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运连连（二）
所谓的好运就是强烈的幸福感。
可唯独在今晚，斯凯尔顿对甜品毫无兴趣，只是随便点了杯饮料就悻悻落座。而其他人也都是如此，仿佛受到某种巨大的打击，无精打采地将目光投向别处。
由于没有纸笔，斯凯尔顿不得不敲起手机键盘。备忘录中的句子反复修改，写了又删、删了又写，她不停地琢磨，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掩饰自己复杂的心情。
——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
她开始在脑内一遍又一遍地复盘。
——原子上尉扔给我们一项苦差事，让我们去查一个叫纳塔尼尔·亚当的美国空军军官的旧案。明明一开始很顺利，然而切入点谢丽·马森上校却被杀了，更奇怪的是前后不到一小时，马上就又出现了牺牲者……
——他们的速度已经够快了呀？
离开谢丽·马森的住处，调查方向就锁定在照片上的一人——特朗·创将军。这家伙是个越南人，没道理会跟美国人有合影。因此，他们顺着线索，和闪电小子、超级小子一起追踪到位于安纳波利斯的一栋豪宅附近。经过罗宾的检查，谢丽·马森是被剑刺死的，巧的是，和优哉游哉喝酒的特朗一齐出现的恰好有个佩着剑的家伙——想都不用想，这就是凶手无疑。
不过，他们并没有立即冲进去，而是谨遵原子上尉的教诲，静观其变。可梅甘却急于探查情报，先行潜入，不幸被敌人发现。超级小子立刻赶去支援，不料狠狠挨了一刀，胸口瞬间被划拉出一道巨大的伤口，鲜血飞溅出来，将他的衣服染红。
——氪星人不是不会被砍伤吗？！
所有人都因超级小子的负伤而震惊不已，无人注意到特朗没了踪影。敌人远比他们想象的要难缠，等他们好不容易脱身，走廊里却只留下一具冰冷的尸体。
——又死一个人。
斯凯尔顿陷入无尽的懊恼。
——就好像我们的调查引起了一系列的蝴蝶效应，并且总有人比我们抢先一步。这个武士是谁？接下来还有谁会死去？而我们就在这儿干坐着？
像是为了回答她心中的疑问那样，梅甘把大家拉入精神聊天室，罗宾的声音在其中响起：“每个人都下载好那张写有注释的照片没？”
“是的，罗宾。”
“已下载。”
“好了。”
“我也是。”
“下好了。”
大家纷纷给出回应，斯凯尔顿也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事实却是她根本没看手机，而是望着窗外灯火阑珊的景色，想要出去透口气。
见大家还未有头绪，罗宾率先梳理思路：“我猜测这张照片拍摄于1986年，也就是亚当被指控谋杀的那一年。面部识别系统几乎识别了这上面的所有人，而没有出现在合照里的相关人士只有亚当本人，以及当年的法官韦德·埃林将军。亚当在监狱中度过余生，死在了狱中…在这之后，埃林娶了亚当的妻子，并将他的两个孩子——兰德和佩吉抚养成人。”
“这个男孩……有没有可能就是刺客呢？”梅甘用手指放大照片，仔细端详起男孩的脸来，“我听到特朗·创说了‘拉库’这个名字，他说他在拉库还是孩子时就在保护他，但拉库说他忠于另外一个人，而不是创。”
罗宾勾起嘴角，满意一笑：“我敢打赌，这个‘另一个人’是失踪的中情局代表埃里克·罗伊斯。他的档案中可是有无数肮脏的特长，比如洗脑……”
“这么一看，这张照片越来越像一张杀人名单！”阿尔忒弥斯眉头紧锁，“真不知道罗伊斯和拉库是怎么发现我们在查亚当的案子的…”
“杀人名单”这个词显然让斯凯尔顿心中一紧，她迅速转头看向手机，试图在合照中找到蛛丝马迹来证实这个观点。但在她还没来得及仔细琢磨时，罗宾却发来一条信息：该你啦，侦探小姐。
她抬眼，发现他托着下巴，脸上挂着坏笑，似乎迫不及待地想看她承认自己的推理是错误的。
斯凯尔顿见状无奈地伏在桌上，嘟囔道：“可是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既然亚当的妻子坚信亚当是无辜的，为什么她还愿意改嫁给埃林？兰德甚至一直认为父亲犯罪并抛弃了他们，这真的……”
——很悲伤。
意识到自己过于纠结于家庭伦理关系，斯凯尔顿停住了。她想说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但她又能拿出什么有力的证据呢？任务进展和信息收集比她想象中顺利，仿佛是被某个人精心设计成这样。然而，已经死了两个人，如果再耽搁下去，或许会有更多人死去，这种情况真的算得上顺利吗？
“只凭感觉可不能百分百准确吧？我想我们需要更科学的分析。”闪电小子借机调侃。
斯凯尔顿不甘示弱地给他一个白眼。
“总而言之，”闪电小子咳嗽几声，收起玩乐的态度，神情颇为认真，“既然这是一份‘杀人名单’，那么，我认为，下一个目标要么是波尔卡中士，要么是亚当的老朋友亨利·亚罗…”
“所以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安排，老大？”罗宾点头，认同闪电小子的推理，随后将目光转向海少侠，等待他的指示。
“……我们的下一步是什么？”海少侠盯着手机屏幕，稍显恍惚。
片刻，手机熄屏，经过思考后他再度开口：“我们分成两组，一半在这大都会中调查波尔卡，另一半前往拉斯维加斯保护亚罗。”
“好，这样安排没问题。”斯凯尔顿稍稍恢复了精神，虽然内心的担忧依旧萦绕不去，但她必须集中精力。这个任务关乎着数条生命的安危，不只是她，大家都不希望再死一个人了。
“我去拉斯维加斯！”闪电小子将手中的饮料一饮而尽，毫不犹豫地说道，“说实话，我挺欣赏亚罗这人。他也一直认为亚当蒙受冤屈，只是苦于缺乏证据。我们必须彻查这个案子，好让真相大白。”
“很好，我也去。超级小子呢？还有谁要加入？”罗宾抬起手，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我？”兴许是胸口那道伤所致，超级小子显得有些不在状态，“我都行…我也认为亚罗这人不错。”
