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由于隔壁就住着一个在他们眼中十足的“危险分子”,德思礼一家不敢虐待哈利,就连达力都被迫收敛了几分性子,但在女贞路4号的日子对于哈利来说也绝对算不上愉快。德思礼一家几乎不给他好脸色瞧,也绝对不允许他说出什么有关于魔法的字眼。唯一称得上友好的举动是把他从楼梯下面的壁橱挪到了二楼的小房间(原本是用来堆达力的旧东西),哈利总算有个大点的地方可以自己呆着了。

    但坦白来说,他在德思礼家里能呆的时间并不多——或者更坦率一点的,只有睡觉、换睡衣与把睡衣换成外出服的时间,其余的时候他都在女贞路3号度过。他甚至把自己大部分的行李都留在了那里。盖丽耶特会定时放海德薇出去飞几圈,还会辅导哈利做作业。

    盖丽耶特本来想把哈利接在自己身边住——她的身份早几个月就全都坦露给哈利,再也不用伪装麻瓜了,现在还有什么能拦在他们中间呢?结果还真的有,邓布利多,据盖丽耶特说,他不同意盖丽耶特这么做,至少是——

    “让你在那边住两个礼拜,”盖丽耶特说,“哈利,亲爱的,忍忍吧,两个星期会像飞天扫帚一样,嗖——地就跑没影儿的。”

    每天早上哈利一醒过来就迅速换上衣服,跑去盖丽耶特那里,和她一起吃早饭,直到睡觉前再回到德思礼家。除了看书与玩耍,盖丽耶特还和他一起做了一个作业的规划,准备在假期的前半部分就有条有序把作业做完,这样在后半段假期里他就能自由地去找罗恩与赫敏玩了。盖丽耶特也会有计划地带着哈利复习,主要是为了“让你下学期在西弗勒斯那里好过一点”,而在哈利提醒她学生假期不能使用魔法时,她罕见地陷入了呆滞的迷惑。

    “有这个规定吗?”她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好像有,我毕业太久了,不过说实在的,我没遵守过这个规定。”她吹了吹自己新做好的指甲,猫眼晶石粉末在光下熠熠生辉,“我除了在霍格沃茨,就是在我爸爸身边,他不直接禁止我也就当没这回事了......”想了想,她脸上浮现了笑容,哈利觉得这种笑容很像是韦斯莱兄弟——弗雷德和乔治恶作剧得逞时的笑容。

    “我想起来了,对于这种事,检测手段只有踪丝而已。”

    “什么丝?”

    “踪丝。”盖丽耶特和哈利解释,“英国魔法部对于有户籍且入学的未成年巫师的一种检测手段。但它对于魔法的检测没那么精确,只能检测到一定范围内的魔法波动,没法锁定在具体的人身上。尤其是在巫师聚集区,更是毫无用处,就只能靠监护人自己监督。所以那会儿从来没有人因为这个找我的麻烦。”

    “这么说——?”哈利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对于盖丽耶特,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呢?她总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给他最好的东西,包括自由。

    “这么说,只要你别真的把达力变成一只猪,在我身边你可以随意使用魔法。”盖丽耶特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膀,“说真的,如果一个暑假都不练习,魔法怎么会用得特别好呢?”

    于是这条禁令从此在女贞路3号也形同虚设了。

    盖丽耶特偶尔带着哈利出去下馆子,但大多数时间里,她自己做饭给哈利。盖丽耶特一向有着浓烈的研究烹饪的喜好,这点哈利早就知道,特别是她曾用九年的时间周游世界,懂得许多外国的料理,还有办法弄到地道的外国食材,于是哈利跟着吃了不少从没见过、甚至闻所未闻的美食。邓布利多有时候会来和他们一起吃晚饭,盖丽耶特也带着哈利回他们在伦敦的老家几次,哈利开始对于“和校长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这件事相当局促,可几次过后也慢慢习惯了。邓布利多人和蔼可亲,又风趣幽默,还是盖丽耶特的父亲,这让哈利感觉“校长”身份带来的隔阂消融了不少。当然,在邓布利多眼前打破霍格沃茨的校规、在校外使用魔法这种事,哈利还是不敢的。

    日子若是能一直这样过下去倒也不错,可是哈利心中一直有一朵愁云在萦绕——

    从放假回家到现在,他还没收到一封信呢。眼看着他的生日就要到了,他最好的朋友罗恩和赫敏却一直没有写信给他。难道他已经被朋友们忘记了?

