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都夫人。

    先不说斯凯尔顿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任谁看到一个神婆打扮的吉普赛人都会唯恐避之不及吧?更何况,这个古怪的女人竟然出现在曼哈顿的夏日街道(summer street)上,还神色自若地和自己搭话?!

    斯凯尔顿可不想被一个怪人纠缠,她不动声色地往后挪动几步,转身跑走,只一眨眼就消失在人潮中。

    如果你问她夏日街道是什么,那么她绝对会笑话你孤陋寡闻,因为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纽约八月最重要、规模最大、也是最受欢迎的欢庆活动。这项活动从2008年开始举办,到今年已经是第3个年头了。总之,每年八月的前三个周六,纽约市都会将中央公园七十二街至林荫大道,布鲁克林大桥到东哈林区这条全长7英里的主要交通动脉变为步行街。警察会负责清空马路,以确保无车辆干扰,人们因此能享受专属于他们的马路,可以自在地穿梭于城市森林之中。

    难得周末没有任务,斯凯尔顿自然也慕名前来。不过吸引她的可不是攀岩、高空滑索、舞蹈派对、音乐演出,而是夏日街道上热闹的氛围与熙熙攘攘的人群,当然,还有赞助商沿途提供的免费食物。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斯凯尔顿对此深信不疑,所以她一早起床便精心打扮了一番——粉色的圆片墨镜随意搁在额头,上身是黑色背心外搭浅蓝色的防晒衣,下身则是条长至脚踝的复古蓝色的牛仔裤,她穿着一双白色运动鞋,在阿斯特广场设立的休息站坐下。这一站也是运动站点,广场旁边搭建了一个跑酷乐园和滑板场,于是,她一边欣赏着人们的精彩表演,一边大快朵颐地享用从摊位上领取的各种品牌的免费零食——这可是她今天最主要的活动之一。

    ——要不……买个滑板玩玩?

    就着柠檬水咽下最后一口薯片,斯凯尔顿的脑海中忽然闪过这样的念头,但很快她就拍了拍脸颊,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作罢。

    “就算买了也用不了几次,倒不如多买几盒马卡龙吃呢!”

    她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仰头望着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不禁感慨:“大城市可真好呐!!!”

    尽管这不是她第一次来。

    洛杉矶固然是个好地方,但要跟纽约相比较,也难免相形见绌。不论经济、文化还是交通,哪怕是时尚氛围,纽约无疑都远超洛杉矶。由此看来,自己的明星梦还是在这儿更有发展前景。

    塑料杯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落入垃圾箱。她没想到自己随手一扔竟会如此帅气,惊讶之余,斯凯尔顿更感到一阵喜悦,不知为何,她突然大笑起来。不过,街道另一头传来的喧闹声很快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好奇心驱使她走上前去。她发现青年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将舞台围了个水泄不通,并且都兴奋地注视着台上的乐手。

    据说这是支因翻唱流行歌曲而小有名气的乐队。起初,斯凯尔顿还对他们的表现抱有疑虑,但当《California Gurls》的前奏响起,她几乎是一秒钟沦陷,情不自禁地随着鼓点摇摆起来,甚至在副歌时和周围的人们齐声合唱。这一刻,气氛涨至高潮,欢呼声和掌声交织在一起,整个城市似乎都为之沸腾。

    就在这时,耳边再次传来陌生的声音。

    “嗯哼,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急躁吗?不等人把话说完?”语气中带有嗔怪的意味,黑发女人颇感无奈地看着斯凯尔顿。不过,见她暂时没有走人的打算后,女人的嘴角还是浮现出一丝笑意:“巫师、占卜师、灵媒——人们对我的评价多种多样,不过大多数时候,他们都称我为上都夫人。”

    “……所以?”

    斯凯尔顿戒心很重。那种毫无预警、突然冒冷汗的感觉又在自己的心中翻涌,她感到郁闷和烦躁,并怀疑来者不善。

    “我以为纽约是座包容性很强的城市,也许你的看法不同?”眼看女孩仍在用警戒的目光上下打量自己,上都夫人想以轻松的语气来缓解紧张的氛围。

    然而,这并未让斯凯尔顿放下半分警惕。

    “你想要干什么?”她冷冷问道。

    “唉,真没意思……”女孩不近人情的态度令上都夫人大失所望,但转瞬之间,她的眼神却转为欣慰,“不过,约翰总算说对了一件事——你是个好孩子。”

    ——……啊???

    ——她刚才提到了约翰?

    ——约翰·康斯坦丁??!!!

    斯凯尔顿的眼神霎时变得清亮,她瞪大眼睛,满脸难以置信。紧接着,这种难以置信转化为欣喜,以至于她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立马卸下防备:“他当真这样说?”

    “是啊,我还能骗你不成?”极大的反差让上都夫人为之一笑。

    意识到这一点,斯凯尔顿连忙咳嗽几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她扭过头,将视线移向别处,强压心中的喜悦,佯装淡定道:“我才不想知道呢!突然消失,连联系方式都不留,这种人我干嘛在乎他?”