“别太逞强……你的伤还疼吗？”梅甘立刻关心地询问。
“擦伤而已。我没事。”
“梅甘也一起来吧，怎么样？”闪电小子捧着脸，满怀期待地地望着身旁绿色皮肤的女孩。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斯凯尔顿掐灭，她向梅甘使了个眼色，随即表示自己也要去拉斯维加斯。
“无论如何，不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我是绝不会认输的。”她的目光坚定，势要跟罗宾一较高下。
“好了，就决定这样吧，”眼看空气中渐渐弥漫着火药味，海少侠及时出言干预，“闪电小子、罗宾、超级小子和白雀一组前往拉斯维加斯保护亚罗，而我、梅甘和阿尔忒弥斯就留在大都会调查波尔卡。保持联系，明白了吗？”
“明白！”众人异口同声。
…………
——一个人的一生，怎么能单凭一件事来断定呢？
望着脚下如同浮光掠影般的景致，斯凯尔顿的心难以平静，无法言喻的情感在她的胸膛内澎湃起伏，她闭上眼，陷入短暂的回忆。
“为什么不换种角度来看问题呢？”罗宾的声音将她从沉思中唤醒。
“什……”
斯凯尔顿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没能继续。旁边的两人正注视着自己，她瞪大眼睛，像是想起什么难以启齿的糗事那样涨红了脸。
——每个人看问题都很主观，只会说自己是对的。
——这是很傲慢的想法。
——而在以前，她也这样批评过别人。
斯凯尔顿以沉默回应。她微微撇开目光，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冷静，心里却祈祷着快点到拉斯维加斯，好让自己摆脱这尴尬的境地。
大约过了十分钟，飞船终于停靠在亚罗的住所附近。四人走下飞船，迎面而来的是拉斯维加斯略带凉意的晚风。大概是远离市区的缘故，周围的空气中并没有弥漫着浓烈的烟花味道，或是斯凯尔顿想象中的那种纸醉金迷的气息。然而，她抬头依然能看见远处闪烁的霓虹灯，灯光犹如流星一般穿透了黑暗的夜空。
“不是我想象力丰富，但看起来亚罗确实没有和其他人一样接受贿赂。”罗宾趴在灌木丛观察了好一会才得出结论。
“为什么不直接进去警告他有危险？”斯凯尔顿忍不住发问。
“也许这次并不是来刺客刺杀，而是有狙击手远程待命之类的……总之，有这个可能，对吧？”
她向与自己观点一致的闪电小子投去一个眼神，两人立刻默契地点了点头，刚准备起身，耳边突然传来简直能震破耳膜的爆炸声，房屋瞬间崩裂，熊熊大火随之而起。事发突然，他们还没来得及后撤远离，就被爆炸的冲击掀飞数米之远。
“……完蛋！我们得赶紧去灭火！亚罗还在里面！”顾不上检查伤势，闪电小子几乎是争分夺秒地展开行动。
“我也来帮忙！”
好不容易从惊吓中回过神，斯凯尔顿却不敢放松警惕，她屏住呼吸，连忙施法灭火。
“你俩动作还挺快呀！！”罗宾赶了上来。
“但还是不够快……”闪电小子弓起腰，气喘吁吁，“亚罗还是死了。”
望着大部分火苗都被浇灭的建筑残骸，斯凯尔顿心中仍有不好的预感，她鬼使神差般地走上前，想去查看被害者的脸，却被突如其来的噼啪声吓了一跳，以至于她慌忙询问：“你确定是他？”
“我确定，我认出了他的纹身。”
顺着闪电小子的目光看去，男人的手臂上确实刺着一个鹰状的纹身。但就在这时，超级小子突然走上前，推开压在亚罗身上的木头和水泥块，仔细观察了一番，才缓缓开口：
“……这不是亚罗。”
“我们中计了？！！！”
这个发现犹如晴天霹雳，直接给罗宾、闪电小子二人当头一击，他们围了过去，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斯凯尔顿则是皱起眉，整个人僵在原地失去焦点。直到兜里的手机发出响动，她才深吸一口气，开屏查看海少侠发来的短信：
“……嘿，我想我们都得——”
她的余光瞥到一枚在月光下闪烁着冷色光泽的金属物件，对比周遭环境显得格外突兀，像是个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等等，这是什么？”
…………
——我们真的能解决这件事？
——是谁在故意指引我们？还是说，这单纯只是个陷阱？
尽管心中存有疑虑，斯凯尔顿却也只能惴惴不安地走进圣乔治机场的一间废弃仓库。其他人也大抵如此。这种情形，正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真实写照。
仓库内，幕后主使亨利·亚罗早已等候多时，而在一旁待命的，分别是杀害特朗·创的凶手拉库，以及手段残忍、肮脏的中情局代表亚力克·罗伊斯。
“你们似乎并不感到惊讶嘛，”亚罗站在高处俯视众人，以居高临下的口吻冷笑道，“那么你们有没有猜到，你们已经陷入一个圈套呢？”
“我们当然猜到了，”闪电小子毫不示弱，进行反击，“不过，这个圈套看起来不怎么样嘛，似乎是我们人多势众。”
“我在军队里混了40年了，小子，我给你一个忠告吧——质量远胜于数量！”亚罗嘴角带着讥讽，示意罗伊斯取出引/爆/装/置，“瞧瞧我朋友手中拿的是什么？如果你们让他不爽，或者让他放开了手，小子，我可不保证整个仓库不会被炸上天。”
“哦？那我们也不保证你们会不会先被打得满地找牙。”超级小子已摆好架势，似乎下一秒就要冲过去将他痛扁一顿。
被这么一恐吓，亚罗没了先前运筹帷幄的自信，神色显然带有几分紧张：“那你可要想清楚了，小子。我看到你胸前的‘S’了，我可以猜测到那是什么意思，但你的小伙伴们可不是坚不可摧的。”
“他？坚不可摧？我的刀可不这么认为！”拉库冷哼出声，“这刀可是用X-离子发生器打造成的，就连真正的超人都可以被伤到！”