    哈利主动写了一封信给他们,可是也没有回信,那封信像是在旅途中被风吹走、吹进海里了一样——如果不是怕海德薇生气,哈利情愿这么解释。

    “这一定有什么原因,我们会找出来的。”盖丽耶特安慰他,但暂时她也没有什么解决办法,她虽然认识罗恩的父母,但也不好一封信写过去,询问类似于“你家孩子为什么不理我家孩子呢?”之类的问题,哪怕盖丽耶特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像是那种初次为人父母没有经验就胡乱溺爱孩子的傻爸妈也不行。哈利自己想想都觉得拉不下脸来做这种事。而除此之外,盖丽耶特也没法给出什么意见了。“我朋友很少,你知道的。”盖丽耶特很为难地这样对哈利说,这是事实,哈利早就从他们的无数次聊天里推测出了这一点,除了哈利的父母、斯内普与盖丽耶特早亡的女友,他还没听过盖丽耶特有别的朋友。只有最近她在联系一个哈利不知道的人,还出去和对方见了一次面。那天她把哈利留给了邓布利多,哈利也由此意外得知了名声赫赫的霍格沃茨最伟大的校长不为人知的喜好——编织。

    等回到了霍格沃茨,他会向罗恩与赫敏炫耀自己书包上最新的猫头鹰挂坠来源于邓布利多,亲手的那一种——如果那时候他们还记得他的话。哈利郁闷地想。

    “哈利,亲爱的,你的生日就要到了。”在哈利连续几天闷闷不乐之后,盖丽耶特也开始焦虑,努力地想让他高兴起来。她非常爱哈利,但是物质、学识和关怀等方面她都有办法尽力满足哈利的需要,只有交友这方面她出于自己的糟糕过去无能为力,她本来也不是有经验的父母,只能笨拙地模仿邓布利多当年养育自己的姿态来养育哈利,“你想要什么礼物吗?我们可以把你的朋友们邀请来开派对,怎么样?把海格也请来,咱们好好地热闹几天。”

    这个提议听上去太棒了,哈利立刻振作精神,可又马上有些萎缩。“如果他们不愿意来呢?”他惴惴不安地问,“如果他们又不回信?”

    “不会那样的,”盖丽耶特安抚地说,“之前的事一定有什么原因,看着吧,我会找出来的。”

    时间一转就到了七月三十一日那一天——没有回信,真让人丧气,但哈利还抱有着一点他们会直接上门来的希望,毕竟在信里他们把地址写得很详细。在他走下德思礼一家的楼梯时,他听到厨房里传来弗农姨夫的声音:

    “我们都知道今天是个非常重要的日子......”

    不会吧?哈利怀疑着自己的耳朵。

    “今天我可能会做成平生以来最大的一笔生意。”

    果不其然。哈利面无表情地想。弗农姨父是在讲那个愚蠢的晚宴,他两星期来张口闭口说的都是这件事,即使是不怎么在这里呆着的哈利都听到耳朵生茧子:一个有钱的建筑商和他妻子要来吃晚饭,弗农姨父希望那人能订他一大笔货(弗农姨父的公司是做钻机的)。

    弗农姨夫要在餐桌上提前把流程过一遍,哈利想把自己缩小,赶紧离开房子,但弗农姨夫偏不如他的愿,在他走过厨房的时候又把他喊了回来。

    “小子,站住!”弗农姨夫冲他吼道,“我必须提醒你,今天非常重要——”

