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仁堂,大厅内。
“给我砸,全部给我砸碎,一个都不要给这小杂种留。”
耳边不断回荡着,大脑反复横跳,一会儿出现,木爷爷正修着摇摇晃晃的方木桌,“这桌子,比恒哥儿年岁还大呢。”十一仰着头说:“我再大一点,就可以自己坐上椅子啦!”一会儿出现,小九十二呜咽的哭声,小七被推倒的画面,还有自己......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倾盆大雨中,张牙舞爪的大树下,连同路过的风,一起消失殆尽了。
花小六盘腿坐在地上,鼻尖传来空气中弥漫的木料的腐烂味,令她有些微的安心,这毕竟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放眼望去,一片狼藉,门外乌压压一片看热闹的人早就散了,摆放整齐的桌椅被追债的人一一掀翻,本就摇摇晃晃,现在更是找不到一把可以坐下的椅子,花小六只好盘腿坐在地上。
抬眼,看了下周遭,花小六叹了口气。
木老头将这广仁堂才交给她不到三天,追债的人天天上门,她知晓,他们追的这么紧,不过是想着他们几个年幼无知,想拿走这广仁堂的地契。
广仁堂原是是木老头祖上主人家的产业,因主人家的妹妹进了宫,恰逢南云遭水旱灾害,流离失所的灾民纷纷流入临安,有时沿街乞讨的难民甚至高达数万之众,其中悲苦无告的寡妇和嗷嗷待哺的孤儿犹为凄苦,当地知府便提出,要建立一个济贫教养的慈善机构,以收养流落街头衣食无着的孤儿寡母。
主人家为了给妹妹攒个好名声,在其他人还在害怕犹豫时,第一个表态支持知府的决定,成立了广仁堂。其他人纷纷附和出力,安置好了流民。
灾后临安人口总量变多,经济上升,知府晋升被圣上夸奖“有卿如此,大周何愁不兴”。主人家的妹妹也更受圣上宠爱。
可现在传下来的只剩下广仁堂了,花小六就是小时候就被木老头捡回来的。
温暖的记忆汹涌而来,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强势的流淌而过。
“木老头,你倒是一走了之,留下这么个烂摊子给我,这下子可怎么办呐?”花小六揉揉酸胀的眼睛,平静的埋怨。
这十年间,陆陆续续木老头又带回了其他人。美其名曰:担心她太孤单,给她找个伴。
木老头,大周王朝临安府下广仁堂的堂主,据他喝醉后所说,早在他年轻时,广仁堂是临安府最受百姓欢迎和喜爱的,有自己的铺子和商队,财政根本不似现在频频赤字。
“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木大哥,木老头的儿子,从小读圣贤书,在考中秀才后,更是魔怔,整日里关在房中不出来,身体渐渐地读坏了,每天都需要吃上十两的银子。
木老头为了银子去借了利子钱,木大哥的身体也慢慢的好起来,还会出来给她们几个上课,谁想到……
木大哥在一天夜里,自裁了。
木老头受了打击,身体也跟着垮了下去,只来得及将地契和一些账铺交给她,便随着儿子去了。
花小六刚理出来一些头绪,天已经大亮,头因为熬了一个大夜,头昏脑涨,合上账本,正想躺下来休息一会儿,门外便传来木小七着急的喊声。
“开门,给老子开门。”
几个小萝卜头被震耳欲聋的拍门声吓得惶恐不安,话都说不利索。
“再不开,看老子把门给你卸喽!”
门外一行三人,个个身形壮实,咬着包子一人性子急,直接一脚踹开:“这就是你们广仁堂的待客之道?”
“还不搬把椅子给爷坐!”
其中一人脸大如盘,一双不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恶意:“呦!还住着这么多人呢!可惜都是些灾星。”
木小九生气的捏着拳头,倔强出声:“我们才不是!爷爷最喜欢我们了。”
“就是养了你们这些灾星,这广仁堂可是都败落了。”
几个小萝卜头中最不舍得木爷爷的便是木十二,适时,想起小六姐说,以后再也见不到木爷爷了。
大颗的泪珠便不受控制的掉下来,嘴巴咬的发紧。木爷爷说了,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只会让恨你的人笑话你。
他可不想被这些可恶的人笑话!
木老头是个没眼力见的,藏宝不献,有个秀才儿子却是个短命鬼,哪像他家主人知情识趣,这不过略施小计,手到擒来。
这最后一步,还是要稳妥些,可别坏了主人的大事!
主人家升官发财,他总能在后面喝口汤,听说这醉香楼的柳枝姑娘有一把好腰…
抽抽噎噎的哭声传进领头之人耳中,不耐烦道:“叫你们管事的出来,让小孩子出来算什么事!”