“好了好了，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很浪费时间吗？我已经厌倦你我之间这种无休止的争论了。”心中的计划渐渐成型，不安的情绪瞬间消散，斯凯尔顿双手叉腰，抬起头来，挑衅地盯着亚罗。仔细想想，炸弹又如何？他们真的敢以身相搏吗？我们无疑在人数上占据优势，眼前的一切不过是纸老虎。她突然觉得自己根本不必畏惧。
“瞧我这记性，老人就是很容易忘事…等等，那个荡来荡去的神奇小子去——”
“——闭嘴吧你！”
一记直拳猛然击中亚罗的面门，打得他眼冒金星，险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她什么时候来的？！！！
亚罗还未细想，罗宾便迅速补刀，他抓住绳索，随后一脚将他踹翻，他藏在外套里的手枪也随之摔出。
“我这不就过来了？”罗宾得意洋洋地说道。
“罗伊斯！把这个地方炸掉！”亚罗发出气急败坏的怒吼。
“我在试！”罗伊斯焦急万分，却发现手指根本不听使唤，“可我不知道什么东西在阻止我按下去！！！”
“你当然不知道了！”
阿尔忒弥斯毫不犹豫地射出箭矢，箭头在即将与罗伊斯接触的那一刹那炸裂开来，暗紫色的液体喷涌而出，顷刻间就将他的整个手臂乃至半边身子尽数包裹，随即迅速凝固。罗伊斯大为吃惊，头也不回地开始逃命。不过，哪能轻易让他跑掉？
紧接着，闪电小子以一记华丽的踢击结束表演：“耶，我就说优势在我们！”
“小子，你别太得意忘形！”拉库咬牙切齿，似乎要以此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他如同一头发狂的野牛，气势汹汹地冲向闪电小子，却被海少侠中途拦截：
“你的对手是我。”
“你这愚蠢的小毛孩！凭你也想对付我？告诉你，这世上没有刀能与我的武器匹敌！”
“那么我就不用刀好了。”
海少侠神情坚定，然而这却引来拉库的冷嘲热讽：“看来又要多一个刀下亡魂了。”
说罢，他就挥刀劈砍，海少侠如自己所言那样，并没有进行格挡反击，只一个劲地向后闪避。尽管拉库对海少侠的真实意图充满猜疑，但他始终坚信眼前的少年无法击败自己，出言更加狂妄自大。直至海少侠抓住他的一个失误——只见水刀瞬间变化，柔软的水流迅速包裹住他的脑袋，他在其中咕噜咕噜地挣扎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昏死过去。
“不！结局不该是这样！”
亚罗陷入绝望，内心的怒火与无奈交织，他想去捡起手枪来挽回局面，但斯凯尔顿却抢先一步，把枪夺到了自己手中，并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语气说道：“哇哦，你是在找这个吗？”
幻想的破灭让亚罗无力地跪倒在地，他抽噎着，肩膀不停颤抖。可他绝不是在害怕面对法律的制裁，也非对牢狱之灾的恐惧，而是对自己计划失败的懊悔。斯凯尔顿明白，像他这样的人骨子里已无可救药。在问出亚当事件的全部细节之前，她并不奢望亚罗能够感到悔恨——他注定不会有忏悔之心。
“所以，你是想自己开口呢，还是我们直接动手？”斯凯尔顿眼神锐利，仿佛下一秒就能将他生吞活剥，见他对自己的威胁无动于衷，她瞅了一眼罗宾，示意他跟自己一起，“我想我们还是直接把他揍一顿吧。”
“……开什么玩笑，”良久，亚罗才恨恨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怎么会输给你们这些小鬼？这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语罢，他旋即起身，出乎众人意料地从腰后掏出另一把枪，对准斯凯尔顿，势必要和她争个鱼死网破。
枪声与尖叫声仿佛在同一瞬间炸响。
——怎么会！？第二把枪！！！
斯凯尔顿的瞳孔骤然收缩，在这危急时刻，她却想不出任何应对之策。显然，时间已不允许她再做下一步行动，因为她不是闪电小子，再快也不会有子弹快，更何况她也没有类似超人的特殊体质，挨了这一枪，她绝对会脑袋开花。
于是，像是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她急忙将手挡在面前，试图减轻即将到来的伤害。然而，剧痛并未如预期降临，斯凯尔顿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发现超级小子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了自己前面，毫不费力地将子弹一一弹开。
“该死！该死！真该死！”
亚罗愤怒不已，不信邪地连开数枪，可每一颗子弹都被弹回，其中一颗竟直击他的胸膛，瞬间对他造成致命伤害。
“快！就是现在！读他的思想！”罗宾急切地大喊。
梅甘及时赶到，在亚罗即将失去生命体征的刹那，她成功地读取了他脑中的所有信息。这场横跨半个世纪的冤案，终于迎来了真相大白的那一刻。
——至少，我们能向原子上尉交代了，对吧？
…………
惊险的一夜总算画上了句号。少年英雄们稍作休息，第二日一早便要向原子上尉汇报调查结果。
“今天的天气可真不错呀！”斯凯尔顿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懒洋洋地晃到大厅，整个人似乎还没完全醒过来，“这种时候不睡个回笼觉简直是暴殄天物！”
梅甘赶忙扶住她，生怕她真的摔倒，语气里透着无奈却又带几分宠溺：“再坚持一会儿就好啦。”
斯凯尔顿干脆顺势倒在梅甘怀里，调皮地冲着超级小子吐了吐舌头。见他毫无反应，她索性赖得更彻底了。直到罗宾的坏笑声在一旁响起，她才不情不愿地站直身子，幽怨地瞪他一眼：“报告？早就写完了好吗！我的效率可不是盖的！”
她抬起头，得意洋洋地看着罗宾。可他反倒笑得更坏了。
“好啦好啦，”罗宾没再继续调侃，反而吐露出真诚的话语，“不过那一拳——真是漂亮极了！”