    “我会在那边呆上一整天,直到晚宴结束再回来。”

    弗农姨夫满意地点点头,提醒他晚宴结束的大概时间,然后又转向了佩妮姨妈,哈利想要走,但再度被弗农姨夫喝止了——他可能觉得如果不让哈利知道晚宴的流程,他就会提前回来扰乱一切安排。哈利不得不留下来听完了全程,重复了不下三次的“我会在那边呆上一整天,直到晚宴结束再回来”,并且在达力油腔滑调地讨好目前还不在场的“梅森先生”时努力憋着别笑出声来。

    终于,弗农姨夫对于这次彩排非常满意,大发慈悲地让哈利离开了。哈利立刻脚底抹油一样地跑出房子。在跑过树篱的时候,他总觉得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看,但当他看过去的时候,被盯着的那种感觉又烟消云散了,哈利纳闷地看着树篱,猜测可能是一只流浪猫之类的。

    不过流浪猫会盯着人看吗,有那样几乎实质化了的灼热目光?哈利胡思乱想着。越走近女贞路3号,他就越紧张,脑子里就越乱,一会儿想着刚才发生的事(可是这次达力的滑稽表现不能再让他想笑了),一会儿又满怀不安:假如根本没人来他的生日派对怎么办?

    怀着这样的心情,哈利深吸一口气,用孤注一掷的气势推开了盖丽耶特家的门。才一打开门,他就听见什么东西爆炸的声音,然后就是兜头迎来的一大把彩纸屑,他抹了抹脸,睁开眼睛,面前是海格巨大而憨厚的脸。

    “哈利,十二岁生日快乐!”他拍了拍哈利的肩膀,哈利差点倒在地上,“你怎么没给我回信?要不是邓布利多通知我,我都不知道盖尔要给你办生日派对......”

    这是怎么回事?哈利晕头晕脑地想,他根本没收到海格的信啊。

    客厅里吵吵嚷嚷的,海格带着哈利走进去,立刻有两个人冲过来抱住了他——是罗恩和赫敏。

    “老兄,你总不回信,我们都要担心死了!”

    哈利还听到标志性的韦斯莱兄弟一唱一和的说话方式。

    “无情的小哈利——”弗雷德做出伤心欲绝的表情。

    “忘了朋友们——”乔治配合着做出一模一样的动作。

    “生日聚会的消息——”

    “竟然由邓布利多告诉我们!”

    “等等,等等。”哈利努力挣脱罗恩的手臂,他生着气的朋友快把他勒死了。

    “我给你们写邀请函了,我保证!可我一封信都没有收到!”哈利总算是想起来,应该生气的人是自己——都怪朋友相聚的喜悦太强烈,生日派对的快乐气氛又太浓厚,他都快把这些事给忽略了。

    “你瞧,哈利,我说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盖丽耶特走过来,把象征着寿星的那顶彩色金箔纸贴做的尖帽子戴到哈利头上,“但现在不用担心这些,先热热闹闹地玩吧!”

    客厅里真的挤了好多的人,本来不小的房间也开始显得狭窄拥挤。不仅仅是罗恩、赫敏和海格,盖丽耶特把纳威、韦斯莱兄弟姐妹五个人都邀请了过来,似乎打定主意要给哈利办一个有史以来最热闹的生日派对。她甚至把闲置了一年多的圣诞树搬了出来,只为了营造出“火树银花”的热闹感。在哈利去和朋友玩耍之前,她把哈利拉到一边,将一个用银色亮纸精心包着的盒子给哈利,说这是邓布利多送的生日礼物——他今日有事,不方便前来。但哈利猜测可能是因为他觉得如果他在的话罗恩他们会觉得不自在——他一向是这样的体贴。

