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对于赫敏干脆果断的性格一向很了解,所以在赫敏开始不再每日看书,而是在图书馆里四处翻找的时候,他和罗恩一点都没有惊讶。只是对于赫敏的爱理不理有些不习惯。不过她并不是唯一一个想弄清密室是什么的人,事实上,仅仅一个晚上加一顿早饭的时间,攻击事件就传遍了整个霍格沃茨。在接下来的好几天,这场事件的每个细节都成为了学生们最热衷谈论的话题。

    坦白来说,哈利并不喜欢这种气氛,特别是有许多人把他看作是攻击事件的嫌疑犯之后。金妮和哈利一样也与这种气氛格格不入,她表现得惶惶不安,罗恩告诉哈利,金妮一向是非常喜欢猫的。

    “但我猜她最担心的不是猫,罗恩,”赫敏埋首书中,头也不抬,把书页翻得飞快,“嗯,事实上,我认为她是担心你会被开除。”

    “什么?”罗恩吃惊地说,“可我们没碰那只猫一根手指头!”

    “没错,不过有些学生并不——唉呀,这本也没有!”赫敏烦躁地把书推开,“我要是把我那本《霍格沃茨,一段校史》带来就好了,那上面一定会有点记载的。学校里二十本的库存全部被借走了,排队的人甚至到了半个月之后!如果不是要带那么多洛哈特教授的书,我就会有地方了……”

    “盖尔那儿有一本,还记得吗。”哈利说,但他很快想到了那天晚上盖丽耶特明显知道什么却对他们闭口不谈的样子,“呃……不过我不确定她会不会愿意让我们看。”

    “我们得试一试。”赫敏斩钉截铁地说,“弄清密室是什么,这个案子就破了一半,距离找到凶手也就不远了。”她胡乱地把东西一股脑收拾到书包里,开始催促两个男孩,“快点吧,我们最好赶在晚饭前看到那本书。”

    可令他们吃惊的是,盖丽耶特很痛快地就把书拿给了他们。

    “但我劝你们不用浪费时间看这个。”盖丽耶特说,“上面什么都没说,只有一句,喏,”她指着书页上的一行短短的文字:密室,霍格沃茨的传说之一,相传由斯莱特林所建。

    “传说?”赫敏反问,“但墙上的那些字!唉,它相当于什么都没说。”

    “我早就说过了。”盖丽耶特平静地回答。

    赫敏咬着嘴唇,紧紧抓着书,几次看向盖丽耶特,但迟迟没有说话。最后。还是盖丽耶特捱不住败下阵来。

    “我先问你们一个问题,”盖丽耶特撑着下巴,愁眉苦脸地问,“就算我不告诉你们,你们还是会去问其他老师,想方设法地弄清密室是怎么一回事的,就像尼可那次,对吗。”

    她的语气和疑问一点也挨不着边,显然心里也知道答案。哈利三人同时点了点头,盖丽耶特于是长叹了一口气。“好吧,我认输,但听完就忘了这件事,好吗?这也只是个传说。”

    她清了清嗓子,这是她要讲故事前的惯例。

    “我们都知道,霍格沃茨是在一千多年前由当时最伟大的四位巫师共同创建。他们分别是戈德里克.格兰芬多、赫尔加.赫奇帕奇、罗伊娜.拉文克劳,还有萨拉查.斯莱特林。四个学院也正是因此而命名。他们曾经是好友,在那个混乱的年代里庇护、教育小巫师,非常伟大的工作。但渐渐地,他们之间产生了分歧——主要是斯莱特林和其他三人的分歧,他不想招收和麻瓜有牵扯的学生,认为招生条件应该严厉些、只留下纯粹魔法家庭出身、血统纯正的人,他认为有麻瓜血统的巫师是靠不住的。当然,在那个巫师被麻瓜迫害严重、几近灭绝的时代,他有这样的担忧无可厚非,只是他多少有些太极端了,其他三人都认为没有必要做得这么绝。所以,争吵、和好、隔阂加深……周而复始,最终有一天斯莱特林在与格兰芬多大吵了一架之后负气出走,再也没有回来。”

    “他就这么走了?他们就让他这么走了”哈利吃惊地说,“他们不是朋友吗?”