“是的吧！”斯凯尔顿瞬间精神焕发，兴奋地与罗宾碰碰拳，整个人像换了一副面孔，“我就知道！那一拳我也觉得漂亮极了！”
目睹这一幕，阿尔忒弥斯和梅甘会心一笑：“看来我们的努力可没有白费。”
“拜托，难道就没有人注意到我吗？”闪电小子突然嚷道，“我觉得我那一击也很不错，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华丽！”
“是是是，”斯凯尔顿敷衍地回应，漫不经心地把手搭在梅甘的肩上，目光在她与超级小子之间游移，“不过，还是超级小子更帅气，对吧？”
这句话仿佛是特意说给梅甘听似的，她瞬间就红了脸。超级小子朝她看去，视线交汇的一刻，二人都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然而，这却让梅甘更加难为情，她只好羞涩地低下头。
“小闪，你做得很好。”海少侠走上前，给予他充分的肯定，“事实上，大家的干得都很不错，我们顺利完成了任务。”
“欢迎回来，队员们！”这句话是来自于约莫五秒后才现身的原子上尉，他的声音响亮而清晰，“所以，你们是否谨记上课时学到的知识？有没有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当然！我们始终谨记您的教诲！”
尽管这种一问一答的互动略显幼稚，但大家还是纷纷露出笑容，齐声回应。唯有斯凯尔顿尴尬地低头摆弄着手指，底气显得不足，过了好一会儿才不好意思地表示自己下次一定好好注意。
原子上尉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并轻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接着继续谈论正题：“那么，调查结果如何？我希望得到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谁愿意先来？”
“我！”梅甘抬起手，屏幕上立马出现此次任务的关键人物的照片，她清清嗓子，开始汇报，“这件事由纳塔尼尔·亚当而起，也由他而终…起因是亚当发现了一个关于武器走私团伙的证据，他把一张存有武器清单的芯片交给他的上司莱马将军。不幸的是，莱马也是这个团伙的一员，他将亚当的芯片当做一个机会，因为这样他就能借此机会摆脱亚当，以及团队的头目——亨利·亚罗。”
“亚罗的军衔只是一个中尉，而莱马厌恶被一个中尉指手画脚。所以莱马暗中联系他们在北越的联系人——特朗·创将军。他想要趁机除掉亚罗，并向亚罗传递错误的消息，背地里却密令创去伏击亚罗的小队，杀光包括亚罗在内的所有人。然而亚当的英勇决定不光打乱了莱马的计划，也救了亚罗和他自己。”
梅甘这部分的报告到此结束，闪电小子立马接过话茬，往下说去：“就这样，亚罗有了两个棘手的问题——他那光明正大的好兄弟亚当知道了莱马也是走私团队的一员，而莱马则在想方设法地杀掉自己。因此，亚罗打算来个一石二鸟，让亚当去反对莱马并不难，在他的酒里下药更不难…于是，亚罗把亚当派去和莱马对峙，中途，药效发作，亚罗的手下伊诺斯·波尔卡则趁机杀掉莱马，并用了亚当的匕首嫁祸给了他。接下来的法庭只是走个程序而已，因为几乎所有的相关人士都是团伙的成员。”
“那么韦德·埃林，那个法庭的法官呢？”原子上尉提出疑问。
“埃林没有出现在成员的合照里。据我们所知，他坚信亚当有罪。”罗宾迅速给出解释。
“亚罗在临死前没有证实这件事吗？”原子上尉将问题抛给梅甘——团队里唯一有心灵感应能力的女孩。
“这可能会令您失望…”梅甘皱起眉，神色稍显黯淡，“但我不得不说，我在读取非心灵感应能力者的思想方面还是新手。更何况亚罗在和我们心灵连接了几秒钟后就死了……”
“是啊，这老狐狸可是‘死’了两次了，第一次死的时候，其实是他用波尔卡的尸体伪装的，因为他俩的手臂上都有同样的纹身。”阿尔忒弥斯补充道。
“我们去搜查波尔卡的住所的时候发现空无一人，我们以为他早就收拾好东西逃走了，没想到他却是被亚罗灭口的……”海少侠简要叙述他们在大都会调查的情况。
“我当时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所以想确认是不是亚罗本人的尸体…”斯凯尔顿对超级小子点点头，接着自信地看向原子上尉，希望能以此回应他的期待，“幸好超级小子见过亚罗，并且事实也证明这并不是他的尸体。此外，我还在废墟旁发现一张芯片，它将我们引向圣乔治的机场……”
“我们觉得一切似乎太过顺利，认为可能有圈套。”超级小子握住原子上尉的手，做出最后的总结，手心处传来的温暖和力度让他能感受到原子上尉对队伍的认可。
“队员们，你们表现得非常出色！”原子上尉眼中闪烁着赞赏，“我对你们刮目相看了！而且我非常期待下一次的课程，我还有很多东西需要教给你们！”
“可惜对纳塔尼尔·亚当来说，一切已经太迟了。”阿尔忒弥斯侧过脸，叹了口气。
“是啊，我们能够将真相公之于众吗？接下来该怎么做？知道真相却无能为力，未免……”斯凯尔顿也随之叹息。
“当然，你们还有事情可以做。”原子上尉的话语让两位女孩露出惊讶的表情，“对他的孩子们来说，或许仍然不算太晚，去告诉他们，他们的父亲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吧。”
阿尔忒弥斯和斯凯尔顿互相对视，用力握紧拳头，心头涌起一股激动。她们想象着能把这份真相交给亚当的孩子们，或许他们会因此对父亲的记忆有一个全新的理解——兰德不会再怨恨父亲的抛弃，佩吉也能明白自己始终都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二人会永远铭记他们的父亲纳塔尼尔·亚当为正义所做出的牺牲。
她们决定立刻出发去夏威夷。
前提是斯凯尔顿别在船上吐个昏天黑地。
谁让她不提前说明自己晕船？估计等到达目的地时，她恐怕已经少半条命了。不过，这些经历终究是意义非凡的，不是么？