    心口不一的表现。

    她的脸颊泛起红晕,为了转移话题,又装模作样地咳嗽起来:“总之,你找我有什么事?事先声明,我可不是态度恶劣,我敢肯定正常人都不会相信世上有人长生不老。”

    “嗯哼,但在说明来意前,你能先告诉我你的教名吗?”

    “真是个奇怪的问题,”斯凯尔顿挑眉,再次上下打量起她的装束,“难道你也会信仰些什么?”

    随意披散的黑发、额前松石绿的宝石、眼角的泪痣、大得吓人的金色耳环、绸缎质感的黑色衣裙以及那副慵懒的姿态,不论怎么看结论也只有一个——她是个货真价实的神婆。

    “为什么不呢?”上都夫人神秘地笑笑,那双祖母绿色的眼睛仿佛漩涡一般具有摄人心魄的能力,“对某些人来说,爱可以是信仰,金钱可以是信仰,甚至不经意间的一句话也可以是信仰。人们总是依赖信仰生存,他们生于信仰,毁于信仰,最终又在信仰的灰烬中迎来重生。生生不息。”

    “……”

    ——奇妙的话语。

    放在以前,斯凯尔顿绝对会认为这是些毫无意义的空话。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

    即便她平日里努力装作无事发生,表现得泰然自若,可心底仍源源不断地在产生恐惧。

    经历众多,她愈加能体会到一种强烈的割裂感——自己是被神界和现实来回撕扯的人,可却并不被两者世界所需要。她的内心深处,潜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冲动,她自己想要在这些话语中找寻某种可以给心灵带来慰藉的东西。

    ——是什么在驱使自己前进?

    ——谁能爱我?

    ——谁能拯救我?

    ——谁能关心我?

    ——谁能抚平我的伤痛?

    ——哪怕我与众人格格不入?哪怕我的真面目丑陋至极?

    ——不,他们都不会真正理解。我不能说。能理解自己的人……

    “若望(Jhon)。”斯凯尔顿吸着鼻子,假装不经意地迅速揉揉眼睛,“我的教名是若望。”

    “不妨跟我说说来历如何?”

    上都夫人带着温柔的目光,她的手指穿过女孩柔软的发丝。女孩本能地偏头回避这种亲密的接触,她并不擅长与刚认识的人谈论深入的话题,因此她局促地摆弄着手指,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最终还是决定从人群中走出:

    “我出生的那天恰好是圣若望·费舍(又名圣约翰·费舍)的殉道日——如果你读过《圣经》,这一定不陌生。他被称为‘主的爱徒’,同时也是福音书和默示录的作者。因此……”

    纠缠在背后的手指停下,红眸微抬,眼底阴翳翻涌着的不知名的情绪让她难以诉说。

    “我……我妈才在我受洗后为我取名若望。”

    “是个好名字。”

    语气并不刻意,眼里流露出的是理解的光芒,那双美丽的眼睛仿佛在说:我能读懂你的忧郁,她就这样微微一笑,如此说道。

    “你真这么觉得?”

    那张顽固地抿着唇的嘴因惊讶变形,这温暖的声音让斯凯尔顿波涛汹涌的内心逐渐平和下来。

    “我一直觉得,名字不仅仅只是一个区别身份的代号,它更像是一种纽带,连接着我们所有人的过去和未来。”

    上都夫人忽然停下脚步,她蹲下身子与斯凯尔顿保持平视。她想要抚摸女孩的脑袋,却又缓缓将手收回,在细微的叹气后,她取出一张卡片递给她。

    “约翰拜托我好好照顾你。”

    闻声,斯凯尔顿的眼里终于闪过忧郁以外的情绪。她接过那张空白的卡片,露出兴奋的神情,但更多的却是困惑:“这……是什么?”

    “Your destiny(你的命运)。”

    人潮涌动。

    仿佛是上天的刻意安排,二人瞬间被人流无情地分隔开来。

    女人含蓄的笑容淹没在其中,愈加显得渺小。

    斯凯尔顿眉头紧锁,她拼命推开拥挤的人群,却被越挤越远,到最后几乎只能用吼的方式出声:

    “我该去哪找你?!”

    她只觉得的心中一阵窒息,人群的喧嚣却如潮水般吞噬了她的意志。她不由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似乎想将这份急迫的情感牢牢抓住。然而,她的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出女人那和康斯坦丁如出一辙的怜惜的眼神。

    “待时机成熟,你自会知晓!”

