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岁月如梭。

    梅花峰,这天的太阳照常升起。

    林染运起法诀,一个招手,梅花树上融化的雪水就顺着一股气流,滑落到白玉盆里。随后,她纵身一跃,几步跳下悬崖。再次运起法诀,水潭里的银鱼一溜烟进入了水桶,林染手提水桶,几个纵跳就上了崖顶,把鱼倒给白鹤吃。

    一切做完,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好!”凝烟坐在石凳上,看着林染的法术如行云流水一般,甚是欣慰。

    林染开心地倒了一杯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放在旁边。

    这几年,她为了练气,跟着凝烟学习了不少。为了学习更加迅速,她在这梅花峰设置了石桌和石凳,还盖了一间小房子。有时候不想回自己的住处,就在这里住下。

    林染早已习惯了,喝茶时候倒两杯,一杯给自己,一杯给凝烟。虽然凝烟现在喝不到,但是总有一天,她会喝到的,林染这么告诉自己。

    掌门夫妇看她练气进步这么快,学习又刻苦,也就任由她胡来。

    林染正跟凝烟聊着,忽然,林晋手拿两串糖葫芦走了过来。

    他随手一挥,一串糖葫芦直冲林染的面门,林染一个旋转,右手兰花指,轻轻捏住糖葫芦的竹柄,张口就咬掉最上面那颗。左手一个法诀,一个小雪团就径直砸向林晋的脸。

    林晋吓得连忙躲闪,雪团在他身后的石壁上散开。

    “你还是不是我姐啊?都是同一个爹娘生的,怎么你的法术这么厉害啊!”林晋有些不满,走到石桌旁,就要端起凝烟的茶杯喝茶。

    林染又一个雪球打过来,喝道:“不要随便喝别人的茶,你经过别人同意了吗?”

    林晋一缩脑袋,躲过林染的雪球,悻悻地放下手下的茶杯:“你总是这样。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我喝口你倒的茶怎么了?”

    林染飞身上前:“就不许。你喝这个。”林染拿出一个新的茶杯,给他倒上茶,端到他面前。

    林晋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区别吗?”

    林染瞪了林晋一眼。林晋扭了扭头:“行,都听你的。什么怪毛病,这都多少年了,总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这里藏了个人,你偷偷在跟谁喝茶呢。”

    林染看向凝烟,她正坐在石凳上,看着姐弟两人,掩嘴偷笑。

    林染和林晋这么多年打打闹闹,从小闹到大,感情倒是越来越好了。

    这么多年,只有林染能看到凝烟,别人都看不到她的存在。林染想跟她说话,可以正常说话,也可以在心里默念,凝烟都能听到。

    有一次,她在爬无迹崖,跟凝烟聊天,被林晋不小心听了去,林晋就莫名其妙,说姐姐疯了,老是自言自语。

    只是,凝烟出现的时间是有限制的。多数时候,她只能在镯子里沉睡,每醒来一次,就要消耗太多的精力,只有长眠才能恢复精力。

    有一次,凝烟童心大起,想用法力逗一下林晋,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

    凝烟有些伤感,说自己以前法术很厉害的,没想到,现在成这样了。

    林染安慰她,说自己一定会努力修练的,以后一定让她恢复以前的状态。

    果然,随着林染的修为逐步加深,凝烟的精力也一点点在增加,这也给了林染修练的动力。

    往事历历在目,凝烟不禁感慨万千。

    林染看凝烟在发愣,就在心里问她怎么了。

    凝烟笑着说没什么,你们姐弟玩吧,就隐身进了镯子。

    林染敲了一下林晋的头:“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你修炼到什么地步了。”

    林染笑着说:“我肯定比你厉害啊!”

    林晋摇头晃脑:“可是,我医术比你高!哎,哎,姐,你不能欺负我。”

    林染卷起地上一瓣梅花,袭向林晋的面容。林晋一个歪头,又躲开了。

    林染接着吃山楂,突然被山楂酸得龇了一下嘴:“这个,怎么这么酸?”

