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丽耶特最近在为一件事而心烦意乱。

    “我想和哈利一起过圣诞节。”她故意在校长室里大声嚷嚷,在邓布利多看书、看窗外或处理校长的事务——总而言之目光没有在她身上的时候,她还是干打雷不下雨,但只要她爸爸一把眼神分给她,她立刻就能换上一张可怜巴巴的面孔。如果不是切身体验过一次“拥有一个青春期叛逆女儿的沧桑老父亲”的经历,邓布利多简直不能把眼前这个人和十六年前那个又尖锐又傲慢的盖丽耶特联系在一起。

    “你可以告诉他。”邓布利多说,“我从没阻止过你。”

    “那我怎么跟他说呢?”盖丽耶特回答,“嗨哈利,想不到吧,我也是个巫师,只是一直在骗你.......我怎么说得出口!”她把半个身子都压在了邓布利多的办公桌上,“拜托了,把你为人处世的智慧教给我一点吧,daddy?”她歪着脖子,努力瞪大眼睛,摆出一副好学又可爱的模样。

    “不不不,不要装可怜,不要装——好吧,我的意见就是,坦诚相待。你要是好好和他说的话,没什么不能解决的。”

    “这话像是没说过一样。”盖丽耶特干脆变成了金鸟,肚子朝下地趴在了桌子上,看上去颓废又又忧伤,但抢邓布利多手里刚拿到的滋滋蜜蜂糖时还一如往常地快得像闪电。邓布利多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捋了捋她的羽毛,她才又变了回来。

    “我经历过一次,你还记得吗?”

    “可那次结果不是好的吗?”

    “在达到happy end之前,我们打了两个月的隐形冷战,直到某些黑巫师背后搞了点小动作,我们一起经历了一些事,她才终于发现她不能没有我......你的意思是我也要——”

    “打住你的念头,盖丽耶特。”邓布利多的目光在眼镜上方投向她,“一个谎言想圆下去,就需要源源不断的新谎言,可只要是谎言,总有被戳破的一天。”

    “如果你们真的在乎彼此,就更应该诚实相交。他是个好孩子,会理解你的。”

    盖丽耶特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发出一声妥协的鼻音。

    “不过还有一件事......”她嘀咕着,“我还得想办法和他解释我不会在女贞路过圣诞这件事才行。”

    和盖丽耶特一样的,哈利最近也有几件事让他烦心。

    第一件,是斯内普的事情。赫敏和罗恩都看见了比赛哈利出现意外时是斯内普紧盯着他嘴里念念有词,而且也确实是赫敏点燃了斯内普的袍子、让他分心之后,哈利的扫帚才平静下来的,因此他们三个人都对斯内普要害哈利深信不疑。他们把这个想法在比赛过后海格请他们去自己的小屋喝茶时告诉了海格,但海格当时并没有看见这一切,他对此并不相信。

    “他为什么要害你?”海格问他们,“他是个教授,他不会做这样的事。”

    “他恨哈利,这个理由就足够了。”罗恩嘀咕着。而哈利犹豫片刻,告诉海格说因为他们看见了斯内普一瘸一拐地走路,认为是他要去偷四楼藏着的东西而被那只看门的三头狗咬了。最要紧的是,他们在比赛前的下午讨论斯内普被狗咬了的事情时,被他逮了个正着,为此还被扣了五分。

    然而即使这样,海格也依旧不相信是斯内普在谋害哈利,他还要求几个孩子再也不要管四楼那件东西的事情。哈利在当天又写信给盖尔,把这些事全盘倾诉,可盖尔的回信里也说这可能只是哈利的偏见,斯内普身为教授,没有理由去谋害身为自己学生的哈利。这让哈利感到既委屈又不解。

    “难道真的是我把斯内普想得太坏了?”哈利在收到回信的那个晚上辗转反侧。可盖尔、海格的话,还有哈利本身,都没法说服自己,他们都没法解释斯内普给他下咒和他要去偷四楼那件东西的事情啊。