可唯独在今晚，斯凯尔顿对甜品毫无兴趣，只是随便点了杯饮料就悻悻落座。而其他人也都是如此，仿佛受到某种巨大的打击，无精打采地将目光投向别处。
由于没有纸笔，斯凯尔顿不得不敲起手机键盘。备忘录中的句子反复修改，写了又删、删了又写，她不停地琢磨，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掩饰自己复杂的心情。
——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
她开始在脑内一遍又一遍地复盘。
——原子上尉扔给我们一项苦差事，让我们去查一个叫纳塔尼尔·亚当的美国空军军官的旧案。明明一开始很顺利，然而切入点谢丽·马森上校却被杀了，更奇怪的是前后不到一小时，马上就又出现了牺牲者……
——他们的速度已经够快了呀？
离开谢丽·马森的住处，调查方向就锁定在照片上的一人——特朗·创将军。这家伙是个越南人，没道理会跟美国人有合影。因此，他们顺着线索，和闪电小子、超级小子一起追踪到位于安纳波利斯的一栋豪宅附近。经过罗宾的检查，谢丽·马森是被剑刺死的，巧的是，和优哉游哉喝酒的特朗一齐出现的恰好有个佩着剑的家伙——想都不用想，这就是凶手无疑。
不过，他们并没有立即冲进去，而是谨遵原子上尉的教诲，静观其变。可梅甘却急于探查情报，先行潜入，不幸被敌人发现。超级小子立刻赶去支援，不料狠狠挨了一刀，胸口瞬间被划拉出一道巨大的伤口，鲜血飞溅出来，将他的衣服染红。
——氪星人不是不会被砍伤吗？！
所有人都因超级小子的负伤而震惊不已，无人注意到特朗没了踪影。敌人远比他们想象的要难缠，等他们好不容易脱身，走廊里却只留下一具冰冷的尸体。
——又死一个人。
斯凯尔顿陷入无尽的懊恼。
——就好像我们的调查引起了一系列的蝴蝶效应，并且总有人比我们抢先一步。这个武士是谁？接下来还有谁会死去？而我们就在这儿干坐着？
像是为了回答她心中的疑问那样，梅甘把大家拉入精神聊天室，罗宾的声音在其中响起：“每个人都下载好那张写有注释的照片没？”
“是的，罗宾。”
“已下载。”
“好了。”
“我也是。”
“下好了。”
大家纷纷给出回应，斯凯尔顿也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事实却是她根本没看手机，而是望着窗外灯火阑珊的景色，想要出去透口气。
见大家还未有头绪，罗宾率先梳理思路：“我猜测这张照片拍摄于1986年，也就是亚当被指控谋杀的那一年。面部识别系统几乎识别了这上面的所有人，而没有出现在合照里的相关人士只有亚当本人，以及当年的法官韦德·埃林将军。亚当在监狱中度过余生，死在了狱中…在这之后，埃林娶了亚当的妻子，并将他的两个孩子——兰德和佩吉抚养成人。”
“这个男孩……有没有可能就是刺客呢？”梅甘用手指放大照片，仔细端详起男孩的脸来，“我听到特朗·创说了‘拉库’这个名字，他说他在拉库还是孩子时就在保护他，但拉库说他忠于另外一个人，而不是创。”
罗宾勾起嘴角，满意一笑：“我敢打赌，这个‘另一个人’是失踪的中情局代表埃里克·罗伊斯。他的档案中可是有无数肮脏的特长，比如洗脑……”
“这么一看，这张照片越来越像一张杀人名单！”阿尔忒弥斯眉头紧锁，“真不知道罗伊斯和拉库是怎么发现我们在查亚当的案子的…”
“杀人名单”这个词显然让斯凯尔顿心中一紧，她迅速转头看向手机，试图在合照中找到蛛丝马迹来证实这个观点。但在她还没来得及仔细琢磨时，罗宾却发来一条信息：该你啦，侦探小姐。
她抬眼，发现他托着下巴，脸上挂着坏笑，似乎迫不及待地想看她承认自己的推理是错误的。
斯凯尔顿见状无奈地伏在桌上，嘟囔道：“可是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既然亚当的妻子坚信亚当是无辜的，为什么她还愿意改嫁给埃林？兰德甚至一直认为父亲犯罪并抛弃了他们，这真的……”
——很悲伤。
意识到自己过于纠结于家庭伦理关系，斯凯尔顿停住了。她想说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但她又能拿出什么有力的证据呢？任务进展和信息收集比她想象中顺利，仿佛是被某个人精心设计成这样。然而，已经死了两个人，如果再耽搁下去，或许会有更多人死去，这种情况真的算得上顺利吗？
“只凭感觉可不能百分百准确吧？我想我们需要更科学的分析。”闪电小子借机调侃。
斯凯尔顿不甘示弱地给他一个白眼。
“总而言之，”闪电小子咳嗽几声，收起玩乐的态度，神情颇为认真，“既然这是一份‘杀人名单’，那么，我认为，下一个目标要么是波尔卡中士，要么是亚当的老朋友亨利·亚罗…”
“所以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安排，老大？”罗宾点头，认同闪电小子的推理，随后将目光转向海少侠，等待他的指示。
“……我们的下一步是什么？”海少侠盯着手机屏幕，稍显恍惚。
片刻，手机熄屏，经过思考后他再度开口：“我们分成两组，一半在这大都会中调查波尔卡，另一半前往拉斯维加斯保护亚罗。”
“好，这样安排没问题。”斯凯尔顿稍稍恢复了精神，虽然内心的担忧依旧萦绕不去，但她必须集中精力。这个任务关乎着数条生命的安危，不只是她，大家都不希望再死一个人了。
“我去拉斯维加斯！”闪电小子将手中的饮料一饮而尽，毫不犹豫地说道，“说实话，我挺欣赏亚罗这人。他也一直认为亚当蒙受冤屈，只是苦于缺乏证据。我们必须彻查这个案子，好让真相大白。”
“很好，我也去。超级小子呢？还有谁要加入？”罗宾抬起手，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我？”兴许是胸口那道伤所致，超级小子显得有些不在状态，“我都行…我也认为亚罗这人不错。”
“别太逞强……你的伤还疼吗？”梅甘立刻关心地询问。
