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6 挽留
路弯弯听完这话又是一头黑线。
昨晚自己说过的话林杉又忘记了吗？
她没回话，她幅度极小地点点头，面上一点看不出心虚。
却看到林杉把刚按下的一楼取消，转而按了顶楼的餐厅。
“你……”
路弯弯不解地向他看去。
对方似乎是看透了她，慢悠悠地靠到电梯壁上，抬眼。
有些臭屁地：
“就算吃了肯定也吃得很少。”
“我得看着我的制作人好好吃完。”
从昨晚替她挡酒开始，林杉就开始说“我的制作人”。
似乎很满意这个称呼。
她两次听到，都感觉像是被人揪住了心尖，要颤颤巍巍地才能找回自己的心率。
路弯弯很清楚，林杉这样的属于给点阳光就灿烂，越说他越会嘚瑟地摇尾巴。
她轻点屏幕，看到时间还剩，便不再反对他的决定。
也靠到电梯壁上。
吃饭时两个人也不说话。
路弯弯猜他大概没有忘记昨晚她说的。
她静静地看网友对他们的评价。
路弯弯在排位赛的高光时刻被剪了不少。
弹幕大多是在惊叹于节目组的戏剧性安排，欣赏对面明星镜头里那一位位帅哥美女。
两人路演视频倒是作为花絮全部放出来了。
得益于节目组的道歉博文，视频的播放量还不错，但是因为福利院太过没有话题性，也没有戏剧性的安排，点赞量自然就少。
她都不需要去看排名。
就凭两人都没有名气傍身这一点，就足够排名倒数。
虽然评论暖心了不少，夸赞两人配合好的，长相的，也有夸他们俩热心公益的。
这么浏览着手机，酒店准备的精致饭食也都食之无味了。
没人在乎她的能力。
像过去一样，嘲笑她资源咖、装x、不懂藏锋的倒是不少。
“冷脸”、“死鱼眼”、“装”。
萍水相逢的人，往往更愿意用窥见的那一角定义某个人的全体。
偏颇鲁莽却又让人无可奈何。
—
到了录制现场，林杉去做造型。
路弯弯走去自己的位置上，准备好好听听最近的新歌，却被一条消息彻底打乱了计划。
【邓大师】：孟家二小子今天来探望我和你父亲，记得打扮好点回来，别惦记你那些上不了台面的衣服。
路弯弯低头看看自己的宽筒靴和裸露的肌肤，再瞧瞧自己腕上叮当作响的珠串，最后摸了摸自己的十字架耳坠。
嘿，正好吗不是？
—
进家门的时候，孟慎言正和二老在沙发上阖家欢乐。
路弯弯眼皮也不掀一下，就那么大喇喇地从别墅大门走到侧边楼梯，上楼。
身后二老早已吹胡子瞪眼，要不是因为孟慎言在，估计早就把她臭骂一顿。
路弯弯收拾好自己的衣服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三个人还是一幅其乐融融的姿态。
保养得极好的中年女人出声拦住了她。
“路弯弯，过来和慎言打个招呼。”
语气听上去柔和实则充满指令性。
她把手里拎着的衣服放下。
看着和海报里一样笑容慈祥的女人，她有些不耐烦地闭闭眼。
“言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孟慎言习惯了她的淡漠，也不恼。
“弯弯不也是一声不吭就参加了‘冲顶声云’？”
其实孟慎言长相周正，气质也好，说的话也恰到好处的有礼貌，不狎昵。
但她无端地想起那个像狗皮膏药一样的林杉。
她笑笑，没再接话，回头拎了衣服就想走。
一直没说话的路宗义开了口。
“路弯弯。”声音浑厚不容抵抗。
“好久没回来了，上去换身体面的衣服，和慎言一起，陪我们听个演奏会。”
不容商议。
路弯弯低头看了眼时间。
晚上的录制，说实话，她不想错过。
不管结果如何，她希望自己亲眼见证。
下意识想拒绝，突然想起孟家资助的享悦乐团，她迟疑了。