    林晋笑着说:“嘿嘿,这个可怪不得我,这可是大师兄买的。你要是觉得酸,你找他去。”

    林染斜了他一眼:“我找大师兄做什么。什么时候你给我买一串啊?”

    林晋面露难色:“我倒是想买啊,但是爹娘不给我钱啊,也不给我随便下山。你说我堂堂天长派掌门之子,口袋里却连一文钱都没有,说出去,谁信啊!”

    林染走过去,拍拍林晋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你姐我也没有。”

    姐弟俩相对无语。

    林晋突然想了起来,埋怨道:“都怪你打岔,我差点把正事忘了。”

    “什么事?”林染啃着糖葫芦,太酸了。

    “我最近啊,我跟二师兄学了点经济之术。”林晋掏出口袋里的两个铜板,放手里颠了颠。“就是赚这个。”

    林染瞪大了眼睛:“你会搞这个?”

    林晋神秘一笑:“学了点皮毛。”

    “教教我?”林染一脸期待。

    林晋故意拿起了关子:“这个,可是我费劲千辛万苦学来的,哪能轻易就教人啊。”

    林染拽住林晋的胳膊:“那,你挣铜板,我跟着,喝点汤?”

    “姐,你这就太客气了。娘说了,我虽然比你小一岁,但我是男人,我得照顾你。这样吧,我要是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你高抬一下贵手就行。”

    林染松开手,哼哼笑道:“我说你小子,肯定是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来拿我当挡箭牌。说,快说!”

    林晋连忙求饶:“我能干什么坏事,不就是想挣几个铜板嘛!”悄悄对着林染耳朵说道:“上次我带给你的那个小瓷娃娃,还有那个羽毛扇子,都是用我挣的钱买给你的。我这次想弄点灵药卖卖,你也知道,我学了这么多年的医术,这炼出的丹药不说是极品吧,那也是好东西。二师兄说,像我炼出的药的品质,不光在沙州城,就是在九州大陆,那也是很紧俏的。我想炼点药卖卖,可惜就是缺点那个本钱买药材。”

    林晋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他只是眼巴巴地看着林染:“姐,你帮我一把呗。我赚了就还你。不光连本带利,我还让二师兄给你买你最喜欢的小瓷兔子。”

    林染看着弟弟,倒也不是不相信他,不过,他未免也太高估自己的炼丹术了吧。可是,可是自己也没多少钱啊。

    林染找出自己的钱袋,把里面的铜钱都倒出来,哗啦啦,一共才两贯多一点。

    姐弟俩大眼瞪小眼,唉,这也太少了。

    林晋有些泄气:“姐,我本以为娘那么宠你,肯定私下给你好多钱,没想到,你跟我一样穷。”

    林染弹了林晋一下脑瓜:“爹娘把钱都拿去养门里的弟子了。光是咱们山下那个粥棚,每年不知道花多少钱,哪里还有给我们胡乱花的份。”

    “也是。”林晋嘟囔着。“算了,就这样吧。”

    “既然二师兄给你出了这么个主意,你为什么不跟他借钱呢?顶多挣了,你分他一部分嘛!”林染问道。

    林晋垂头丧气:“我问了,二师兄说,他手里的钱都是门里采买的公钱,不能给我用,被爹知道了,他会被扒皮的。”

    林染突然想起了什么,按住林晋半起的身体,让他坐下:“我这里虽然没有,但是有个人那里,肯定有。”

    林晋看了林染一眼,就知道她说的是谁,连忙摇头:“不,不行,要是让他知道,我们就死定了。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切!林染白了林晋一眼:“你以为你这些小动作他就不知道了?无非就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你要想做成事,非拉他入伙不可。”

    “可是……”

    “没什么可是,真赚了钱,对大师兄来说也是个好事。你不敢,我去帮你去说。”

    林染拉着林晋,就往竹苑飞奔而去。

    竹苑虽说叫苑,实际上就是他们天长派弟子一起居住生活的地方。只是因为这个山头种满了竹子,掌门为了附庸风雅,就起了个竹苑的名字。

    两人来到大师兄的门前,徘徊了一阵子,最终,林染上去敲门:“大师兄,大师兄。”

    喊了好几声,都没人答应。

    旁边屋子里的二师兄探出圆圆的脑袋,笑道:“大师兄去往紫竹峰了。”

    紫竹峰?