    游戏盖丽耶特准备了许多,一半是麻瓜的,一半是巫师的,她还准备了一个金色飞贼,让他们去院子里玩——如果哈利同意,他们能轮流骑着哈利的光轮2000飞一会儿。赫敏对于这件事忧心忡忡,但盖丽耶特向她保证,她施好了咒语,麻瓜们绝对什么不该看的都看不到。

    这天是哈利两个星期中度过的最好的一天,孩子们简直玩疯了。盖丽耶特邀请他们留宿,但是海格说霍格沃茨里他养的动物们离不开人,纳威则怕他严厉的奶奶,不得不回家去,于是他们在晚餐后不久就离开了。不过其他人都很乐意留下来。因为家里只有一个浴室,盖丽耶特最终决定带他们出去泡浴场,这附近有一个复古罗马澡堂刚开张,人又少又好玩,他们度过了相当美好的一段时间。

    “我改变了对于麻瓜的印象,”回来的路上,罗恩说,“他们实在是太会享受了。”

    盖丽耶特闻言哈哈大笑。“不错,麻瓜们有无数种享受的方式,而且是不管男女老少都有不同的办法乐在其中。不管什么处境都能想办法让自己舒服高兴,这就是我喜欢他们的原因之一。”她甩了甩自己湿漉漉的短发——她可以用烘干咒,只是不愿意,她从小就不太喜欢这样做,“以后我可以带你们去泡温泉,还有大型露天浴场,里面有各种各样的水上滑梯,好玩极了。”她开始讲述她过去在亚洲旅行时关于泡浴的故事,孩子们无不听得入迷又向往,就连素来老神在在的珀西都被迷住了。

    愉快的气氛一直维系到睡觉前,哈利带着罗恩去自己的房间,可刚一打开门,他们就都愣住了。一个怪模怪样的小东西缩着腿坐在哈利的床上。它长着两只蝙蝠似的大耳朵,一对突出的绿眼睛有网球那么大。哈利马上想到,这就是早上在花园树篱外看他的眼睛。

    “呃......你是谁?”哈利本来想问“你是什么”,但考虑到不太礼貌,他换了一种问法。

    但罗恩显然对于这个小家伙更熟悉一些。

    “家养小精灵!”罗恩大喊了一声。

    “什么?”哈利一头雾水。

    “家养小精灵呀,你都没告诉过我你们有一个!”

    哈利简直被搞糊涂了:“什么?不,他不是我的,也不是盖丽耶特的——应该不是,我从来没见过他!”

    这个时候,那只家养小精灵从床上滑下来,深深鞠了一躬,细长的鼻子都碰到了地毯上。哈利注意到他身上穿的像一只破破烂烂的旧枕套,在胳博和腿的地方开了几个洞。

    “哦——你好。”哈利不自然地说。

    “哈利.波特!”家养小精灵尖声叫道,哈利想整间房子肯定都能听到,倒是省下了他们再去喊盖丽耶特的麻烦。“多比一直想见您,先生......不胜荣幸......”

    看来多比就是这个家养小精灵的名字了。问题是,他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哈利和罗恩交换了一个眼色。

    “好,你好。”哈利和罗恩相互拉着彼此,决定轻易不要走进房门半步。“事先声明,我只觉得卧室不是招待客人的好地方,并不是不想见你,”哈利斟酌着开口,“可是,你来这儿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哦,有的,先生,”多比热切地说,“多比来告诉您,先生......不好说,先生......多比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坐下吧。”哈利指了指床,礼貌地说。没想到小精灵突然痛哭流涕,把哈利吓了一跳,他哭的声音很大。

    “坐——坐下!”多比呜咽道,“从来......从来没有......”

