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子骞中午时被一通电话叫走了,他一副不耐烦的模样,走之前问时佳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时佳不假思索地回答:“不要。”

    钟子骞轻笑,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后便下楼去。

    时佳八点便上床睡觉,打算一觉将这年给睡过去,这觉睡得十分不踏实,屋外时不时传来烟花爆竹声,这边刚落下,那边又响起,中间好不容易停了,才重新进入梦乡。

    第二天起来发现手机里跳进来不少新年祝福的消息,这些大多为群发,时佳也就群发了一句“新年快乐!”

    很快便有人回她,她也打字过去跟人客套几句。

    刚回完,曾诚的名字骤然出现在屏幕中,几秒后她才反应过来接起。

    “时佳,我在T市,安安让我给你带了东西,你在哪儿,我给你带过去。”曾诚清朗的声音传过来。

    从前,曾诚也常常出差T市,每次也都会过来找她,却也从未像现在这样在大年初一过来。

    “你怎么过来了?”时佳纳闷问。

    “公司有个项目出了点事,就过来处理一下,明天就回去。你在哪儿?”他解释。

    “我过去吧,你刚下车?”时佳不想过多麻烦他。

    “好。”曾诚报了地名,在市中心,离双方都不算远。

    许多商铺在年初一并未开门,行人比往常少了许多。时佳来时就见曾诚一人站在河道边,背影十分孤单、落寞。时佳未曾想过有一天这种词汇会用在那个如此阳光的男孩身上。

    他预感般转过头来,对她微笑:“来了?”

    他看起来很疲惫,眼里泛着红血丝,嘴唇也显得苍白而干涸。“事情解决了吗?”时佳担忧地问。

    “解决了。”

    “不是有东西给我吗?”

    “在车上。”他眼眸黑如墨,直直盯着她,似要将她看透,时佳不自然地撇过头去,“先陪我吃顿饭,我一天没吃东西了。”

    他们花半个小时来到一家仍旧营业的餐馆,时佳不知他是如何找到的。出来时外面飘起来了雪,年前的雪还未融化,一场新的满天白絮就再次降临。

    突然时佳感觉到头上传来触碰的异样,往后边一躲,曾诚手里拿的不知是什么异物,不知何时掉在了她头上,“谢谢。”

    他表情痛楚,何时,他们变得如此陌生,他转过头去,边走边说,“我送你回去。”

    仅仅一个小时,雪已经厚了一层,旧雪未化,又增新雪,路并不好走,曾诚开得极慢,到她家楼下时已经六点。

    他从后备箱里拿出东西递给她,塑料袋里不知装的什么,硬邦邦的,还有瓶瓶罐罐碰撞的声音。

    曾诚四处看了看,六层高的旧楼,生了锈的铁门,车棚里摆着一排十分具有年代感的自行车。到最后,他不免皱起了眉。

    幸好他最后什么也没说,时佳害怕他眼里的怜悯,那会让她如同心里被割了一刀。

    “我上去了。”时佳说,“再见,曾诚。”

    单元门前,曾诚叫住她,“佳佳,受委屈了一定要和我说。”

    时佳心里一阵酸楚,脸上却笑着说,“知道了,拜拜。”她摆了摆手,消失在单元门里,一直等着他车子的声音渐渐远去,她才从楼道的窗口离开,上楼去。

    看见楼上站着的人,时佳呆在楼梯的过道里,只见钟子骞脸色阴鸷地现在她门前,冷冷地俯视她,时佳上前去,绕过他将门打开,他的喷出的气息环绕上来,气息里告诉她,他喝酒了。

    门才打开一条缝,钟子骞便粗暴地将她带进去,抵在门上,毫无章法且霸道地吻下来,时佳手里的东西掉了地,她拼命地躲开,他便越誓不罢休。

    “钟子骞,放开!”

    她一不留神,就被他占了势。不知过了过多久,他终于给了她喘息的机会,时佳抬手甩了他一巴掌,“王八蛋!”