    紫竹峰就在竹苑的西边,山势比较高,常年云雾缭绕,那里下了结界,一般弟子也进不去。

    两人商量着,到底去不去。

    林染一跺脚:“去!咱们都学了这么多年法术了。”

    “可我们从来没去过,你那点法术能破结界吗?万一找不到路怎么办?”

    林染笑道:“在我们自己的地盘,怕什么。进不去就回头呗。”

    林晋一想也是,就和林染一起进了紫竹峰。

    进入紫竹峰山脚没多远,就遇到了结界。

    林染和林晋把门派的法术都试了个遍,没一个能破。

    林晋有些泄气:“算了吧,咱们回去吧。”

    林染想起凝烟这些年教给自己法术,想试试。于是她慢慢蓄力,默念一边法诀,一个破字,结界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林染喊林晋赶紧过来,迟了结界的口子就合上了。

    林晋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被林染拉进结界。

    林晋有些兴奋:“姐,你是怎么破开结界的?什么时候法力这么高了?”

    “你懂什么?这叫真人不露相。”林染有些得意,“不过呢,你可不能随便告诉别人。这是咱俩的秘密。”

    “行。”

    紫竹峰除了外围是紫竹,里面深处,是高耸入云的刚竹。

    姐弟二人顺着山路向上走,一开始林晋还嘻嘻哈哈,随着山势一点点升高,竹子也越来越茂密,林子开始变得阴暗起来。

    山里开始起雾了,二人只得紧靠在一起,小心走路,不时听到有石头被踩,掉落到山谷里的声音。

    林晋有些害怕:“姐,咱们还是回去吧,别找大师兄了。”

    林染也觉得还是回去比较好。

    两人打算沿着原路返回,可是林晋发现不管他们怎么走,这路无穷无尽似的。两人又绕了一阵子,却始终在竹林里打转。

    “姐,这里有阵。”

    林染点头:“确实。”

    “那怎么办?”

    “在咱们山里,想必也是咱们自己的阵法,好好想想,看看怎么破。”

    林晋最先使出法术,按照卦象,击向生门,法力瞬间被阵法吞噬。林染随后出力,法力如同泥牛入海,阵法没有丝毫动静。

    这下可难办了。

    林晋重新汇聚法力,击打一处,却似被什么吸住似的,动弹不得。林染连忙挥手击向林晋的双掌,切断他法力与阵法胶着之处,林晋方挣脱开来。

    “咱们天长派的法阵我们都学了呀,这种以雾为阵,却是第一次见。姐,你听过吗?”林晋看向林染,姐姐向来爱鼓捣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听说咱们天长派有个什么浮光掠影阵,好像就大师兄学了,说不定这里就是个什么阵。真是本事到用时方恨少啊。”林染叹了口气。

    “这阵看起来可怕,有吞噬法力之功,却没有一点杀机。”林染思考了一下,“以雾为阵,虚虚实实,本质上就是个障眼法。我猜,设这个阵的人,只是想阻拦人前进,却并没想伤人。林晋,咱们天长派的法术都是以九宫八卦为基础的,这阵必定也暗含八卦之意。想必,我们只要依照伏羲八卦之术,找出这作假之处,就能解开阵眼。”

    林染和林晋围绕竹林转了转,林晋又用法力朝不同方向击了过去,均没什么反应。

    二人回到竹林中央,静静而立,四处观察。山风吹着竹叶沙沙作响,偶尔有寒鸦呜咽之声。

    “听!”林染指向一处:“我刚才似乎听到乌鸦的叫声。”

    林晋竖起耳朵,却什么都听不到:“哪里有?”他转了个身,又听了听。此时只有山风呼啸。

    迷雾越来越浓,两人只能看到对方,周围的竹子竟然都看不清了。

    突然,一点荧光透了进来,仿佛给他们指引了方向。

    二人看向荧光照来地方,不敢轻举妄动,怕是什么陷井。这时,又有寒鸦声起。

    “果然有乌鸦声。”林晋小声对着林染说:“大半夜听到乌鸦声,不吉利。”

