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到底是谁呢?”在从校医院回来后,盖丽耶特忍不住向父亲发问,“我还是认为这个问题很重要——当然咯,更重要的是保护学生,可抓住幕后黑手也是保护的一部分,对吧?”

    紧接着,她把今天晚上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邓布利多。

    “我认为我们可以相信那个小精灵的话,”她最后自我作结道,“你瞧,他痛苦得要命,并不愿意撒谎来欺骗哈利,他或许真的在为哈利的安危而担忧。但我还是希望他别再试图拯救哈利了,每一次拯救都像一次灾难,说是会要了哈利的命也不为过。”

    “卢修斯.马尔福与这次的事件大概脱不了干系,”邓布利多若有所思地说,“问题是,他在其中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呢?”

    “肯定不是好角色。”盖丽耶特窝在椅子里,整个人缩成一团,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不过——哈——我往他那个小精灵身上打了个标记。虽然我暂时也不知道有什么用,我没指望一个标记就能当成证据,依照他的狡猾程度,这点东西什么都不是。但我认为聊胜于无,总会有用的。”

    一天一夜的风波,盖丽耶特本以为她会失眠,沉重的包袱压在心上会使她辗转难眠,但事实上,在把银色天鹅绒的帷幕拉开、露出爱丽莎贝尔的画像之后,她注视着月光中显得愈发温柔的心上人的侧脸,不一会儿就坠入了梦乡。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为了给哈利送早饭。经过一夜的折磨,哈利的胳膊总算又长得完好如初了。

    “愿上帝——或者梅林,保佑我,”出院的时候,哈利情不自禁地说道,“让洛哈特的魔杖永远再别对我施什么法了!”

    洛哈特本人若是听到了这句话会怎么想呢?盖丽耶特不知道,但她确信洛哈特并不会因为这一次的失败就变得安分起来。事实也的确如此。就在哈利出院的当天夜里,他就兴致勃勃地冲进了校长办公室,高呼他有了一个“您一定会为此惊叹的,校长!”的好点子。

    “啊,我非常愿意知道你有什么高见,吉德罗。”邓布利多礼貌地说,而盖丽耶特坐在他斜后方的一把椅子上,翘着脚,仰头瞪着天花板,在心里暗暗祈祷:千万别是什么牵手会,或者洛哈特作品朗诵比赛,她可受不了那个。

    谢天谢地,洛哈特的点子很正常,也很正经,甚至称得上是个好主意。他想举办一个决斗俱乐部,让学生学习一些决斗的技巧和保护自己的咒语,如果不是他提出自己来当主办人的话,盖丽耶特一定会拍手称赞的。

    “是个好主意,我相信让学生学习如何自卫并不是一件坏事。”邓布利多说,“但我担心的是,你是否能忙得过来呢,吉德罗?我记得你平时总是很忙碌——”

    “名人的烦恼,光是信件每天我就要回那么多封!但是——但是!校长,有什么比训练学生、让他们能在这种险恶的情况下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更重要的呢?这不是一个老师应该做的吗?”他得意洋洋地打断了邓布利多的话,“不过,校长,您正说到了点子上,鉴于我的确每日都忙得不可开交,我恳请您让一位助手来协助我!”

    当洛哈特的目光越过邓布利多落在自己身上时,盖丽耶特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她突然意识到了洛哈特的企图。但在她开口之前,洛哈特的话就已经飞出了嘴巴。

    “如果邓布利多小姐愿意来帮助我,我将不胜荣幸!”

    霎时间,校长室里一阵沉默,就连福克斯也停止了拔自己羽毛的动作,一双黑溜溜的鼓眼睛一眨不眨地呆呆看着他们三人。

    “啊……你可以吗,盖丽?”

    “我……可以吗?”

    盖丽耶特和邓布利多交换了眼神,邓布利多把女儿的哀求看得明明白白,但又一次地,洛哈特抢先给出了反应,他显然是把盖丽耶特的犹豫与挣扎看成是对自己能力的不自信。于是他非常亲切地鼓励道:“不用担心,邓布利多小姐,我知道你并没有像我经历过那么多惊险的旅程,甚至已经很久没有握着你的魔杖施魔法了。但你放心,我会主持大局,你只要在一旁协助我就好了,并且我会把握分寸,一定不会让你在学生们面前丢脸的。”