    钟子骞嘴角勾起狡黠的笑,喉结滚动,再次霸道地堵住她的嘴,不过很快便放开,见时佳再次抬起手,他笑意吟吟地说:“你打一次,我亲一次。”

    果然,她呼吸不畅,颤抖着身体,听到这,恶狠狠地将手收了回去。

    钟子骞见她吃瘪,原本的怒意早已烟消云散,拖着她走到沙发上坐下。时佳挣扎,却被他环在胸前,头上的声音说:“歇会儿,你累不累。”

    时佳心一横,挣脱了他,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放好后去了洗手间。

    没一会儿,他口袋里的电话响起,正是刚才才分道扬镳的钟萱,钟萱是他堂姐,在国外读书,后来又谈了个国外男友就干脆在国外工作,极少回来。今年突然说是要回来过年,家里人便打发钟子骞去接她。男友并没有随她一同回来,见钟子骞心中疑惑,反而钟萱先坦白,“几个月前分了。”并要求他在家里人问起时帮她打掩护。

    回去的路上,下起了雪,车子只能缓慢而行,钟萱大多时候安静地坐着,思绪不知飞去了何处,大概雪天导致静默的时间尤为漫长,她随意地挑起话题。

    从回忆儿时到儿女情长,钟子骞逐渐不大乐意回应她。

    转头便看见一家餐饮店门口驻足着一堆男女,男人提女子拂去发上的污物,举止亲密,女子呆愣住。

    钟萱见钟子骞沉默,眼神不明地盯着某处,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她不明所以,说道:“婶婶说你不肯再谈恋爱,是不是还没忘了叶沐?”

    这是丁瑜一年前告诉张眉,也就是她母亲,她母亲无意间说起了此事。

    后来,钟子骞将她送回家,便离开,大人们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也不管他。钟萱总算脱离苦海,将电话打给他:“钟子骞,你越大越没良心了,你就是这么对姐姐的?见死不救。”

    “我吸取教训罢了。”钟萱之前有过一个男朋友,并未告诉家里人,钟子骞也只偶尔在外面见过几次,钟萱不准他与家人说。钟子骞也懒得多管闲事,后来警察找上门,称钟萱涉嫌违法走私,家里瞬间急如热锅上的蚂蚁,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一番调查后才得知是钟萱的男朋友涉Du,钟萱因此被家里人送去了国外。而钟子骞因为作证被家里人穷追不舍地盘问细节。

    钟子骞挂了电话,时佳已经出来。

    “我今天看见你了。”

    时佳却并无多大波动,继续手上的事情,她今天见的那辆车原来不是幻觉,正是他,难怪他早早地驻足在她门外。

    晚上的时候,他再次被电话叫走,这次硬拉上时佳,尽管她很想拒绝。

    “我不去呢?”

    他笑,“那我便不去。”

    时佳知道,那他定然又会栖身在此。

    这次除了那群她熟悉的人,还多了几张新面孔。其中一个女子总是时不时地看向她,她与钟子骞聊了一会儿,钟子骞离开后,女子向她走来。

    女子长相明媚,肤色白皙,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我叫钟萱,你叫什么?”

    姓钟,大概又是钟子骞的亲戚,时佳实在不愿与他家人多接触,可每次却都能恰好地碰上。

    “时佳,时间的时,单人旁双土佳。”

    “很好听的名字。”钟萱笑。

    在钟萱看来,这是一个温和的女子,沉默寡言,不卑不亢,有着江南女子的恬静淡雅。

    钟萱被人叫走,时佳仍然独自一人在餐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吃东西。没一会儿那群人提议去放鞭炮,钟子骞自从走了以后便没有再出现,随着他们一同出去放烟花,身旁一对情侣在烟花升空时,忘我地亲吻,时佳忘了他叫什么,他们仅见过几面。

    烟花快放完时,时佳终于见到了消失已久的钟子骞,他正和一女子站在烟花对面,时佳看不清他的容颜和神情,能依稀感觉到他在望着她,而她一旁的女子顺着他的目光也看过来,从钟萱的表情中时佳知道这个女子和钟子骞有着不一样的纠葛。时佳竟感到莫名的痛楚,心里宛如被轻轻划了一刀。她跟着他们进到屋里,屋里暖气过足,她不知不觉靠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醒来时,四周人员皆已散去,变得安静异常,钟子骞静默地坐在沙发的另一边,神色忧伤,时佳还未见过他如此颓落,仿佛时间万物都要化为灰烬。

    见她有动静,钟子骞才地转过头来,“醒了。”

    时佳睡得颈椎酸痛,她揉着颈椎问:“他们都走了?”

    “嗯。”他用胸腔发声,片刻后又道:“起来,我们也该走了。”

    在车里,他们互相沉默,刚睡了一觉,时佳再也不能假寐度过这段时间,只好盯着窗外,外边依旧在下雪,地上已经厚了一层,快掩过膝盖。钟子骞并没有开往她住所的方向,时佳终于扭头来。

    “我要回我那里。”她语气强硬。

    钟子骞也若有所思地看向她,试图理解她语气里的情绪,最后他将车停下来,理智且冷静地说:“雪下得太厚,来回耗时太久,要么我住你家,要么回我那。你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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