“擦伤而已。我没事。”
“梅甘也一起来吧，怎么样？”闪电小子捧着脸，满怀期待地地望着身旁绿色皮肤的女孩。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斯凯尔顿掐灭，她向梅甘使了个眼色，随即表示自己也要去拉斯维加斯。
“无论如何，不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我是绝不会认输的。”她的目光坚定，势要跟罗宾一较高下。
“好了，就决定这样吧，”眼看空气中渐渐弥漫着火药味，海少侠及时出言干预，“闪电小子、罗宾、超级小子和白雀一组前往拉斯维加斯保护亚罗，而我、梅甘和阿尔忒弥斯就留在大都会调查波尔卡。保持联系，明白了吗？”
“明白！”众人异口同声。
…………
——一个人的一生，怎么能单凭一件事来断定呢？
望着脚下如同浮光掠影般的景致，斯凯尔顿的心难以平静，无法言喻的情感在她的胸膛内澎湃起伏，她闭上眼，陷入短暂的回忆。
“为什么不换种角度来看问题呢？”罗宾的声音将她从沉思中唤醒。
“什……”
斯凯尔顿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没能继续。旁边的两人正注视着自己，她瞪大眼睛，像是想起什么难以启齿的糗事那样涨红了脸。
——每个人看问题都很主观，只会说自己是对的。
——这是很傲慢的想法。
——而在以前，她也这样批评过别人。
斯凯尔顿以沉默回应。她微微撇开目光，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冷静，心里却祈祷着快点到拉斯维加斯，好让自己摆脱这尴尬的境地。
大约过了十分钟，飞船终于停靠在亚罗的住所附近。四人走下飞船，迎面而来的是拉斯维加斯略带凉意的晚风。大概是远离市区的缘故，周围的空气中并没有弥漫着浓烈的烟花味道，或是斯凯尔顿想象中的那种纸醉金迷的气息。然而，她抬头依然能看见远处闪烁的霓虹灯，灯光犹如流星一般穿透了黑暗的夜空。
“不是我想象力丰富，但看起来亚罗确实没有和其他人一样接受贿赂。”罗宾趴在灌木丛观察了好一会才得出结论。
“为什么不直接进去警告他有危险？”斯凯尔顿忍不住发问。
“也许这次并不是来刺客刺杀，而是有狙击手远程待命之类的……总之，有这个可能，对吧？”
她向与自己观点一致的闪电小子投去一个眼神，两人立刻默契地点了点头，刚准备起身，耳边突然传来简直能震破耳膜的爆炸声，房屋瞬间崩裂，熊熊大火随之而起。事发突然，他们还没来得及后撤远离，就被爆炸的冲击掀飞数米之远。
“……完蛋！我们得赶紧去灭火！亚罗还在里面！”顾不上检查伤势，闪电小子几乎是争分夺秒地展开行动。
“我也来帮忙！”
好不容易从惊吓中回过神，斯凯尔顿却不敢放松警惕，她屏住呼吸，连忙施法灭火。
“你俩动作还挺快呀！！”罗宾赶了上来。
“但还是不够快……”闪电小子弓起腰，气喘吁吁，“亚罗还是死了。”
望着大部分火苗都被浇灭的建筑残骸，斯凯尔顿心中仍有不好的预感，她鬼使神差般地走上前，想去查看被害者的脸，却被突如其来的噼啪声吓了一跳，以至于她慌忙询问：“你确定是他？”
“我确定，我认出了他的纹身。”
顺着闪电小子的目光看去，男人的手臂上确实刺着一个鹰状的纹身。但就在这时，超级小子突然走上前，推开压在亚罗身上的木头和水泥块，仔细观察了一番，才缓缓开口：
“……这不是亚罗。”
“我们中计了？！！！”
这个发现犹如晴天霹雳，直接给罗宾、闪电小子二人当头一击，他们围了过去，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斯凯尔顿则是皱起眉，整个人僵在原地失去焦点。直到兜里的手机发出响动，她才深吸一口气，开屏查看海少侠发来的短信：
“……嘿，我想我们都得——”
她的余光瞥到一枚在月光下闪烁着冷色光泽的金属物件，对比周遭环境显得格外突兀，像是个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等等，这是什么？”
…………
——我们真的能解决这件事？
——是谁在故意指引我们？还是说，这单纯只是个陷阱？
尽管心中存有疑虑，斯凯尔顿却也只能惴惴不安地走进圣乔治机场的一间废弃仓库。其他人也大抵如此。这种情形，正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真实写照。
仓库内，幕后主使亨利·亚罗早已等候多时，而在一旁待命的，分别是杀害特朗·创的凶手拉库，以及手段残忍、肮脏的中情局代表亚力克·罗伊斯。
“你们似乎并不感到惊讶嘛，”亚罗站在高处俯视众人，以居高临下的口吻冷笑道，“那么你们有没有猜到，你们已经陷入一个圈套呢？”
“我们当然猜到了，”闪电小子毫不示弱，进行反击，“不过，这个圈套看起来不怎么样嘛，似乎是我们人多势众。”
“我在军队里混了40年了，小子，我给你一个忠告吧——质量远胜于数量！”亚罗嘴角带着讥讽，示意罗伊斯取出引/爆/装/置，“瞧瞧我朋友手中拿的是什么？如果你们让他不爽，或者让他放开了手，小子，我可不保证整个仓库不会被炸上天。”
“哦？那我们也不保证你们会不会先被打得满地找牙。”超级小子已摆好架势，似乎下一秒就要冲过去将他痛扁一顿。
被这么一恐吓，亚罗没了先前运筹帷幄的自信，神色显然带有几分紧张：“那你可要想清楚了，小子。我看到你胸前的‘S’了，我可以猜测到那是什么意思，但你的小伙伴们可不是坚不可摧的。”
“他？坚不可摧？我的刀可不这么认为！”拉库冷哼出声，“这刀可是用X-离子发生器打造成的，就连真正的超人都可以被伤到！”
“好了好了，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很浪费时间吗？我已经厌倦你我之间这种无休止的争论了。”心中的计划渐渐成型，不安的情绪瞬间消散，斯凯尔顿双手叉腰，抬起头来，挑衅地盯着亚罗。仔细想想，炸弹又如何？他们真的敢以身相搏吗？我们无疑在人数上占据优势，眼前的一切不过是纸老虎。她突然觉得自己根本不必畏惧。
