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澈尚沉浸在震撼的余韵中，忽然，一只手在眼前挥了挥。
她视线向下移去，只见小鬼正垫着脚尖，试图让挡路的好姐姐回神。
他似是对“垫脚”这件事不满地很，面无表情道：“喂，不是说去茅房吗？”
小鬼指了指侧边：“那边就是，姐姐走下去就行了。”
顺着小鬼的指尖看去，白子澈这才发现这不大点的地方竟是五脏俱全，旁边还专门开了条小道。
她抱拳，弯腰笑道：“那就谢谢小朋友带路了。”
小朋友的脸则看起来更臭了。
逗这种还没开始抽条的孩子就是好玩——白子澈心里乐了。
身高一直是她心中遗憾，同窝的兄弟们和她吃相同的，喝相同的，骑马打猎甚至还比不上她，但到了十四五岁，身高便吃了灵药般飞速生长，唯独留她一个停在远处不动。
虽说她的个子在寻常女子之中已算是罕见，但白子澈仍然对“世界上竟然有需要她仰头去看的人”这件事感到由衷地不爽。
将这念头放在一旁，白子澈瞥了一眼正对面那些舞者和跪地之人，将袍一摆便匆匆钻入右侧的羊肠小道。
这道七拐八拐，两侧的石墙上长满了青苔，路面湿滑，将白子澈的袜子差点湿透——她不禁怀疑，此处急于出恭之人是否真的能安然无恙地走到如厕之处。
好不容易拐到了头，映入眼帘的，是一间低矮的石头小屋，旁边摞着几只木盆。
想必这就是戏班子的茅房了。
白子澈扫了一眼小屋，转而绕过建筑，继续前行。
不久后，她眼前一亮——
果然有水！
人想要在一片地方久留，那么三样东西必不可少：取暖之物、饱腹之物、解渴之物。这后院前庭，摆的是个线性结构，先前一路走来都没看到膳房与水源，因此，白子澈猜测，水源应该藏在更深的地方。
眼前这只小溪逆着线性结构呛行而过，将后院的墙捅了个对穿，不经过茅房，那么白子澈担心的一些事情想必也不会发生。
她观那谁清澈见底，急且迅捷，嗓内又实在肿痛难耐，于是也不做犹豫，挽起袖子，便接了一口水喝了起来。
嗯？白子澈愣住了，这么甜？
她平生最恶甜食，可水却已然下肚，将肠胃洗了个彻底，一股子难以抑制的恶心感瞬间漫上大脑。
白子澈没忍住干呕了一下。
但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她强迫自己将水灌到嘴中，机械地吞咽着。
片刻后，大汗淋漓的公主殿下站起身来，面色冷酷地擦了擦嘴。
真是岂有此理。
她低下头，看着流动着的溪水，好不容易将痉挛的胃安抚下来，先前那“皮包骨”的场景便涌上了心头。
这是怎么回事？白子澈皱起眉头，难道是哪里又发了疫病或灾害吗？
她的消息不算太灵通，却也不至于闭塞，但最近几月，除了云萧十二条约这场“人祸”，她还真没听过哪里有什么灾。
溪水照着少女的眉目。
其实白子澈本身的长相，并不偏向于男性，只不过她常年神态活泼灵动，又有股与生俱来的潇洒气，将眉眼也带出了几分英姿飒爽。
她默默地同溪水中的自己对视片刻，而后转身，原路返回。
离开太久，悬竹和小鬼那边会起疑。
又拐了不知道多少个弯，白子澈终于回到了院落里。
此时那些又唱又跳的鬼面人已经同火一起散了个干净，“皮包骨”门也不见了。地上躺落着一些麻绳制成的彩带以及白色粉末，小鬼则趴在地上，正在聚精会神地抠一片粘在地上的胶。
“姐姐，你去了好久哦。”小鬼没有抬头，“师父刚刚找你呢。”
白子澈面露惊讶：“悬竹先生找我？他在哪里？”
小鬼一指他们来时之路，道：“姐姐从这里进去就可以了。”
又是机关。