狠狠心，路弯弯回头，应了父亲的话。
却怎么也不肯换衣服。
气得两个人脸色又涨成猪肝红。
—
演奏会的过程中，路弯弯一直让乐小元实时播报现场的情况。
她看着离林杉的位次越来越近，什么都没表现出来，手指却一直无意识地握拳又松开。
没想到看完演奏会，林杉的录制已经结束。
乐小元告诉她排名的时候，路弯弯心一紧。
她立刻拜托孟慎言送她到录制现场。
孟慎言开着低调的保时捷送她到门口，她从副驾驶下车，转头向对方道谢然后拿着包就往里跑。
她没注意到身后的男人久久地停着，和黑暗里的男人远远对视。
像是无声的鄙视。
走到大楼的门口，路弯弯看到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
男人手里玩着打火机。
打火机的火焰在昏暗的角落里跳跃。
好像两人此刻都不平静的心。
即使白日里做过了造型，林杉微微弓着的背和低垂着头还是让他看起来稍显颓丧。
三年，竟然让他开始抽烟了吗？
抽烟对于林杉这样靠天赋不靠训练的歌手来说几乎是大忌。
他竟然自暴自弃到了这种地步。
路弯弯刚刚就发紧的心更是皱缩成一团。
失望像涨潮时的潮水一样把她溺得快要窒息。
她想到乐小元说的。
“林哥刚好是倒数第七名，就和前一名差两票。”
刚好被淘汰。
林杉看到她来了，目光游移，不看她。
“路弯弯，我被淘汰了。”
他第一次唤她全名。
路弯弯忽略掉这个称呼。
他让自己的语气尽力显得平静。
可是路弯弯分明看到他微微发颤的指尖，几乎快要拿不稳打火机。
路弯弯轻轻拍拍他的肩。
“先别急着伤心，还有复活赛。”
林杉停在原地没动。
黑亮的瞳孔在黑夜之中更加吸引人的视线。
“我们都很清楚，路小姐，”
他把打火机收起来。
两人之间被黑色的、浓重的夜色彻彻底底地分隔。
“复活赛前还有互选。”
—
进门的时候，在场的歌手和艺人大多喜气洋洋，因为大部分人都进入了下一轮，可以休一个比较长的假。
看见路弯弯来了，几个熟人急匆匆地涌上来。
“路弯弯，你给绘意写的新专太棒了！”
路弯弯没想到，她的专辑刚刚发出就被朋友们听过了。
说话的是排位赛时坐在她身边的年轻制作人。
卫蓝也凑上来拍拍她的肩，“不愧是老头儿的关门弟子。”
和她关系好的几个工作人员也围住她，给她鼓励。
就连看似冷淡的邵可颖也在不远处给她眼神的赞赏。
丁绘意因为要赶去宣传，今晚不在，但是本人看到今晚暴涨的销量后已经在微信上把她亲了个八百遍。
她忙于应付大家的道贺。
也听到了夹在道贺里的尖酸话语。
“一个小丫头片子，都没有过什么社会经验，写歌就只会炫那些技巧。”
“是啊，人家可是资源咖，不像我们是一步一脚印上来的，哪里懂得人间疾苦呢？”
这些话，路弯弯从读书开始没听过千遍，也该有过百遍。
道贺，来自于认识她的朋友们。
嘲讽，来自于嫉妒她的对手们。
这些都可以伪装，也不一定发自内心。
可她最在意的是，媒体上无人宣传这是她的作品。
作为制作人，似乎生来就该掩藏在幕后，更何况是初出茅庐的她。
想到这儿，她有些出神。
顺势想到了身后一直没出声的林杉。
所以，他是不是也听了她写的歌？
回到座位上，之前给她提醒的小女孩和几个伙伴还是不舍得和她分开。
小声地提醒她。
“弯弯，双选的时候一定要避开林杉啊，他被淘汰了，而且也不一定能复活，你要是选他的话拍摄分量太少太可惜了……”
几个女孩还在好心地提醒她，她面上迎着笑，心里却渐渐地跌入谷底。
她想起孟慎言在送她来的路上说的话。
“弯弯，需要我帮你和清音集团那边说什么吗？”