    盖丽耶特把腿放了下来,生平第一次在这间屋子里感觉到局促难安。毕竟洛哈特还是她的同事、是她爸爸的下属,她应不应该……

    这个时候,斯内普从炉火中走了出来。他是来给盖丽耶特送咳嗽药水的。

    盖丽耶特看见他,眼前一亮,就像看见了救星。而斯内普心一沉,大事不妙的预感笼罩在他的心头。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盖丽耶特这种反应,往往是没什么好事的。

    果不其然,他只听见盖丽耶特说:“斯内普教授是比我更好的人选!梅林都知道,他对决斗在行极了!”,随后,一个让他厌恶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太好了!你们两个都能来当我的助手!这个俱乐部会非常精彩的!请原谅,我得回去了,我要好好写这一份通知……”

    洛哈特离开了,斯内普把药水撂在邓布利多桌子上,冷冷地看了一眼捂住自己的脸趴在腿上、整个身子几乎折叠的盖丽耶特。

    “损人不利己,嗯?”

    “我错了,”盖丽耶特变得闷闷的声音从手臂底下传来,“梅林在上,希望下一次没了骨头的人不是我……”

    随着哈利的出院,他们的复方汤剂制作课程也就正式拉开了序幕。赫敏再度展现了她非凡的学习能力,什么工作都做得又快又好,甚至不需要盖丽耶特指点什么,她光看书就能把每一步都完成得很到位。相比之下,哈利和罗恩的表现就只能勉强地算是差强人意(而哈利并不能保证这其中有多少是盖丽耶特看他哪里都好的水分)。作为一副高级药剂,复方汤剂的制作比他们所学过的所有魔药加在一起还要难,盖丽耶特不得不始终站在他们的坩埚旁边,密切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生怕哪一步做错而让整锅魔药爆炸,烧掉他们的鼻子。

    哈利找了个机会把多比的事情告诉了罗恩与赫敏,他们两人都对密室曾被打开过的消息非常惊讶,同时也更加肯定了马尔福的嫌疑。如果卢修斯上学的时候打开过密室,一切是完全说得通的。但他们依旧不明白什么东西能在学校里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袭击学生,却不被人发现。他们耗费了大量的时间泡在图书馆,翻阅一本又一本有关魔法生物的书,摘录所有拥有石化能力的生物的资料,列出清单,企图分析出密室中的怪物是什么。但这可能的结果实在太多了,除去赫敏之前举例用的存在与否尚且存疑的美杜莎,这个世界上还有起码两百种生物能使人或事物石化,而他们看起来都很符合“怪物”的定义。

    不仅是他们想知道怪物是什么,几乎所有学生都对此充满好奇,也忧心忡忡,只是他们都没有哈利三人有毅力。大部分学生似乎更在意这个话题本身,而非具体的怪物。在科林遇袭的事件半日内传遍整座城堡之后,学生之间刮起了交换护身符、驱邪物等保护自己的人玩意儿的流行之风。纳威也跟随潮流买了不少东西,包括一条尖得让哈利感觉有些危险的紫水晶吊坠、一颗刚被拿回寝室就全体投票通过决定扔出去的臭气熏天的大洋葱头,还有一条已经开始发霉腐烂的蝾螈尾巴。鉴于即使提醒了他是纯血统、不会受到攻击,纳威也还坚持自己的天赋几乎等同于哑炮、害怕得一张圆脸蛋上布满恐惧,哈利决定暂时不告诉他那些东西其实一点用都没有——他本来对紫水晶有点兴趣,至少这是最像驱邪符的东西了,但盖尔告诉他那全是唬人的东西。不过对于深陷恐惧中的纳威,哈利相信有些心理安慰会更好的。

    抱着这个想法,哈利也如法炮制,买了一条紫水晶吊坠送给金妮,她和科林是上课时的同桌,科林被石化后,她每日都显得惶惶终日、心烦意乱。哈利想让她好受一点,但紫水晶没有多大效果,金妮只在刚拿到它的时候高兴了一会儿。弗雷德和乔治对于他们的小妹妹的忧郁也很关心,轮流变出一身羽毛或满脸疥疮,从雕像后面跳出来,想逗她笑一笑。但在哈利看来,这只起到了反效果。珀西和他持一致看法,在金妮又一次被吓得尖叫出来时,珀西怒气冲冲地喝止了弗雷德和乔治,并威胁说要写信给他们的妈妈韦斯莱夫人,告诉她金妮梦里都在做噩梦,这对双胞胎才停止了这一活动。

