第 3 章
没时间继续奚落寒山大师，季卿砚进屋擦干头发，换了身衣裳，坐到书案前，上面摆放着他让人调查的关于温辞筠在卫国之时的经历。
自然是要知己知彼方，方可百战百胜。
季卿砚随意挑了两页看起来，如闲时看话本般闲散地靠在椅背上，捡着盘中的蜜饯打发时间。
温辞筠出身极好，母亲是卫国的公主，父亲是卫国的大将军，甚至还是青梅竹马水到渠成的一对燕侣，成婚的第三年便生了温辞筠，亦只有这一个孩子。
众星捧月、受尽宠爱、父母恩爱和睦，多好的一家人。
又翻了一页，季卿砚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往下看。
十岁的那一年，温辞筠的母亲死了，死在了宫门之下，在大雪之中……
“母亲？”温辞筠挣脱嬷嬷禁锢着她的手，朝着倒在血泊之中的母亲跑去，“母亲！”
温辞筠喊不醒母亲，便替着母亲去敲打厚重的宫门。
一直敲。
敲到日暮、敲到她的眼泪流尽、敲到她的声音嘶哑……
宫门不会再开了，温辞筠这样想着走到被雪覆住的母亲身旁，将雪从母亲身上拂去。
“母亲……我饿了……我们回家吧。”温辞筠没有表情言语间也没有半分情绪，“那扇宫门好重，我敲不开……太重了……”
宫门的重，季卿砚又岂会不知？
便是拍到手中尽是鲜血、扣到指甲尽数脱落，那扇千钧之重的宫门也纹丝不动，便如住在门后的人，也是那样凉薄。
宫门太厚，厚到里面的人听不见他们绝望的悲鸣……
亦是在十岁那年，温辞筠在母亲刚垒好的新坟旁，埋下了她父亲的衣冠冢。
她所有的一切亦随着那两捧自己亲手覆上的土，尽数埋葬。
一字一句阅尽纸面上的温辞筠，季卿砚的心在颤抖，却并不是在心疼温辞筠，而是心疼自己……
他们的曾经是如此相似，却又各自走上不同的方向。
“温辞筠……”季卿砚将关于她的那些往事一张一张丢到炭盆中，“是什么要你……忘记那些恨的……甘愿固守彭城这么些年……”
静看着盆中的火光消失殆尽，季卿砚站起身望着白茫茫的窗外，突然笑起来：“……难怪你不会越过彭城……因为卫国不值得……果然是在骗人……”
又睡了不知几时，温辞筠此番不是被疼醒的，而是饿醒了。
“夫人醒了？”季卿砚坐在床边轻问。
比起早些时候，温辞筠觉得眼前这个人的呼吸更平稳，言语间似乎也没有了破绽，更加得“完美”了？
心底里，温辞筠给出这样的答案，虽然不记得自己与此人到底有何关系，但温辞筠放不下心去信任这个人，这是很奇怪的，因为她并不抵触与那位大师相处，也许自己与这个人当真发生过些什么不好的事，才让她如此防备。
“夫人即便是失忆了，也还在怨为夫吗？”季卿砚主动凑近，扶温辞筠起身，“为夫日后定当努力上进，不守着一亩三分田坐吃山空，为夫已在府衙寻了差事，等夫人身子好些了就去上任，日后努力为夫人挣个官身。”
“我……是因为你不上进，所以和你关系不好吗？”温辞筠试探性地询问，即便她是不太相信这话的。
眼瞧着温辞筠有些相信了，季卿砚拉着温辞筠的手放在胸前，又是一番情真意切：“是啊，夫人嫁过来前一直嫌弃为夫是个二世祖，若非家中逼促，夫人定是不愿嫁来的。”
“婚姻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的意见……不重要……”
“夫人这是……不愿嫁我？”季卿砚委屈着放开了温辞筠的手，“为夫做错了什么……夫人尽管说，为夫一定改……”
听着季卿砚委屈的声音，温辞筠心中也过意不去，若他所言不假，她也是有过错的，反正这个人似乎也待她不错，先凑合着过吧，日后再说日后的事。
“不……不是这样的……”温辞筠辩解道，“我没有……更何况你说了你寻了差事，此事便告一段落，日子以后好好过就行了。”
“可……你甚至不愿唤我一声夫君……”季卿砚伤心啜泣着，“夫人……果真还是不情愿的……”
