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盖丽耶特,

    我很好,海德薇也很好,但她到你那儿去的时候可能饿了,因为她要飞很久,霍格沃茨离女贞路实在太远了。所以,如果她啄了你的面包,请你别在意。

    霍格沃茨好极了!你能想象吗?我们竟然在一座真正的城堡里上学!这儿有会自己漂浮的蜡烛与火炬、锃亮的铠甲,墙壁上挂满了画,每一幅画里面的东西都能动!他们都是活的,还会跟我们说话!此外还有幽灵。楼梯也会变来变去的,弗雷德和乔治告诉我们,霍格沃茨里有许多可以探险的地方,比如密室和密道之类的东西。

    弗雷德和乔治是我新认识的朋友罗恩的哥哥,他们是双胞胎,性格很幽默——事实上,他们有趣极了,如果你见到了他们一定会喜欢他们的。

    罗恩,这是我的新朋友,他姓韦斯莱,他们全家都是巫师。我们是在站台上见到的,他们家帮我进入了站台——我们是穿过一堵墙才能进入站台的,是不是很神奇?你要是能和我一起去就好了。在车上我们又坐到了同一个包厢。罗恩人很好,和他相处非常愉快。他还知道许多只有巫师才知道的事情,教了我许多东西。我们住在一个宿舍,上课和休息都在一起。

    说起这个,我确实缺少太多关于巫师和魔法的知识了。我的课业算不得太糟,但肯定不算很好。罗恩和海格都安慰我说我已经做得很好了,毕竟我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魔法。可是我们同院的赫敏,她是麻瓜出身,但她门门课都表现得特别好,所有问题她都能立刻说出答案,每一个咒语她一学就会。我想我还需要学习。

    对了,我还没有告诉你关于分院的事情。我们用一顶帽子分院,我成功进了格兰芬多,和罗恩、弗雷德还有乔治他们一起!这真是太棒了!

    让我想想还有什么想告诉你......对了,我们的课程和老师也都特别奇妙、特别好。魔咒、变形、草药......我们要学把火柴变成针,挥动魔杖念咒语,还要观察星星的轨迹、认识并了解各种神奇的植物与菌类(但是魔法史特别枯燥,我不想这么说,但我们的老师宾斯是个特别特别老的幽灵,所以语速很慢,反应也很迟钝,我总怀疑他讲着讲着课就会睡着)。我们的院长——麦格教授教我们变形,她自己能变成猫,还能把桌子变成猪!你听过比这更神奇的事情吗?(我的课和任课老师我都抄了一张单子给你,随信附上)。

    盖尔,我和我的伤疤确实像海格说的一样特别出名,几乎所有人都认识我。我还不太习惯这样,但是难得有这么多人愿意和我说话,我想我总会习惯的,总比被人排挤好。不过,有一个人——怎么说呢,我认为他不喜欢我,第一面时就是。我的魔药课老师斯内普,他长得很像格格巫,我一开始就料想他会是个很严肃的老师,但他对待我的态度我认为已经超越了严厉的范畴,上升到了刻薄。他在第一节课上就瞪着我,说了一些不太好听的话,还问了许多很艰涩的问题。虽然我听从你的建议,提前预习了一些课本,但是还是没能答上所有的问题......此后的每节课他也总是在难为我,挑尽我的毛病,就连走廊上碰到我都会挖苦我几句。当然咯,我并不是说所有人都非喜欢我不可,我也不觉得我和我的伤疤特别有名是一件非常好还理所应当的事情,可我有时候觉得——他不止是不喜欢我,他对我是讨厌至极。”

    写到这里,哈利搁下笔,仔细思考着还有什么是要写给盖尔的事情。罗恩和他一样趴在床上,正苦着脸翻着魔药课的课本,以防下次被斯内普奚落,甚至扣分。但他的心思完全没在课本上,见哈利停下了书写,反而开始和他说起话来。

    “嘿,哥们儿,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两方面原因。”哈利说,“一方面,我在思考有没有什么想说给盖尔的事情被落下了,另一方面,写信的时候我又想起了第一节魔药课和斯内普——那现在还令我不舒服。”

    “这很正常,别总担心他了。”罗恩坐起来,对着哈利认真地说道,“弗雷德和乔治就曾经告诉过我,斯内普确实会给部分新生留下极其坏甚至可怕的印象。他向来都是那个样子的:冷漠、阴森、不近人情。还记得海格说什么吗?他几乎没喜欢过任何学生。”

    “你们或许是对的。”哈利点点头,心中的阴云挥散了些。斯内普确实很可怕,弗雷德和乔治有一次形容他就像一只黑漆漆的不怀好意的蝙蝠,而哈利觉得他更像是恐怖电影里的鬼魂,格格巫和他相比都像个慈祥的邻居老爷爷。但是,他应该没有什么理由厌恶他,除非——哈利郁闷地想,除非他天生就长成了斯内普不喜欢的样子,就像佩妮姨妈不喜欢他这头乱糟糟的头发一样。

    说起海格,哈利想到,应该把他们去海格那里做客的事情讲给盖尔听。于是他又动笔唰唰写了起来,写海格热情的款待、他那只巨大的狗牙牙,还有他亲手做的硬邦邦的岩皮饼......写着写着,他突然又停了下来。“罗恩?”他轻声喊道,罗恩听到后转过头,迷惑地看着他。“你觉得——”哈利压低了声音,“我应该把古灵阁的事情告诉盖尔吗?”