    就在这样的气氛里,十二月来临了。

    十二月的第二个星期开始,麦格教授就照例开始统计假期回家或留校的人。哈利、罗恩和赫敏都在留校名单上签了字,因为他们听说马尔福准备留下。这很值得怀疑,去年马尔福可是吹嘘了好久他爸妈要带他去南方度假,他平时一副被父母宠坏了的样子,怎么可能突然决定圣诞假期不回家?那可是整整二十天的假期啊,要不是为了套马尔福的话,哈利就会和盖丽耶特、邓布利多一起,在夏威夷的海滩上度过梦一样美妙的两星期。但这次留下会是值得的,因为复方汤剂将在圣诞节前夜熬制好,让他们可以潜入斯莱特林内部,向马尔福打探消息。

    一个星期后,在他们结束了在盖丽耶特那里的课程,回到塔楼的路上,他们发现遇到的所有成群结队的学生都在兴奋地小声谈论着什么,好像是某种俱乐部。于是一回到休息室,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抓住正在炉火边大谈特谈的西莫,想问个究竟。

    “是这样的,”西莫和他们解释道,“今天大厅的布告板那儿新帖了一张单子,讲的是霍格沃茨要开办一个决斗俱乐部!今晚是第一次聚会,我准备要去看看,你们要去吗?我相信这个时期学一些决斗的技巧是很有好处的。”

    “啊,可是你认为斯莱特林的怪物会决斗吗?”虽然这么说,可看罗恩的表情,就知道他也对此很感兴趣。哈利和赫敏也都想去看看,因此,今晚八点钟,他们就一起回到了礼堂。长长的饭桌消失了,沿着一面墙出现了一个镀金的舞台,由上空飘浮的几百支蜡烛照耀着。天花板又一次变得像天鹅绒一般漆黑,全校的同学几乎都来了,挤挤挨挨的,每个人都拿着自己的魔杖,满脸兴奋。“不知道由谁来教我们,”他们侧着身子挤进叽叽喳喳的人群,赫敏说,“有人告诉我,弗立维年轻的时候曾是决斗冠军,也许就是他来教我们吧。”

    “随便谁都行,”哈利说,盖丽耶特的身影在他心头一闪而过,让他忍不住想要微笑,“只要别是——”

    “亲爱的同学们,晚上好!”

    一个极其张扬、欢快的声音从左面那个内部入口传来,哈利顿时闭上了嘴。

    “太灵了,”罗恩感叹道,“兄弟,下次你能说我买彩票中大奖吗?”

    吉德罗.洛哈特在大多数学生的欢呼与热烈讨论中款款走上舞台,他穿着紫红色的长袍,光彩照人,他身边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不是别人,正是斯内普,还穿着他平常那身黑衣服。另一个——让哈利稍稍感觉到了一丝安慰——是盖丽耶特,穿着一身干练的水蓝色服装,显得英姿飒爽、神气迷人,她把长长了些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一个小小的发辫,就像个卷卷的小尾巴。哈利不知道洛哈特对于盖丽耶特分走了一半女孩子们对他的关注怎么想,反正他是高兴的。

    洛哈特挥手叫大家安静,然后大声喊道:“围过来,围过来!每个人都能看见我吗?都能听见我说话吗?太好了!是这样,邓布利多教授允许我开办这家小小的决斗俱乐部,充分训练大家,以防你们有一天需要自卫,采取我曾无数次使用的方式保护自己——欲知这方面的详情,请看我出版的作品。”

    哈利紧紧绷着脸,让自己别显出不赞同的表情,生怕被洛哈特发现。这几个月他已经发现了,洛哈特身上就像有一个雷达,只要哈利出现在他附近,哪怕是三十英尺开外的人群里,洛哈特也能迅速锁定他,并把他拖出来。如果仅是被他关注也就罢了,可每次都伴随着这样那样的意外令哈利出丑,导致哈利现在一看见洛哈特就像逃开远远的。

    “我来介绍一下我的助手,邓布利多小姐和斯内普教授,”洛哈特说,伴着他露出八颗牙齿的灿烂微笑,“他们对我说,他们对决斗也略知一二,愿意来充当我的助手,帮助我管理,并在上课前协助我做一个小小的示范——多么慷慨!我说,我可不愿意让你们这些小家伙担心——等我们示范完了,我还会把你们的魔药老师和助理小姐完好无损地还给你们,不用害怕!”