    第二件,就是四楼藏着的东西的事情。也是在比赛后的午后,海格说漏了嘴。他本来是想问哈利他们怎么会知道路威——这是那头三头犬的名字,却不慎泄露了是自己把三头犬借给了邓布利多,去守护那件东西——一个邓布利多本人和尼可.勒梅之间的小秘密。哈利本想追问尼可.勒梅又是谁,海格却立即噤了声,再不肯多说一个字。他已经不小心说得太多了,这让他很生自己的气。

    “我们总会知道尼可.勒梅是谁的。”回去霍格沃茨城堡的路上,哈利笃定地和他的朋友们说,“如果海格不肯告诉我们,那我们就自己去查。不过——”他有些困惑地说,“尼可.勒梅,我总觉得这个名字我在哪里听过......”

    可是哈利想不起来他到底在哪儿听过见过这个名字,他们就只好到图书馆里去找。麻烦的是,他们很难知道从何处入手,不知道勒梅有什么突出成就,能够被写进书里。他不在《二十世纪的大巫师》里,也不在《当代著名魔法家名录》里。另外,《现代魔法的重大发现》和《近代巫术发展研究》中也找不到他的名字。不过当然啦,可能是他们找的书还不够多:霍格沃茨的图书馆实在惊人,单是听或者看一看馆内藏书的规模就令人望而却步,那里有成千上万本书,几千个书架,几百条狭窄的通道。而自知道了尼可.勒梅这个名字后,他们只是用课余时间来寻找,哈利对于找到其实并不抱什么希望。

    第三件,是圣诞节的事。身为寄宿学校,霍格沃茨每年圣诞节会放二十天的假,学生们可以自由选择留校或回家。哈利一点也不想回到女贞路面对德思礼一家过节,留在霍格沃茨将是多么快活啊!更何况罗恩和他的哥哥们也要留下来。可是哈利也希望能见到盖尔,如果这次不回去,他就必须再等上三个月,等到复活节假期,才可能再见到盖尔。为此,他不止一次地对罗恩和赫敏抱怨:为什么世上总是缺少能两全其美的好事呢?

    就在他纠结于回去或留下的时候,盖尔给他来了一封信,信上告诉他圣诞节期间她遇上了点事,不能留在女贞路陪他过圣诞了,鉴于她个人不喜欢德思礼一家对哈利的态度,她建议哈利问问学校能不能留校过圣诞。这件事让哈利感到很遗憾,但也觉得松了口气。于是他隔天就去找到麦格教授,在留校的名单上签了名。

    圣诞节前夕,他们又一起跑到图书馆搜寻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赫敏给他们留了一张可寻找的书名单子,叮嘱他们一旦有什么发现就立刻写信告诉她。

    其实他们如果去咨询某个老师,或者图书馆管理员平斯夫人,一定会很快就得到答案,只是他们不敢冒险让斯内普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你或许可以问问你的父母。”罗恩突发奇想,对赫敏建议道,“问他们是很安全的。”

    “确实。”赫敏说,“他们都是牙医。”

    哈利听着他们的对话,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嘿,伙计们。”他叫道,“我想起来一点我在哪儿见过这个名字了——某本麻瓜的书上!我在夏天,和盖尔一起读书时,肯定有一本书上写了这个人。只是......噢!我想不起来他究竟是干什么的了。”

    “但你为我们缩小了范围。”赫敏若有所思,“他是个一个巫师界和麻瓜界都很有名的人。”

    “这样看来,或许问你父母真的会有收获。”罗恩轻快地说,“哈利,你为什么不也写信问问盖尔呢?”