滴了两滴微凉的茶水到温辞筠的手背上，果真叫她脸色变了，倒还真是个一如既往心软的人。
“你……你怎么哭了？”温辞筠面色着急，“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轻易就泪了……搞得我好像我欺负你似的……”
“难道夫人没有欺负吗？”季卿砚又可怜兮兮道，“不似寻常人家般唤我夫君也就罢了，如今连个榻也不让我睡，天下间还有我这样苦命的吗？”
“我哪里有不让你睡榻了？你现在不就在我榻上吗？”
温辞筠偏过头，努力让自己离开这近在咫尺般炽烈的呼吸，怕又发生之前的事，那感觉让她很不舒服，便好像是她会做出亲密举动之人，但对象绝不是眼前这个从头到尾都带着毫不遮掩的欲｜望的人，炽烈气息她不喜欢……
“我是说……”季卿砚又攀上温辞筠的肩，蛊惑般低语着，“夜里安寝的时候，天越来越冷了，夫人便不冷吗？”
“冷？”温辞筠回道，“那就多烧几盆炭便不冷了。”
“可我……想要抱着夫人取暖……”
登徒子！当真是个登徒子！
温辞筠无言地被季卿砚搂抱着，直到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地叫出了声。
“你饿了？”
“嗯……刚醒来就饿了……”温辞筠道，“你都没机会让我开口。”
“抱歉……外面刚下了一场大雪……”季卿砚起身下榻，取来一件厚厚的狐裘道，“为夫带夫人去院子里吃鹿炙。”
不等温辞筠反应，便被狐裘笼着抱起来往外边去。
这段路不知是因为失明的原因还是什么，温辞筠觉得安静极了，只听得见季卿砚的呼吸声，直到季卿砚抱着她踩进雪里发出特有的“咯吱”声，温辞筠才真的意识到自己来到了“屋”外。
“呼——雪还有些大，不过走了两步，就落到身上了。”季卿砚将温辞筠放到庭院中小舍的石凳上，将狐裘紧紧为她裹好，接过侍女早就准备好的热粥，舀了一勺喂到温辞筠嘴边，“很久没吃东西，先来口热粥，用鹿骨熬的。”
刚喂了半碗，不远处就无声站了个让季卿砚陡然从这出“好戏”中出戏的局外人。
“怎么了？”温辞筠觉察到季卿砚的动作略顿了下，便问道。
“没什么。”季卿砚放下碗道，“有讨厌的人上门了，云岫，你继续服侍‘夫人’用膳，我等下就回来。”
不知为何，温辞筠觉得，季卿砚的后半句话所体现出的一丝丝不作痕迹的冷漠甚至是强硬的命令，那才是真正的他。
不经意间在心底构建出的一小点信任，轰然在温辞筠心中崩塌，或许眼前人当真是“假”的。
离开了小舍，季卿砚无言地将来人引到不远处的高塔之上，正巧可以望着小舍中端坐着的温辞筠。
“锦云姑姑有何贵干？”季卿砚浅笑着，眼底却低沉得让人不知在打量什么。
锦云俯身拜礼道：“殿下回京已有些时日，还未进宫请安，于礼不合，长公主也希望殿下今夜参加宫宴。”
“宫宴？”季卿砚眼神尽数落在温辞筠的身上，“宫宴可没她好玩……”
“今夜的宫宴是为了庆贺殿下得胜之喜，殿下定要到场。”锦云又劝道，“长公主也想见见殿下。”
“见我做甚？”季卿砚回过身，往着屋里走，越过云锦往楼下去，“不过既然今夜宫宴主角是孤，孤自然到场。”
下了楼，季卿砚自顾自地撑着伞满怀着笑意往小舍中去，还有什么能比玩弄温辞筠更有趣的事呢？
“夫人喜欢这粥吗？”季卿砚看着桌上空了碗细声询问。
“凉了有些腥，其他的都好。”温辞筠端坐在凳上回道。
“夫人喜欢就行。”季卿砚含笑道，“今日的雪景不好看，我们改日再赏吧。”
话罢，季卿砚扶起温辞筠，紧紧地将人搂在怀中，躲在云岫撑的伞下往不远处的房檐下去。
“啪哒——啪哒——”
伞面上接连的两声吸引住了温辞筠：“下雨了？可不是在下雪吗？”
季卿砚伸手拉住温辞筠欲往外伸的手，温言着：“雪停了，开始下雨了，快进屋吧。”
可，一丝微末的血腥味飘过温辞筠的鼻尖。
