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羽深深看了姜风眠一眼,似有话要说,却未发一言,反而沉默良久。

    他转头望向山林处。

    姜风眠顺着他目光的方向望过去,星星点点的火光正有连接之势。

    “须列今日回宫后一直陪伴圣驾,他的手下也没有异动。”风羽侧过身,没有看她的眼睛。

    姜风眠看看火光,又看看风羽,她总觉得怪怪的。

    ——风羽一直带着蒙面的面巾!到现在都未曾摘下来!

    “风羽将军,为何一直蒙面?”姜风眠强忍住心中的恐惧,声音却忍不住颤抖。

    如果眼前这个人不是风羽,那会是谁?

    他有什么目的?

    “自然是,怕人认出来了。”那人眉眼带着笑意,是嘲笑。

    姜风眠下意识后退一步,却被那人扯住臂膀。

    “你做什么?”姜风眠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神灵降下天灾,祭司扰乱祭祀,惹怒天神,此等罪过,祭司如何承担?”

    那人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姜风眠的胳膊被他捏得生疼,感觉他的手指都要嵌进她的皮肉里。

    “你到底是谁?!”二人僵持之下,姜风眠试图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可他的手反而捏得更紧了。

    姜风眠骨架小,在工地风吹雨打,身材更是干瘦。那男人的手掌很大,一手握住她的小臂绰绰有余。且他手劲大,姜风眠感觉自己的手臂骨头下一秒就要被生生捏断了。

    “我?我不就是风羽?”男人阴阳怪气地笑出了声。

    “救命!救命!”姜风眠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恐惧,放声大喊。

    “哈哈哈哈哈。”男人看到她的惊恐,反而更加兴奋地大笑,道:“天罚下降,山火起,王城兵力全部赶去灭火了。有谁救你?”

    “你要杀了我吗?”姜风眠骤然间冷静了下来。

    大不了就是死,有什么可怕的。

    “杀了你,现在还不到时候。”男人松开了手,眼底闪过了一丝杀气,道:“你不是不怕死吗?”

    不到时候?姜风眠愣了一下:什么叫不到时候?自己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有种你现在就杀了我!”她顾不得什么逻辑,发了疯似的握紧拳头朝男人冲过去。

    男人没想到她会如此,毫无警惕的情况下,肚子生生吃了她一拳。

    肚子下是肠胃,姜风眠这一下没有丝毫留手,十足十的手劲都打了出去。男人吃痛,一时间行动迟缓。

    她知道此举已经惹恼了他,但这还不够。

    以男人的速度,即使逃跑,大约也跑不了多远就被他追上了。

    姜风眠趁着男人捂住肚子缓劲儿的空档,又伸腿踢向他的□□。男人最脆弱的地方,莫过于□□的阴囊了。

    之前工地上有民工打架,有个老民工站在她身边看热闹,有一搭没一搭跟她说:“姑娘,要是有男人跟你干架,你只要踢一脚他下面,保准他躺在地上起不来。”

    她还从未实践过,今日也算是有机会试上一试了。

    男人受此一击,果真痛苦非常,再也撑不住身子,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蹲了下去,同时还发出痛苦的叫喊和低声呻吟。

    但姜风眠也顾不上看他是谁,也顾不上看他是不是吃痛,踢完那一脚,她便拔腿往外跑。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不知道他有什么阴谋。总之,她不能落入他手里。

    自己逃出去,还有一线生机,要是落在他手里,即使不死,恐怕也要脱一层皮。

    姜风眠只能拼命往外跑。

    她默默祈祷,祈祷王城中还有人能庇护她。

    能庇护自己的?王?

    他会管吗?

    王宫里原本人就不多,她住的位置又偏僻,跑了许久,都不见有个人影。

    绝境之时,她看见了二王子平王。平王身份贵重,又掌兵权,姜风眠觉得自己找到了救兵。

    “平王殿下!”姜风眠气喘吁吁,大声呼救。

    平王正领兵巡逻。

    他领兵权,任务便是保卫宫城安全。

    “祭司大人。”平王闻声驻足,循着声音看到了姜风眠。

    “有人要杀我。”姜风眠惊魂未定,双手抓住平王的衣袖,不住地颤抖。

    平王尚且年轻,见姜风眠可怜的模样,不禁心生怜悯,男子气概大增,安慰她道:“竟有刺客!有我在,祭司大人尽管放心,定会捉拿住他。”

    “他……他就在摘星楼。刚刚挟持着我,我差点……”姜风眠委屈说着,一边撸起袖子,露出刚刚被男人抓住的小臂。

    她皮肤雪白,衣袖掀起,小臂上赫然有紫红的手印,男人手指的位置甚至隐隐渗出血。

    平王见状,微微皱眉,道:“白虎,带队搜查摘星楼;白豹,带兵堵住摘星楼附近各处道路;白狼,带兵往附近小路处追踪搜索,他应该走不远。”

    号令下达,平王身后三人出列,齐齐单膝下跪:“是!”