“瞧我这记性，老人就是很容易忘事…等等，那个荡来荡去的神奇小子去——”
“——闭嘴吧你！”
一记直拳猛然击中亚罗的面门，打得他眼冒金星，险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她什么时候来的？！！！
亚罗还未细想，罗宾便迅速补刀，他抓住绳索，随后一脚将他踹翻，他藏在外套里的手枪也随之摔出。
“我这不就过来了？”罗宾得意洋洋地说道。
“罗伊斯！把这个地方炸掉！”亚罗发出气急败坏的怒吼。
“我在试！”罗伊斯焦急万分，却发现手指根本不听使唤，“可我不知道什么东西在阻止我按下去！！！”
“你当然不知道了！”
阿尔忒弥斯毫不犹豫地射出箭矢，箭头在即将与罗伊斯接触的那一刹那炸裂开来，暗紫色的液体喷涌而出，顷刻间就将他的整个手臂乃至半边身子尽数包裹，随即迅速凝固。罗伊斯大为吃惊，头也不回地开始逃命。不过，哪能轻易让他跑掉？
紧接着，闪电小子以一记华丽的踢击结束表演：“耶，我就说优势在我们！”
“小子，你别太得意忘形！”拉库咬牙切齿，似乎要以此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他如同一头发狂的野牛，气势汹汹地冲向闪电小子，却被海少侠中途拦截：
“你的对手是我。”
“你这愚蠢的小毛孩！凭你也想对付我？告诉你，这世上没有刀能与我的武器匹敌！”
“那么我就不用刀好了。”
海少侠神情坚定，然而这却引来拉库的冷嘲热讽：“看来又要多一个刀下亡魂了。”
说罢，他就挥刀劈砍，海少侠如自己所言那样，并没有进行格挡反击，只一个劲地向后闪避。尽管拉库对海少侠的真实意图充满猜疑，但他始终坚信眼前的少年无法击败自己，出言更加狂妄自大。直至海少侠抓住他的一个失误——只见水刀瞬间变化，柔软的水流迅速包裹住他的脑袋，他在其中咕噜咕噜地挣扎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昏死过去。
“不！结局不该是这样！”
亚罗陷入绝望，内心的怒火与无奈交织，他想去捡起手枪来挽回局面，但斯凯尔顿却抢先一步，把枪夺到了自己手中，并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语气说道：“哇哦，你是在找这个吗？”
幻想的破灭让亚罗无力地跪倒在地，他抽噎着，肩膀不停颤抖。可他绝不是在害怕面对法律的制裁，也非对牢狱之灾的恐惧，而是对自己计划失败的懊悔。斯凯尔顿明白，像他这样的人骨子里已无可救药。在问出亚当事件的全部细节之前，她并不奢望亚罗能够感到悔恨——他注定不会有忏悔之心。
“所以，你是想自己开口呢，还是我们直接动手？”斯凯尔顿眼神锐利，仿佛下一秒就能将他生吞活剥，见他对自己的威胁无动于衷，她瞅了一眼罗宾，示意他跟自己一起，“我想我们还是直接把他揍一顿吧。”
“……开什么玩笑，”良久，亚罗才恨恨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怎么会输给你们这些小鬼？这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语罢，他旋即起身，出乎众人意料地从腰后掏出另一把枪，对准斯凯尔顿，势必要和她争个鱼死网破。
枪声与尖叫声仿佛在同一瞬间炸响。
——怎么会！？第二把枪！！！
斯凯尔顿的瞳孔骤然收缩，在这危急时刻，她却想不出任何应对之策。显然，时间已不允许她再做下一步行动，因为她不是闪电小子，再快也不会有子弹快，更何况她也没有类似超人的特殊体质，挨了这一枪，她绝对会脑袋开花。
于是，像是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她急忙将手挡在面前，试图减轻即将到来的伤害。然而，剧痛并未如预期降临，斯凯尔顿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发现超级小子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了自己前面，毫不费力地将子弹一一弹开。
“该死！该死！真该死！”
亚罗愤怒不已，不信邪地连开数枪，可每一颗子弹都被弹回，其中一颗竟直击他的胸膛，瞬间对他造成致命伤害。
“快！就是现在！读他的思想！”罗宾急切地大喊。
梅甘及时赶到，在亚罗即将失去生命体征的刹那，她成功地读取了他脑中的所有信息。这场横跨半个世纪的冤案，终于迎来了真相大白的那一刻。
——至少，我们能向原子上尉交代了，对吧？
…………
惊险的一夜总算画上了句号。少年英雄们稍作休息，第二日一早便要向原子上尉汇报调查结果。
“今天的天气可真不错呀！”斯凯尔顿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懒洋洋地晃到大厅，整个人似乎还没完全醒过来，“这种时候不睡个回笼觉简直是暴殄天物！”
梅甘赶忙扶住她，生怕她真的摔倒，语气里透着无奈却又带几分宠溺：“再坚持一会儿就好啦。”
斯凯尔顿干脆顺势倒在梅甘怀里，调皮地冲着超级小子吐了吐舌头。见他毫无反应，她索性赖得更彻底了。直到罗宾的坏笑声在一旁响起，她才不情不愿地站直身子，幽怨地瞪他一眼：“报告？早就写完了好吗！我的效率可不是盖的！”
她抬起头，得意洋洋地看着罗宾。可他反倒笑得更坏了。
“好啦好啦，”罗宾没再继续调侃，反而吐露出真诚的话语，“不过那一拳——真是漂亮极了！”
“是的吧！”斯凯尔顿瞬间精神焕发，兴奋地与罗宾碰碰拳，整个人像换了一副面孔，“我就知道！那一拳我也觉得漂亮极了！”
目睹这一幕，阿尔忒弥斯和梅甘会心一笑：“看来我们的努力可没有白费。”
