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晗景愣了愣,没想到她会答应的这么快,神色默然的点了点头。“好。”之后又叮嘱了几句让她好好养伤便就走了。

    第二日,姜鸢翎早早地便起来梳洗过后就乘车去看了那医馆。自昨日把话说开后,她面对薛晗景也自然了很多,他说送家医馆给她赔罪,那便没什么好推辞的。她出门的消息也被传到了薛晗景那儿,他正在书房中看书,听见池单来报,也只是微微抬眸。“你去暗中跟着,保护她的安全。”

    薛晗景门下产业有许多,与她同去的玉华常常和她说薛晗景的铺子有哪些,她只听着,未作回答。最终,她们来到了那家医馆,这里离皇宫较远,居住的都是平民。她道明来意后,掌柜听是薛晗景的意思,忙说:“那姑娘日后便是这儿的掌柜了。”她一听,连忙摆手拒绝。在她一番推辞下,那老伯也继续担任着掌柜一职。

    回去的路上,姜鸢翎又想起了他昨日说的自小便定下婚约一事。他昨日重提,她猜不出是什么意思,不过她也不会上赶着讨无趣,这桩婚事也就化为了泡影。

    回府以后,姜鸢翎径直去了楚登元那处,刚进门就看见他正提着东西往外走,看见她来了,脸上挂起笑容,“刚刚听到你回府,就打算把东西给你送过去,没想到你来了,那就正好。”

    于是姜鸢翎就被楚登元拉进了他的院子。一坐下,楚登元便拿出了个布袋子,姜鸢翎迫不及待打开去看,里面赫然是一个药罐与几株雪莲花。姜鸢翎喜出望外,一双眸子含笑地望着楚登元,“多谢楚公子。”

    楚登元也笑了笑,“谢就不必了,只是不知你母亲生前有没有留下些医书和行医心得这种东西。”

    姜鸢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望着他那渴求的表情,笑着回答:“我母亲自己编写了一本医术,埋在姜府的一株樟树下。”

    楚登元大喜,高兴地在房间踱步,随即眨巴着眼望向她,“姜府那座宅子如今还未有人住进去,不如我们…”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今夜不行,明晚入夜时我们一起去。”姜鸢翎认真思索后回答。楚登元原本想着再等几天,等她伤好了再去,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决定好了,顿时喜出望外。

    “我还有一事要问你,”楚登元又做回她对面,手撑着下巴望她,“你和薛岁安以后打算怎么办?”

    以后?想来是她要去医馆的事还没有告诉他,于是便说:“他说我们小时候订过亲,还说这段时间委屈我了,所以赔了家医馆给我,我今日就是去看那家医馆,我以后应该是去医馆的。”

    小时候订过亲!楚登元一听这话立刻就震惊了,先前他也疑惑,若皇后硬要给他赐婚,让姜姑娘做妾也可以。原来他们订过亲,这样就能让楚皇后知道是她拆散了人家小夫妻,再有薛家祖上功德在,就能顺顺利利地挡了赐婚。

    “你们不打算再完婚了?”楚登元思索过后,轻飘飘地问了一句。

    姜鸢翎也认真思考了起来,“我不想成亲,我想做闲云野鹤,自在地游历世间。”

    听她说完,楚登元都觉得自己有些狭隘了。世间的百般教条束缚着女子必须相夫教子,一生所见之景也只有后院的一片天。她能有如此抱负也是世间少有。

    楚登元拿起桌上的茶壶为她倒了杯茶,又为自己倒了一杯,“今日楚某便以茶代酒,祝姜姑娘心想事成。”

    姜鸢翎莞尔一笑,“那便借楚公子吉言了。”她神色有些复杂,眉眼间含了淡淡的忧愁,漂亮话谁都愿意听,希望自己真的能活到心想事成的那天吧。

    又和他说了会话,姜鸢翎便带着药罐和雪莲花回了秋月阁。昨日和薛晗景商量过了,她现在名义上已经不是他的妾室,等医馆开业她就能离开,过半个月就对外就说她病逝。日后应当就再无交集。