    林染笑着拍了一下林晋的后背:“这么大的人了,还信这个,丢不丢人。况且,别看这里看起来是黑乎乎的,可现在是白天。”

    “哎,姐,不是我信这个,是大家都信这个,说听到乌鸦声,就是大凶呢。你刚才不是也听到了嘛,后来这雾就越来越浓了。”林晋分辩道:“我就是觉得奇怪而已。”

    “确实奇怪。”林染想了想,把林晋护在身边。

    林染突然拍手笑了起来:“有了!”

    林晋忙问怎么了?

    林染笑道:“刚才咱们俩这番话,我仔细想了一下,这破阵的法门应该就是要靠这乌鸦。”

    林晋大喜,连忙问怎么解。

    林染解释:“刚才听到乌鸦声,我就觉得奇怪。从未听说这紫竹林里住什么人。虽说山中有乌鸦不稀奇,但是乌鸦却很少在竹林出现。这乌鸦隔一阵叫几声,叫声还如此相似,我猜应该是个什么东西模仿的。这恐怕就是布阵人给我们留的破解法门。”

    “那怎么破啊?”林晋忙问。

    林染笑道:“这就容易了。我们去找那可能发声的东西,在那乌鸦再叫时,在它声音停之前,止住这个叫声,应该阵就破了。”

    林晋睁大眼睛:“姐,就这样?”

    “这只是我猜测,我们先去看看。”林染点点头。

    “那,那个荧光是怎么回事?”林晋不解。

    “如果我猜的不错,那荧光指向的方向,应该就是下山的方向。”林染一边回答,一边指向南方。

    “那我们直接顺着荧光指引的方向走不就好了吗?”林晋不解。

    林染给了他一个脑瓜崩:“这个阵有结界,你忘了。”

    林晋揉揉脑袋,忍不住夸道:“姐,你真厉害,我这是真服了你了。”

    林染不禁得意地笑了起来。由于她笑得有点夸张,一不小心呛了口山风,立刻大咳不止。

    林晋立即伸手拍着林染的后背,然后从自己怀里掏出一瓶药,倒出来几粒,递到林染面前。

    林染将药丸吃下,咳嗽过了一会儿便停止了。

    林染抬头看着林晋关切的眼神,心中一暖,笑道:“不碍事,不用担心。”

    林晋有些自责:“娘让我好好照顾你,早知道不该上山,山上冷凉,你的身体怕是受不住。”

    林染笑道:“我这身修为,这点凉算什么。你忘了,我常年待在无迹崖,那里可比这里冷多了。我刚才只是不小心被风呛到了,你姐的身体又不是纸糊的。”

    “哎,我们一起去找那个乌鸦吧。”林染不由分说,当前走去。

    林晋担心林染身体,跟在她身后一起寻找。终于在转了五圈之后,两人在一棵竹子上发现了一个孔,孔上被人安装了哨子。这人着实厉害,机关设置的十分精巧,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过一阵子,就会自己发声。那呜咽之声,真的酷似乌鸦。

    一阵山风吹来,哨子又开始叫。林染用手捂住小孔,哨子便安静下来。不一会儿,团雾便渐渐变薄,恢复成普通山间薄雾的样子。顺着荧光的方向,隐隐约约,能看出,有一条不太明显的路,通向前方。

    二人走了出来,林晋回头:“姐,这个东西我拆了它。”

    林晋想要一拳摧毁这个哨子,却被林染伸手拦下:“别动。”

    “为什么?”

    “布这个阵的人,并无伤人之意,我们只要出去便可,不必毁了它。”林染解释。

    “他那点荧光,给不懂破阵的人留了出路。这个阵布在咱们天长派,说不定,这山里有什么秘密。不管怎么说,咱们是走出来了。都是咱门派自己的东西,留着。”

    林晋想想也是。

    两人并肩下山,转了几个弯,在一个转角,突然看到一个人,身着青色衣袍,身形修长,面若冰霜,站在路中央。

    林染和林晋心里一个咯噔,直喊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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