    但这天晚上,哈利很快就决定把写信的事留到第二天在做,因为他和罗恩玩得实在太开心了。宿舍完全归他们支配,公共休息室里的人也比平常少了许多,他们能够占领炉火边几把更舒服的扶手椅了。这会儿,他们就坐在那里,吃着所有能用烤叉戳起的食物——面包、面饼、蘑菇,一边设计着能使马尔福被开除的方案,尽管这些方案都不可能付诸实施,但是谈谈总是令人开心的——特别是马尔福最近的话题从嘲讽哈利在魁地奇比赛上的表现(但从没有人帮他的腔),变成了嘲讽哈利的家庭,在知道他和一个麻瓜女人关系密切之后,更是寻找一切机会对此评头论足,气得哈利简直想给他施恶咒。

    罗恩还开始教哈利下巫师棋。巫师棋和麻瓜棋一模一样,但它的棋子都是活的,所以使人感觉更像是在指挥军队作战。罗恩的那副棋已经很旧了,破破烂烂的。罗恩所有的东西原先都属于他家里的其他人,这副棋就是他爷爷的。不过,棋子老一些丝毫没有妨碍。罗恩对它们非常熟悉,毫不费力就能让它们听从他的调遣。相比之下,哈利指挥棋子就困难得多了,他用的是西莫留给他的那套棋子,它们根本不信任他。因为他的水平还不很高,棋子们就抓住了这一点,下棋过程中东一句西一句地对他指手画脚,把人的脑袋都吵昏了:“不要把我派到那里,你没看见他的马吗派他去吧,他牺牲了没有关系。”

    圣诞节前夜,哈利上床睡觉的时候,格外盼望圣诞节当日,霍格沃茨又该是多么神奇美妙:他们会吃到什么好东西、玩什么好玩的游戏。他在这晚梦见了盖尔,他们手拉手一起站在霍格沃茨的礼堂里,他把一切奇妙的东西都指给盖尔看,他们还站在最高的圣诞树下,抬头看树顶上那颗金色的闪着光的星星。他根本没想过除了盖尔,还有谁会送给他礼物,可第二天一早醒来,他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他床脚边放着的一小堆包裹。

    “圣诞节快乐。”哈利摸索着下了床 ,套上晨衣,这时罗恩睡眼惺忪地对他说。

    “也祝你快乐。”哈利说,“你快来看看,我收到了几件礼物!”

    “那你以为会收到什么?卷心菜吗?”罗恩说,也爬下了床,转向他自己的那堆包裹,它比哈利的那堆要大得多。

    哈利拿起最顶上的那个纸包。它外面包着厚厚的牛皮纸,上面龙飞风舞地写着“海格致哈利”,里面是一只做工很粗糙的笛子,显然是海格自已动手做的。哈利吹了一下——声音有点像猫头鹰叫。

    第二个很小的纸包里有一张纸条。

    “我们收到了你的信,附上给你的圣诞礼物。——弗农姨父和佩妮姨妈。”礼物是用透明胶带粘在纸条上的是一枚五十便士的硬币。

    “还算友好。”哈利说,随便把它放到了一边,去拿下一件东西。但罗恩被那枚硬币迷住了。

    “真古怪!”他说,“这样的形状!这就是麻瓜们的钱吗?”

    “你留着吧。”哈利说,立刻把它递给罗恩,看到罗恩欣喜若狂的样子,不由大笑起来。

    “海格送的,姨妈姨父送的,这个包装也不像盖尔送的——那么这件是谁送的呢?”