路弯弯心里还在挂念现场，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什么？”
“帮你选一个好的艺人，那个林杉……不值得你给他写歌。”
她的理智不断告诉她，孟慎言和面前的热心肠女孩们都是好心。
可是情感却不允许她彻底放弃林杉。
明明林杉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
六年前他积极上进有抱负，现在却颓丧着自暴自弃。
就连天下最无私的父母也会偏爱上进的孩子。
更何况是路弯弯。
—
和女孩们聊完天，路弯弯就没见到林杉的人。
她们邀请她和工作人员一起吃饭，盛情难却，路弯弯跟着她们去了夜市的烧烤摊。
烧烤摊相对于之前的酒席就轻松许多。
路弯弯不怎么讲话，就静静地听她们聊八卦。
有人抓了她一把。
路弯弯抬头看去。
几个人把头凑成一团，“我听说当年林杉被雪藏有个内幕……”
路弯弯平时最不爱听这些小道消息，今天却像是被夺舍一般把耳朵凑过去。
“说说看说说看！”
“你快说啊！”
叽叽喳喳地，路弯弯也有些急了，身子微微斜过去。
“他被洪声集团的头头看上了……”
洪声集团是林杉的前公司。
“等下等下，你说清楚，这个头头是男是女啊？”
话题中心的女孩不急不慢。
她手指一抓，神神秘秘地。
“有男有女，”
然后她把头低得更甚，声音也放轻。
“据说还有老总的老婆……”
“什么？！”
大家异口同声。
路弯弯默默喝了一口酒。
没再听下去。
当年林杉被雪藏的时候什么谣言都有，这种桃色新闻路弯弯听了不下十种。
她自己是不信的，可悠悠众口，什么样的澄清在轰炸式的谣言里都细若蚊蚋。
自从入圈以来，她也像林杉一样，被不知真相的人们妄加揣测。
她理解他的处境。
所以，当他再次出现时带着那沉默的，甚至有些麻木的姿态，他人都在取笑他装。
她知道那是保护自己的方法。
在那暗无天日，无穷无尽的长廊里，沉默是暂处下风者的通行证。
但是，她也会好奇。
究竟是什么样的事，让23岁意气风发风头正盛的林杉甘愿被雪藏被污蔑也要争取，要反抗。
—
回到酒店已经几近凌晨。
路弯弯走在走廊上，看到男人阻挡住自己的路。
他靠在白墙上。
有些失神。
路弯弯今天穿的平底鞋，要抬头才能和他对视。
她累了，不看他。
林杉似乎是看出了她不自然的状态。
“喝酒了？”他问。
路弯弯点头。
“吃饭了吗？”
又是这个问题。
总是切不准重点，路弯弯不清楚他在怕什么。
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路弯弯看着他，挑挑眉。
“有事吗？没事我就……”
林杉突然俯下身。
路弯弯眼前蓦地一黑。
他在配合她的身高。
直视少女的眼，林杉依然紧追不舍，寻找她眼里的焦点。
“拜托了，回答我。”
路弯弯今天遇到的事太多了。
有些烦闷。
“林先生，”她不动声色地向后一步，拉开距离，“有事直说，我们不是这样可以互相关心的关系。”
林杉眨眨眼。
再向前。
两人的距离又近了。
近到林杉带着热度的吐息都可以被路弯弯轻易地捕捉到。
“路弯弯，你难道一点也看不出吗？”
路弯弯捏紧自己藏在口袋里的手指，摩挲着指尖常年弹奏乐器而留下的茧子。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还有事。”
说着，她从侧面绕开林杉，掏出房卡想要开门。
他终于不再追着她不放。
在她开门的那瞬间，男人喃喃自语。
“我在用我最后的一点点长处挽留你。”
路弯弯心念一动。
林杉自嘲地笑了。
自顾自地接着说：