    哈利又和罗恩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迷茫与慌乱。

    “我知道他们有这样的脾气,但没想过有这么神经质。”罗恩小声对他说。

    “对不起,”他马上对多比说,“我没想冒犯你。”

    “冒犯多比!”小精灵哽咽地说,“从来没有一位巫师让多比坐下——像对待平等的人那样——”

    哈利竭力作出抚慰的表情,别让自己的惊讶那么明显。他硬着头皮走进房间,领多比回到床上坐下。多比坐在那儿打嗝儿,看上去像个丑陋的大娃娃。最后他终于控制住自己,用他那双泪汪汪的大眼睛充满敬爱地凝视着哈利。

    “你大概没遇到多少正派的巫师吧。”哈利想让他高兴一些。多比摇了摇头,然后冷不防跳了起来,用脑袋疯狂地撞着窗户,嘴里喊着:“坏多比!坏多比!”

    哈利和罗恩都吓了一跳。

    “别这样——你这是于什么?”哈利着急地说,把多比拉回床上。

    “多比要惩罚自己,先生。”小精灵说,他的眼睛已经有点儿对在一起了。“多比几乎说了主人家的坏话,先生......”

    “主人家?”

    “多比服侍的那个巫师家,先生......多比是家养小精灵——必须永远服侍一户人家......”

    好,现在不需要罗恩事后再和他解释什么是家养小精灵了。

    “他们知遭你在这儿吗?”哈利好奇地问。

    多比哆嗦了一下。

    “哦,不,先生,他们不知道......多比因为来见您,要对自己进行最严厉的惩罚。多比将把自己的耳朵关在烤箱门里。万一给他们知道,先生——”

    太可怕了,这哪里是惩罚,简直就是刑罚,哈利从来不知道看上去那么奇妙的魔法界竟然还有这么一群可怜的受虐的小精灵。

    “可如果你把耳朵关在烤箱门里,他们不会发现吗?”

    “多比猜想不会,先生。多比总是为一些事惩罚自己,先生。他们让多比这样做,先生。有时候他们提醒我更厉害地惩罚自己呢……”

    看来它的主人家实在不是什么好人。哈利想,不禁问了出来:“你为什么不逃走呢?”

    “家养小精灵必须由主人放走。可主人永远不会放走多比……多比将在主人家做到死,先生......”

    哈利目瞪口呆,他没听过比这更不人道的事情了,这简直像是书上的中世纪的奴隶。相比起来,德思礼一家还算是有些人情味的。

    “没有人能帮你吗?我能帮你吗?”

    这句话出自哈利的真心,即使他几乎立刻就后悔他说了这句话。多比再次感动得呜呜大哭,弄得哈利手足无措。

    “哈利.波特问他能不能帮助多比......多比早就听说了您的伟大,先生,可您的仁慈,多比以前还不了解......”

    哈利感到脸上发烧,忙说:“你听到的那些都是胡说,我在霍格沃茨连年级第一名都排不上,第一名是赫敏,她——”

    “哈利.波特这样谦虚,”多比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充满膜拜式的崇敬,两只大圆眼睛闪着光,“哈利.波特不说他战胜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魔头的事迹。”

    “伏地魔?”哈利说。

    有两个呻/吟声同时响了起来。只是多比更强烈一些,他用手紧紧地捂住了耳朵:“啊,别说那个名字,先生!别说那个名字!”

    “对不起,”哈利马上说,“我知道许多人不喜欢他——”他递给罗恩一个抱歉的眼神。

    多比凑近哈利,他的眼睛大得像车灯。

    “多比听说,”他嘶哑地说,“哈利.波特几星期前又遇见了那个魔头……哈利.波特再次逃脱了。”

    哈利点了点头。多比顿时热泪盈眶。

    “啊,先生,”他抽抽搭搭,用肮脏破烂的枕套角抹了抹脸,“哈利.波特英勇无畏!他已经闯过了这么多的险关!可是多比想来保护哈利波特,来给他摄个信,即使多比过后必须把自己的耳朵关在烤箱门里......多比想说,哈利波特不能回霍格沃茨了。”