    “我想我知道这份是谁送的。”罗恩说,微微地红了脸,指着哈利手里这个鼓鼓囊囊的大纸包。“是我妈妈。我对她说,你以为自己除了你的麻瓜朋友送你的外,不会再收到礼物——哦,糟糕,”他呻吟了一声,“她给你织了一件韦斯莱家特有的那种毛衣。”

    哈利扯开纸包,看见一件厚厚的鲜绿色的手编毛衣,上面绣着一个字母“H”,还有一大盒自制的乳脂软糖。

    “她每年都给我们织一件毛衣,”罗恩说着,打开他自己的那个纸包,“我的总是暗紫红色的。”

    “她真是太好了。”哈利说着,有点愧疚自己并没有提前为韦斯莱夫人准备礼物。他尝了一块乳脂软糖,觉得味道非常甜美。

    接下来的一份礼物也是糖——是赫敏送的一大盒马蹄形巧克力。

    然后,到了哈利最兴奋的时候了。他拿起包装得最精美的那份礼物——盖尔送的,只是一个小小的礼包,附着一封信。他把包裹放在自己膝盖上,先打开了那封信。

    “亲爱的哈利,

    圣诞节快乐!

    我仍然很遗憾没能和你一起过圣诞!但是我解决了另一个问题,我想你一定会为此感到高兴的。

    自从帮你补过了生日后,我就常常思考应该圣诞节送什么礼物给你。特别今年是你到新学校的第一年,这件事更应该被着重对待。

    在你告诉我你特别有飞行天赋、当选了你的学院队伍中年纪最小的找球手时,我本来想送你一把飞天扫帚,但是没等我去下单,你就又告诉我你的院长送了你一把(不过她真是个好人!),我只好作罢。

    那么,我还能送你什么呢?有什么东西适合一个新上任的小巫师、让你高兴又和飞天扫帚一样酷呢?这个问题一度很困扰我,虽然我有考虑过一套模型、遥控飞机或有轨道的赛车,但我不确定你的学校是否允许学生们玩这些。

    直到你上个月写信给我,正巧戳中了我的心,让我有了灵感。我特地写信问了你的院长,她告诉我在霍格沃茨不能使用麻瓜科技,也就是说我们不能用电脑来视频通话,但她也告诉我巫师们有类似的东西——双面镜!这种镜子可以让我们相互联系,这样我们又可以随时随地地见面说话了。多好啊。一面给你,一面我留着,当你需要我的时候,对着它喊我的名字,我们就会出现在彼此的镜面中,我就会及时地出现在你身边。

    最后再次祝你圣诞节快乐!

    爱你的,盖尔。”

    哈利把盖尔的包裹拆开,里面是一个黑色的盒子,里面铺着酒红色的天鹅绒,中间的凹槽里摆着一面长方形的小镜子。他新奇地拿起它看着,罗恩瞧见了,震惊地长大了嘴巴。

    “谁送了你一面双面镜吗?”

    “对,”哈利回答,“盖尔送给我的,她说用这个,以后不用写信我们就可以相互交谈了。”他摸了摸镜面,对于这样一个小东西能够有那么大能力,还多少存有疑虑。罗恩却跑过来兴奋地捅了捅他,把赫敏送给他的那盒怪味豆扔到了一边。“这玩意儿很稀罕呢。”他说,“妈妈一直就想有一块,这样她就能偶尔看看比尔和查理在外面生活得好不好、或者弗雷德和乔治有没有在学校闯大祸了。你不试试吗?”

    “一会儿再试。”哈利把它重新放回盒子里,妥善放在床上,“我得找个充足的好时间……这又是什么?”

    还剩最后一个纸包。哈利把它拿起来摸了摸,分量很轻。他把纸包拆开。某种像液体一样的、银灰色的东西簌簌地滑落到地板上,聚成一堆,闪闪发亮。

    罗恩倒抽一口冷气。“我听说过这东西。”他压低声音说,“如果我想得不错——这东西是非常稀罕、非常宝贵的。”

    “比双面镜还厉害?是什么”

    哈利从地板上捡起那件银光闪闪的织物。它摸在手里怪怪的,仿佛是用水编织而成。

    “是一件隐形衣。”罗恩说,脸上透着敬畏的神色,“我可以肯定——把它穿上试试。”

    哈利把隐形衣披在肩头,罗恩发出一声高喊。

    “果然!你往下看!”