    “即便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斯凯尔顿铆足劲,朝女人的方向大喊,话未落下,泪水已止不住地涌出。

    “当然。”

    上都夫人轻轻点头。

    那声音虽远,却充满力量。

    风席卷而过,斯凯尔顿本能地闭上眼。就这眨眼的功夫,上都夫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无形的孤独又在她的心中蔓延。

    也许这次有所不同——

    周围的喧闹渐渐变得轻微,斯凯尔顿的心跳也逐渐平复。她深吸一口气,抹去泪水,转身告别人群。

    …………

    夏日的黄昏总是漫长。

    太阳正一寸一寸地沉入河水,余晖刺破薄薄的云彩,金黄的光芒顷刻覆盖住整座城市。混合了玫瑰色与橘色的天空一角缓缓朝暮色褪变,几缕仍然明亮的晚霞钻入房间,落于斯凯尔顿的脸庞,刺眼的光线让她烦躁地打个翻身,本能地用被子蒙住脸。

    日落总令她不安。

    透过房间的落地窗,城市的轮廓逐渐隐没在浓厚的黑色中,沉闷的气息与她此刻沮丧的心情如出一辙——周六到周日,整整一天都是这样的情绪。

    斯凯尔顿蜷缩在被子里,双手环抱着自己,幻想有个值得信任的人能拥抱她黑暗而沉重的内心,然而,胸腔深处却只能感受到寂寞跟疼痛。

    她不自觉地小声啜泣起来。

    但很快她就擤起鼻涕,试图安慰自己这都是成名必将忍受的,或者只是一口气看三部《暮光之城》的后遗症。无论如何,她绝不承认自己脆弱,简单用冰块敷下红肿的双眼,便马不停蹄地向基地赶去。

    在泽塔通道的白光消散的后一秒,她几乎和红色龙卷风同时赶到。活跃的氛围并未因二人的到来而中断——沃利还没来得及咽下嘴里的食物,就立马缠着红色龙卷风索要任务;超级小子正在训练场展示着黑色金丝雀教给他的本事,他一脸自豪地将倒地的卡尔德扶起,二人握拳致意,随后转身向她招手;阿尔忒弥斯也热情的打着招呼,梅甘关切的话语和温暖的拥抱都让斯凯尔顿稍感慰藉。可惜这种感觉并未持续多久,随即涌来的疲惫就再次将她淹没。

    吸气,吐气,斯凯尔顿重复这一动作,努力在这股喧闹中找回平衡。她强迫自己微笑以回应少年们的关心,实际上她的心情像是被吞噬在孤独与活力之间,嬉笑打闹的日常似乎和她毫不相干——明明是长时间相处在一起的队友,自己却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角落。

    “发生了什么?你还好吗?”梅甘微微皱眉,认真观察斯凯尔顿的脸,尝试从中找到些蛛丝马迹。

    阿尔忒弥斯也注意到斯凯尔顿的沉默,她缓缓走近女孩,用打趣的语气说道:“看起来你有点累——让我猜猜你在看哪些书?或者是约了某个现在还没出现的人出去玩?”

    “…没!!!”斯凯尔顿迅速反驳,尽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却仍难掩声音的慌张和无力,“我……只是昨晚没睡好!”

    她很清楚自己并不擅长撒谎。于是她环顾四周,试图寻觅一个能够让自己逃避的借口。幸好梅甘看出她的窘迫,及时为她解围:“阿尔忒弥斯,别逗她啦!”

    “好好好,我投降。”阿尔忒弥斯双手抱胸,冲梅甘调皮地眨眨眼。

    红色龙卷风正与沃利交谈,间或朝斯凯尔顿的方向投去目光,似乎看出她的不适,于是开口拒绝了沃利的请求:“为你们安排任务是蝙蝠侠的职责。训练,休息,这才是你们现在该做的事。”

    “别总是那么严肃嘛,”他俏皮地比个手势,用玩笑的口吻说道,“蝙蝠侠和罗宾正忙着在哥谭上演动力二重奏呢,反正你也要出门,对吧?”

    见红色龙卷风沉默不语,沃利便越聊越起劲:“激情约会?还是去执行任务?为何不让我们代劳?——再说了,整个队伍都元气满满,根本没人需要休息。”

    ——元气满满?!天呐!谁能有你这样精力充沛!?要不你来尝尝在纽约忙碌整个周末,结果只能闷在玩偶服里当背景板的滋味?

    相较于无人理解,这些琐碎的小事更让她心烦意乱。

    “是啊,谁都不需要休息。”斯凯尔顿撇下嘴,不满地嘟囔着,那“怨气冲天”的眼神盯得沃利背后直发毛。

    “拜托,别这么说嘛,”沃利打起了哈哈,他毫不在意斯凯尔顿的反话,反而热情洋溢地劝说她加入,“我有预感这会是一个超赞的任务!刺激的战斗难道不会令你肾上腺素飙升吗?又或者说……”

    “——你只是害怕了?”

    “哈?我会害怕?开什么国际玩笑!”

    斯凯尔顿满脸难以置信地回怼,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已落入沃利的圈套,少年暗自窃喜:

    “承认吧,你就是害怕!”

    “我——!!!”

    斯凯尔顿欲言又止,尽管她现在气得直跳脚,可她意识到自己在被沃利牵着鼻子走。于是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艰难才咽下这口恶气:“我加入总行了吧?”

    “那么,究竟是什么任务?”