“好像是冷了一些……”温辞筠往季卿砚怀中更靠近一点，“下雨会结冰，要小心点……夫君。”
突如其来的一声娇娇郎，倒是将季卿砚惊了一下。
“夫人终于接纳为夫了？”季卿砚故作惊道。
“日子总要过下去的不是？”温辞筠回言。
日子自然是要过下去的，但绝不是和这个欺她眼盲失忆的登徒子！
“夫人……说得真对……日子是要过下去的……”季卿砚将手伸进狐裘中，顺着温辞筠的腰搂抱着她，姿势更加亲昵，“所以……今夜为夫可以回房睡吗？夫人……”
自然是不可以的。
“此事……等我……啊……”
话还未说完，温辞筠踏上最后一阶台阶时突然脚下一软，幸得季卿砚搂着温辞筠的腰，在温辞筠将倾的一瞬稳稳扶住了。
“……夫人……”
依旧是一瞬间，温辞筠无力地靠在季卿砚怀中毫无防备地呕出大口黑血，随后又昏了过去。
“阿筠？”季卿砚抱起温辞筠急道，明明已经好了，怎么会又昏了？“阿筠，你怎么了？”
“中毒了？”收拾好院子里残局的副将越庭阳见主子突然蹲身赶忙过来，看着季卿砚胸口的污血道，“殿下要找御医吗……不过这味道有些熟悉……”
“芥蒿，找御医也无用。”季卿砚抱着温辞筠起身，面露怒意，“孤的东西被人动过了……会是谁做的？去查，但也别打草惊蛇，孤想知道，谁会对一个必死之人下毒，还是，那个人知道孤不会让温辞筠死。”
倒是大意了，之前没有注意到温辞筠还中了其他的毒，倒也是阴差阳错遏制了芥蒿的发作，还有机会救人。
越庭阳看着突然又带着满脸笑意的季卿砚，跟在这位性情不定的主子身边久了，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又有人要倒霉了。
“是……院子里的，殿下要如何处理？”越庭阳又问。
“杀了。”季卿砚踢开房门道，“毕竟长公主此举也是为孤着想，倒也不计较了，至于芥蒿之事，若是她做的孤也绝不轻饶，孤的东西谁都不能碰……更何况这可是孤的兵器被人淬了毒的大事，说是谋逆也不为过……”
自然是要知己知彼方，方可百战百胜。
季卿砚随意挑了两页看起来，如闲时看话本般闲散地靠在椅背上，捡着盘中的蜜饯打发时间。
温辞筠出身极好，母亲是卫国的公主，父亲是卫国的大将军，甚至还是青梅竹马水到渠成的一对燕侣，成婚的第三年便生了温辞筠，亦只有这一个孩子。
众星捧月、受尽宠爱、父母恩爱和睦，多好的一家人。
又翻了一页，季卿砚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往下看。
十岁的那一年，温辞筠的母亲死了，死在了宫门之下，在大雪之中……
“母亲？”温辞筠挣脱嬷嬷禁锢着她的手，朝着倒在血泊之中的母亲跑去，“母亲！”
温辞筠喊不醒母亲，便替着母亲去敲打厚重的宫门。
一直敲。
敲到日暮、敲到她的眼泪流尽、敲到她的声音嘶哑……
宫门不会再开了，温辞筠这样想着走到被雪覆住的母亲身旁，将雪从母亲身上拂去。
“母亲……我饿了……我们回家吧。”温辞筠没有表情言语间也没有半分情绪，“那扇宫门好重，我敲不开……太重了……”
宫门的重，季卿砚又岂会不知？
便是拍到手中尽是鲜血、扣到指甲尽数脱落，那扇千钧之重的宫门也纹丝不动，便如住在门后的人，也是那样凉薄。
宫门太厚，厚到里面的人听不见他们绝望的悲鸣……
亦是在十岁那年，温辞筠在母亲刚垒好的新坟旁，埋下了她父亲的衣冠冢。
她所有的一切亦随着那两捧自己亲手覆上的土，尽数埋葬。
一字一句阅尽纸面上的温辞筠，季卿砚的心在颤抖，却并不是在心疼温辞筠，而是心疼自己……
他们的曾经是如此相似，却又各自走上不同的方向。
“温辞筠……”季卿砚将关于她的那些往事一张一张丢到炭盆中，“是什么要你……忘记那些恨的……甘愿固守彭城这么些年……”
静看着盆中的火光消失殆尽，季卿砚站起身望着白茫茫的窗外，突然笑起来：“……难怪你不会越过彭城……因为卫国不值得……果然是在骗人……”