    “如果我们害怕,那一定是害怕他被斯内普炸得只剩下那几颗牙。”罗恩在哈利耳边小声嘀咕。而在洛哈特说话时,斯内普的上嘴唇卷了起来。哈利不明白洛哈特为什么还笑眯眯的。如果斯内普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他早就撒开双腿,拼命朝相反方向跑去了。

    洛哈特在盖丽耶特和斯内普中间犹豫了一下,最终挑选了斯内普做自己展示的搭档。盖丽耶特表演了几秒钟遗憾的表情,转身就高高兴兴地跳下了舞台,走到了哈利旁边。哈利小声问她:“你怎么会当上洛哈特的助手呢?”

    “可能因为我没有选择。”盖丽耶特叹了口气。

    舞台上,洛哈特和斯内普面向对方,鞠了个躬——至少洛哈特是鞠躬了,而且是个非常浮夸的躬,哈利上一次看见这样的鞠躬动作还是暑假里和盖丽耶特一起去剧院看戏。而斯内普只是很不耐烦地抖了一下脑袋。然后,他们把各自的魔杖像剑一样举在胸前。

    “正如你们所看到的,我们用一般的决斗姿势握住魔杖,”洛哈特对寂静的人群说,“数到三,我们就施第一道魔法。当然啦,我们谁都不会取对方的性命。”

    “我可不敢打赌。”哈利看着斯内普露出了牙齿,低声说道。

    “一——二——三——”两入同时把魔杖猛地举过肩膀。斯内普喊道:“除你武器!”忽然闪过一道耀眼的红光,洛哈特被击得站立不稳。他猛地朝后飞出舞台,撞在墙上,然后滑落下来,蜷缩在地板上。马尔福和另外几个斯莱特林的学生鼓掌喝彩。哈利摸不准自己要不要这么做,他并不太为斯内普的大获全胜感到高兴,但洛哈特被击飞又让他觉得有点爽快。但最后,他还是决定鼓掌,虽然只拍了几下,因为另一个拥有“哈利.波特雷达”的人——也就是斯内普——发现了他,并凶狠地瞪了他一眼。

    “太不识好人心了,”哈利小声抱怨,“以后我都——”

    “不想再给他鼓掌了?”罗恩问。

    “不,”哈利断然拒绝,“以后这样的场合我要第一个鼓掌、鼓得最大声,并且一定要让他看见,我气死他。”

    罗恩举起大拇指,连声说这招太绝了。赫敏则转过了身,好像不太想表现出认识他的样子。

    这个时候,洛哈特也从地上爬起来、又走回到舞台中央了。

    “好,大家看到了吧!”他大声说道,“这是一种缴械魔咒——正如你们看到的,我失去了我的魔杖——啊,谢谢你,布朗小姐。是的,斯内普教授,向他们展示这一招,这个主意真妙,不过,我这么说你可别介意,刚才你要来这么一手的意图很明显。如果我想要阻止你,是不用吹灰之力的。我倒认为,为了增长他们的见识,不妨让他们看看……”

    斯内普一脸杀气。洛哈特大概也注意到了,只听他说:“示范到此结束!”然后就开始拉着斯内普与盖丽耶特,给学生们组队,让他们两两一组练习。哈利认为这是很高明的做法,他敢来第二次,以斯内普睚眦必报的性格,估计就不会只把他打飞了事了。

    洛哈特把纳威和赫奇帕奇一个名为贾斯廷.芬列里的男孩组成了一对,哈利和他上同一节草药课,有过几句交谈,知道他是麻瓜出身。哈利本来在罗恩与赫敏之间犹豫不决,但斯内普走了过来。

    “三个人,多么难以组队啊,”他阴险地说,“我来帮你们吧。波特,你去和马尔福一组。韦斯莱,你可以和斐尼甘一组。格兰杰小姐嘛——”他环视了一下场地,最后把目光锁定在马尔福身后的人身上,“你就和诺特小姐一组吧。”

    哈利发现,诺特就是洛丽丝夫人被石化那天吓得尖叫的金发女孩,应该是比他小一年级。哈利记得斯莱特林里还有一个姓诺特的男孩,和他同一届,不知道他们两人有没有什么亲缘关系。

    “练习吧!”分完全部的组之后,洛哈特又回到了台上,大声宣布,“练得好的一组将可以到台上来做示范!”