    哈利大吃一惊,一半是因为这句话,一半是因为他感觉肩膀上有一只手放了上来。他差点尖叫,但感觉那只熟悉的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捋了一下,这个动作他很熟悉,他还感觉到了那只手的手腕上凉凉的银子的触感,他立刻就明白了——是盖丽耶特。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隐蔽身形,但他决定配合她。

    “可我必须回去,霍格沃茨九月一号开学。”哈利对多比说。

    “不,不,不,”多比尖声说,用力摇着头,把耳朵甩得啪哒啪哒直响,“哈利.波特必须待在安全的地方。他这么伟大,这么仁慈,我们不能失去他。如果哈利.波特回到霍格沃茨,他将会有生命危险。”

    “为什么?”哈利惊讶地问,他感觉肩膀上盖丽耶特的手一瞬间收紧了。

    “有一个阴谋,哈利.波特。今年霍格沃茨魔法学校会有最恐怖的事情发生。”多比压低声音说,突然浑身发抖,“多比知道这件事已经有几个月了,先生。哈利.波特不能去冒险。他太重要了,先生!”

    “什么恐怖的事情?”哈利马上问,“是谁在策划?”可多比只是发出一声哽咽,然后疯狂地把脑袋往墙上撞。

    “好了!”哈利叫起来,拼命给罗恩递眼色,罗恩尽管不明白为什么哈利突然一动不动,但还是冲过去抓住小精灵的胳膊,不让他去撞墙。“我知道你不能说。可你为什么要来警告我呢?”突然一个不愉快的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等等——这不会和伏——对不起——和你知道的那个神秘人有关吧?你只要摇头或点头。”他赶忙加上一句,因为多比的脑袋又令人担心地靠向了墙壁,罗恩都快拉不住他了。

    多比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是——不是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魔头,先生。”

    可是多比的眼睛瞪大了,似乎想给哈利一个暗示,但哈利一片茫然。

    “他没有兄弟吧?”多比摇摇头,眼睛瞪得更大。

    “那我就想不出还有谁能在霍格沃茨制造恐怖事件了。”哈利说,但他猜测,这一切估计都是多比的那个主人在背后捣鬼,必须说给邓布利多知道!但是,或许他能再套到更多的情报呢?

    “我是说,第一,有邓布利多一一你知道邓布利多吧?有谁能在他眼皮底下作恶?”

    多比低下头。

    “多比知道,阿不思.邓布利多是霍格沃茨建校以来最伟大的校长。多比听说邓布利多的法力能与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魔头最强大的时候相匹敌(就在这一瞬间,哈利感觉盖尔的手又放松了)。可是先生,”多比急促地小声说,“有些法术邓布利多也不......没有一个正派的巫师会......”

    哈利和罗恩都制止不及,多比跳下床,抓起哈利的台灯往自己的脑袋上乱敲,伴着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行了行了,我真看不下去了。”盖丽耶特现出了身形,制止了多比——是真的制止,她一挥手,多比就像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也不动了。

    “喘口气,多比——这是你的名字吧?”盖丽耶特和颜悦色地说,“用不着这么惩罚自己,某种意义上来讲你只是说了实话——我觉得我在哪里见过你?”

    多比惊慌失措地看着她,眼睛里包着泪水。突然地,随着一声抽鞭子似的噼啪巨响,他不见了。

    “唉,我给忘了,他们还有这一招。”盖丽耶特说,“跑得够快......不过我想知道的事情基本上知道个七七八八了,再多我猜它也说不出来。”她拍拍手,“睡觉吧孩子们,睡一觉之后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哈利心中仍有一些疑虑,不过他还是和罗恩一起爬上了床,盖丽耶特摸摸他的头,帮他们关了灯之后就下楼去了。

    “我知道他们会惩罚自己,但没想过是这样的。”罗恩瘫倒在他身边,有气无力地说,“妈妈还一直想要一个家养小精灵来帮忙收拾家务呢,我回去之后要把这些事都告诉她——我是再也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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