“拜托，难道就没有人注意到我吗？”闪电小子突然嚷道，“我觉得我那一击也很不错，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华丽！”
“是是是，”斯凯尔顿敷衍地回应，漫不经心地把手搭在梅甘的肩上，目光在她与超级小子之间游移，“不过，还是超级小子更帅气，对吧？”
这句话仿佛是特意说给梅甘听似的，她瞬间就红了脸。超级小子朝她看去，视线交汇的一刻，二人都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然而，这却让梅甘更加难为情，她只好羞涩地低下头。
“小闪，你做得很好。”海少侠走上前，给予他充分的肯定，“事实上，大家的干得都很不错，我们顺利完成了任务。”
“欢迎回来，队员们！”这句话是来自于约莫五秒后才现身的原子上尉，他的声音响亮而清晰，“所以，你们是否谨记上课时学到的知识？有没有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当然！我们始终谨记您的教诲！”
尽管这种一问一答的互动略显幼稚，但大家还是纷纷露出笑容，齐声回应。唯有斯凯尔顿尴尬地低头摆弄着手指，底气显得不足，过了好一会儿才不好意思地表示自己下次一定好好注意。
原子上尉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并轻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接着继续谈论正题：“那么，调查结果如何？我希望得到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谁愿意先来？”
“我！”梅甘抬起手，屏幕上立马出现此次任务的关键人物的照片，她清清嗓子，开始汇报，“这件事由纳塔尼尔·亚当而起，也由他而终…起因是亚当发现了一个关于武器走私团伙的证据，他把一张存有武器清单的芯片交给他的上司莱马将军。不幸的是，莱马也是这个团伙的一员，他将亚当的芯片当做一个机会，因为这样他就能借此机会摆脱亚当，以及团队的头目——亨利·亚罗。”
“亚罗的军衔只是一个中尉，而莱马厌恶被一个中尉指手画脚。所以莱马暗中联系他们在北越的联系人——特朗·创将军。他想要趁机除掉亚罗，并向亚罗传递错误的消息，背地里却密令创去伏击亚罗的小队，杀光包括亚罗在内的所有人。然而亚当的英勇决定不光打乱了莱马的计划，也救了亚罗和他自己。”
梅甘这部分的报告到此结束，闪电小子立马接过话茬，往下说去：“就这样，亚罗有了两个棘手的问题——他那光明正大的好兄弟亚当知道了莱马也是走私团队的一员，而莱马则在想方设法地杀掉自己。因此，亚罗打算来个一石二鸟，让亚当去反对莱马并不难，在他的酒里下药更不难…于是，亚罗把亚当派去和莱马对峙，中途，药效发作，亚罗的手下伊诺斯·波尔卡则趁机杀掉莱马，并用了亚当的匕首嫁祸给了他。接下来的法庭只是走个程序而已，因为几乎所有的相关人士都是团伙的成员。”
“那么韦德·埃林，那个法庭的法官呢？”原子上尉提出疑问。
“埃林没有出现在成员的合照里。据我们所知，他坚信亚当有罪。”罗宾迅速给出解释。
“亚罗在临死前没有证实这件事吗？”原子上尉将问题抛给梅甘——团队里唯一有心灵感应能力的女孩。
“这可能会令您失望…”梅甘皱起眉，神色稍显黯淡，“但我不得不说，我在读取非心灵感应能力者的思想方面还是新手。更何况亚罗在和我们心灵连接了几秒钟后就死了……”
“是啊，这老狐狸可是‘死’了两次了，第一次死的时候，其实是他用波尔卡的尸体伪装的，因为他俩的手臂上都有同样的纹身。”阿尔忒弥斯补充道。
“我们去搜查波尔卡的住所的时候发现空无一人，我们以为他早就收拾好东西逃走了，没想到他却是被亚罗灭口的……”海少侠简要叙述他们在大都会调查的情况。
“我当时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所以想确认是不是亚罗本人的尸体…”斯凯尔顿对超级小子点点头，接着自信地看向原子上尉，希望能以此回应他的期待，“幸好超级小子见过亚罗，并且事实也证明这并不是他的尸体。此外，我还在废墟旁发现一张芯片，它将我们引向圣乔治的机场……”
“我们觉得一切似乎太过顺利，认为可能有圈套。”超级小子握住原子上尉的手，做出最后的总结，手心处传来的温暖和力度让他能感受到原子上尉对队伍的认可。
“队员们，你们表现得非常出色！”原子上尉眼中闪烁着赞赏，“我对你们刮目相看了！而且我非常期待下一次的课程，我还有很多东西需要教给你们！”
“可惜对纳塔尼尔·亚当来说，一切已经太迟了。”阿尔忒弥斯侧过脸，叹了口气。
“是啊，我们能够将真相公之于众吗？接下来该怎么做？知道真相却无能为力，未免……”斯凯尔顿也随之叹息。
“当然，你们还有事情可以做。”原子上尉的话语让两位女孩露出惊讶的表情，“对他的孩子们来说，或许仍然不算太晚，去告诉他们，他们的父亲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吧。”
阿尔忒弥斯和斯凯尔顿互相对视，用力握紧拳头，心头涌起一股激动。她们想象着能把这份真相交给亚当的孩子们，或许他们会因此对父亲的记忆有一个全新的理解——兰德不会再怨恨父亲的抛弃，佩吉也能明白自己始终都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二人会永远铭记他们的父亲纳塔尼尔·亚当为正义所做出的牺牲。
她们决定立刻出发去夏威夷。
前提是斯凯尔顿别在船上吐个昏天黑地。
谁让她不提前说明自己晕船？估计等到达目的地时，她恐怕已经少半条命了。不过，这些经历终究是意义非凡的，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