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人选就是与月魅同一时期被选为当时妖皇夜鹤烛左护卫的凤族少女——凰卿华——也可以说是蔷薇。

    银月寒挑眉:“没想到咱俩能想到一块儿去啊。”

    月魅神情有些低落:“……我到希望这推测是错的。”

    “哎呀……别往心里去,都说是推测了嘛。”见气氛不对,银月寒立刻改口道:“她可是神兽的后代,有体外化魂傍身,就算身死也未必会化作[灵],你说是吧?而且这事也不急于这一时哈哈……”

    他挠了下头。

    “但愿如此。”月魅这么说了一句,而后问道:“那事之后呢?”

    “之后?”银月寒一愣,随即道:“平定战乱之后我就留在冥界了啊?”

    月魅摇头:“我是说,你突然当上鬼王这事。我被封印后你身上又发生了什么?”

    银月寒沉吟片刻,随后开始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跟我来吧,我带你看看这剑冢的全貌。”

    月魅跟了上去。

    一路上,银月寒一句话都没说,她也只好默默观察剑冢周围。随着进一步深入剑冢,她也有了一些新发现——这些断剑的损坏程度各有不同,或剑身磨损,或缺一半剑柄,亦或者只剩下剑柄。

    再一联想到这里共有十万多柄损坏的剑,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

    “到了,就是这里。”

    银月寒在一个高耸的建筑物面前停了下来。月魅目光落在那建筑物上头,发现那里有一把完好的刀。

    “这是……曾陪你征战四方的刀?”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些不确定,因为她也没目睹过那把刀的全貌,只见过刀鞘而已。

    银月寒道:“这是断月将军的佩刀。平定北冥叛乱后,他将其悬挂在这剑冢的最深处,再没拿起过它。”

    月魅不解地问:“你的称呼很奇怪。断月将军不就是你吗,为什么要用方式称呼自己?若是不知情的,怕是会把你和断月将军当成两个不一样的人。”

    银月寒眸光一暗,叹了口气道:“鬼王是鬼王,将军是将军,职位不同,性情……也不大相同。我是我,他是他。”

    说到这里,他看向悬挂在建筑物的直刀,又道:“我们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没什么可探究的,如何理解我和他,又不在我。反正我倒挺乐意把他当做另一个人。”

    [如何能把这两人混为一谈呢?]

    他是这么想的。断月将军骁勇善战、战功赫赫、不畏强权;而他?什么都不是。

    月魅沉默。她突然开始想象这男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把过去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分这么明确。正常人可不会这样。

    有可能……他不是正常人,而是一个异类?用“正常”的皮囊包裹自己,让自己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实际他从未改变……

    她及时终止了联想。

    银月寒走到建筑前在上面摸了一下,弄得他一手灰。月魅看到了字,也学着银月寒抹开灰尘,想看真切一点,但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很大一部分都看不清了。

    于是她问:“这上面是什么?”

    银月寒没有思考,脱口而出道:“祷文。将军就算再厉害,也没厉害到能把十万多人的消息一字不漏的全记下来,所以这墓志铭就也一直是残缺的。”

    “墓志铭……”

    还未等月魅再问些什么,他便又道:“北冥冥君妄图篡夺冥王之位,于是发动叛乱。可在那种关键时刻,将军却音讯全无,若非陛下的密函,他甚至都不知道北冥大军已经兵临城下。”

    “他的回归也确实是力挽狂澜。北冥招架不住他迅猛的攻势大败而归,宣布退兵。后面他代表王都军方去北冥签署休战协议时,一打听才知道北冥没有收藏败方武器的习惯,那些东西当垃圾烧了。”

    “无奈之下,他只得做了一大堆仿制品放在这里悼念随他冲锋陷阵的将士们。”

    “……”

    月魅再次沉默。每次听这些事,她总是要沉默好几次,她自己也觉得奇怪。

    也是听到这里,她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这里放这么多断剑——这种事对断月将军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打击。

    而且这还建立在十万多人的军队仅存活二百余人的情况下……这么说,他能坚持到现在还没崩溃,也是个奇迹。

    银月寒抬头看向阴云密布的天空,道:“十万……夜千灵可从来没经历过这些,对她来说这只是一串冰冷的数字,所以她才能如此大言不惭地指责断月。”

    月魅道:“说的是毁约一事吗?你刚才似乎提到了誓约之卷?”