    矛头指向红色龙卷风,语气中带有一丝迁怒的味道。

    ——反正他就是个机器人!

    斯凯尔顿不以为然。

    只是苦了卡尔德想方设法地补救:“实际上我们的意思是,如果有需要帮忙……”

    红色龙卷风不语。这大眼瞪小眼的尴尬局面因而持续了将近半分钟。就在大家认为没戏之时,他突然转身,为团队调取任务信息。

    “这是肯特·纳尔逊,一位朋友,他有106岁的高龄,并且已经失踪有23天了。他是正义会社的创始人之一,正义会社则是你们的导师——正义联盟的先驱。”

    红色龙卷风轻敲键盘,一位耄耋老人的照片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106岁?太夸张了,我敢打赌他绝对不超过9——嗷!你干嘛?!”

    手背传来的痛感让沃利吃痛地叫出声,他龇牙咧嘴地抱怨斯凯尔顿这冷不丁的一下简直不要太恶毒。

    “活该,叫你动手动脚。”

    斯凯尔顿毫不愧疚地反击。

    沃利自知理亏,连忙凑近超级小子寻求认同:“哥们,她今天是吃了火药吗?”

    超级小子耸耸肩,用一副“她不对你发火才不正常”的样子瞅着他。沃利不再自讨没趣,转而想方设法地用俏皮话去讨梅甘的欢心。

    ——这家伙……

    “认真点啊!”

    斯凯尔顿无情地打断了沃利的花言巧语,态度强硬地把他推至一旁,以免他继续把事情搞砸。

    幸运的是,这一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大家的兴致。红色龙卷风继续为众人讲述任务背景,而卡尔德则及时补充了细节。斯凯尔顿这才意识到屏幕上的老人并非普通人物——首席巫师、命运博士,这样高大上的称号一定是个狠角色!

    “不过,你说的‘曾’是什么意思?他现在不当命运博士了?”斯凯尔顿问。

    “是的,”红色龙卷风替卡尔德回答,“这顶头盔是肯特神秘力量的来源,因此他成了命运头盔的保管者。有可能他只是外出游历去了,但任由这种力量无人看守可不是明智之举。”

    “所以说,你是想让我们去找一顶头盔?既然如此,纳尔逊为何不戴着它走?这不更省事点嘛?”

    “因为他是‘造假博士’!”沃利见缝插针,他骄傲地翘起鼻子,故弄玄虚道,“这家伙懂点儿先进科技,于是就扮成‘大巫师邓布利多’,以此来吓唬坏蛋和吸引美女——估计是他的小把戏被人拆穿,所以卷铺盖跑路了!”

    斯凯尔顿瞬间撇下嘴,眉头微皱,不屑地冷哼一声,仿佛在嘲笑沃利的偏见和无知。尽管她并不了解肯特·纳尔逊,也对所谓的命运头盔不感兴趣,可就事论事,两个会魔法的人就站在他旁边,他凭什么对魔法嗤之以鼻?她考虑着说些什么好,可到最后竟一个字都没吐出,加上她也不想把气氛弄僵,于是只好作罢,用能将人千刀万剐的锐利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但在片刻后,她的嘴角却不自觉地浮现一抹坏笑:

    “哦?我看梅甘可不这么认为,对吧?”

    她要求梅甘重复先前的话语,显然梅甘还未理清状况,慌忙确认自己没有冒犯到任何人后才扭捏出声:“我是说,纳尔逊给我的感觉就像火星上的巫师祭司,我真的很荣幸能出力帮助寻找他。”

    “等等,我刚才有说什么吗?我想我一定是记忆错乱了。”沃利迅速举起手,与梅甘统一战线,他的嘴里不断发出拟声词,手臂随着节奏上下摆动,这滑稽的模样加上堪称教科书级别的变脸令人忍俊不禁,“能够帮忙我深感荣幸,荣幸得简直不能自已,魔法真是太——帅——了!!!”

    “哇哦,某人最好是这样。”唯有阿尔忒弥斯对其尴尬且浮夸的表演感到厌烦。然而当事人沃利却充耳不闻,他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跟梅甘搭话的机会,尤其还是在打探到共同话题的情况下。

    总之,见大家没有异议,这事儿就这么敲定了。红色龙卷风将命运之塔的钥匙交给卡尔德,大家有说有笑地陆续登上生物飞船,这下换作斯凯尔顿心烦意乱了。

    …………

    塞勒姆。

    又一个斯凯尔顿从未踏足的城市。

    事实上,她对这个地名还是有所耳闻——在翻阅沃利送自己的《国家地理》时,似乎有看到过相关的介绍。只是她不太确定这个塞勒姆是位于弗吉尼亚州还是俄勒冈州。飞船上,她全程都处于一个神游的状态,无暇顾及这些琐碎的细节。

    “如你所见,空无一物,根本没有什么命运之塔。”沃利越发觉得阿尔忒弥斯在故意耍自己,象征性地在空地转了一圈就定下结论。

    “也许有伪装?总之,红色龙卷风给的坐标就是这儿。”

    “嗯……肯定不是简单的伪装。”沃利姑且认同了她的观点。

    “那你认为是什么?自适应微光电子结合相变?”阿尔忒弥斯白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绝对……不是。”为了在梅甘面前维持“魔法发烧友”的形象,沃利话说一半连忙改口,“显然此处有神秘力量在发挥作用。”

    不靠谱的回答让阿尔忒弥斯后悔与他浪费口舌,转头去寻求另外两人的意见:“斯凯尔顿,卡尔德,你们有头绪吗?”