    哈利在海格那里做客时,看见了一张报纸的剪裁纸片,上面印着一则报道:古灵阁非法闯入事件最新报道:有关七月三十一日古灵阁非法闯入事件的调查仍在继续进行。普遍认为这是不知姓名的黑势力男女巫师所为。古灵阁的妖精们今日再度强调未被盗走任何东西。被闯入者搜索过的地下金库事实上已于当日早些时候提取一空。一位古灵阁妖精发言人今日午后表示:金库中究竟存放何物,无可奉告,请勿干预此事为好。哈利记得罗恩在火车上就对他说过有人试图抢劫古灵阁,只是罗恩没有告诉他具体日期。现在哈利知道了,就在他生日那天、他和海格前去古灵阁的那天,这场闯入案发生了。他也清晰地记得海格那一天是神神秘秘地取走了什么东西的,而那东西所在的金库只放了那一件财产。他直觉地认为这两件事有关系,可是追问时海格什么也不肯告诉他。

    “还是别了吧,”罗恩说,“你瞧,盖尔是个麻瓜——虽然你说她很酷,可是毕竟有些事情麻瓜是不明白的。与其告诉她让她担心,不如就不要说了。”

    哈利听着,信服地点点头,于是这封信的主要内容就此结束,在再次表达了祝好和思念之后,哈利落了款,写上姓名地址,将信交给了海德薇。海德薇亲昵地小小啄了一下他的手指,展翅飞向了天际。

    哈利这个时候还不知道,也不会想到,他没有告诉盖尔的事情,其实盖尔已经知道了。

    又是一个星期四。这个星期四开始,新生就要开始上飞行课了。哈利本来对飞行课充满期待,这是他最想上的一门课了。但要和斯莱特林一起上课,这让他不太舒服。斯莱特林的德拉科.马尔福,是哈利在这个学校里最不喜欢的学生。他以前从未想过他会比恨达力更厉害地恨另一个男孩,但事实就是这样的,他和德拉科.马尔福似乎天生不对付,从在对角巷相遇的那一刻起,这件事好像就写进了他俩的命运里。

    “真倒霉,”早餐时,哈利沮丧地说,“果然不出我的所料,我就要骑着一把飞天扫帚在马尔福面前出洋相了。”

    “你是不是会出洋相还不一定呢。”罗恩理智地说,“我知道马尔福总是吹嘘,说他玩魁地奇玩得特棒,但我敢打赌他只是在说大话。”

    马尔福确实总在谈论飞行和魁地奇的事情,事实上,几乎所有巫师家庭出身的孩子都是这样的。马尔福总是在人堆儿里大声抱怨为什么一年级新生没有资格参加学院魁地奇球队,还会讲许多冗长的、自吹自擂的故事,最后总是以他惊险地躲过一架麻瓜的直升飞机为结束。和哈利同学院的西莫.斐尼甘,每次讲起飞行时的口气,似乎他童年时代的大部分时间都是骑着飞天扫帚在旷野里飞来飞去。就连罗恩,只要有人愿意昕,也会说起他有一次骑着查理的破扫帚,差点儿撞上了一架悬挂式滑翔机。整个学院里,似乎只有哈利、纳威和赫敏没有接触过飞行。纳威也是哈利的同学,因为比较笨拙胆小而总被马尔福嘲笑是“最不像格兰芬多的格兰芬多”,虽然是巫师家庭出身,但是他奶奶从来不让他接触飞行(哈利认为这很有道理,鉴于纳威即使好端端站在地面上也总会闯出各种各样的事故)。而赫敏和哈利一样在麻瓜家庭里长大,从来没有碰过飞天扫帚。

    如果今天早上能接到一封盖尔的回信,哈利觉得他一定会好过许多的。自从上次海格寄来了一封短信,邀请他去喝下午茶之后,哈利还从没接到过信件呢。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马尔福,他几乎每天都能接到信和包裹,里面塞满了糖和点心。

    今天早上也一样,没有信件,哈利在一群兴奋地拆信和拆包裹的人之间显得有些孤零零的。他只好在心里拼命安慰自己:这没有什么的,海德薇飞行两地需要很多时间,回信也需要时间,哪能那么快呢。可这没法让他精神起来,也不能让他更有胃口,他只低着头无精打采地戳着盘子里已经烂糊糊一团的炒蛋。要和马尔福一起上飞行课与没有任何信件这两件事,使他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翻涌着。

    “嘿,哈利,”罗恩忽然伸手捅他,嘴里还叫着,“看,海德薇!”