木小七机灵,早在开门的时候,就跑到她房里喊她起来。
门外的百姓听见这动静,眼瞅身扭,步伐一步一步慢下来,人越来越多。
广仁堂建立之初便是为了安抚灾民,建于临安南街,占地千余亩,后用途改为教化子弟,藏书丰厚,每月来帮工十次,便能免费观其书,更甚有天资过人者,得到主人家的赏识,一心一意读书,专注科考,深受平民子弟尊崇。
“小六姐!他们是坏人!”花小九一眼发现正跨门进来的花小六,几人找到了主心骨,便不怕了。
来人正是花小六,她眉头微皱,便是一副愁肠百结,似要落泪的哀愁柔美的模样,一身白色的孝服,衬的此女更是娇俏,现今不过十四岁。
“你们出去!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们!”花小九双手叉着腰,脆生生的赶人。
将几个小萝卜头上下仔仔细细看了和清楚,虽没有受伤,可脸上的惊惶之色也一清二楚。
她稳住一口气,眉下一双似愁非愁,欲语还休的杏眼现如今因熬夜涨的通红,怀里抱着被吓哭的木十二,冷冷道;“俗话说,死者为大,我家老爷子还没出头七,你们如此行事,行乐坊是彻底不要脸面了吗?”
花小六自从来了广仁堂,便做了上十年的小六姐,上有老,下有小,做惯了大大小小的主,身上有一股和长相并不搭配的强大气场。
一边是平日里就讨人嫌的恶霸,一边是几个弱势的小孩,百姓中富有同情心的看不过去了,纷纷出言声讨。
“是啊,这木老头才刚走,就上门来讨债,也不怕半夜找上门!”
“欺负几个孩子算什么!”
“这木老头日日行善,到了被这样欺上门来,还有没有王法了!”
“……”
“如此,谁还敢做行乐坊的生意。”她依旧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面颊不见一丝血色,眉眼却过于清冷。
一双冷如墨玉正直勾勾的看着他,让他从头到脚都在疯狂叫嚣。
被十四岁的小孩子震慑住,主人家交待的事没完成,三人心有不甘,脸皮恨的都抽搐起来,门外人群众多,事情不能闹大。
领头之人死死的盯住花小六,嗤笑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就再给你们七天时间,准备好这一百两。”
他不信这几个小孩子七天能弄到一百两!
七天!一百两!
还剩七天的时间,她就要失去广仁堂,小七他们也要随着她流落街头,在担惊受怕中度过这一生。
“地契不能给。”紧迫感深入骨髓,花小六心凉了半截。
他们几个半大孩童,没了护身之所,还能安全的长大吗?
流氓、恶霸、灾害、意外和疾病,大人都尚且难以自保,托着木老头有了片瓦遮身,她不愿回到从前。
花小六咬紧了牙关。
“必须要想办法,一定要想办法在这七天内弄到一百两。”
花小六在休息的房间里焦急的走来走去,像是热锅里的蚂蚁,像是掉进陷阱里的野兽,企图用小小的脑袋想出一个对策。
借钱?
找谁借钱?
隔壁的何伯,还有一只对他们有善意的吴大哥…可现在整整一百两,谁家愿意借给他们呢?
一百两足够普通人家几年的嚼用。
再说,东墙补西墙终归不是解决之法。
除非能自己赚一百两!
花小六眼睛发光,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因熬夜憔悴的小脸也变透红了。
她从小流浪街头,跟着三道九流的人后面捡饭吃,学了一些杂七杂八的技能,木老头捡到她的时候,她已经七岁了,对着她说:“聪明劲有一些,就是性子懒散,不够下苦力。”
或许可以做美食的生意?赚一百两,将借债一笔勾销。
但随后,她的眼底黯淡无光。
这条路或许可以赚钱,第一时间不够,第二她们支不起这么大的摊子。
如今,深陷淤泥,再没有高个儿的顶着了。
“木老头,你说错了,我一点都不聪明,我就是一个好吃懒做的糊涂蛋。”
“你就在天上看着我把广仁堂给别人吧。”
花小六躺在床上,双眼失神,嘴唇干枯。
前几天,她在木老头床前,看着向来严厉健硕的木老头,虚弱的躺在床上,咳嗽声断断续续,握着她的手指颤颤巍巍,嘴唇不断牵动。
恍惚之间,眼前的木老头好像一下子又变回原来的样子,她突然笑了一下。
“你还是年轻的时候看着顺眼。”
花小六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瘦的手指抚去。
“小六,别哭,老头我对不住你,你是姐姐,以后这…这广仁堂就要靠你了。”
“你过来,听我说。”
花小六用袖子往脸上一擦,附耳过去。
“床板下,有广仁堂的地契,账本......你都拿出来看看。”
“为了恒哥儿,倒是苦了你们,你是个聪明孩子,这广仁堂,守不住便守不住吧。”
“......”