又睡了不知几时，温辞筠此番不是被疼醒的，而是饿醒了。
“夫人醒了？”季卿砚坐在床边轻问。
比起早些时候，温辞筠觉得眼前这个人的呼吸更平稳，言语间似乎也没有了破绽，更加得“完美”了？
心底里，温辞筠给出这样的答案，虽然不记得自己与此人到底有何关系，但温辞筠放不下心去信任这个人，这是很奇怪的，因为她并不抵触与那位大师相处，也许自己与这个人当真发生过些什么不好的事，才让她如此防备。
“夫人即便是失忆了，也还在怨为夫吗？”季卿砚主动凑近，扶温辞筠起身，“为夫日后定当努力上进，不守着一亩三分田坐吃山空，为夫已在府衙寻了差事，等夫人身子好些了就去上任，日后努力为夫人挣个官身。”
“我……是因为你不上进，所以和你关系不好吗？”温辞筠试探性地询问，即便她是不太相信这话的。
眼瞧着温辞筠有些相信了，季卿砚拉着温辞筠的手放在胸前，又是一番情真意切：“是啊，夫人嫁过来前一直嫌弃为夫是个二世祖，若非家中逼促，夫人定是不愿嫁来的。”
“婚姻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的意见……不重要……”
“夫人这是……不愿嫁我？”季卿砚委屈着放开了温辞筠的手，“为夫做错了什么……夫人尽管说，为夫一定改……”
听着季卿砚委屈的声音，温辞筠心中也过意不去，若他所言不假，她也是有过错的，反正这个人似乎也待她不错，先凑合着过吧，日后再说日后的事。
“不……不是这样的……”温辞筠辩解道，“我没有……更何况你说了你寻了差事，此事便告一段落，日子以后好好过就行了。”
“可……你甚至不愿唤我一声夫君……”季卿砚伤心啜泣着，“夫人……果真还是不情愿的……”
滴了两滴微凉的茶水到温辞筠的手背上，果真叫她脸色变了，倒还真是个一如既往心软的人。
“你……你怎么哭了？”温辞筠面色着急，“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轻易就泪了……搞得我好像我欺负你似的……”
“难道夫人没有欺负吗？”季卿砚又可怜兮兮道，“不似寻常人家般唤我夫君也就罢了，如今连个榻也不让我睡，天下间还有我这样苦命的吗？”
“我哪里有不让你睡榻了？你现在不就在我榻上吗？”
温辞筠偏过头，努力让自己离开这近在咫尺般炽烈的呼吸，怕又发生之前的事，那感觉让她很不舒服，便好像是她会做出亲密举动之人，但对象绝不是眼前这个从头到尾都带着毫不遮掩的欲｜望的人，炽烈气息她不喜欢……
“我是说……”季卿砚又攀上温辞筠的肩，蛊惑般低语着，“夜里安寝的时候，天越来越冷了，夫人便不冷吗？”
“冷？”温辞筠回道，“那就多烧几盆炭便不冷了。”
“可我……想要抱着夫人取暖……”
登徒子！当真是个登徒子！
温辞筠无言地被季卿砚搂抱着，直到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地叫出了声。
“你饿了？”
“嗯……刚醒来就饿了……”温辞筠道，“你都没机会让我开口。”
“抱歉……外面刚下了一场大雪……”季卿砚起身下榻，取来一件厚厚的狐裘道，“为夫带夫人去院子里吃鹿炙。”
不等温辞筠反应，便被狐裘笼着抱起来往外边去。
这段路不知是因为失明的原因还是什么，温辞筠觉得安静极了，只听得见季卿砚的呼吸声，直到季卿砚抱着她踩进雪里发出特有的“咯吱”声，温辞筠才真的意识到自己来到了“屋”外。
“呼——雪还有些大，不过走了两步，就落到身上了。”季卿砚将温辞筠放到庭院中小舍的石凳上，将狐裘紧紧为她裹好，接过侍女早就准备好的热粥，舀了一勺喂到温辞筠嘴边，“很久没吃东西，先来口热粥，用鹿骨熬的。”
刚喂了半碗，不远处就无声站了个让季卿砚陡然从这出“好戏”中出戏的局外人。
