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丽耶特在给哈利的信里并没有过多纠缠他莽撞地去和巨怪面对面的事,她能理解哈利当时的迫不得已,虽然在赞扬了他的善良和勇敢之外,盖丽耶特还是强调了以后、在其他有缓和可能的情况下,不要做太鲁莽的事情。不过她有信心未来一段时间里哈利不会再闯什么祸了。霍格沃茨的第一学期已经进入中段,此时正是学业吃紧的时候,再加上魁地奇赛季就要开始了,她确信哈利这段日子会非常非常忙碌的。

    盖丽耶特是对的,哈利这些天的确忙得脚打后脑勺。课业逐渐表现出了它真正的难度,不管是把塑胶球变成镇纸,还是熬制咳嗽药剂,又或者分清天上每一颗星星,都让人感到头疼,更不必提魔咒课和变形课考虑进行第一次小测了!伍德也逼迫哈利用越来越多的时间练习魁地奇——他把哈利当作一个秘密武器,盼望着他能在比赛中大放异彩,加上苦练一年的队员们的配合,让格兰芬多能赢得今年的冠军奖杯。他的苛刻和烦人程度,让第一次玩就爱上魁地奇的哈利也忍受不了。在抽空给盖丽耶特写信时,他不禁大倒苦水。

    “……我认为伍德实在太神经过敏了,他每次训练前、训练后都有一大堆话要说、一大堆意见要提。在平时也是这样的,即使没有训练,他也抓紧每一个机会在我们耳边反复说其他队的队员的特点和缺点、我们的战术……他在别的人都还没有起来的时候就把我们揪起来训练,他认为这样能让我们比别人得到更多的练习,但事实上他讲话的时间太久,我认为这个举措只是保证了我们有和其他人一样多的训练时间……”

    不过人生有起有落,在这些令人烦恼的事情外其实还有件好事情——哈利的新朋友赫敏,她在功课上帮了哈利和罗恩莫大的忙。哈利真不知道如果没有赫敏,他该怎么办。

    当成为了朋友之后,哈利和罗恩逐渐发现了赫敏其实是个很好的女孩子,特别是在巨怪手下脱险之后,她开始对违反一些校规不那么在意了——这让她变得可爱多了,虽然她仍然要求哈利和罗恩自己写作业,从来不让他们抄她的答案(这样你们能学到什么呢?她总这么说),但她允许他们对答案,或者由她为他们的作业进行检查,在检查过后他们也总能得到正确答案。

    哈利第一次参加魁地奇比赛的前一天,他们三人趁课间休息的时候来到外面寒冷的院子里。赫敏已经用魔法为他们变出了一捧明亮的蓝色火焰,可以放在一只果酱罐里随身携带。他们站在那里,背对着火焰取暖。这时,斯内普从院子里穿过。哈利一眼就注意到斯内普走路一瘸一拐的。

    “他的腿怎么了”哈利说,这可太奇怪了,在霍格沃茨里,什么能让一名教师腿坏了呢?

    “不知道,但我希望他疼得够呛。”罗恩说,他还是很记恨斯内普在课堂上总是针对格兰芬多学生的事情。赫敏瞪了他一眼,忧心忡忡地说道:“他好像伤得不轻,希望他没事。”

    哈利仍然紧紧盯着斯内普的背影,斯内普肯定发现了,因为他转过头剜了哈利一眼。但令人吃惊的是,他没有过来找他们的麻烦,他好像特别忙着要去哪里似的。哈利感觉更奇怪了。

    “赫敏。”他低声问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咱们在四楼走廊里见到的是什么动物?”

    “三头犬。”赫敏立刻回答,“怎么了?”她眼睛一眨一眨,随后倒吸了口气,“天啊,哈利,你不会怀疑斯内普教授腿上的伤是那只狗咬得吧!不会吧?”

    “为什么不可能?”哈利反问道,“万圣节前夜,我们去找你的时候,我看见了斯内普往楼上去——他一定是去找那样东西了!”

    罗恩对哈利的想法表示赞同,可赫敏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不,他不会的。”赫敏斩钉截铁地说,“好吧,他作为老师是有点——是不太好,但他不会去偷邓布利多保管的东西的。我相信每个老师都很敬服邓布利多,而且他们还是——”

    “是同事关系,但这能代表什么呢?而且,说老实话,赫敏,你总认为所有的老师都是圣人。”罗恩很不客气地说,“我认为斯内普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可是他在寻找什么?那只大狗在看守什么?”