    哈利低头看自己的脚,真奇怪,它们消失了。他三步两步冲到镜子前面。没错,镜子里的他只有脑袋悬在半空中,身体完全看不见了。他把隐形衣拉到头顶上,镜子里的他便完全隐去了。

    “有一张纸条!”罗恩突然说道,“一张纸条从它里面掉出来了!”

    哈利脱掉长袍,一把抓过那封信。上面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细长的、圈圈套圈圈的字体,写着下面几行字:你父亲死前留下这件东西给我。现在应该归还给你。好好使用。衷心祝愿你圣诞节快乐。

    没有署名,哈利瞪着这张纸条,有许许多多的疑问在他的脑海里翻滚,例如送来隐形衣的人到底是谁、它真的曾属于他爸爸吗,等等。而罗恩在一边对于隐形衣赞叹不已。“要是能有这么一件东西,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他说,“什么都不要!你怎么啦?”

    “没什么。”哈利说,他仍然盯着那几行字,突然地,一个想法在众多的想法中冲出,凸显出来。他立刻回身找出盖尔的那封信,把两张纸半叠在一起,细细看着。

    “罗恩。”他喊他的朋友,“你来看,这两个字迹是不是有点像?”

    罗恩依依不舍地把目光从隐形衣上拔出来,探过头看了看那张纸条,用一种十分确定的口气说道:“是很像,你瞧,它们都很随性圆润,细细长长的,而且像一些圈组合在一起。”他伸出一根手指,分别戳了戳两张纸上的几个字母,哈利发现尤其是这几个字母:a、d、f、g、l和t,他们写的尤其得像。

    哈利比较着这两种笔迹,可以看出,盖尔的字要更飞扬一些,和她的人一样显示出一种不服约束、随心所欲的气度,而这个匿名送礼人的字要更清秀规矩一些,像位优雅的绅士或夫人。

    “但是不可能是你的麻瓜朋友送给你的,”罗恩继续说,“如果是她,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又怎么会得到这样一件珍贵的隐形衣呢?除非她也是巫师,而且是个家庭背景很厉害的巫师,只有家族历史特别悠久,而且祖上繁盛显赫的巫师家庭,才可能得到这件宝贝。”

    “但是,那怎么可能呢?”哈利喃喃地说。可罗恩的话激起了他心底某种一直以来被他遗憾地深深埋藏的渴望和被他刻意躲避的痛楚——如果盖尔也是巫师……?从两年以前他们相遇那一刻开始,哈利就把盖尔视作自己唯一的同类、知己,当得知自己竟然是个能施魔法的巫师之时,他多么希望盖尔又和他是一样的人啊。至少,他希望他所拥有的一切都能够分享给盖尔,就像盖尔每次得到什么好东西都不忘了给哈利留一份那样。可当他委婉地问海格时,海格却告诉他,巫师和麻瓜之间,永远也不可能互通,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这三个月快乐的生活也无形之中告诉哈利,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走上一条和盖尔不同的道路了。

    他们以后会不会都会像这些日子这样,交流变得越来越少,最后彻底变成熟悉的陌生人?未来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他们在彼此的心中再也不那么重要了呢?想到这里,哈利不禁打了个寒战。收到意外之中的许多礼物,还得到了两件罕见的宝贝的喜悦,被这种恐慌盖过了,他只呆呆地坐在那里,木然瞪着手上的两张纸条。罗恩见他一直不吭声,担忧地摸了摸他的额头。

    “哥们儿,怎么啦?你还好吗?”