白子澈踏进房门那一刻，顿时天旋地转，再一眨眼，她却是已经一只脚踏入被称为后院青宫的房门了。
她感到自己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自己脱下来的鞋。
白子澈：“……”
而此时头顶处又传来一道声音：
“姑娘怎么走得这般急，连鞋也忘了穿。”
白子澈慢慢抬起头，见眼前正是悬竹。
“啊，哈哈。”她尴尬地笑道，“刚刚走得有点急，脱下来就忘了穿了。”
“难怪小鬼又在屋里窜来窜去的。”悬竹微微叹气。
他上下扫视一周，讶异道：“只是这回却去的不错，柏姑娘的嗓子都不哑了，我还以为之前的水倒少了，不太够呢。”
悬竹正对着门口站着，而白子澈与他相反，在她的视角里，自己躺过的那竹席，在靠近墙面的一侧平白深下去一块。
那块深色越来越刺眼，白子澈脸上的笑容又假了两份：“嗯……对，是个，先生的水有奇效，一杯就治好我了。”
悬竹观她视线，欲回过头去：“姑娘在看什么？我……”
“没什么！”白子澈立马道，“只是刚刚听小朋友说什么起锣，什么傩戏，有点好奇而已。”
眼前的白衣人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姑娘是在想这个。”
他没有立马作答，而是走到墙边，摸了摸那把立着的青魄。
“姑娘觉得害怕吗？”悬竹忽然道。
“害怕什么？”
“害怕……小鬼，害怕带着傩面跳舞的人，”悬竹停顿了一下，“亦或者害怕那些看起无限接近于死亡的老百姓们。”
白子澈摇了摇头：“我并无此想法，只是好奇。”
听到她的回答，悬竹轻笑一声。
他抚摸着青魄的剑柄，剑也仿佛有生命般，回应以沉闷的嗡鸣。
“我们这些人的活计，那些世家大族、皇宫贵人，是不可能听过的。”
白子澈心中一紧。
但心中警铃作响的同时，一个疑惑也油然而生——难道这“江湖骗子”内部口风还不统一吗？
悬竹道：“姑娘也看到了，傩就是戏，哪里有了灾、哪里遇了险，我们青宫就去哪里唱傩祈福。”
白子澈恍然大悟：“所以您那天——”
“那天青宫刚好结束一场单子，我回得晚了些，正好碰到姑娘，就顺手一帮。”
悬竹温和一笑：“后来，山区发了几次雪崩，我们就又去山区唱傩，谁知恰好又遇到了姑娘。”
白子澈面露感激之色：“多亏您相救，不然我可就……”
“这些都是小事。”悬竹摆手，“之前不告诉姑娘，是因为‘傩’这个戏种罕见且特殊，说不明白，容易引人误会。非得看了才能理解透彻。”
所以，那些“皮包骨”们，也就是受灾的百姓。
像是知道白子澈在想什么般，悬竹幽幽道：“是的。”
他垂下眼皮：“寻常人祸已经足够恐怖，天灾更是无常，雪祸若是再不停，人又哪里能活下来呢？”
悬竹面色沉了下去，那些修饰性的表情已然消失殆尽，落寞的眼神看起来像是肩上被压了千斤重的担子，疲惫不堪。
望着他的眼神，白子澈第一次有了一种近似于茫然的情感。
这是真的吗……这就是宫外吗？
她对掌控这种情绪的手段不慎熟练，上次茫然将白子澈卷席时，是听到母妃死在父皇的殿中那个消息时。
那时她选择了扔掉所有担子，将恩怨终止在上一辈的纷乱之中，于是活了下来。
可这一次又该怎么办呢？
没人可以给她答案，她只能自己去试。
白子澈握紧了拳，不多时，她松开手，将话题引开：“说起来，我方才一开始走错了方向，不慎拐到另一端的尽头去了。”
她抬起手比划了一下：“大概有一只这么高的玉璧，那时您的藏品吗？”
白子澈敏锐地注意到，悬竹的眼尾似乎抽搐了一下。
