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表面看起来毫发无伤,但毕竟才受过一记极其恶毒的黑魔法——号称是没有解咒的三大不可饶恕恶咒之首的阿瓦达索命,盖丽耶特还是一回到城堡就被带去校医院做全身检查,由庞弗雷女士、邓布利多和斯内普三人共同完成,堪称是相当全面且专业的检查。她的身体没有损伤,身体机能也依旧完好,这真的是一种奇迹了。只是或许是因为有了“一瞬间死去的感受”,又或者是因为盖丽耶特体质不同于普通巫师,她还是很快就发起了热,并且这记魔咒引起了她肾病的复发,她不得不卧床休息,原本偏瘦的脸颊也因为浮肿而涨高了些。

    但比起自己的身体状况,盖丽耶特更担心其他的一些事情。

    首先就是伏地魔。

    “又让他跑了。”盖丽耶特忿忿地说,不甘让她咳嗽起来。在努力制止这段咳嗽后,她把嘴巴紧紧抿在一起,抿到看不见嘴唇的地步,这是她心有强烈的不快的信号。“......那东西怎么办?”

    “只要还在霍格沃茨,他就一定会来偷。”麦格说,“那些机关,应该可以拦住他。”

    “不能全寄希望于那些机关。”斯内普反驳道,“对方毕竟是黑魔王,那些机关......希望实在不大。”

    “不错,但其实我觉得我的关卡很巧妙,他破解不了呢。”邓布利多轻快地说,“不要担心,他一定会来——我还担心他不来呢。”

    “你抱着想把他活捉的想法?”盖丽耶特伸出手臂,把几分钟前塞在腋下的温度计递给邓布利多。邓布利多唔了一声,接过来看了看。“三十七度七,有点低烧,今晚就留在这边睡吧,西弗勒斯会熬药给你。不要把手臂拿出来。”

    盖丽耶特把手臂伸回被子,紧紧贴在腰上。

    “竟然会是奇洛......”盖丽耶特继续嘀嘀咕咕,“复方汤剂吗?真正的奇洛去哪儿了?他竟也能装出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啊......”

    邓布利多沉默着,看上去正在思考,半晌,他开口说道:“不,那个就是真正的奇洛。”

    “......什么?”

    这件事让盖丽耶特和麦格都吃了一惊,斯内普也扬起了眉毛,但似乎并没有惊讶到盖丽耶特那样的地步,这件事好像有一部分在他的意料之中。

    “伏地魔那种人,哪怕是生存手段,也绝对不可能装得出那种懦弱笨拙的模样。我猜,他现在可能是某种——没有实体、需要依附他人身体的状态。奇洛被他控制了,而成为了他的容器。”

    “容器?”盖丽耶特震惊地瞪大眼睛,但随即,她就在记忆的深处挖掘出了曾经“跨过界限”读书经历中看过的某些记述的碎片,“可怜人。”

    “可是,好奇怪。”她紧接着又说道,“既然这一年来他一直都在霍格沃茨,他为什么不向你请求帮助?”

    “向我寻求什么帮助?”

    “摆脱伏地魔。”

    邓布利多轻轻笑了出来。“你怎么知道他不是真心献出身体给伏地魔的?”

    盖丽耶特更吃惊了。“自愿......?可是,可是伏地魔是个——”

    “魔头,恶棍,这不假。但也不能否认的是,只要他想,他可以相当有吸引力和说服力。他可以仅靠着口才和个人魅力诱惑巫师为他效忠,他最开始集结他的军队,所靠的不正是这一点吗?”

    盖丽耶特盯着邓布利多看了好一会儿,才把视线挪开,转而漫无目标地投在天花板上。“蠢货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邓布利多笑了笑,未置可否。

    门突然被敲响了,随后,庞弗雷夫人的头探了进来。“到时间了。”她有些不快地说道——她一向都是个直率且不卑不亢的女人,对待教师也绝不会因其身份而对他们过分放任,打扰病人的休息。邓布利多对她点点头,于是斯内普在最前面,麦格在他身后,他们都出去了。邓布利多本来也要跟在他们身后离开,盖丽耶特却叫住了他。

    “有一件事。”她勾勾手指,示意邓布利多附耳过来。邓布利多无奈地笑了,走到她身边弯下腰。盖丽耶特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是这样的,我之前答应那个人,复活节要去看他。可我现在动不了。”

    “你该不会是想要我代劳?”

    盖丽耶特点点头。“复活节的神迹?”

