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萧琮抬首要触及姜可矜唇瓣时,姜可矜忽然将脑袋埋在了他脖颈间,她的手也不再撑着床面,而是紧紧拥住了他,鼻间都是苦涩的汤药味。

    他刚喝完药,姜可矜并不想这时候接吻。

    萧琮的唇角漾起一抹弧度,握着姜可矜的手从胸口处挪到了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干燥柔软的唇触碰到微凉的指腹时,他感受到怀中的她微微颤了颤。

    然后他听见她说:“殿下,我想看看你伤口。”

    姜可矜话音方落,便感觉萧琮动作一僵。

    她有些奇怪地抬起头看看他的神色:“怎么了?这都不行?”

    萧琮不动声色地错开姜可矜的目光:“非是不行,只是伤口可怖,会吓到你,待长得结实些了,用舒痕胶把疤痕去掉一些你再看吧。”

    萧琮并不希望自己第一次在心爱的人面前袒腹便是伤痕累累的模样,疤痕的丑陋让他无法真的毫无心里障碍地展示在她面前。

    姜可矜情感上大多时候是细腻的,大概能理解一些萧琮的心理,是以开口道:“殿下,若是彼时你丢下我走,恐怕你不会受这些伤,而他们的目标是你,或许也不会威胁到我的生命,可是你没让我冒这个险,你觉得我会因为你的伤痕而心有介意吗?”

    “而且,刚说了不推开我,现在又是连伤口都不让我看了。”姜可矜瘪瘪嘴,“感情你只是嘴上说说,一点做不得数的。”

    “怎么会。”萧琮连忙否认。

    那就是可以看咯,姜可矜看萧琮不再拒绝,于是伸手去解他衣带,而后者却微微别过脑袋,好像她在欺辱他一样。

    姜可矜顿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登徒子,不对,就是看个伤口啊,至于这样吗,这么守男德吗?

    “殿下,我们都成亲快两个月了,你不用这么羞涩。”

    有哪家新婚的小娘子大剌剌劝自家夫君不要羞涩的啊,萧琮简直一口老血要吐出来。

    姜可矜先是拆开了他腹部的纱布,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头皮有些发麻,当时她给他包扎的时候天色很暗,又下着大雨,所以看得并不清楚,现下青天白日的,即使伤已经养了十几天,视觉冲击还是不小。

    腹部的伤口很长很深,缝合的线痕罗织在刀痕上,最中心部分结出了紫红色的痂,但在刚才的动作中有些裂开,丝丝血迹要渗出来的模样,周围是粉色血肉嵌在因皮下出血而导致紫红一片的皮肤上,看起来十分瘆人。

    萧琮扫了一眼姜可矜的神情,默默拉过自己的寝衣,盖住了伤。

    姜可矜忍不住在心中扇了自己一巴掌,还说不会介意,这被吓到的表情太伤人了。

    “没事的。”萧琮抬手摸摸姜可矜脸颊,揩去她的眼泪,“已经十几天了,刀剑没伤及肺腑,只是看着吓人罢了。”

    姜可矜这才发现自己又落泪了,除了腹部的,还有胸部的,背部的,她真不是东西啊,因为闹脾气,把重伤的他一个人撇在了行宫。

    她索性不去掩饰情绪,一边哭一边道歉一边又给萧琮重新缠着绷带。

    萧琮想过她会哭,但没想过她会孩子气地哭出声来,和以往安安静静掉眼泪全然不同,他一时竟束手无策起来,也不能抱住她安慰,因为她在给自己缠绷带。

    “现在不痛了,真的,一点都不痛了,再静养一段时间就好全乎了。”萧琮一边替她抹着眼泪一边只能重复着“不痛了”之类的话,毕竟他实在没有安慰女孩子的经验。

    姜可矜终于止住了眼泪,一双湿润的瞳孔浸在浅浅的泪水中,眼周一片通红,看着好生可怜。

    萧琮不禁将她揽进怀里,姜可矜吓得不敢拥住他,方才看了他的伤势,现在唯恐压到他伤口。

    为了表示自己的歉疚和关心,她自告奋勇之后每日都来帮萧琮换药,而且将自己的一应用品全部搬到了启明殿的偏殿,做好了常住打算,萧琮自然喜不自胜,不过宋嬷嬷明里暗里表示过此举并不合仪。

    至于那几个皇后送来的美人,姜可矜暂且将她们放在了月离手底下做事,留置在了琼华殿,并不在启明殿侍奉。

    笑话,她又不傻,贤良淑德的太子妃爱谁谁当吧,她现在只想当个“妒妇”,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