    “???”

    正漫无目的闲逛的身影顿时僵住,斯凯尔顿机械地回过头,用手指尴尬地拨弄着头发。她可不想被人发现自己对任务毫不上心。说实在的,这也怪不了她——谁让这样的天气、景色、氛围最适合拍照呢?与纽约展现出的热情活泼截然相反,塞勒姆的夜晚给她带来一种悠闲且宁静,颓废而丧气的感觉,眼前那轮巨大的月亮正如博尔赫斯所描述的那般既静谧冷漠,却又充满深情。没了制服的束缚,一身便装的她十分轻松地就沉溺于其中。

    “……钥匙上应该有线索?把它随便插在哪儿试试?”她点点头,对自己灵机一动的回答很是满意。可话音刚落,她却不由地打了个寒战,脊背上猛得泛起一阵凉意,一种被人注视的诡异感让她警惕地环顾四周——除了他们,哪还有人?

    一定是她吸血鬼和狼人题材的电影看多了。

    流浪猫匆匆逃窜的身影令她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一直在仔细端详那把钥匙的卡尔德突然发话,他让众人退后,自己却将钥匙插入虚空。斯凯尔顿疑惑自己的随口一说竟被卡尔德当真,但即便要用,也不是插在空气里呀?然而,下一秒,命运之塔赫然显现,映入眼帘的庞大建筑令她目瞪口呆。

    ——真的假的?我成预言家了?

    惊讶褪去,紧随其后的是轻飘飘的得意感,推门而入,这种得意又被忐忑不安所取代——就像所有恐怖电影的惯用套路,门,不见了。

    不等他们多想,肯特·纳尔逊的幻影忽然出现,他的声音严肃而干脆,彬彬有礼的样子很有绅士风范:“你们好。你们是使用钥匙进入的,但本塔并不认识你们,请陈述你们的来意及目的。”

    沃利想要在梅甘面前出风头,于是率先抢答:“我们是真正的信徒,奉命来此寻找命运博士。”

    装模作样的语调如同魔音贯耳,让斯凯尔顿浑身起鸡皮疙瘩。幻影微微蹙眉,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旋即消失在众人眼前。沃利的笑容因此瞬间凝固,他拉下脸,疑惑地摊开手。

    “现在满意了吧?”斯凯尔顿狠狠回呛他一口,正要继续往下说,剧烈摇晃的地板却让她差点摔倒。她拼命稳住身形,将注意力转向四周——地震?不,晃动只出现在我们脚下,倒像是有人刻意为之……果然是……

    “斯凯尔顿,快抓住我!”就在她思索之际,一旁的卡尔德伸出手,纵身向前,欲要将她牢牢拉住。斯凯尔顿不解他的急迫,却也本能地向他伸手,二人互相搀扶,努力保持平衡。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阿尔忒弥斯惊慌失措道,她眉头紧锁,眼里流露出不安,“我们该——”

    尖叫声划过。

    ——咦?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斯凯尔顿大脑宕机。

    ——地板塌了?

    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诡异的身影,熟悉的恐惧感迅速席卷全身。她慌忙地祈祷了好一会儿,意识才逐渐回归。

    ——等等……塌、塌、塌、塌了?!!!

    斯凯尔顿的心脏漏了一拍,极度的紧张令她头皮发麻,手脚也不听使唤地软了下去。

    “别放手!”卡尔德大喊。

    手腕被猛地一扯,她的身体顿时从坠落中停住。抬眼看去,卡尔德的水刀深嵌进岩壁,他一只手艰难地握住刀柄,另一只手则死死抓着自己。不过这并未持续多久,很快他们又开始往下滑。

    “你,能,用,魔法吗?”他费力地用脚抵住岩壁,嘴里断断续续吐出几个词。

    “…我,我……”

    斯凯尔顿声音颤抖,喉咙干涩地咽了咽。她朝脚下望去,底部的岩浆令人望而生畏,在看到超级小子的鞋瞬间被烧没的一幕后,她抓住卡尔德的力道又大了几分:“我……会试试。”

    女孩闭眼,努力集中精神,尝试冷静下来。

    然而,心跳如雷。

    ——偏偏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她深感窘迫。

    “深呼吸,冷静下来。”高温虽令卡尔德面露难色,但他的声音依旧温和。

    ——明明都自顾不暇了,他为什么……

    话到嘴边又咽下。

    ——如果换作自己的话,肯定会埋怨这人不靠谱。但卡尔德不一样。他一定会说:因为我们是一个团队。

    斯凯尔顿的脸上有了浅浅的笑意,她深吸一口气,眨眼的功夫,二人已回到上方。她向卡尔德道谢,随即转身去帮助其他人。

    “我最喜欢的一双鞋被烧没了,”超级小子面目狰狞,努力向上攀爬以远离岩浆,“那个叫纳尔逊的家伙最好值这个价。”

    “别鞋不鞋了,命要紧!”