    姜鸢翎回到秋月阁后就开始按照母亲交给她的方法制药。母亲确实担忧她活不过十六岁,但她年轻时以身试毒,注定活不长久,所以这制药的方法早就传给了她。

    过了半个时辰,她中午熬制成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仰头一饮而尽。

    雪莲花长在边疆,极其珍贵。楚登元为她找来的也只有几株,最多够她喝一个月。若要寻个日子去趟边疆,医馆还未开张,她就不能离开,京中也不知是否还有。

    姜鸢翎花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把她手中的几株雪莲花制成了草药干,这样就能多存一段时间。之前母亲也经常这样做,姜府抄家抄的急,她没来得及从家中拿,不过母亲素来有把干草药埋在地底的习惯,那雪莲花就应该也和医书埋在一起。

    翌日入夜,姜鸢翎用过晚膳后就去找了楚登元,而他已经蓄势待发,就等着她来了。于是二人就从相府后门悄悄走了出去。

    相府离姜府不远,二人走了一会儿就到了。他们并未走正门,而是驻足在一处矮墙前。这处矮墙离她之前的院子近,她之前经常从这里偷偷出去找谢行淞。

    姜鸢翎正打算翻墙,楚登元就拉过她的手,踩着旁边的一块巨石一跃而起。于是他们轻松就越过了那处墙。姜鸢翎落地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这是…轻功?”

    楚登元颔首,“走吧。”

    他们很快便寻到了那颗樟树,姜鸢翎递了根木棍给他,就和他一起开始挖。

    不多时,姜鸢翎便挖到了一个锦盒,正是她当年和母亲一起埋下的那个。

    姜鸢翎开心的笑,“楚公子,找到了!”

    楚登元立刻来到她身旁,二人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它。一本极厚的书和几株晒干了的雪莲花安静地躺在那里,楚登元拿起那本医书,翻阅了前几页,顿时喜出望外,开心的像个孩子。

    “多谢你愿意把你母亲的遗物给我。”

    她把那几株雪莲花用布袋子装好,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无妨,我没有天赋,学我母亲生前交给我的就可以了。”

    楚登元一听,便觉得她在自谦,她之前给出的药方可不像天赋不足的人能写出来的。

    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们正打算要走,一抹凌冽的寒光自暗处传来,有刀剑舞动的声音。

    楚登元立刻拉着姜鸢翎躲闪,可对方穿着一袭玄衣,来势汹汹,丝毫不给他们逃走的机会。

    楚登元心里暗自腹诽,不是吧,拿个书都有人暗杀。他正想着,忽然一直被他护在身后的姜鸢翎喊了一声:“谢世子!”

    对面那人才收了剑,姜鸢翎从楚登元身后跑出来,对他行了个礼。

    楚登元默默打量着对面那个男子,来人长身玉立,眉目温和,一身青衣衬得他如玉一般。看见姜鸢翎眉目含笑地与他说话的样子,隐隐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他暗自为薛晗景着急,这两个人明显有旧情。薛晗景对姜鸢翎的态度他有时也不明白,不过他们两个人光是站在一起就很般配。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姜鸢翎和谢世子也如同画上的璧人。

    “这是我朋友,楚登元。”姜鸢翎回头望着他,楚登元立刻收了收敛了表情,脸上挂着笑容略微点头,而这笑意却不达眼底。

    “这是谢世子。”谢行淞也朝他微笑,总之两人之间就是一副谁也不服谁的样子。

    “对了,你的寒毒怎么样了?服下寒芝后可还有反复?”姜鸢翎抬头望着谢行淞,而他并未看她,低着头像在思索什么。

    “好多了。”

    听见这话,姜鸢翎松了口气。

    “我今夜还有事,就不和你叙旧了。”说罢,像逃命似的飞快地走了。

    姜鸢翎疑惑,谢世子不常有这般失态的时候,却也没拦他。回头看向楚登元,后者正看着谢行淞离去的背影思考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薛晗景。

    “楚公子。”姜鸢翎喊了他几声之后他才回过神来,“我们也走吧。”

    楚登元点头,两人按照原路回去了。

    而原本早该离去了的谢行淞却躲在一株繁盛的书上,望着二人的背影。她说二人只是朋友,那男子看她的眼神也没有异常,想来就是真的。

    这样想着,他又低下头去发笑,阿翎,如今我有什么资格关心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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