    果然,她又是搬入启明殿又是把那几名美人隔绝于太子殿下的事情传到了皇后那里,以至于隔三岔五便要被皇后训诫一番。

    这日明明请安去的很早,可以在宫妃到达之前离开的,结果皇后硬生生拖住了姜可矜,当着一大群妃嫔的面开始训诫,继而罚跪。

    按皇后的想法,姜家出的这位太子妃,既然从先前的骄纵转性子去搏什么乐善好施的好名声,前几日又碍于脸面不得不收下那几名女子,想来是个爱惜名声脸面好拿捏的,罚她在众人面前跪一跪,不怕她不依着自己想法来。

    可惜她想错了,姜可矜办慈幼局并不是为了名声,收下那几名女子也并非碍于脸面(其实更多是想试探萧琮),是以皇后在众人面前的批驳对姜可矜造不成半点伤害,后者全然右耳进左耳出,注意力都集中在膝盖的疼痛上。

    唉,下次来请安还是先戴好护膝吧,姜可矜一面应承着皇后“母后说得是”,一面如是想到。

    皇后将手里的杯盏“咚”地一声放在了桌面上:“哦?本宫说的什么,你复述一下。”

    姜可矜立即堆上假笑——入宫之后她的假笑已经磨练地十分自然了。

    “为人女子,定当谨遵本分,切忌善妒专宠,一切要以夫君为上,一切要依礼法而行......”反正翻来覆去就是陈辞滥调,姜可矜索性按照皇后习惯即兴发挥。

    岂不料皇后脸色黑地似能滴墨一般,周围一众妃嫔宫人都静悄悄的。

    忽闻“嗤”的一声,姜可矜抬首一看,不是姜伶夭是谁。

    她一边抚着肚子,一边开口道:“皇后娘娘是问你对太子侧妃的人选可有想法。”

    因怀了孕,她略微丰腴了些,曼睇浅笑间更添风情韵味,是以姜可矜一时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想是荣宠养人,她现下应当是风头正盛,比先前容貌更胜。

    姜可矜忽然冒出不合时宜的想法,原著中女主结局是当上了皇后,虽然现在女主没可能再嫁给男主了,但还是有可能当上皇后啊!

    妙啊,如果姜伶夭真能当上皇后,那自己就不必那么内疚害她不幸福甚至惶惶于改变原著走向这件事......可是,如果她还是像原著那样想把自己做成人彘呢?

    “啪”地一声打断了姜可矜思绪,坐在上首的皇后脸色铁青地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太子妃眼里还有没有点长幼尊卑,根本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啊!”

    “不敢不敢,儿臣不敢。”姜可矜忙叩首致歉:“殿下现今伤势严重,据太医叮嘱,清心静养为先,切不可过操过劳,臣妾代殿下谢过母后的好意,等殿下伤势一好,一定禀明陛下精心为他挑选温良恭顺门第显赫的大家闺秀。”

    言下之意便是通过联姻可以笼络道更多势力,皇后你要是乐意,那我们这边也不介意,但你要是硬要安插哪家的女子进来,门也没有。

    但姜可矜也就这样暗搓搓给皇后添添堵,人家一国之母要罚她是随随便便的事,连萧琮都忍让了十几年,她又能如何呢?难不成给皇帝老儿打小报告?

    好像,也不是不行,原著中建元帝和所有小说里的皇帝一样,对于喜爱的事物一定要表现出不在意的态度,所以他最苛求的是萧琮,最纵容的是三皇子。

    当然,这也直接给萧琮造成了一个接近于没爹没妈的生长环境。

    姜可矜一不小心想着想着,又没听清皇后说了什么,当面就是一个茶盏飞过来,吓地她连忙抬袖一挡。到底还是广袖好,一下子就挡住了。

    随后她将脑袋从袖后探出,果不其然是皇后一张饱含怒意的脸。

    姜可矜正要赔笑着道歉,皇后一声“出去跪”把她赶到了院子里。

    叶舜英见状知求情不能,况且她也不屑于向皇后求情,只站起身微微福了一福:“臣妾身体不适,先行退下了。”

    皇后挥了挥手让她自行离开。

    现下已近五月,日光愈盛,虽不至于烤得人昏昏沉沉,但仍旧十分煎熬。

    连日来皇后一直批训她,看起来是着了急的样子,可不是嘛,三皇子不争气还在被禁足,又被剪除了在中军的势力,皇后能不急嘛,奈何不了萧琮,只能来针对她了。

    姜可矜也很无奈,她不管怎么做皇后都是不满意的,连日来对她的针对愈演愈烈,叶舜英告诉她别怕,直接怼,闹大了自有皇上撑腰。

    姜可矜心道“我可不敢,我又不得圣宠。”

    小不忍则乱大谋,她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憋屈就撕破脸,打乱萧琮好不容易和皇后三皇子一党建立的微妙平衡,是以她还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受着罚,唉!

    不过姜可矜跪到院子里不过两炷香的时间,便有皇上遣的内侍来传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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