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来!接着上啊”

    周围的呼声越来越高,倒在地上的少女微微动弹,血已染红了她的衣袍,分不清原本的颜色。

    姜鸢翎终于强撑着站了起来。

    最后一场,她这样对自己说。按照斗场规定,只要连赢十场,便可获得自由,离开斗场。

    地上已躺了两头狼的尸体,只剩下八尺外那头还在发出低声的吼叫。

    姜鸢翎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勉强稳住身形。可对面那头狼却丝毫不给她反应的机会,直冲他扑去。姜鸢翎急忙躲闪,才勉强避开狼爪。

    这处斗兽场就开在离京城不远的郊外,因着里头的人都是女子,所以此处每经开场,必定坐无虚席。

    厢房内,男人端起手边的茶杯,这是,一脸笑意的费场主走进厢房,朝着那人恭敬地行了一礼。

    这处厢房专为权贵观斗之用,对着斗场的那面未安窗,从这几乎可看到整个场内。

    “不知相爷大驾,有失远迎,还”望相爷恕罪。”费场主弯下腰行礼,可那人未发话,他实在不敢起身。

    良久,薛晗景开口:“费场主起吧。”

    费场主这才敢起身,捶了捶腰。他本就年逾五十,身体不大爽利,若非这位当朝丞相权势滔天,他才不会亲自前来。

    他抬头看着薛晗景,发现他正盯着远处的人群。那群人正围着赌桌,把自己的银子放在那“赢”字上。

    见众人都押那女子会赢,有人发问:“这位不是站都站不稳了,你们怎么还押她?”

    有人回答:“这位姜姑娘可是这个斗兽场的名人,已连赢了多场。押她,包赢的!”

    周围人一听包赢,便把银子都押在了赢字上。

    薛晗景依旧盯着未动,似在思量着什么。

    费场主见他如此,在旁解释道:“这位姜姑娘原是平阳侯家的,自去年冬被处斩后,姜府也有不少人来了这,就数她最厉害!”

    费场主还在旁滔滔不绝地说着,薛晗景已转头盯着台下那身形单薄的女子。她手上,腿上,身上都有着深浅不一的爪痕,还淌着血。她似是无力再进攻,只躲着那头狼的攻击。

    可狼显然已经发怒,猛的朝她扑去,姜鸢翎躲闪不及,被狼扑倒在地。它发了狠的咬,姜鸢翎的小臂处又被咬了一道口子,止不住地流血。

    “姜姑娘!”周围的人不禁冒冷汗。

    姜鸢翎手中的匕首横插入狼的口中,但被它躲闪,只划破了狼的嘴角。狼退后几步,姜鸢翎才从地上爬起来,握紧手中匕首,狼见她站起,又向她扑来。

    姜鸢翎手伸入腰间,等狼靠近时摸出一把药粉,捂住口鼻向四周撒去。狼忽地站在原地不动,众人屏息凝神,望着台下,只见那狼口吐白沫,向一旁倒去。

    欢呼声响起,姜鸢翎也笑了。

    自去岁冬父亲去世,姜府一夜之间满门获罪,男子充军戍边,女子入营为妓或被买入斗兽场供人玩乐。如今已是过了近半年,物是人非。

    结束之后,姜鸢翎回到了自己的寝舍。说是寝舍,其实是十多个人挤在一个不大不小的屋子里。

    “姜姐姐”梅芸笑嘻嘻地跑过来“恭喜姜姐姐。”姜鸢翎望着她的笑脸,也淡淡一笑“嗯”她此前经常将自己炼制的药分给其他人,毕竟她觉得同为女子,在这世间生活本就不易,更应互相照拂。

    姜鸢翎的伤口已经被简单的包扎,“我还有东西要给你们。”姜鸢翎说道。

    周围的人便都围了过来。她从床下拿出一个布包,里头有许多纸包。

    “这是我做的毒药。你们他日上场可以用到。”说着,便一一分到了每个人手中。

    她即将出去,面对着手中的纸包,每个人神色各异。有羡慕她恢复自由的,有嫉妒的,也有感动的。

    “姜姐姐出去之后是不是就要和谢公子成亲了?”梅芸打趣道。

    “日思夜想了那么久,日后婚礼可得大办。让咱们这也能听到锣鼓声”其他人也跟着笑。

    姜鸢翎眸光暗淡。谢行淞,父亲出事前,她离京去北边的雪山为他采寒芝解寒毒。被抓前,也委托了信得过的人将寒芝转交给他。他的寒毒大抵已经解了。他应是不知自己在这,否则定会前来寻她。

    “姜鸢翎”有人在外面喊。她起身朝她们行了一礼“拜别诸位”

    她刚转身要走,身后的人便朝她说:“珍重”姜鸢翎便是在这一声声珍重中走出了寝舍。

    前来喊她的是是一个瘦削高挑的男人,身上的麻布衣服勉强能维持体面。

    那人叫刘二,当初姜鸢翎就是被他带进来的。此后,更是不断被他骚扰,在斗兽场中的有些女子,有时为了少吃些苦,也会主动献身给上头地位高的人,显然,刘二认为姜鸢翎也是这样的人,可他想错了。“喂!我领你进来,再领你出去。也算有始有终了。”他脸上挂起笑,又瘦又长的脸因长年劳作而布满皱纹,那笑在他脸上显得格外渗人。

    姜鸢翎点点头,毕竟刘二在这里头还算有点地位,平日里无人敢招惹。她已换下血衣,只穿了身旧衣服,低着头在他身后走着。

    知晓他的德行,姜鸢翎不敢离得太近。可刘二似是特意捉弄她一般,走的极快,姜鸢翎只好小跑着跟上。

    她一边走着,一边感受着从窗户透进来的撒在脸上的阳光。可不多时,那阳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黑暗,无尽的黑暗……

    很快,姜鸢翎意识到了不对,走出去的路不该如此昏暗。她盯着前头正在走着的刘二。此刻除了发间那根谢行淞送的木簪,她通身上下没有一件可以自保的物件。她取下那根木簪,隐于袖中。

    “这不是出去的路。”她淡淡开口,戳破了这场骗局。

    刘二站定,忽的笑出声来,缓缓转过头。“太聪明可不是件好事。”他又露出了那渗人的笑容,说着,向姜鸢翎走来。

    姜鸢翎拔腿就跑,朝着来时的路狂奔。她刚受过伤,即使用劲全力也跑不过身后那人,不多时,刘二便抓住了她。

    他发了狠的掐姜鸢翎的脖子,眼中泛起阴冷。“这么快便被你识破了,你若肯早早从了我,便不用上那玩弄人命的斗场。不若我便先杀了你,再好好享受你的身子…只可惜见不到你挣扎求饶的模样”

    姜鸢翎几欲作呕,趁着他说话的间隙,把簪子狠狠地插入刘二的手。

    姜鸢翎本以为刘二会松手,可他依旧死死掐着她的脖子。她紧闭着眼,伸出手将那簪子深入几寸。一时间,鲜血不断涌出,可他依旧未放手。突然,姜鸢翎觉得脖颈间再无那股力道,听见周围刀光剑影,缓缓睁开眼。男子长身玉立,衣袂偏偏,周围还站了几名侍卫,各个手拿配刀。其中两人还死死按着跪在地上的刘二。

    池单走至薛晗景身侧行礼:“大人,怎么处置?”

    男子接过从另一侍卫手中递过来的锦帕,擦干手上的血。缓缓开口,“剁了一只手”

章节目录

梦长生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苗青梧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苗青梧并收藏梦长生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