    然后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想上去的拼命表现,不想上去的拼命捣乱,还有像哈利与马尔福这样彼此有仇的,借此机会就开始进行报复。一时间,魔咒满天飞,任凭洛哈特喊哑了嗓子,也没能平息混乱的局面。最后,还是盖丽耶特懒洋洋地抽出魔杖施了个咒,才让在场所有学生的魔杖停止发射魔咒。

    “当然了,”盖丽耶特假意崇敬地说道,“我知道,这样的事洛哈特教授用一根手指就能做到。简单的咒立停嘛,只是在原版基础上进行了范围控制改良而已,我也只是因为在场还是一群孩子,才能成功的。”

    对此,洛哈特只能干笑。

    “找一组来示范吧,”他急声说,“隆巴顿和芬列里?”

    “我不这么认为。这主意不好,洛哈特教授,”斯内普说,嗓音柔滑,宛如唱诗班的歌咏者,或者一位歌剧演员。同时,他的身体也带着相仿的特质在舞台上轻快地滑过。然而,从他嘴里吐出的每句话都比最辛辣的讽刺诗还要刻薄,“隆巴顿即使用最简单的咒语也能造成破坏。我们将把芬列里的残骸装在一只火柴盒里,送进医院病房。”

    纳威粉红色的圆脸红得更厉害了,盖丽耶特喊了一声,“西弗勒斯。”斯内普瞥了她一眼,没再说话,洛哈特继续提议道:“那……格兰杰和诺特小姐?”

    “马尔福和波特怎么样?”斯内普插了一句嘴,哈利本来正在揉他被马尔福击中的胳膊肘,闻言瞪大了眼睛,可是洛哈特说太妙了,并立刻让人们为哈利和马尔福腾出路来,好让他们俩能走上舞台。

    “害怕了?”马尔福压低声音说,哈利没回应——这就是对于马尔福最好的反击了。哈利才不想和他一样幼稚可笑。他们走到舞台上,哈利站在盖丽耶特旁边,而马尔福站在斯内普那边,斯内普对他耳语了几句。

    “我该怎么做?”哈利有点紧张,他还没和人决斗过,那个缴械咒,也不敢保证已经学会了。

    “是‘除你武器’,”盖丽耶特说,捏了捏他变得紧绷绷硬邦邦的肩膀,“别担心,哈利,只是一场小比试。你比他强的多。”

    哈利握紧了魔杖,点点头。

    洛哈特站在靠近哈利的那侧,又强调了一次只能使用缴械咒。然后他喊:“一二——二——一——开始!”

    马尔福迅速举起魔杖,大吼一声:“乌龙出洞!”他魔杖的头爆炸了。哈利惊恐地注视着,只见一条长长的黑蛇突然从里面蹿出来,重重地落在他俩中间,然后高高地昂起上半段身子,阴冷地注视着哈利。人群中掀起了一阵惊恐的声浪,退得离舞台又远了不少。哈利呆住了,他不知道要做什么,好像没有一个学习过的咒语能解决此刻的麻烦。他甚至觉得,这或许是斯内普的报复——针对他鼓掌的事件。

    “哈利!”他听见盖丽耶特焦急的声音,“别怕,哈利,亲爱的。记得我教你的解除咒吗?”

    “咒、咒立停?”

    “对……”

    可洛哈特跳了出来,打断了哈利的施法。他一边叫着:“别怕,让我来!”一边冲蛇挥舞着自己的魔杖。突然,只听嘭的一声巨响,蛇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蹿起一丈多高,又重重地落回到舞台下面的地板上。它狂怒不已,嘶嘶地吐着信子,径直朝离他最近的贾斯廷.芬列里游去。接着,它昂起脑袋,露出毒牙,摆出进攻的姿势。

    哈利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决定这样做。他只知道他的双腿自动朝前挪动,然后他傻乎乎地冲蛇喊道:“放开他!”奇迹发生了——简直不可思议——那条蛇瘫倒在地板上,柔顺得像一堆又粗又黑的浇水软管,眼睛盯在哈利身上。哈利觉得自己的恐惧一点儿点儿地消失了。他知道蛇不会再袭击任何人了,至于是怎么知道的,他说不上来。

    他抬头看着贾斯廷,咧开嘴笑着。他以为会看到贾斯廷脸上露出放松、困惑或感激的表情——而决不可能是愤怒和惊恐的。

    “你以为你在玩什么把戏?”他喊道,不等哈利来得及说话,贾斯廷就转身冲出了礼堂。

    斯内普走上前去,挥了挥他的魔杖,蛇化成一缕黑烟,消失了。他也用一种令哈利感到意外的目光看着他:那是一种又狡猾、又老谋深算的目光,哈利很不喜欢。他还隐隐约约地意识到四周的人群都在不祥地窃窃私语。他本能地去寻找盖丽耶特,却发现对方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震惊。