    哈利不知道,但他非常在意这件事,这种情绪和即将参加魁地奇比赛的紧张一起在他心中发酵,令他有些不安。当他回到寝室的时候,立刻把这件事和这种感觉写进了给盖丽耶特的信里。

    要是能有什么东西,让他们随时随地立刻就能见面、通话就好了。他在心里想着。在女贞路时,他最多只用忍耐一个下午,就可以把一起都向盖尔倾诉,可现在他只能等待海德薇飞一个漫长的来回,才能和盖尔借由纸笔进行一场短暂而苍白的谈话。

    哈利并不知道,盖丽耶特现在就在霍格沃茨,斯内普急匆匆地离开,正是为了见她。

    “找我有事?”虽然一见面盖丽耶特就给了他一个热情的笑容,但斯内普并不很热络,只冷淡地表示了问候,随即就直奔正题。

    “太冷酷了,西弗勒斯。”盖丽耶特佯装不快地说,“我们好歹算是朋友,至少是曾经的战友,对吧?你难道不为这场久别重逢再多表示一些吗?”

    “我以为——”斯内普慢吞吞地说,语调酷似蛇爬行而过,“你只是为了你的老父亲和那个需要人保护的男孩儿,才会回来在此做一个短暂的停留。”

    “谁知道呢?”盖丽耶特决定装傻。斯内普扫了她一眼:“你找我有什么事?”

    “叙旧。”盖丽耶特说,“我在多方位了解我不在的这些年我父亲的事、魔法界的事,和这两个月里哈利的事——”

    “那你找错人了。”斯内普打断了他,“很显然我不是一个八卦的好对象,而且你如果事先做过了解,你应该知道我非常讨厌那个自大自傲、四处闯祸的男孩。”

    “一次与巨怪的碰撞,还是为了去救他的同学,这也算是闯祸吗?”

    “乱逞英雄!”斯内普嗤之以鼻,“他以为他是谁?你少拿你自己的标准去衡量他!他难道有一个身为最伟大的巫师的父亲,从出生开始为他做一对一教学吗?他才学了两个月,就敢去和巨怪比划了!这不是爱闯祸、鲁莽没脑子,还是什么?”

    “你也知道他是缺乏对魔法的了解的,是吗?”盖丽耶特反问。斯内普发现他中了盖丽耶特的套,皱起了鼻子,冷淡地看着盖丽耶特。“哦。”他干巴巴地说,“不错,诱骗别人钻进你的局里,说出你想听的话,这向来是邓布利多小姐的爱好——”

    “不,你知道不是的。”这次轮到盖丽耶特打断他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哈利之前做过预习,我看着他做的,他不是仗着自己的名气傲慢的自大狂,也没有那么爱闯祸。他确实有点像詹姆,可他更像莉莉——你应该感觉出来的,他是个特别善良特别温柔的孩子。我不想让你误会他,也不想让他误会你。”

    “想来他对于他的魔药课老师充满怨气,没有少在和你的通信中骂我吧。”斯内普冷笑着说,“让他误会好了,我不在意。”

    “没必要把事情弄得那么糟。”盖丽耶特说,斯内普堪称憎恶地看了她一眼,但很难说这种眼神是对待她、她说话的内容,还是对待透过她看见的之外的什么。“你都知道什么?”他问,嗓音冷得像是冰块一样。

    “不好说,全是推理,但我向来很相信我自己。”盖丽耶特说,“一般的巫师缺乏逻辑推理能力,但我显然是个另类,对吧?够了,西弗勒斯,别那么看我,我知道你在想我什么——一个傲慢的、自以为是的、爱多管闲事的讨厌鬼。可是只有这件事我要管、我要做点什么——我所拥有的只有那么一点点,我不可能再放弃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斯内普说,眼神里透出一种复杂的感情。盖丽耶特扯动嘴角笑了一下。“无所谓。”她说,“你只要知道我不想你们一直相互仇恨——我父亲答应过你什么,那是他的事,我可以不对哈利说,但不意味着我不对你说或者不做什么我认为正确的引导......”

    “你——你预见到了什么?”

