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宿舍被一群人围着推搡,侮辱,撕扯衣服讨伐咒骂,高馨被刺激过度昏过去,刚到医院就醒了,简单检查后没大碍就被接回家了。

    身上连点拿得出手的伤都没有,没能给孙敏大做文章反咬一口的条件,趁着舆论没发酵得不可收拾,连夜去了瑞川,高知海在那给高馨备了套小房子,托关系送到最有名的天艺培训机构了。

    高馨在短视频平台的个人账号下有人评论相关内容,一群人来起哄刷热度,但也只是空口去说,面对有点粉丝基础的账号,就算有证据也不敢顶着风险放出来。

    她走不过半个多月,网上突然疯传一段视频。

    这视频海城的人都熟悉又陌生,当然是那天录音的有画面版本。

    视频显然是专怼着高馨的脸拍,其他参与者基本只是一扫而过或者偶尔被带进镜头,连受害者几乎只是背面和正面,看不出来真实面貌。

    整个视频的指向很明显:独属于她高馨个人的“犯罪纪录片”。

    画面里,高馨一反平台作品中出现的甜美模样,整个人几乎都是歇斯底里,狠毒傲慢的恶女形象,穿着最代表纯真的校服,下手却很残忍。

    认出来她的人很多,她的账号马上遭到了围剿指责,甚至到了谩骂造谣的地步。

    开始只是攻击她表里不一,天使面貌蛇蝎心肠,品德败坏之类的,粉丝直接掉了好几万。

    尚明的人对这事了解最明白可不知道具体过程,这样一放出来,一些喜好落井下石的人更是去评论区补充了不少料。

    几个很闲的娱乐号为了博眼球流量截取冲突严重的部分配上以往同类的社会案例的素材,以“反对校园暴力”为主题,把事情更是添油加火地二次传播了一遍,直接上升到社会事件。

    而事件的主人公快把爆料人的电话打爆了,永远都是“无法接通”一个回答。

    她摔碎了手机,恨不得马上回海城把董怡这个臭婊子撕碎了喂狗,但冷静下来想想,这个人手里关于她的料可能不止这一个。

    铺天盖地的谩骂淹没了她所有的社交账号,那些毫不留情的攻击和诅咒比真实的拳脚要有杀伤力的多,她只是看一小部分就浑身发抖,干呕不止。

    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孙敏让她这几天先不去培训,给她送到星悦山庄,租了私人别墅让她清净几天,高馨人去了,但死活不答应录道歉视频,逼得孙敏只能和高知海另想办法。

    此事关乎海城,关乎尚明的名誉,面对社会的质问,学校不得已宣布已对涉事学生进行了开除处理,对受害学生已经进行安抚。

    所幸高馨只是个小颜值博主,知名度一般,热度没几天就降了,加上高知海和海城一起联系平台压了消息,很快便刷不到相关的信息了。

    当然,这事一闹,天艺已经对高馨的学业提前下了判决书:她想考需要露脸的专业,基本是不可能了。

    这些天,她闷在别墅里,不怎么看手机,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要无聊死了,忍不住出去找了些乐子,认识了几个公子哥。

    包括滕立一伙人。

    高馨穿着天蓝色的泳衣,衬得她皮肤白嫩,她正靠在离滕立较近的地方,眼神一刻也不离开他。

    而滕立拿着手机,一遍遍地播放着高馨被爆出去的这个视频,进度条被拉来拉去,大家伙都快背出全部的台词了。

    “你看够了没,帅哥,纯羞我呢?”

    高馨声音娇滴滴,根本没一点难堪的样子。

    滕立瞥了她一眼,视线还在手机上,手悄悄从水下轻搂她的腰,柔声道:“我欣赏你呢,难得看一个人发火还这么美。”

    高馨这几天听够了指责,闻言简直是红光满面,吵闹的视频此刻也快成了获得夸奖的素材,她不自觉地又向滕立的方向凑近了些,让对方的胳膊彻底环住自己的腰:“真的吗?你真这么觉得?”

    “当然。”滕立掐了一把高馨腰间的肉,惹得美人直往怀里躲。

    他敛了笑容,画面转到受害者身上,虽然只有侧影,但仍能看出一股犟劲儿,被摁得窒息,被打得冒血,眼神也透着恨,一点软也不服。

    胸口酥麻微热,泳池水变得格外凉,他开始兴奋,手指都跟着发痒:不愧是他教出来的,挨打的时候真是跟他一模一样。

    真是,万分想念他呢。

    “啊操,阿岩又跑哪去了?”