    阿尔忒弥斯连忙延长绳索,好容易才把超级小子拉至安全区域。

    眼下只有梅甘和沃利仍处在危险中。哪怕梅甘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沃利,可火星人的生理机能俨然不允许她继续忍受极端的高温,他们的高度一直在下降。

    ——不行,做不到。

    瞬移的极限负重仅有220磅(200斤),她无法一次性转移两个人,而且瞬移与飞行的能力相差甚远,光靠滞空的那一秒时间根本帮不上什么忙,甚至还会加重梅甘的负担。

    ——喂,喂,喂,斯凯,动动脑!

    ——用什么元素的魔法?

    ——可要是一不小心害他们掉进岩浆该怎么办!?

    思索再三,斯凯尔顿还是决定一口气将两人带上来,反正逞强的后果顶多就是头痛,虚弱之类的。尽管她确实很想把沃利直接扔下——这种危机关头他竟然还有心思调情?真是够了。

    “沃利!”阿尔忒弥斯嗔怒道,他那不分场合的腻歪情话简直叫人没眼看。

    “嘿,离烫死仅差几步之遥,我有权发表自己的想法!”好不容易才和梅甘有亲密接触的机会,沃利可不想白白浪费,也绝不想被人批评。他肆意宣泄着不满,当他还想继续说下去之时,身下传来的却是地面坚硬的触感。

    ——得救了?

    但是……

    啪嗒,啪嗒,啪嗒,什么东西一直掉个不停。

    ——是什么?

    他定睛一看,却只能回以长久的沉默。

    头痛、喘息、流血、恶心,副作用比她想象中来得迅猛。

    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太阳穴仍隐隐作痛。鼻血顺着指缝渗出,一部分在衣服上凝固,一部分则滴落地面。她捏住鼻翼,胃里正在翻江倒海,心脏仿佛在抵着喉头跳动。干呕过后,她拼命咽下涌上喉咙的酸水,并开始回忆今晚吃了些什么——一些奶酪通心粉和烤牛肉薯条?还有杯香草奶昔?可口腔中弥漫的难闻的发酵味让她怀疑自己吃的是Jack In The Box令人作呕的麦奇餐(Munchie Meal)——软塌塌的薯条,冰凉的洋葱圈以及汉堡里没煎熟的鸡胸肉。真是场灾难。

    ——我一直以为我贫血呢。

    头痛欲裂。

    耳鸣不止。

    仿佛有十个人在低低地怒吼,围着她唱歌、跳舞,撕扯她的头发,劈开她的头骨,疼痛从头弥漫至全身,如绸缎一般将她缠住,最终变得无力挣扎。

    “嘿,XXXX,能听见我说话吗?”

    她靠着某人的肩,沉默像冰一样膨胀。

    良久,她眼神迷离,虚弱地“嗯”一声。困倦在她的眼尾扎根,清晰的思绪逐渐被怠惰吞噬,无暇顾及血是否会弄脏脸,她好似躺在一片昏暗中,抬起手臂压住已经紧闭的双眼,沉沉睡去。

    …………

    佛罗里达没有雪。

    所以,当她在蒂尼卡(密西西比州)听见窗玻璃轻轻的拍打声时,便一声不响地愣在原地,侧耳试图捕捉那独特的旋律。

    天地间的界限已模糊不清,远处的一切只剩下白。湿润、轻盈、绵软、散发着冰冷和阳光,绒毛似的雪从白得泛灰的天空飘落,铺在街上又像锅边的洗洁精泡沫。她呵口气,推开窗,伸手去抓,抓到的瞬间,却几乎没有实感。直至雪花的体积慢慢缩小,最后消退成水滴淌在手心,她才感觉到一丝轻柔的细微的冰凉。

    如同茫茫迷雾般的白仍在蔓延,世界此刻就像一副完整的、低饱和的油画。毫无温度却依旧明亮的光打在窗台,同时也爬进她的内心,生活在这破败小镇中的她忽然萌生不切实际的幻想——

    斯廷博特斯普林斯的雪、乞力马扎罗的雪也和这一样么?

    好想去看看。

    “……”

    睫毛微颤,即使皱眉也压制不住脑海中陆续浮现的影像,唇间传来冰冷的触感,迷迷糊糊睁眼,猛灌进衣服的风让她不禁缩起脖子。

    ——这是哪儿?