    盖丽耶特沉默了一会儿。“没什么。”她最后只这么说,“你知道我的小本领确实很小,这只是一种感觉,我看不见具体的什么过程,只有冥冥之中一种感觉、一种力量引导我现在许多的行为。噢!行了!”她说,不管是语气还是脸上都带上了一股子绝望的味道,“别这么看我,我知道你肯定在心里骂我来着......多么幼稚可笑的家伙啊,总是以为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想做什么什么就能成。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有一点长进,你能更好地认清你自己。”斯内普冷冷地审视着她。“一段被浪费了的时间。”他说,一副懒得再谈下去的模样,“你还有没有别的话?没有我就要走了。”

    “还有一件事。”盖丽耶特说,“你的腿是怎么回事?还有,哈利和我说了一件事让我很在意,他说万圣节前夜,巨怪跑进来的时候,只有你往楼上去了。”

    “不干你的事。”

    “我是你这边的人,我回来就是为我父亲工作的。”

    斯内普定定地凝视着她,最后烦躁地转移了目光。“行,行吧。”他嘟囔着,“那该死的三头犬!你还想问什么?你父亲要你来审问我?”

    “别扯上别人。”盖丽耶特冷静地说,“我做什么从来出自我自己的意愿。况且我父亲信任你,我也信任你,我只是就这件让人感到疑惑的事情问一问。”她压低了声音——虽然这间属于她自己的屋子里,除了她和斯内普外什么人也没有,“你在怀疑谁吗?你认为霍格沃茨有内鬼?”

    斯内普迟疑了片刻。“奇洛。”他简短地说,“我不信任他,他有些行为让人起疑。”

    盖丽耶特眨眨眼睛,对于这个答案既意外又理解。“比起来认识这么多年知根知底的人,我也更怀疑新人,可是他看上去一点儿用都没有,伏地魔的眼光不会下降到这个地步吧?”

    “人可以伪装。”斯内普说,“看来你确实和原来一样,自大、自我得令人生厌,还多了爱多管闲事的毛病。”

    “但我相信你一定掌握了什么证据,才会得出如此结论。”盖丽耶特补上了后半句话,挑衅地冲斯内普抬了抬眉毛。斯内普冷冰冰地看着她。“没别的了?”他说,“那再见吧。”

    斯内普离开的背影很干脆——除了他受伤的腿有些拖累以外。盖丽耶特摇摇头。“还是这么不讨人喜欢。”她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不喜欢哈利正视他呢?如果我是他,我巴不得莉莉的儿子看我像是看最依赖最信任的人——这就是所谓男人的自尊心吗?”

    她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起身,走向校长室。邓布利多正在办公室里踱步,盖丽耶特就满不在乎地随随便便坐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谈谈吗?”她问。邓布利多微笑着颔首。“你想谈什么?”他温声问。

    “我以为你会想和我谈。”盖丽耶特无辜地看着他。邓布利多想了想,“好吧。”他说,“你和西弗勒斯谈过了,是吗?”

    “没错,他在怀疑奇洛,和你想的一样,他也是有依据的。至于我俩之间......嗯,我犯了傻——我怎么会觉得我劝说他就能让他认真对待哈利呢?他现在一定认为我是个幼稚鬼、大傻瓜。”

    “你只是刚回来还没太适应。”邓布利多说,“但确实——你为什么会去特别提示他这一点呢?这可不像你。”

    “你可以认为我被过去的伤痛和对你们的爱冲昏了头脑。”盖丽耶特闷闷地说。邓布利多立刻问她:“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不喜欢把预言说出来,虽然我看见的根本算不上预言,只有破碎的感觉。”盖丽耶特说,“只有被听见的预言才会成真——我不想冒任何的险。”

    “你也说了那不叫预言。”邓布利多走近她,“告诉我吧,没关系的。”

    盖丽耶特抬头看他,他的语气、表情都令她不自觉地照他说的做——她也确实觉得说给父亲听才会真的让自己心安了。“糟糕的感觉。”她喃喃,“欺骗、背叛、憎恨、死亡。”她打了个哆嗦。

    “谁的死亡?”

    “每个人的。”

    邓布利多默不作声地思考了一会儿。盖丽耶特把头倚靠在父亲身上,邓布利多用手慢慢地梳理着她的鬈发。

    “可是,”他又问,“这些和西弗勒斯有什么关系呢?”

    盖丽耶特张了张嘴,感觉有团蘸火的棉花塞在她喉咙里,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她还能说出什么呢?她看见的那些破碎的画面,西弗勒斯用魔杖指着她爸爸、阿不思白色的坟墓、哈利跪在西弗勒斯沾满血迹的尸体旁、高塔上被绿光刺穿的身体,还有一团血污、倒地不起的哈利……她几乎不能再去回想了。

    邓布利多用拇指轻轻按压着盖丽耶特的太阳穴,沉静地看着盖丽耶特用脸贴着他、紧闭着双眼的脸。“你不想说也没关系,”他温和地开口,“这些都不要紧,不用再多想它了。”他最后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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