几乎是一刹那，他就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将那抹笑容挂在脸上。
“是的，几十年前——我也记不清了，圣上赐予上任班主的。”
白子澈疑惑道：“可是，方才不是说，皇宫贵族不知傩为何物吗？”
“那时以前，”悬竹道，“现在没落了。”
一个专为灾祸“祈福”的戏班子没落了，也不知是好是坏。
悬竹终于放过了那把剑，几步迈到竹席旁的小几上，斟了杯茶。
注视着他的动作，白子澈心中隐隐升起一种不妙之感。
“方才说了那么多，也累了。”悬竹慢悠悠地又换了一只杯子，继续倒茶。
他抬起眼，看向白子澈：“这茶是我青宫特产的，水也是自家的水，干净。”
“柏姑娘，再来喝一杯吧。”
“听起来甚好，”白子澈小心翼翼道，“我方才也隐约听到有溪水的方向——那就是咱们泡茶的水吗？”
悬竹颔首：“是的，溪水就在姑娘方才走的小径的尽头——再过几个弯就到了。”
白子澈：“……”
坏运成真。
见白子澈在原地定成了个秤砣，悬竹挑起嘴角：“姑娘不喝吗？可惜了，这水是经过处理的，有种自然而然的甘甜，泡茶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难不成是不喜欢？那倒是巧了。”
悬竹做思索状：“据说大萧的明烛公主，也是沾不了一点甜味呢——柏姑娘和公主殿下还真是有缘。”
“不敢。”白子澈不知何时已经站定到了小几之前，大笑道，“岂敢冲撞公主殿下？”
她拾起茶杯，面色红润：“要我说，贵族有贵族的口味，那时讲究，平民老百姓再瞎讲究，那还吃不吃饭了。”
白子澈仰头，用喝酒的气势喝完了一杯甜茶，咕咚一声咽下。
悬竹好奇道：“如何？”
白子澈视死如归地闭上眼：“好茶。”
她视线向下移去，只见小鬼正垫着脚尖，试图让挡路的好姐姐回神。
他似是对“垫脚”这件事不满地很，面无表情道：“喂，不是说去茅房吗？”
小鬼指了指侧边：“那边就是，姐姐走下去就行了。”
顺着小鬼的指尖看去，白子澈这才发现这不大点的地方竟是五脏俱全，旁边还专门开了条小道。
她抱拳，弯腰笑道：“那就谢谢小朋友带路了。”
小朋友的脸则看起来更臭了。
逗这种还没开始抽条的孩子就是好玩——白子澈心里乐了。
身高一直是她心中遗憾，同窝的兄弟们和她吃相同的，喝相同的，骑马打猎甚至还比不上她，但到了十四五岁，身高便吃了灵药般飞速生长，唯独留她一个停在远处不动。
虽说她的个子在寻常女子之中已算是罕见，但白子澈仍然对“世界上竟然有需要她仰头去看的人”这件事感到由衷地不爽。
将这念头放在一旁，白子澈瞥了一眼正对面那些舞者和跪地之人，将袍一摆便匆匆钻入右侧的羊肠小道。
这道七拐八拐，两侧的石墙上长满了青苔，路面湿滑，将白子澈的袜子差点湿透——她不禁怀疑，此处急于出恭之人是否真的能安然无恙地走到如厕之处。
好不容易拐到了头，映入眼帘的，是一间低矮的石头小屋，旁边摞着几只木盆。
想必这就是戏班子的茅房了。
白子澈扫了一眼小屋，转而绕过建筑，继续前行。
不久后，她眼前一亮——
果然有水！
人想要在一片地方久留，那么三样东西必不可少：取暖之物、饱腹之物、解渴之物。这后院前庭，摆的是个线性结构，先前一路走来都没看到膳房与水源，因此，白子澈猜测，水源应该藏在更深的地方。
眼前这只小溪逆着线性结构呛行而过，将后院的墙捅了个对穿，不经过茅房，那么白子澈担心的一些事情想必也不会发生。