“给我砸,全部给我砸碎,一个都不要给这小杂种留。”
耳边不断回荡着,大脑反复横跳,一会儿出现,木爷爷正修着摇摇晃晃的方木桌,“这桌子,比恒哥儿年岁还大呢。”十一仰着头说:“我再大一点,就可以自己坐上椅子啦!”一会儿出现,小九十二呜咽的哭声,小七被推倒的画面,还有自己......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倾盆大雨中,张牙舞爪的大树下,连同路过的风,一起消失殆尽了。
花小六盘腿坐在地上,鼻尖传来空气中弥漫的木料的腐烂味,令她有些微的安心,这毕竟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放眼望去,一片狼藉,门外乌压压一片看热闹的人早就散了,摆放整齐的桌椅被追债的人一一掀翻,本就摇摇晃晃,现在更是找不到一把可以坐下的椅子,花小六只好盘腿坐在地上。
抬眼,看了下周遭,花小六叹了口气。
木老头将这广仁堂才交给她不到三天,追债的人天天上门,她知晓,他们追的这么紧,不过是想着他们几个年幼无知,想拿走这广仁堂的地契。
广仁堂原是是木老头祖上主人家的产业,因主人家的妹妹进了宫,恰逢南云遭水旱灾害,流离失所的灾民纷纷流入临安,有时沿街乞讨的难民甚至高达数万之众,其中悲苦无告的寡妇和嗷嗷待哺的孤儿犹为凄苦,当地知府便提出,要建立一个济贫教养的慈善机构,以收养流落街头衣食无着的孤儿寡母。
主人家为了给妹妹攒个好名声,在其他人还在害怕犹豫时,第一个表态支持知府的决定,成立了广仁堂。其他人纷纷附和出力,安置好了流民。
灾后临安人口总量变多,经济上升,知府晋升被圣上夸奖“有卿如此,大周何愁不兴”。主人家的妹妹也更受圣上宠爱。
可现在传下来的只剩下广仁堂了,花小六就是小时候就被木老头捡回来的。
温暖的记忆汹涌而来,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强势的流淌而过。
“木老头,你倒是一走了之,留下这么个烂摊子给我,这下子可怎么办呐?”花小六揉揉酸胀的眼睛,平静的埋怨。
这十年间,陆陆续续木老头又带回了其他人。美其名曰:担心她太孤单,给她找个伴。
木老头,大周王朝临安府下广仁堂的堂主,据他喝醉后所说,早在他年轻时,广仁堂是临安府最受百姓欢迎和喜爱的,有自己的铺子和商队,财政根本不似现在频频赤字。
“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木大哥,木老头的儿子,从小读圣贤书,在考中秀才后,更是魔怔,整日里关在房中不出来,身体渐渐地读坏了,每天都需要吃上十两的银子。
木老头为了银子去借了利子钱,木大哥的身体也慢慢的好起来,还会出来给她们几个上课,谁想到……
木大哥在一天夜里,自裁了。
木老头受了打击,身体也跟着垮了下去,只来得及将地契和一些账铺交给她,便随着儿子去了。
花小六刚理出来一些头绪,天已经大亮,头因为熬了一个大夜,头昏脑涨,合上账本,正想躺下来休息一会儿,门外便传来木小七着急的喊声。
“开门,给老子开门。”
几个小萝卜头被震耳欲聋的拍门声吓得惶恐不安,话都说不利索。
“再不开,看老子把门给你卸喽!”
门外一行三人,个个身形壮实,咬着包子一人性子急,直接一脚踹开:“这就是你们广仁堂的待客之道?”
“还不搬把椅子给爷坐!”
其中一人脸大如盘,一双不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恶意:“呦!还住着这么多人呢!可惜都是些灾星。”
木小九生气的捏着拳头,倔强出声:“我们才不是!爷爷最喜欢我们了。”
“就是养了你们这些灾星,这广仁堂可是都败落了。”
几个小萝卜头中最不舍得木爷爷的便是木十二,适时,想起小六姐说,以后再也见不到木爷爷了。
大颗的泪珠便不受控制的掉下来,嘴巴咬的发紧。木爷爷说了,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只会让恨你的人笑话你。
他可不想被这些可恶的人笑话!
木老头是个没眼力见的,藏宝不献,有个秀才儿子却是个短命鬼,哪像他家主人知情识趣,这不过略施小计,手到擒来。
这最后一步,还是要稳妥些,可别坏了主人的大事!
主人家升官发财,他总能在后面喝口汤,听说这醉香楼的柳枝姑娘有一把好腰…
抽抽噎噎的哭声传进领头之人耳中,不耐烦道:“叫你们管事的出来,让小孩子出来算什么事!”