    问不出口。

    她垂下眸,贪恋胸口处传来的温暖。

    是的,佛罗里达没有雪,有的只是一走路,就凑过来照耀的阳光。记忆里,家门口的棕榈树高得冒出房顶,公路边的灌木被修剪得整整齐齐,来到家附近的海滩,一眼就能瞅见泛起翡翠绿的大海,细白的软沙陷进脚,给人感觉暖洋洋的,沿着海滨漫步,总能见熙熙攘攘的人群围绕在饮品店前,就着海风啜饮鸡尾酒。

    因贪玩误入深水区被父亲训斥,女孩痛哭着,暗暗发誓永远都不理他。然而没过多久,在父亲的主动示好下,她还是选择挽住他的脖子,抽噎着趴在背上,安然睡去。

    ——好怀念的感觉。

    一摇一晃,步履坚定。

    难以屈伸的关节,发红的鼻头和脸颊,冷空气冻得人缩起四肢。腿忽然抽痛,牙齿也止不住地发颤,一阵凉,一阵热,咸湿的泪珠疯狂攫取着活人的吐息,她细细地哽咽,稠密的冷风却让肺里结霜——雪山?眼前的景象能称之为冬么?

    蒙蔽、欺骗、忽视、抛弃,一切具有情感波动的反应似乎都在此季节变成一种难以言喻的隐疾。语言、轮廓、色彩、甚至是记忆,在这如玫瑰尖刺般锐利且沉默的冬里,那些本该鲜活留存下去的东西逐渐失焦淡化,最后缩成一条磁带轨道,抑或是唱针在唱片上旋转时那细小的摩擦。密西西比河在黑土上开辟出宽软的河道,岸对面就是阿肯色,但宛如柏林墙般冷峻的河流却成了道难以逾越的鸿沟——轻佻的口吻,鄙夷的眼神,专供白人或黑人的教堂…曾有着极重种/族隔/离的土地,如今也在延续。

    温热的手掌抚上斯凯尔顿的脸庞,映入眼帘的是梅甘琥珀色的眼眸:“斯凯汀,你在……还…好吗?”

    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与同龄人交谈了,好像一来到这儿,就有说不完的话。

    ——火星人也会怕冷?

    不知怎的,头脑里只冒出这个疑问。

    斯凯尔顿没有回答,梅甘继续往下说,似是要给大家鼓劲:“希望…你还好吧,沃利和阿尔忒弥斯被权杖带走了,我们一直在……总之,我想很快就能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事情没有那么糟…”

    ——糟糕?

    还未从恍惚中回过神,斯凯尔顿一时没能理解这段话语的含义,然而卡尔德和超级小子二人的沉默在无声地提醒她:是的,很糟糕。

    ——命运之塔、岩浆……等等,我们现在在雪地?!还是卡尔德……

    花了两秒时间理清现状,尽管有些不知所措,斯凯尔顿还是倔强地从他背上跳下。

    “我能行。”

    脚底传来松软的窸窣,接着是一连串的咯吱声,她迫切地想再说点什么,却只是用力缩起脖子。衣领汩汩漏风,热量无可挽回地向外逃逸,就在这时,梅甘忽然牵住她的手,类似于在热水中解冻,涌动的热流让僵硬的手指瞬间回暖,甚至烫得发疼。

    她无时无刻不在后悔离开佛罗里达。

    搓搓手,跺跺脚,呵出的白气在四周弥漫,目光所及之处,一扇带有阶梯的门成了焦点。

    可如果一辈子都被困在佛罗里达,甚至是密西西比,那又与笼中鸟有何区别?

    斯凯尔顿跟随众人快步向前,想不到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但,自由是迷人的危险,这是不争的事实。

    超级小子不时瞅向这边,他不擅长表露情绪,可斯凯尔顿仍能察觉到嘴角那潜藏的柔和,对上梅甘亮晶晶的双眼,她意外地没去选择躲避。

    ——是啊,我可没这么脆弱。

    …………

    恶意不息。

    虹膜是浑浊的昏黑,内里燃着残忍的火焰。视线交汇的那一刹那,猎人还是猎物一目了然。其间,挖空的部分被称之为瞳孔,黏腻、空洞、又近乎干涸,像深渊,又像沼泽——那是属于恶魔的眼睛。瘦长鬼影般修长的四肢,干巴如莴苣的头发,泛着死人白的皮肤,举手投足间,他便能无情地吞食掉所有反抗的视线和情感,楼梯纵横交错的世界里仅存永无止境的贪欲。

    ——什么情况?他是谁?……等等,那是肯特·纳尔逊!?

    闪电擦过斯凯尔顿的发梢,比起关心烧焦的头发,眼前这西装革履的恶魔更让她感到不适——生理上的厌恶。头发恶心、指甲恶心、抚摸猫的动作恶心,每一个毛孔都很恶心——为什么恶魔会出现在这里?仿佛目睹浑身长满眼的蜥蜴攸然睁开全部眼睛的场景,她惊得浑身寒毛直竖。

    该死!