    “嗯,是这样的,有时候友情并不能弥合理念与信仰不同之间的距离与沟堑,”盖丽耶特说,语气依然很平静,但哈利却觉得她像是在极力压抑什么一样,隐隐显得有些悲伤,“所以分开或许是好事,在导致什么可怕的后果之前——咱们偏题啦。”她深吸了一口气,“这些是正史,嗯,后面就是有关密室的传说了。据说斯莱特林在霍格沃茨城堡里有一间密室,养了一只怪物,等待他的继承人将其放出,就会贯彻他的理念,清除所有不配学魔法的人。”她飞快地说完了,几乎没有停顿。然后她就闭上嘴,静静地看着几个孩子,好像在说:就这些了,听完就赶快把什么攻击什么密室都忘了吧。

    三个孩子这才从听故事的沉浸状态中走出来。赫敏立刻高高地举起手,就像在课堂上那样。

    “那么他到底藏了什么怪物?”赫敏着急地问,“美杜莎?传说她的眼睛能将注视的人石化,而且她是蛇头女妖,跟斯莱特林也有关系。当然,我们至今还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传说还是真的——盖尔,你怎么了?”她突然意识到盖丽耶特在死死盯着自己,若有所思,有些不自在地发问。

    “什么?没有,什么都没有。”盖丽耶特立刻说,她很快地喜笑颜开,一把将赫敏从腋下抱了起来,想抱着一个大人偶娃娃那样,“太好了,赫敏,你这是我的幸运女神!”

    哈利他们完全不知道盖丽耶特为什么一下子这么高兴,哈利和罗恩都傻乎乎地看着盖丽耶特把赫敏摇来摇去,嘴里念念有词:“没错,是这样的。”

    “什么没错?”他们一头雾水地问。

    “什么都没错,什么都好极了。”盖丽耶特说,“快到晚饭的时间了,让我们去吃饭吧!”

    “我有预感,盖尔还是瞒了我们什么。”赫敏说这话的时候,他们已经吃完晚饭,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了,“我甚至怀疑,密室并不是一个传说。那行字不是凶手的噱头,他真的和密室有关!还有——”赫敏打量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对他们说道,“我怀疑洛丽丝夫人不是被人变成那样的,你们看见了,就连邓布利多也没法救它!”

    “你是想说,是密室里的怪物诅咒了它吗?”哈利也小声回问道。

    “我对他们的友情表示非常惋惜,但我还是想说,斯莱特林太疯狂、太变态了。”罗恩忍不住说,“幸亏我没有分到他的学院去。出走之前竟然还留了一只怪兽,准备清洗多年后无辜的人——天啊。”

    赫敏赞同地点着头,哈利虽然也同意罗恩的话,心里却是一沉。

    有一件事他至今还没有对他两个最好的朋友说过,只大概向盖丽耶特提了一句——那就是,分院帽曾想过将他分到斯莱特林。“你会非常成功的,知道吗,这些都在你脑子中藏着呢,你渴望的东西,斯莱特林会帮助你的……”这是分院帽当时对他说的话。但他一早就知道斯莱特林培养出过许多位黑巫师,杀害了他父母的伏地魔也是斯莱特林学院出身,因此他拼命地在脑海里说:“不去斯莱特林、不去斯莱特林……”于是帽子就说:“那好吧,你就去格兰芬多吧。”然后,哈利就成为了格兰芬多的学生。在霍格沃茨的生活那么愉快,这点小插曲不久就被哈利忘在了脑后,直到此刻罗恩说起,哈利才因此又感到不安。

    哈利想把这个话题翻过去,好在赫敏很快地给了他机会。

    “我一直在想,或许我们应该再去现场看看,会不会留下什么线索。”赫敏说,他们刚刚才走过三楼。

    “没可能的,费尔奇天天在那儿巡逻,”罗恩无精打采地说,“就像看守老鼠的猫,他甚至对在城堡中神出鬼没地找学生的麻烦都不感兴趣了。弗雷德和乔治因此都少做了不少恶作剧,因为没有挑战性。”

    “他们应该把精力用在训练而不是捣乱上。”赫敏说,“马上不就要开始这一学年的赛季了吗?”