    哈利猛地抬起头。真的是海德薇!雪白的猫头鹰在棕色的猫头鹰群里格外醒目。她径直向哈利飞过来,落在他面前,向他伸出了脚爪。她的脚上绑着一个条子,很短,哈利不免有点失望,但毕竟是一封信,他终归还是高兴的。他立刻把信解了下来,甚至忘记了给海德薇东西吃。海德薇不禁啄了他的手指,又直接把嘴伸进了哈利杯子里,以表示自己的不满。

    如果哈利很了解魔法界的话,就会发现这封信用的是很高级的羊皮纸。而事实上,如果海德薇会说话,她一定会埋怨哈利几句的。他的地址写错了,她飞到一半就发现了,盖丽耶特哪里是在女贞路呢?明明就是在哈利的楼上嘛!这段多跑的漫长旅途实在让她累坏了,她草草吃了几口东西,就飞回猫头鹰舍去休息了。哈利在她临走时摸了摸她的羽毛表达感谢和抚慰,但他的心思还是全在信上。纸上是他熟悉的盖尔介于圆体字和圆圈字之间的潇洒笔迹。

    “亲爱的哈利,

    能收到你的信我简直太高兴了。所以我当即写了这张条子给你,好表达我的兴奋与对你的想念与祝福。希望你在学校一切都好!至于认真的回信,我会很快写好寄给你的。

    爱你的,盖丽耶特

    又及:不用因为海德薇先回去了就担心我怎么送信给你,我自有方法。”

    哈利感觉心里暖洋洋的,又有了新的期待。现在,他更多了一些力气去飞行课了。他会让马尔福知道,期待着他出洋相,那就大错特错了。

    而在校长室里,盖丽耶特随意地坐在邓布利多的办公桌上,读着哈利的信喜笑颜开。她本来担心只会那样短的几句话会不会让哈利失望,但她很快又想到,或许哈利这么多天以来没接到过信件,在学生中间未免显得格格不入与凄凉,这个想法让她心里难过,所以她立刻在手边拿了纸笔,给哈利回了那封信。

    “他写了什么,让你笑得这么开心?”邓布利多饶有兴趣地看着盖丽耶特和她手上的信,盖丽耶特冲他做了个鬼脸,假装把信藏在了身子后面。“先不给你看,猜谜时间。”

    邓布利多了解她,这个时候只要顺着说自己也没那么在意,盖丽耶特不超过两秒钟就会主动告饶要他继续好奇下去的。但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盖丽耶特这样高兴又活泼了,就也不介意陪她玩几句。

    “唉,不要逗我这样的老人家了。”他夸张地耸动肩膀,“他都说什么了?”

    “他在霍格沃茨的一些事情。”盖丽耶特把信又拿出来,举在邓布利多面前,“城堡、会动的画和楼梯、课程.....哈!米勒娃还是会在新生面前变成猫再变回来,我第一天上学时就见过这套把戏,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事情之一。她还跟我说我也会学会的——那是当然。宾斯教授看来还是老样子,我那会儿也不喜欢上他的课,虽然我喜欢历史......我这门课竟然能年年拿O,想来也是不可思议。”

    “你很聪明。”邓布利多说,而盖丽耶特骄傲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说“当然如此”。

    “还有……哦,可怜的哈利,他说教授魔药课的斯内普先生很凶很可怕——格格巫,这比喻真妙——西弗勒斯也还是那样子,不爱说话,但一张口就恶声恶气的,是不是?等等——哈利说西弗勒斯对他尤其嫌恶——他不会还在憎恨詹姆吧?”她从邓布利多遗憾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不禁抖了一下,“我总觉得他不适合教小孩子,如果我小时候遇见这么个老师——别担心,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从来不和任何老师对着干,我还算是个好学生对不对?但我肯定也不喜欢他。”

    “但西弗勒斯一定会始终保护哈利的。”邓布利多说,语气温和,但很坚定。

    “我知道他会,你信任他,我也信任他。”盖丽耶特把信放在桌子上,低着头,沉默了许久,她才慢慢开口,“你知道我……”

    “是关于莉莉的事吗?”

    盖丽耶特注视着哈利的信,从字里行间,她仿佛能看到哈利兴奋的可爱面孔。

    “她第一天来霍格沃茨的时候也是这样,又兴奋又激动,对一切都满是期待......我那时只觉得她吵闹,其实我应该对她更好一点的。”

    “她不会在意的,这也不影响你们后来成为了很好的朋友。而且,她永远活在我们心里,但逝者不可追,更重要的是眼前的活着的人。”

    这次盖丽耶特沉默了更久,久到邓布利多都快以为她不会回答了,才听见她小声地说了一句。“你说得对。”

    十一年来,邓布利多终于又在她的身上看见了燃烧的火苗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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