    护符到底有用没!?她再也不想遇到——

    “——恶魔?我可比这东西高级多了!”

    巫童克拉瑞恩忽然放声大笑,并示意身旁蓄着山羊胡的男人继续攻击。

    指尖泛白,一只手紧握胸口的吊坠,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死捏衣角,大脑深处传来涨裂的痛感,尽管斯凯尔顿在心底说服自己要勇敢,可她的脚却不自觉地向后撤去,身体的每一部分几乎都在颤抖。然而,当电流的滋滋声再度作响,她全身的筋骨都在搐动,全身的血液都为之沸腾,心脏仿佛要爆炸一样在胸膛中大声鼓动。

    ——我希望你可以被定义为更好的人。

    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火焰雷电相继碰撞毁灭,掀起的巨浪将众人震翻数米。碎石击中斯凯尔顿的后脑勺,她白眼一翻,几乎昏厥。

    ——我现在所做的,能符合康斯坦丁的期望吗?

    纳尔逊手持权杖,轻敲巨钟,随即,他与沃利的身影便在金色光辉中隐没。

    巫童如饿虎扑食般迅速向前俯冲,斯凯尔顿强忍剧痛,努力保持清醒,在他即将接触到光辉的那一刻,石柱拔地而起,猛得将其撞飞。

    “呃啊!你有什么毛病!?

    于是,尖细的怒吼从下方传来,巫童先是狠狠瞪她一眼,转而又提高音量,气急败坏地朝山羊胡发号施令:“别让这个魔法女孩妨碍我!我要拿到头盔!我现在就要!!!”

    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力,麻/痹感忽地席卷全身——这甚至不是魔法。电流构成的囚牢让斯凯尔顿瘫倒在地。

    使不上劲。

    无论她怎样挣扎,身体依旧被牢牢禁锢。

    见此情形,余下四人果断出击。

    手中的轻弩已然上弦,阿尔忒弥斯将准心对准巫童,一箭接一箭。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巫童不屑地冷声哼笑,随即勾起手指,箭矢顷刻化作灰烬。魔咒也改变手势,那根法杖——实际上只是操纵电流的发射器,尖端积蓄已久的力量倾泻而出,阿尔忒弥斯迅速侧身躲避,闪电却随其动作不断改变轨迹,步步紧逼。

    超级小子趁机快速冲向魔咒,朝他狠狠挥出一拳,这意料之外的攻击令男人面露惊愕,虽被他侥幸躲过,却也导致他失去平衡,为阿尔忒弥斯争取到一定的逃脱时间。卡尔德和梅甘分别操控水流与念力,二人默契地打着配合,然而这些攻击并未伤到巫童分毫,仅一弹指,他们便被掀得人仰马翻。

    “简直是浪费我宝贵的时间!你说对吗,蒂克尔?”巫童轻挠小猫的下巴,嘴角挂着诡异的弧度,“你知道该怎么做。”

    光辉不再。

    能肯定的是,沃利凶多吉少。

    魔咒再次出手,电流突然成股分裂,威力却不减丝毫。超级小子不慎中招,接着是卡尔德,阿尔忒弥斯拼尽全力想要躲避,可还是被紧跟在身后的光给擒住,梅甘在苦苦支撑几分钟后,也不敌倒下。

    绝望的氛围。

    斯凯尔顿艰难地睁开眼,试图爬起以冲破束缚,可周围的电流像是感应到她的变化那般,又加大力度麻/痹她的四肢,暴力而生猛,好不容易直起来的腰又再度塌下。

    度秒如年。

    皮鞋的踢踏声在面前打住。正奇怪男人要做什么之时,光芒忽然从他背后升起——束缚消失,一种许久未有的自由感充斥全身。最终是命运博士救了他们。

    超级小子重新站起,怒气值爆表的他第一件事就是给这人来上一拳。由于过程十分解压,其他人也都纷纷加入修理的行列,不把他揍成猪头誓不罢休。

    沃利平安归来,没人知道他戴上头盔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然而,任务的结果是喜忧参半的。离开命运之塔时,外头已是风雨交加,众人将纳尔逊牺牲的消息转告给红色龙卷风。沃利还是决定把头盔和自己那些纪念品摆在一起,他总觉得这东西以后还会派上用场,但很快他又希望这种预感是错误的。

    “好了好了,我真没事,就算有,也明天再说吧。”

    斯凯尔顿迫切想要逃离这场对话,而梅甘却不想轻易放过她,直至斯凯尔顿举手发誓,她这才松口:“绝对?”

    “嗯,绝对。”

    “那,晚安?”

    “晚安。”

    斯凯尔顿低下头,瞅着鞋尖,似乎这样才能让自己好受点。良久,她往房间走去,却依稀听到沃利的声音——从离开命运之塔开始,二人便没再说过一句话。她停下脚步,犹豫着是否要说些什么,突然间与他四目相对,却又害怕地扭过头,强壮镇定地从一旁路过。

    我恨我自己。

    她将脸埋在湿润的胳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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