    “是的,”哈利立刻说,“第一场,我们对战斯莱特林。”

    “有十一把崭新的光轮2001的斯莱特林。”罗恩说,“因为他们新任球员父亲的慷慨解囊。”

    “再好的扫帚,如果飞的人不够好,也是没用的。”赫敏笃定地说,“哈利,我等你抓住金色飞贼!我最近在学一个新魔咒,成功的话,我就可以不靠照相机也能把你的英姿保留下来了。”

    哈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输给谁,我也不能输给马尔福。”他信誓旦旦地说,“让他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可受不了,更何况他之前还那么对你——”他猛地停下了话头,罗恩和赫敏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

    “希望把哑炮和麻瓜出身的人都赶出学校——”赫敏说,嗓音微微发颤。

    “认为血统不纯的人都是垃圾废物——”罗恩紧接着说道。

    他们三个面面相觑,彼此都在对方的眼睛中看出了诧异。

    “我知道马尔福不太好。”哈利紧张地说,一副很不确定的样子,“但是,放出怪物、真的去杀人什么的——”

    “所以用了怪兽。人如果没胆子自己做那种事的话,往往就会推给别的什么东西,用一些间接的手段,比如下毒之类的,心理负担就没那么重了。”赫敏解释道,“当然,我是从书上看到的,可那些也都是成年人了,而且对待自己的仇敌、经过深思熟虑……我的意思是,马尔福还只是个,呃——”

    “只是个没什么本事、一肚子坏水的小屁孩。”罗恩马上说,“我指的不是他,他背后有一个更符合的,极端崇尚纯血统、阴险邪恶的成年人。”

    “卢修斯.马尔福?”

    哈利脑子在飞快转着。

    “马尔福不止一次地炫耀过,他们整个家族都是斯莱特林的。”

    “所以,很有可能马尔福就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他们全家都是。”罗恩说,“卢修斯唆使他亲爱的小儿子打开密室,完成斯莱特林的遗志。”

    “是啊,这是很有可能的。”赫敏谨慎地、慢慢地说,哈利和罗恩知道,赫敏聪明的头脑里又在一边和他们说话的同时想着什么事了。

    “问题是,我们怎么验证呢?”哈利说,“就算马尔福有这样邪恶的计划,他也不可能到处去宣扬,是不是?”

    他们已经走到了顶楼,不远处就是胖妇人的画像了。赫敏突然伸手拉住了他俩。

    “我有一个设想,或许我们有办法……”赫敏小声地、犹犹豫豫地说,“但是——这要闯起码五十条校规,很危险,没错……”

    “好的,那我们就等一个月后,你愿意告诉我们时再知道——哎呦!”

    赫敏没好气地用手肘轻怼了罗恩一下。

    “不和你们闹,我是说真的。”赫敏说,“咱们要是能弄一些复方汤剂,就可以混入斯莱特林休息室,问问马尔福。”

    “复方——什么?”

    “复方汤剂,”赫敏不耐烦地说,“开学第三节课上斯内普教授就说过,你们上课都不听课的吗?”

    “这是我想问的问题,”罗恩说,“魔药课上除了听课,你就没别的事情好做吗?”

    赫敏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想想吧,”她说,“有了这种药,我们就能变成三个斯莱特林的学生混进去,马尔福不会起疑的。然后我们就能知道很多他不会对外院人说的是,说不定这会儿他正跟自己人吹牛呢。”

    “可这玩意儿靠得住吗。”罗恩问,“万一我们变不回来?”