    梁子从水底钻出来,自己看着这场面觉得尴尬,视线里却看不到阿岩的影子。

    滕立没抬头,指了一个方向:“跟小狗玩去了。”

    梁子皱眉,指着自己脑袋敲了两下:“动真格的啊?没病吧他。”

    *

    易安一家刚赶回瑞川,屁股没等在家里坐热,隔天秦玥就被易世言带着出席了一个晚宴。

    秦玥身上不被世俗沾染的干净气息就是易世言的招牌,她的不老容颜,她的温婉顺从更是告诉所有人,易世言把她保护得很好,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也很好,这一亮相打了猜忌他的人的脸,也给踌躇犹豫的人吃了定心丸,放心在他易世言身上下赌注。

    越是被金钱和权利滋润的人,对家庭的概念就越弱,走进他们世界的人太多,各资各色,选择多样,他们自己都不愿意回家。

    可人又很矛盾,他们越是这样,越会要求合作伙伴有一个完美的家庭,以此来证明其人品足以信任。

    毕竟他们自己也知道做到如此有多难。

    同在宴上的滕纪东被围着夸赞的人墙自动让出路来,举着酒杯凑过来,脸有些红了,故意跟秦玥站得很近,带着玩昧的目光把她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

    “弟妹,你真是风韵犹存啊,言老弟不搂着你,我以为哪个小姑娘呢。”

    秦玥强颜欢笑一晚上本就很累,看到滕纪东更是一点也演不出来,最多只能做到不黑脸:“滕董取笑我了,我早就人老珠黄了。”

    易世言笑着不说话,搂着秦玥的手用了些力,把人拉得离自己更近,看着滕纪东的目光冷了些。

    “弟妹这什么话,就这屋里,随便拉一个二十多的那都比不上你……”

    滕纪东说着,手自然伸来要搭上秦玥裸露的肩膀,没等碰上就被不轻的力道打到一边。

    “滕董,你喝多了。”

    易世言搂着秦玥错了个身,自己迎面对着滕纪东这张流氓脸,他依旧保持风度的笑着,眼中已没半分客气的意味,警告的意思很明显。

    最近的易世言商业战绩耀眼,风头正盛,许多人想着来投一桶金。反观滕纪东的公司最近动荡颇多,人心不齐,争议不断,人人畏惧的日子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

    滕纪东的脸更红了,他盯着面前护娘们的小子,如今早就不是当初唯唯诺诺求自己的模样了。

    心里不得劲,面子得挂住。他夸张大笑几声,连拍了好几下易世言的肩膀:“言老弟啊,美好的东西都是要大家一起欣赏的,大哥开个玩笑,你怎么还较上真了?”

    易世言礼貌笑着,嘴角上扬那点弧度得拿放大镜看。

    滕纪东自讨了没趣,一刻也不停留,酒杯往地上一扔,转头拿了服务生手里新的一杯就走。

    酒液和碎片飞溅,现场尖叫一片。秦玥提着裙子连连后退,不解地问:“你不是一直忌惮着他?给他惹毛了又招很多麻烦。”

    易世言低头看她,挑了下眉:“我只能原地踏步吗?惹了我就能好过?”

    秦玥半信半疑:“你打什么主意呢?”

    易世言轻笑,优雅地抿了一口酒:“是时候该好好补偿儿子了。”

    银贸公馆楼下。

    “我不送你了,晚上还有一局,不带女的。”

    “嗯,我自己回去,你走吧。”

    “到家说一声。”

    “好。”

    玛莎拉帝刚一走,女生拎着包在路灯没维修的小区里摇摇晃晃,廉价高跟鞋磨得她脚跟都是血,贴着大腿的短裙边一直撕裂到腿根,春光若隐若现。

    没走几步,晃到不亮的路灯下面,她终于站不住,膝盖在地上砸得闷响,胃里翻江倒海直冲喉管。

    一跪下,下身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呕吐的胃酸灼烧着嗓子,刺激得她眼泪直流,流着流着就不再是生理性泪水了。

    在那别墅里,在那混蛋的手下不知道被灌了几瓶酒,又被压着发泄了几次,她不清醒,记不清,但偏偏疼痛最清晰。

    身旁有脚步声传来,她赶忙吸着鼻子胡乱抹几下眼泪,没等站起来,视线内突然多了一双昂贵的鞋。

    跟那个半瞎子一样的鞋。

    她莫名浑身抖了一下,僵硬着动不了。

    “吴雨萱。”

    头顶一声低沉又温厚的呼唤,她又哆嗦了一下,缓缓抬头,借着月光,这半张脸,这个声音,熟悉得让人胆寒,却仍抱有一丝侥幸。

    很快,面前的人慢慢蹲下来,这张轮廓分明的脸终于贴近了,在记忆中对上号了,这双冷冽的眼,此刻让本就醉酒的她彻底瘫软了。

    “易……易安……是你吗?”

    面前的人没说话,只是向她伸出了手。

    “你好像很害怕呢,需要我扶你一把吗?”

    他的手骨感修长,白皙美观,可在她眼里却跟撒旦的邀请没什么区别。

    “你不是……你不是转学了离开瑞川了吗?!你怎么回来了?你回来要干什么??你怎么找到的我……你找我干嘛啊?”

    吴雨萱语无伦次,酒也彻底醒了,单眼皮已经吓成双眼皮,冷汗在挺翘的鼻尖聚集,她一抖,汗也跟着滴下来。

    易安没回答,只是平静地望着崩溃的她,先拉住了她的手腕,想把人从冰冷的草地中拉起来。

    她的裙子全裂了,人光腿坐在草里。

    吴雨萱被这突来的温热激得猛抽回手,压低了声音叫唤:“当初的事我根本没办法!我没有选择!任何一个人在我这个位置,都得走到这一步!你不要站在道德的高处审判我!!”

    “我也不想看她死!你以为我快活了吗!你要是来报复我的,那你看见了,我现在的样子你满意了吗!”

    她的大腿内侧渗出几缕血丝,一路蔓延到膝盖处,像几条小血蛇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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