“选我吧，路弯弯。”
昨晚自己说过的话林杉又忘记了吗？
她没回话，她幅度极小地点点头，面上一点看不出心虚。
却看到林杉把刚按下的一楼取消，转而按了顶楼的餐厅。
“你……”
路弯弯不解地向他看去。
对方似乎是看透了她，慢悠悠地靠到电梯壁上，抬眼。
有些臭屁地：
“就算吃了肯定也吃得很少。”
“我得看着我的制作人好好吃完。”
从昨晚替她挡酒开始，林杉就开始说“我的制作人”。
似乎很满意这个称呼。
她两次听到，都感觉像是被人揪住了心尖，要颤颤巍巍地才能找回自己的心率。
路弯弯很清楚，林杉这样的属于给点阳光就灿烂，越说他越会嘚瑟地摇尾巴。
她轻点屏幕，看到时间还剩，便不再反对他的决定。
也靠到电梯壁上。
吃饭时两个人也不说话。
路弯弯猜他大概没有忘记昨晚她说的。
她静静地看网友对他们的评价。
路弯弯在排位赛的高光时刻被剪了不少。
弹幕大多是在惊叹于节目组的戏剧性安排，欣赏对面明星镜头里那一位位帅哥美女。
两人路演视频倒是作为花絮全部放出来了。
得益于节目组的道歉博文，视频的播放量还不错，但是因为福利院太过没有话题性，也没有戏剧性的安排，点赞量自然就少。
她都不需要去看排名。
就凭两人都没有名气傍身这一点，就足够排名倒数。
虽然评论暖心了不少，夸赞两人配合好的，长相的，也有夸他们俩热心公益的。
这么浏览着手机，酒店准备的精致饭食也都食之无味了。
没人在乎她的能力。
像过去一样，嘲笑她资源咖、装x、不懂藏锋的倒是不少。
“冷脸”、“死鱼眼”、“装”。
萍水相逢的人，往往更愿意用窥见的那一角定义某个人的全体。
偏颇鲁莽却又让人无可奈何。
—
到了录制现场，林杉去做造型。
路弯弯走去自己的位置上，准备好好听听最近的新歌，却被一条消息彻底打乱了计划。
【邓大师】：孟家二小子今天来探望我和你父亲，记得打扮好点回来，别惦记你那些上不了台面的衣服。
路弯弯低头看看自己的宽筒靴和裸露的肌肤，再瞧瞧自己腕上叮当作响的珠串，最后摸了摸自己的十字架耳坠。
嘿，正好吗不是？
—
进家门的时候，孟慎言正和二老在沙发上阖家欢乐。
路弯弯眼皮也不掀一下，就那么大喇喇地从别墅大门走到侧边楼梯，上楼。
身后二老早已吹胡子瞪眼，要不是因为孟慎言在，估计早就把她臭骂一顿。
路弯弯收拾好自己的衣服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三个人还是一幅其乐融融的姿态。
保养得极好的中年女人出声拦住了她。
“路弯弯，过来和慎言打个招呼。”
语气听上去柔和实则充满指令性。
她把手里拎着的衣服放下。
看着和海报里一样笑容慈祥的女人，她有些不耐烦地闭闭眼。
“言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孟慎言习惯了她的淡漠，也不恼。
“弯弯不也是一声不吭就参加了‘冲顶声云’？”
其实孟慎言长相周正，气质也好，说的话也恰到好处的有礼貌，不狎昵。
但她无端地想起那个像狗皮膏药一样的林杉。
她笑笑，没再接话，回头拎了衣服就想走。
一直没说话的路宗义开了口。
“路弯弯。”声音浑厚不容抵抗。
“好久没回来了，上去换身体面的衣服，和慎言一起，陪我们听个演奏会。”
不容商议。
路弯弯低头看了眼时间。
晚上的录制，说实话，她不想错过。
不管结果如何，她希望自己亲眼见证。
下意识想拒绝，突然想起孟家资助的享悦乐团，她迟疑了。
狠狠心，路弯弯回头，应了父亲的话。
却怎么也不肯换衣服。
气得两个人脸色又涨成猪肝红。
—