她观那谁清澈见底，急且迅捷，嗓内又实在肿痛难耐，于是也不做犹豫，挽起袖子，便接了一口水喝了起来。
嗯？白子澈愣住了，这么甜？
她平生最恶甜食，可水却已然下肚，将肠胃洗了个彻底，一股子难以抑制的恶心感瞬间漫上大脑。
白子澈没忍住干呕了一下。
但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她强迫自己将水灌到嘴中，机械地吞咽着。
片刻后，大汗淋漓的公主殿下站起身来，面色冷酷地擦了擦嘴。
真是岂有此理。
她低下头，看着流动着的溪水，好不容易将痉挛的胃安抚下来，先前那“皮包骨”的场景便涌上了心头。
这是怎么回事？白子澈皱起眉头，难道是哪里又发了疫病或灾害吗？
她的消息不算太灵通，却也不至于闭塞，但最近几月，除了云萧十二条约这场“人祸”，她还真没听过哪里有什么灾。
溪水照着少女的眉目。
其实白子澈本身的长相，并不偏向于男性，只不过她常年神态活泼灵动，又有股与生俱来的潇洒气，将眉眼也带出了几分英姿飒爽。
她默默地同溪水中的自己对视片刻，而后转身，原路返回。
离开太久，悬竹和小鬼那边会起疑。
又拐了不知道多少个弯，白子澈终于回到了院落里。
此时那些又唱又跳的鬼面人已经同火一起散了个干净，“皮包骨”门也不见了。地上躺落着一些麻绳制成的彩带以及白色粉末，小鬼则趴在地上，正在聚精会神地抠一片粘在地上的胶。
“姐姐，你去了好久哦。”小鬼没有抬头，“师父刚刚找你呢。”
白子澈面露惊讶：“悬竹先生找我？他在哪里？”
小鬼一指他们来时之路，道：“姐姐从这里进去就可以了。”
又是机关。
白子澈踏进房门那一刻，顿时天旋地转，再一眨眼，她却是已经一只脚踏入被称为后院青宫的房门了。
她感到自己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自己脱下来的鞋。
白子澈：“……”
而此时头顶处又传来一道声音：
“姑娘怎么走得这般急，连鞋也忘了穿。”
白子澈慢慢抬起头，见眼前正是悬竹。
“啊，哈哈。”她尴尬地笑道，“刚刚走得有点急，脱下来就忘了穿了。”
“难怪小鬼又在屋里窜来窜去的。”悬竹微微叹气。
他上下扫视一周，讶异道：“只是这回却去的不错，柏姑娘的嗓子都不哑了，我还以为之前的水倒少了，不太够呢。”
悬竹正对着门口站着，而白子澈与他相反，在她的视角里，自己躺过的那竹席，在靠近墙面的一侧平白深下去一块。
那块深色越来越刺眼，白子澈脸上的笑容又假了两份：“嗯……对，是个，先生的水有奇效，一杯就治好我了。”
悬竹观她视线，欲回过头去：“姑娘在看什么？我……”
“没什么！”白子澈立马道，“只是刚刚听小朋友说什么起锣，什么傩戏，有点好奇而已。”
眼前的白衣人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姑娘是在想这个。”
他没有立马作答，而是走到墙边，摸了摸那把立着的青魄。
“姑娘觉得害怕吗？”悬竹忽然道。
“害怕什么？”
“害怕……小鬼，害怕带着傩面跳舞的人，”悬竹停顿了一下，“亦或者害怕那些看起无限接近于死亡的老百姓们。”
白子澈摇了摇头：“我并无此想法，只是好奇。”
听到她的回答，悬竹轻笑一声。
他抚摸着青魄的剑柄，剑也仿佛有生命般，回应以沉闷的嗡鸣。
“我们这些人的活计，那些世家大族、皇宫贵人，是不可能听过的。”
白子澈心中一紧。
但心中警铃作响的同时，一个疑惑也油然而生——难道这“江湖骗子”内部口风还不统一吗？