木小七机灵,早在开门的时候,就跑到她房里喊她起来。
门外的百姓听见这动静,眼瞅身扭,步伐一步一步慢下来,人越来越多。
广仁堂建立之初便是为了安抚灾民,建于临安南街,占地千余亩,后用途改为教化子弟,藏书丰厚,每月来帮工十次,便能免费观其书,更甚有天资过人者,得到主人家的赏识,一心一意读书,专注科考,深受平民子弟尊崇。
“小六姐!他们是坏人!”花小九一眼发现正跨门进来的花小六,几人找到了主心骨,便不怕了。
来人正是花小六,她眉头微皱,便是一副愁肠百结,似要落泪的哀愁柔美的模样,一身白色的孝服,衬的此女更是娇俏,现今不过十四岁。
“你们出去!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们!”花小九双手叉着腰,脆生生的赶人。
将几个小萝卜头上下仔仔细细看了和清楚,虽没有受伤,可脸上的惊惶之色也一清二楚。
她稳住一口气,眉下一双似愁非愁,欲语还休的杏眼现如今因熬夜涨的通红,怀里抱着被吓哭的木十二,冷冷道;“俗话说,死者为大,我家老爷子还没出头七,你们如此行事,行乐坊是彻底不要脸面了吗?”
花小六自从来了广仁堂,便做了上十年的小六姐,上有老,下有小,做惯了大大小小的主,身上有一股和长相并不搭配的强大气场。
一边是平日里就讨人嫌的恶霸,一边是几个弱势的小孩,百姓中富有同情心的看不过去了,纷纷出言声讨。
“是啊,这木老头才刚走,就上门来讨债,也不怕半夜找上门!”
“欺负几个孩子算什么!”
“这木老头日日行善,到了被这样欺上门来,还有没有王法了!”
“……”
“如此,谁还敢做行乐坊的生意。”她依旧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面颊不见一丝血色,眉眼却过于清冷。
一双冷如墨玉正直勾勾的看着他,让他从头到脚都在疯狂叫嚣。
被十四岁的小孩子震慑住,主人家交待的事没完成,三人心有不甘,脸皮恨的都抽搐起来,门外人群众多,事情不能闹大。
领头之人死死的盯住花小六,嗤笑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就再给你们七天时间,准备好这一百两。”
他不信这几个小孩子七天能弄到一百两!
七天!一百两!
还剩七天的时间,她就要失去广仁堂,小七他们也要随着她流落街头,在担惊受怕中度过这一生。
“地契不能给。”紧迫感深入骨髓,花小六心凉了半截。
他们几个半大孩童,没了护身之所,还能安全的长大吗?
流氓、恶霸、灾害、意外和疾病,大人都尚且难以自保,托着木老头有了片瓦遮身,她不愿回到从前。
花小六咬紧了牙关。
“必须要想办法,一定要想办法在这七天内弄到一百两。”
花小六在休息的房间里焦急的走来走去,像是热锅里的蚂蚁,像是掉进陷阱里的野兽,企图用小小的脑袋想出一个对策。
借钱?
找谁借钱?
隔壁的何伯,还有一只对他们有善意的吴大哥…可现在整整一百两,谁家愿意借给他们呢?
一百两足够普通人家几年的嚼用。
再说,东墙补西墙终归不是解决之法。
除非能自己赚一百两!
花小六眼睛发光,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因熬夜憔悴的小脸也变透红了。
她从小流浪街头,跟着三道九流的人后面捡饭吃,学了一些杂七杂八的技能,木老头捡到她的时候,她已经七岁了,对着她说:“聪明劲有一些,就是性子懒散,不够下苦力。”
或许可以做美食的生意?赚一百两,将借债一笔勾销。
但随后,她的眼底黯淡无光。
这条路或许可以赚钱,第一时间不够,第二她们支不起这么大的摊子。
如今,深陷淤泥,再没有高个儿的顶着了。
“木老头,你说错了,我一点都不聪明,我就是一个好吃懒做的糊涂蛋。”
“你就在天上看着我把广仁堂给别人吧。”
花小六躺在床上,双眼失神,嘴唇干枯。
前几天,她在木老头床前,看着向来严厉健硕的木老头,虚弱的躺在床上,咳嗽声断断续续,握着她的手指颤颤巍巍,嘴唇不断牵动。
恍惚之间,眼前的木老头好像一下子又变回原来的样子,她突然笑了一下。
“你还是年轻的时候看着顺眼。”
花小六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瘦的手指抚去。
“小六,别哭,老头我对不住你,你是姐姐,以后这…这广仁堂就要靠你了。”
“你过来,听我说。”
花小六用袖子往脸上一擦,附耳过去。
“床板下,有广仁堂的地契,账本......你都拿出来看看。”
“为了恒哥儿,倒是苦了你们,你是个聪明孩子,这广仁堂,守不住便守不住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