演奏会的过程中，路弯弯一直让乐小元实时播报现场的情况。
她看着离林杉的位次越来越近，什么都没表现出来，手指却一直无意识地握拳又松开。
没想到看完演奏会，林杉的录制已经结束。
乐小元告诉她排名的时候，路弯弯心一紧。
她立刻拜托孟慎言送她到录制现场。
孟慎言开着低调的保时捷送她到门口，她从副驾驶下车，转头向对方道谢然后拿着包就往里跑。
她没注意到身后的男人久久地停着，和黑暗里的男人远远对视。
像是无声的鄙视。
走到大楼的门口，路弯弯看到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
男人手里玩着打火机。
打火机的火焰在昏暗的角落里跳跃。
好像两人此刻都不平静的心。
即使白日里做过了造型，林杉微微弓着的背和低垂着头还是让他看起来稍显颓丧。
三年，竟然让他开始抽烟了吗？
抽烟对于林杉这样靠天赋不靠训练的歌手来说几乎是大忌。
他竟然自暴自弃到了这种地步。
路弯弯刚刚就发紧的心更是皱缩成一团。
失望像涨潮时的潮水一样把她溺得快要窒息。
她想到乐小元说的。
“林哥刚好是倒数第七名，就和前一名差两票。”
刚好被淘汰。
林杉看到她来了，目光游移，不看她。
“路弯弯，我被淘汰了。”
他第一次唤她全名。
路弯弯忽略掉这个称呼。
他让自己的语气尽力显得平静。
可是路弯弯分明看到他微微发颤的指尖，几乎快要拿不稳打火机。
路弯弯轻轻拍拍他的肩。
“先别急着伤心，还有复活赛。”
林杉停在原地没动。
黑亮的瞳孔在黑夜之中更加吸引人的视线。
“我们都很清楚，路小姐，”
他把打火机收起来。
两人之间被黑色的、浓重的夜色彻彻底底地分隔。
“复活赛前还有互选。”
—
进门的时候，在场的歌手和艺人大多喜气洋洋，因为大部分人都进入了下一轮，可以休一个比较长的假。
看见路弯弯来了，几个熟人急匆匆地涌上来。
“路弯弯，你给绘意写的新专太棒了！”
路弯弯没想到，她的专辑刚刚发出就被朋友们听过了。
说话的是排位赛时坐在她身边的年轻制作人。
卫蓝也凑上来拍拍她的肩，“不愧是老头儿的关门弟子。”
和她关系好的几个工作人员也围住她，给她鼓励。
就连看似冷淡的邵可颖也在不远处给她眼神的赞赏。
丁绘意因为要赶去宣传，今晚不在，但是本人看到今晚暴涨的销量后已经在微信上把她亲了个八百遍。
她忙于应付大家的道贺。
也听到了夹在道贺里的尖酸话语。
“一个小丫头片子，都没有过什么社会经验，写歌就只会炫那些技巧。”
“是啊，人家可是资源咖，不像我们是一步一脚印上来的，哪里懂得人间疾苦呢？”
这些话，路弯弯从读书开始没听过千遍，也该有过百遍。
道贺，来自于认识她的朋友们。
嘲讽，来自于嫉妒她的对手们。
这些都可以伪装，也不一定发自内心。
可她最在意的是，媒体上无人宣传这是她的作品。
作为制作人，似乎生来就该掩藏在幕后，更何况是初出茅庐的她。
想到这儿，她有些出神。
顺势想到了身后一直没出声的林杉。
所以，他是不是也听了她写的歌？
回到座位上，之前给她提醒的小女孩和几个伙伴还是不舍得和她分开。
小声地提醒她。
“弯弯，双选的时候一定要避开林杉啊，他被淘汰了，而且也不一定能复活，你要是选他的话拍摄分量太少太可惜了……”
几个女孩还在好心地提醒她，她面上迎着笑，心里却渐渐地跌入谷底。
她想起孟慎言在送她来的路上说的话。
“弯弯，需要我帮你和清音集团那边说什么吗？”
路弯弯心里还在挂念现场，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什么？”