    邓布利多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深沉的蓝眼睛,静静地看着盖丽耶特。盖丽耶特咬了咬嘴唇,又说道:“那我应该怎么和他解释呢?我中了阿瓦达索命,但是不用担心,我没死,这个魔咒只是引发了我的肾脏病......说起来,这到底是为什么?”提到了这件事,盖丽耶特终于后知后觉地开始疑惑起来。邓布利多直起腰,摸了摸她的额发,默默思考着。

    “......好吧,我代替你去。”他最后这样说。

    奇洛于霍格沃茨离职的消息,在复活节假期结束之后就被公布了,理由是他想偷学校的财物,未遂,于是开除以示警戒。其他学生都在讨论奇洛到底是想偷什么——银器、古老的铠甲,还是某些他们也不知道的霍格沃茨中隐藏的财宝?但哈利一听到这个消息,就立刻意识到,奇洛一定是冲着魔法石去的。

    奇洛和魔法石?哈利感觉有些恍惚了。他原本以为的坏蛋却是保护了他、保护着魔法石的守护者,他以为坚强的好人却实际上是个盗贼、是伏地魔的走狗,这一现实未免超出了他原本的认知范围,让他有了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但是他对于斯内普倒是实打实的多了几分惭愧和感激,不仅是因为之前的误解和斯内普救过他的事,更因为他从海格那里听说了,为了治疗在复活节那一天遭受意外而病倒的盖丽耶特,斯内普在为她熬制一副很难的魔药。

    因此,在斯内普代为继续授课的黑魔法防御课上,哈利成为了像赫敏那样的积极听话的好学生。尽管,斯内普依旧仇视他,黑魔法防御课变成了第二节魔药课,是一模一样的提心吊胆、水深火热。

    “如果我因为他而考砸了怎么办?”哈利有一天去看望盖丽耶特的时候,略带抱怨地说道,“我现在只要一看见魔药学和黑魔法防御术的课本,就能想起他那张阴沉的脸。‘格兰芬多扣五分,因为圣人波特’——这句话我听得都快反胃了。”

    “西弗勒斯这个人,就是爱记仇了一点。”盖丽耶特把哈利揽在怀里,毫不留情地吐槽着自己的朋友,“我上学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只是因为我们俩吵了几句嘴,后来他帮我熬制药水的时候,味道难喝到要死,我差点就吐了。”

    哈利打了个寒战。“看来以后要小心对待他。”

    “唔,不过他也有可爱的一面和温柔的地方啦,总体来说是个口是心非的人。”

    “我一直有个疑问。”哈利抬起头看向盖丽耶特,这双绿眼睛的可爱之处,让盖丽耶特每每看到都感觉心里多了几分安慰,当年那种“被原谅了”的松了一口气、暖流涌上来的感觉就会又品察到,甚至远远超出了让她回想起莉莉时的苦闷——或许也因为和这双眼睛相似到近乎一模一样的另一双眼睛的主人留给她的回忆也大多是温暖而快乐的吧。她摸摸哈利的头,顺着他说道:“哦?你想问什么?”

    “斯内普——教授,到底为什么那么恨我爸爸,以至于他现在一直都看我不顺眼?”

    这个问题把盖丽耶特从过去拉回了现实,却又好像在她肚子上打了一拳似的,把她推回了更遥远的过去。她该怎么和哈利解释呢?那一段混乱的、她本身也不赞同和反感着的纠葛和经历、他父亲和西弗勒斯.斯内普之间无法准确言说黑白对错的关系和曾经。最后她只含糊地说道:“就是......性格不合,是这样的。日积月累下来,敌对几乎成为了本能,而——”她突然想到了一件她一直不愿意再去回想的事情,“可能也有那件事的关系吧......”

    “那件事?是什么事?”哈利立刻急切地追问道。

    “那件事......总而言之,就是你爸爸救了西弗勒斯的命。”

    听到这句话,哈利更加一头雾水了。

    “我爸爸,救了斯内普,但斯内普因为这件事却......恨他?”

    “被敌人救了,或许对于他那样的人来说是一种耻辱吧。”盖丽耶特喃喃地说,她打心里不愿意再把这件事提起来,“况且情况很复杂,斯内普步入那样的境地,不是他一个人的过错。你爸爸——至少这个举动本身还是很正直的。”把这一篇轻轻翻过,盖丽耶特慈爱地看着哈利,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你还太小了,这件事不是你现在一下子就能明白的。不过以后你一定会懂的。”

    哈利迟疑地点点头,又顺着盖丽耶特环抱着他的手臂的力道依偎在她的怀里。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盖丽耶特的肚子,问道:“还难受吗?”

    当得知盖丽耶特遭受了一记死咒的时候,他简直要吓死了,即使和他说这件事的盖丽耶特本人就好端端地在他面前,他也依旧不安地上下打量盖丽耶特的身体,生怕她有一丝一毫的受伤。但在知道盖丽耶特只是因为魔咒的附加效果而引起了本身所患疾病的发作,他终于放下心来。而心底慢慢地,渗出了一些些蜜糖一样的东西。

    同样被伏地魔袭击,同样受了阿瓦达索命咒,同样奇迹般地大难不死。

    他和盖丽耶特,或许真的就是命运选定的“同类”。

    这个认知,让哈利感觉到安心和欢喜。

    盖丽耶特并不知道哈利曾有过这样的心路历程,她只是一如既往地为每一次哈利对她的关心而感到感动。“已经好多了哦。”她轻松地说,“很快我就能再回去上班了。或许我也有为你们代课的机会呢?”

    他们一起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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