    “怎么可能,药效过一阵子就会消失。”赫敏显然对于罗恩不听课的事有些生气与不耐,“问题是怎么能做出来,配方和材料……我敢说盖尔会做,可是她不会同意我们做这些的。”她思索着,“要是我们能哄她教我们就好了,还记得吗,上上次课上她跟我们也提到过一嘴复方汤剂。没错,我们可以假装我们很感兴趣,让她教我们做,至少给个配方!”赫敏兴奋地说,“好,明天我们就去说,先回去睡个好觉吧,这几天可累坏我了……”

    而就在他们的楼上,盖丽耶特对于此事浑然不知,一点都没有想到自己正在被迫卷入一场小小的“阴谋”之中。这天晚上格林德沃如约再次前来,盖丽耶特急于向她的两个父亲分享她的猜测。

    “可能——我猜是,蛇怪。”盖丽耶特说,“完全符合,可以大规模杀人的恐怖怪物,拥有石化的能力,还特别长寿。而且是蛇的一种,对于蛇佬腔天生有好感,容易被其驯服——斯莱特林是个蛇佬腔啊。”

    “很好的推理。”格林德沃懒洋洋地说,“我也是如此推测的,我想你也不例外吧。”

    “问题在于,”邓布利多好像没听见一样,对着他女儿说道,“密室在哪里,我们最好尽快把它关上。”

    “我非常同意。”盖丽耶特击掌附和,“但是——好吧,对于这个问题我还没有结论,我需要更多的线索。或者有霍格沃茨的设计图纸之类的。”

    邓布利多轻叹一声。“这是最难办的事情。”他说,“霍格沃茨经过多次翻修,所有的设计图纸也在漫长的历史中丢失。”

    “城堡的结构很难靠测量来推测被隐藏的空间具体在哪里。”盖丽耶特说,“好阴险的斯莱特林。”

    格林德沃笑了一声。

    “为什么不从最直接的地方入手呢?”他说,“五十年前的,还有这次的事件。我说,你们英国魔法部不会真觉得是那个笨手笨脚的半巨人打开了密室、放出了一只蜘蛛杀死了那个可怜的女学生吧?”

    邓布利多轻咳了一声,盖丽耶特则嘀咕着要他对海格温和一点。

    “不过五十年前的事情,想查很困难了。”一边拿起刀切割香橙蛋糕,再用叉子叉住一块块合适大小的蛋糕块塞满嘴巴,盖丽耶特一边用含糊的声音说着,“看、看我干嘛,每次你们都摆一满盘的点心,可谁也不吃一口,我不吃不就浪费了……”

    格林德沃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最终假装视而不见。眼不见为净。

    “所以主要调查的是今年的事件,五十年前的事件作为比对。”格林德沃说,“我很不想这么说,因为你们不会爱听,但这不会是唯一一起的,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尽快解决这些事,减少伤亡。”

    盖丽耶特用余光看了爸爸一眼。

    “话不好听,但道理是这个道理。”她赶紧说,“我检查过了现场,接下来准备去问问桃金娘,她的厕所就在现场旁边,而且她不是——”在场的人都知道她没说出来的话是什么。

    格林德沃点着头。“我的意见是,一切都在学校里,让自己人做,别让那帮蠢货插手了。”他笑着,很难让人说清他到底具体在说哪件事,“他们只看得见自己的那一点点利益,然后给别人带来无谓的麻烦。”

    “我自己能做的都自己做。”盖丽耶特说,“鉴于我是这座城堡里难得职能上比较灵活自由的人,费尔奇虽然也能做,但我不确定他能不能抓住一些重要的细节。还有洛哈特,”她苦了脸,“别让他插手任何事,所有他掺合进来的事我都做不顺。”

    “我希望他能拎清自己的分量,”格林德沃阴鸷地说,“最近我听到了一些让我不愉快的传言……”

    “绝对是谣言,”盖丽耶特马上回答道,“流言小报不可取,不可取。”

    往往话题的转变预示着谈话即将结束,邓布利多看向了钟表,这只是一个本能、无意的,很隐蔽的动作,但格林德沃还是发现了。

    “我得回去了,”他说,语气有点硬梆梆的,“注意爱惜自己的羽毛。”他说,也不知道是为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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