“帮你选一个好的艺人，那个林杉……不值得你给他写歌。”
她的理智不断告诉她，孟慎言和面前的热心肠女孩们都是好心。
可是情感却不允许她彻底放弃林杉。
明明林杉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
六年前他积极上进有抱负，现在却颓丧着自暴自弃。
就连天下最无私的父母也会偏爱上进的孩子。
更何况是路弯弯。
—
和女孩们聊完天，路弯弯就没见到林杉的人。
她们邀请她和工作人员一起吃饭，盛情难却，路弯弯跟着她们去了夜市的烧烤摊。
烧烤摊相对于之前的酒席就轻松许多。
路弯弯不怎么讲话，就静静地听她们聊八卦。
有人抓了她一把。
路弯弯抬头看去。
几个人把头凑成一团，“我听说当年林杉被雪藏有个内幕……”
路弯弯平时最不爱听这些小道消息，今天却像是被夺舍一般把耳朵凑过去。
“说说看说说看！”
“你快说啊！”
叽叽喳喳地，路弯弯也有些急了，身子微微斜过去。
“他被洪声集团的头头看上了……”
洪声集团是林杉的前公司。
“等下等下，你说清楚，这个头头是男是女啊？”
话题中心的女孩不急不慢。
她手指一抓，神神秘秘地。
“有男有女，”
然后她把头低得更甚，声音也放轻。
“据说还有老总的老婆……”
“什么？！”
大家异口同声。
路弯弯默默喝了一口酒。
没再听下去。
当年林杉被雪藏的时候什么谣言都有，这种桃色新闻路弯弯听了不下十种。
她自己是不信的，可悠悠众口，什么样的澄清在轰炸式的谣言里都细若蚊蚋。
自从入圈以来，她也像林杉一样，被不知真相的人们妄加揣测。
她理解他的处境。
所以，当他再次出现时带着那沉默的，甚至有些麻木的姿态，他人都在取笑他装。
她知道那是保护自己的方法。
在那暗无天日，无穷无尽的长廊里，沉默是暂处下风者的通行证。
但是，她也会好奇。
究竟是什么样的事，让23岁意气风发风头正盛的林杉甘愿被雪藏被污蔑也要争取，要反抗。
—
回到酒店已经几近凌晨。
路弯弯走在走廊上，看到男人阻挡住自己的路。
他靠在白墙上。
有些失神。
路弯弯今天穿的平底鞋，要抬头才能和他对视。
她累了，不看他。
林杉似乎是看出了她不自然的状态。
“喝酒了？”他问。
路弯弯点头。
“吃饭了吗？”
又是这个问题。
总是切不准重点，路弯弯不清楚他在怕什么。
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路弯弯看着他，挑挑眉。
“有事吗？没事我就……”
林杉突然俯下身。
路弯弯眼前蓦地一黑。
他在配合她的身高。
直视少女的眼，林杉依然紧追不舍，寻找她眼里的焦点。
“拜托了，回答我。”
路弯弯今天遇到的事太多了。
有些烦闷。
“林先生，”她不动声色地向后一步，拉开距离，“有事直说，我们不是这样可以互相关心的关系。”
林杉眨眨眼。
再向前。
两人的距离又近了。
近到林杉带着热度的吐息都可以被路弯弯轻易地捕捉到。
“路弯弯，你难道一点也看不出吗？”
路弯弯捏紧自己藏在口袋里的手指，摩挲着指尖常年弹奏乐器而留下的茧子。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还有事。”
说着，她从侧面绕开林杉，掏出房卡想要开门。
他终于不再追着她不放。
在她开门的那瞬间，男人喃喃自语。
“我在用我最后的一点点长处挽留你。”
路弯弯心念一动。
林杉自嘲地笑了。
自顾自地接着说：
“选我吧，路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