    额头上突如其来的温度和触感让哈利浑身一激灵,他回过神来,冲罗恩勉强地笑了笑,说他没事。话音刚落,宿舍的门就被推开了,弗雷德和乔治冲了进来。哈利赶紧把两张纸条塞进隐形衣里,胡乱团了团藏起来。不管是隐形衣的事还是他刚刚心里的忧思,他都先不想让别人知道。

    “圣诞快乐!”“嘿,瞧——哈利也得到了一件韦斯莱毛衣!”弗雷德和乔治都穿着蓝色毛衣,一件上面有一个大大的、黄色的“F”,另一件上面有一个大大的、黄色的“G”。

    “哈利的比我们俩的好,”弗雷德说着,举起了哈利的毛衣,“显然,妈妈对不是自家的人更精心一些。”说着,他把毛衣又还给哈利,“穿上吧,我妈妈织毛衣的手艺还很不错哩!”哈利点点头,把这件毛衣套在身上。

    “你为什么不穿上你的呢,罗恩?”乔治问道,“来吧,穿上吧,这毛衣可是又漂亮又暖和啊。”“我不喜欢暗紫红色。”罗恩半真半假地抱怨着,一边把毛衣套上脑袋。“你的毛衣上没有字母,”乔治评论道,“她大概认为你不会忘记自己的名字。我们也不傻——倒是她自己,经常管我们叫乔雷德和弗治。”“这里吵吵什么呢?”珀西.韦斯莱从门缝里探进头来,一脸不满的神情。显然他也正在拆他的圣诞礼物,他胳膊上搭着一件鼓鼓囊囊的毛衣,弗雷德一把抓了过去。

    “‘P’是级长的意思!快穿上吧,珀西,快点儿,我们都穿上了,就连哈利也得到了一件,穿在了身上呢。”

    “我——不想——穿——”他含糊不清地说道,但双胞胎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是把毛衣套进珀西的脑袋,把他的眼镜都撞歪了。

    “而且你今天不许和级长们坐在一起,”乔治说,“圣诞节是全家团圆的日子。”他们将珀西抬着推出房间。他的手臂被毛衣束缚着,动弹不得。

    哈利有生以来从未参加过这样的圣诞宴会。一百只胖墩墩的烤火鸡、堆成小山似的烤肉和煮土豆、一大盘一大盘的美味小香肠、一碗碗拌了黄油的豌豆、一碟碟又浓又稠的肉卤和越橘酱——顺着餐桌每走几步,就有大堆大堆的巫师彩包爆竹在等着你。这些奇妙的彩包爆竹可不像德思礼家通常买的那些寒酸的麻瓜爆竹,里面只有一些小塑料玩具和很不结实的纸帽子。哈利和弗雷德一起抽了一个彩包爆竹,它不是嘭的一声闷响,而是发出了像大炮轰炸那样的爆响,把他们都吞没在一股蓝色的烟雾中,同时从里面炸出一顶海军少将的帽子,以及几只活蹦乱跳的小白鼠。在主宾席上,邓布利多将他尖尖的巫师帽换成了一顶装点着鲜花的女帽,而把他原本那顶装饰着银链条、星星和月亮的帽子戴到了他的金隼鸟头上。弗立维教授刚给他说了一段笑话,他一边开心地嗬嗬笑着,一边伸手轻轻抚摸着鸟儿的羽毛。但他的隼似乎对他给的南瓜汁特别不满意,把杯子推到了一边,转而向学生桌子这边飞来。所有学生都扬起脸看它,期待着它落到自己身旁。它在屋子上空飞了一圈,最后飞向格兰芬多的桌子,落在哈利的手边。弗雷德和乔治带头,格兰芬多桌子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掌声和欢呼。

    “它肯定很喜欢你!”罗恩叫道。哈利开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抬眼去看教师席的邓布利多,后者温和而亲切、甚至鼓励地笑着看他。他于是鼓起勇气,拿了一杯鲜橙汁放在隼面前,隼歪着头看了看,然后把喙伸了进去,沾了沾,然后又抬起头,盯着哈利。哈利试探地伸手,隼看了他几秒钟,纵容地上前几步,默许哈利摸它。

    不知道为什么,哈利心头突然涌起一种温暖的橙红色的东西,也安定许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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