    随即三人便各自带兵离开了。

    “刺杀祭司非同小可,此事还需禀报父王,就由我护送祭司大人,一同前往安宁殿吧。”平王说道。

    “多谢。”姜风眠定了定神,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两人并排而走,平王一路指引着,小心的关照让姜风眠平静不少。她没想到,平王看起来纯厚质朴,心思却也是非常缜密。

    见姜风眠脸色好了些,平王温和说道:“祭司受惊了,须列真是太不像话了。”

    “平王殿下,你觉得这件事是须列所为?”姜风眠故作惊讶问道。其实她也有所怀疑。在这个宫中,唯一和她有怨的,也就只有须列了。

    “不是他还能有谁?”平王不忿地说道:“这宫里谁不知道,须列肆意妄为。”

    “王上,也不管管吗?”姜风眠试探问道,这个平王似乎很容易套话。

    “父王,唉。”平王轻叹,却住了口。

    “我才来,不知这宫里的恩怨关系,这才得罪了他。平王殿下,求求你给我说清楚,我也好在这宫里活命。”姜风眠见平王是个心软的,装可怜期望他能说更多一些。

    “须列其实是父王一手提拔。这……也牵扯到宫中的一桩旧事,还是不说了吧。我只告诉你,须列为首的巫祝,一直妄图压过父王一头,独揽大权。祭司大人对父王有称臣之意,父王很是满意。”平王说了一半,藏了一半。

    “多谢平王殿下,我知道该如何做了。”姜风眠向来聪颖,平王的话,她一听便懂了。

    只是那藏着的一半,她没问,心里也起了嘀咕:须列是仓王提拔,伏听是须列提拔,却是仓王的人。当年,发生了什么?

    “你明白就好了。从前,我们是很尊敬神灵的,但因为须列在宫中胡作非为,王宫里的人已经有很多不那么尊重我们的神灵了。”平王神色黯然,道:“祭司大人,你是神女,你说,神灵还会保佑我们吗?”

    “神灵慈悲大度,天下人都是神灵的子民,神灵不会问子民索取太多,也不会计较子民是否崇敬,只要有一个人相信,神灵就存在这世间,保佑每一个人。”姜风眠悲悯地说道。

    “那神灵为何要降下天罚,让洪水冲走粮食,让子民们吃不饱。”平王像个小孩子,懵懂地问道。

    “平王殿下,王上可曾罚过你?自然是有的吧。孩子不听话了,父母也要惩罚,子民惹神灵不高兴了,神灵自然也会生气,只是我相信,神灵从来不会无止境向我们索取。”姜风眠说道。

    平王若有所思点点头,道:“你真是个善良的神女。”

    这一刻,姜风眠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神棍了。

    ——

    两人来到安宁殿,仓王还在处理政事。

    “父王,宫中竟有刺客,妄图刺杀祭司大人。”平王禀报道。

    “刺客何在,可有踪迹?”仓王头也不抬,仿佛这件事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儿臣已经派人追击。”平王回道:“祭司大人受惊非常,听闻司巫大人情况也不妙,此人居心叵测,可以想见。”

    姜风眠在旁毕恭毕敬听着,一面觉得心惊,伏听情况不妙,不知是不是也遇刺了;一面又心下好笑:这个平王果真胸无城府,他这番话,就差把须列的名字及罪名都定下了。也只有他如此说,仓王才没有任何疑心吧。

    “平儿,刺客身份未定,你莫要妄自揣测。”仓王抬起头,往姜风眠站的方向瞥了一眼,道:“祭司大人见着那人的脸了?”

    这问话怪怪的。平王并未汇报刺杀详情,仓王怎么知道那人蒙面了,身份未明?

    “仓王如何知道,我没有见着那人的脸?”姜风眠反问道。

    仓王只是笑笑,并未发一言。

    “要么,宫中处处是您的眼线,要么,那人就是王上派来的。”姜风眠斩钉截铁说道。

    只能是这两个可能。

    “祭司大人,父王怎么可能派人刺杀你?”平王急了起来。

    仓王在他眼中,一直如天神一般,爱护子民,勤于政事,关心农事,怎么可能会派人刺杀祭司?

    “怎么不可能?”姜风眠急红了眼。

    他是个关心民生的王,但他也是弄权争权的王。

    眼线?这个时代,人口数量少,大部分都是奴隶。宫中一共就那么些人,哪有那么多眼线能够把这宫里发生的事情随时汇报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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