“怎么了？”温辞筠觉察到季卿砚的动作略顿了下，便问道。
“没什么。”季卿砚放下碗道，“有讨厌的人上门了，云岫，你继续服侍‘夫人’用膳，我等下就回来。”
不知为何，温辞筠觉得，季卿砚的后半句话所体现出的一丝丝不作痕迹的冷漠甚至是强硬的命令，那才是真正的他。
不经意间在心底构建出的一小点信任，轰然在温辞筠心中崩塌，或许眼前人当真是“假”的。
离开了小舍，季卿砚无言地将来人引到不远处的高塔之上，正巧可以望着小舍中端坐着的温辞筠。
“锦云姑姑有何贵干？”季卿砚浅笑着，眼底却低沉得让人不知在打量什么。
锦云俯身拜礼道：“殿下回京已有些时日，还未进宫请安，于礼不合，长公主也希望殿下今夜参加宫宴。”
“宫宴？”季卿砚眼神尽数落在温辞筠的身上，“宫宴可没她好玩……”
“今夜的宫宴是为了庆贺殿下得胜之喜，殿下定要到场。”锦云又劝道，“长公主也想见见殿下。”
“见我做甚？”季卿砚回过身，往着屋里走，越过云锦往楼下去，“不过既然今夜宫宴主角是孤，孤自然到场。”
下了楼，季卿砚自顾自地撑着伞满怀着笑意往小舍中去，还有什么能比玩弄温辞筠更有趣的事呢？
“夫人喜欢这粥吗？”季卿砚看着桌上空了碗细声询问。
“凉了有些腥，其他的都好。”温辞筠端坐在凳上回道。
“夫人喜欢就行。”季卿砚含笑道，“今日的雪景不好看，我们改日再赏吧。”
话罢，季卿砚扶起温辞筠，紧紧地将人搂在怀中，躲在云岫撑的伞下往不远处的房檐下去。
“啪哒——啪哒——”
伞面上接连的两声吸引住了温辞筠：“下雨了？可不是在下雪吗？”
季卿砚伸手拉住温辞筠欲往外伸的手，温言着：“雪停了，开始下雨了，快进屋吧。”
可，一丝微末的血腥味飘过温辞筠的鼻尖。
“好像是冷了一些……”温辞筠往季卿砚怀中更靠近一点，“下雨会结冰，要小心点……夫君。”
突如其来的一声娇娇郎，倒是将季卿砚惊了一下。
“夫人终于接纳为夫了？”季卿砚故作惊道。
“日子总要过下去的不是？”温辞筠回言。
日子自然是要过下去的，但绝不是和这个欺她眼盲失忆的登徒子！
“夫人……说得真对……日子是要过下去的……”季卿砚将手伸进狐裘中，顺着温辞筠的腰搂抱着她，姿势更加亲昵，“所以……今夜为夫可以回房睡吗？夫人……”
自然是不可以的。
“此事……等我……啊……”
话还未说完，温辞筠踏上最后一阶台阶时突然脚下一软，幸得季卿砚搂着温辞筠的腰，在温辞筠将倾的一瞬稳稳扶住了。
“……夫人……”
依旧是一瞬间，温辞筠无力地靠在季卿砚怀中毫无防备地呕出大口黑血，随后又昏了过去。
“阿筠？”季卿砚抱起温辞筠急道，明明已经好了，怎么会又昏了？“阿筠，你怎么了？”
“中毒了？”收拾好院子里残局的副将越庭阳见主子突然蹲身赶忙过来，看着季卿砚胸口的污血道，“殿下要找御医吗……不过这味道有些熟悉……”
“芥蒿，找御医也无用。”季卿砚抱着温辞筠起身，面露怒意，“孤的东西被人动过了……会是谁做的？去查，但也别打草惊蛇，孤想知道，谁会对一个必死之人下毒，还是，那个人知道孤不会让温辞筠死。”
倒是大意了，之前没有注意到温辞筠还中了其他的毒，倒也是阴差阳错遏制了芥蒿的发作，还有机会救人。
越庭阳看着突然又带着满脸笑意的季卿砚，跟在这位性情不定的主子身边久了，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又有人要倒霉了。
“是……院子里的，殿下要如何处理？”越庭阳又问。
“杀了。”季卿砚踢开房门道，“毕竟长公主此举也是为孤着想，倒也不计较了，至于芥蒿之事，若是她做的孤也绝不轻饶，孤的东西谁都不能碰……更何况这可是孤的兵器被人淬了毒的大事，说是谋逆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