    “哈利,你——你是——”

    “盖尔?”哈利微微提高了声音,他真不知道这些人都是怎么了,更不能忍受盖丽耶特也用感觉他不对劲的目光看着自己。盖丽耶特立刻反应了过来,露出了愧疚的神色。

    “对不起,哈利,亲爱的,我只是太吃惊了。”她低声说,“走,先离开这儿吧……”她搂着哈利,带着罗恩和赫敏匆匆走出了礼堂,回到了她的办公室。回去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倒了三大杯加了很多蜂蜜的热牛奶给三个孩子。

    “别在意他们的惊奇,”她有些疲惫地说,“是这样的,哈利,你当时在跟蛇说话,这是一种很罕见的本领。”

    “你是个蛇佬腔,”罗恩在一旁说,“盖尔,你也不知道吗?兄弟,你该早点告诉我们的。”

    “因为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我还有这本事,”哈利硬邦邦地说,为刚才人们的反应依然感到有些不解和郁闷,“可,那又怎么样呢?”

    “因为——在现在的情况下——这很糟糕,真的很糟糕,”赫敏一脸为难地说,“因为——唉,斯莱特林本人就是蛇佬腔!所以,斯莱特林学院的标志才会是一条蛇。我敢说,经过今晚这么一出,很多人会认为你才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

    “一派胡言!”哈利喊道,“我哪里像?我和一点都不想去害谁!你们不也听到了吗?我刚刚还在让那条蛇离贾斯廷远点,别伤害他!”

    “哦,这就是你对他说的话?”罗恩说,“我猜也是,不过——”

    “不过?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当时也在场,你听见我说话的。”

    “我们听见你用蛇佬腔说话,”罗恩说,“唉,你还没明白过来吗?就是蛇的语言,不是人的语言了。你说什么都有可能。怪不得贾斯廷惊恐万状呢,听你说话的声音,就好像你在怂恿那条蛇似的。听不懂的人肯定会觉得那怪吓人的,你知道。”

    哈利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我说的是另一种语言?可是——我没有意识到——我怎么可能说另一种语言,自己却不知道呢?”

    盖丽耶特终于又开口了。

    “因为我没有及时发现,没能好好引导你,对不起,哈利,”她轻柔地说,“你是一个天生的蛇语者,只是你自己不知道,就像你之前并不知道你是个巫师一样。正如你的巫师天赋在入学前会无意识展现一样,你可能不能完全控制你的状态和语言。不过只要稍加练习,你会掌握的。”

    哈利茫然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现在的问题不是那个,”他感觉有一种恐慌顺着血管爬了上来,啃噬着他的心脏,“如果——如果全校真的以为我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那该怎么办呢?”

    “你会发现这一点很难证明,”赫敏说,“他生活在大约一千多年以前。就我们了解的所有情况看,你很可能是他的传人。”

    “波特家族是一个久远的纯血家族,”盖丽耶特说,“很遗憾,我并不知道波特祖上是否和萨拉查.斯莱特林有关。”

    那天夜里,哈利好几个小时睡不着觉。他透过床四周帷布的缝隙,注视着片片雪花飘过城堡的窗户,感到心头一片茫然。他可能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后裔吗?那怎么可能呢?他属于格兰芬多,如果他有斯莱特林的血统,分院帽怎么会把他分进格兰芬多呢?

    然而,与此同时,他脑海里有一个难听的小声音说:“可是分院帽本来是想把你放在斯莱持林的,你难道不记得了?”

    哈利怎么会不记得呢?如果不是他自己坚持,他根本不可能进入格兰芬多。

    哈利翻了个身。第二天他会在草药课上见到贾斯廷,到时候他要向贾斯廷说明他是在把蛇喝退,而不是怂恿它进攻,其实(他用拳头敲打着枕头,愤愤地想),这连傻瓜也应该看得出来啊。

    他们会明白的,哈利紧接着想,他和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和密室、和针对麻瓜出身的血统歧视的袭击,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也是傻瓜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啊。

    但第二天发生的事情,远远超出所有人的预料。哈利也没能和贾斯廷解释。

    贾斯廷.芬列里遇袭了,他成了第三个被石化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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