悬竹道：“姑娘也看到了，傩就是戏，哪里有了灾、哪里遇了险，我们青宫就去哪里唱傩祈福。”
白子澈恍然大悟：“所以您那天——”
“那天青宫刚好结束一场单子，我回得晚了些，正好碰到姑娘，就顺手一帮。”
悬竹温和一笑：“后来，山区发了几次雪崩，我们就又去山区唱傩，谁知恰好又遇到了姑娘。”
白子澈面露感激之色：“多亏您相救，不然我可就……”
“这些都是小事。”悬竹摆手，“之前不告诉姑娘，是因为‘傩’这个戏种罕见且特殊，说不明白，容易引人误会。非得看了才能理解透彻。”
所以，那些“皮包骨”们，也就是受灾的百姓。
像是知道白子澈在想什么般，悬竹幽幽道：“是的。”
他垂下眼皮：“寻常人祸已经足够恐怖，天灾更是无常，雪祸若是再不停，人又哪里能活下来呢？”
悬竹面色沉了下去，那些修饰性的表情已然消失殆尽，落寞的眼神看起来像是肩上被压了千斤重的担子，疲惫不堪。
望着他的眼神，白子澈第一次有了一种近似于茫然的情感。
这是真的吗……这就是宫外吗？
她对掌控这种情绪的手段不慎熟练，上次茫然将白子澈卷席时，是听到母妃死在父皇的殿中那个消息时。
那时她选择了扔掉所有担子，将恩怨终止在上一辈的纷乱之中，于是活了下来。
可这一次又该怎么办呢？
没人可以给她答案，她只能自己去试。
白子澈握紧了拳，不多时，她松开手，将话题引开：“说起来，我方才一开始走错了方向，不慎拐到另一端的尽头去了。”
她抬起手比划了一下：“大概有一只这么高的玉璧，那时您的藏品吗？”
白子澈敏锐地注意到，悬竹的眼尾似乎抽搐了一下。
几乎是一刹那，他就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将那抹笑容挂在脸上。
“是的，几十年前——我也记不清了，圣上赐予上任班主的。”
白子澈疑惑道：“可是，方才不是说，皇宫贵族不知傩为何物吗？”
“那时以前，”悬竹道，“现在没落了。”
一个专为灾祸“祈福”的戏班子没落了，也不知是好是坏。
悬竹终于放过了那把剑，几步迈到竹席旁的小几上，斟了杯茶。
注视着他的动作，白子澈心中隐隐升起一种不妙之感。
“方才说了那么多，也累了。”悬竹慢悠悠地又换了一只杯子，继续倒茶。
他抬起眼，看向白子澈：“这茶是我青宫特产的，水也是自家的水，干净。”
“柏姑娘，再来喝一杯吧。”
“听起来甚好，”白子澈小心翼翼道，“我方才也隐约听到有溪水的方向——那就是咱们泡茶的水吗？”
悬竹颔首：“是的，溪水就在姑娘方才走的小径的尽头——再过几个弯就到了。”
白子澈：“……”
坏运成真。
见白子澈在原地定成了个秤砣，悬竹挑起嘴角：“姑娘不喝吗？可惜了，这水是经过处理的，有种自然而然的甘甜，泡茶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难不成是不喜欢？那倒是巧了。”
悬竹做思索状：“据说大萧的明烛公主，也是沾不了一点甜味呢——柏姑娘和公主殿下还真是有缘。”
“不敢。”白子澈不知何时已经站定到了小几之前，大笑道，“岂敢冲撞公主殿下？”
她拾起茶杯，面色红润：“要我说，贵族有贵族的口味，那时讲究，平民老百姓再瞎讲究，那还吃不吃饭了。”
白子澈仰头，用喝酒的气势喝完了一杯甜茶，咕咚一声咽下。
悬竹好奇道：“如何？”
白子澈视死如归地闭上眼：“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