    银月寒点头:“对,就是那个一旦违背誓约就会死得渣都不剩的东西。为了快速从妖界脱身,断月留了一个空白的给她,让她随便填。当时他说的是不管是什么不合理的要求,定会帮她实现。”

    “……国婚若成,冥界之难妖界定倾囊相助?”刚才月魅听到银月寒提起过夜千灵在誓约之卷上填写的内容……她已经完全不想承认夜千灵是她的学生——虽然夜千灵就从没来上过课。

    但即使这样,她也不想承认。夜千灵这种行为不仅是在丢她的脸,更是在抹黑她所代表的龙族。简直不可理喻!

    银月寒翻了个白眼,语气略显不耐烦:“是啊,就那狗屁玩意儿。”

    月魅接着追问:“然后呢?”

    “然后?看到那东西,断月气不打一处来,然后就把誓约之卷撕了。再然后,他遭受反噬修为散尽,魂飞魄散。”

    神奇的是,银月寒居然把这件事说得像吃完饭后去哪玩儿一样简单。劫后余生可不是这么用的。

    月魅也被他轻松的语气给到了了:“你……?!那可是危及生命的东西你说撕就撕?你疯了不成?”

    银月寒摊手,无所谓地道:“大概?”

    月魅被他这态度整无语了,满脸无奈地退到一旁,不再讨论此事。

    银月寒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随即转身:“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

    月魅又看了一眼刻满祷文的石柱,问道:“你会经常来这里吗?”

    “一年一次喽。天天往这种地方跑的人才是脑子有病吧?”银月寒甩下这么一句话,自顾自的走了。

    或许他不是不想来,而是觉得此举是在打扰他们,所以才选择只在每年祭祀祖先和亲友的日子来看望他们一次。

    战士们的陵园在靠近忘川的地方,这里除了一大把残次品什么都没有——这一点或许他是心知肚明的。

    月魅也跟了上去。走之前,她似乎感觉到有风吹过。

    [世界]也会起风吗?她不知道。

    现实。

    从银月寒的剑冢离开后,月魅马不停蹄地赶回来找穆银。但巧的是,自己这位主上不仅在家,她那位来自极北之境的搭档也在,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给她。

    穆辰变魔术似的反手拿出一个黑红交叉的晶体丢到沙发上,道:“这是玉雪给的,不知道封了个啥进去。我想想……啊,是这么说的——现在时机已经成熟,就把这东西交与你,这其中含有奥妙无数,且留给你自行领悟去罢。”

    穆银拿起那晶体看了一眼,道:“好中二的台词,不适合你说。”

    “我觉得也是。”穆辰打了个哈欠,然后了站起来,道:“东西已经给你了,剩下的就不关我事了。我回去了,回见。”

    他就这么走了。

    月魅看着没关好的大门,心里感叹了一句这位神秘的雪女子民真是来去如风。

    有时她也会突然羡慕极北之境的人与生俱来的情感淡漠,什么都不在乎有时真的很棒,至少不会产出太多负面情绪。

    穆银把晶体拿手里掂量了一下,看向月魅,问:“所以这是啥?”

    月魅细细地感受着里面的气息,很快得出了答案:“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夜千灵曾使用过的武器——[赤河]的原胚。”

    “原胚?还要送到铁匠铺打成武器?”说到一半,穆银反应了过来,道:“不对,现在没有铁匠铺这么古老的地方了吧?”

    月魅无奈一笑,解释道:“赤河会根据使用者的特性而改变自己的样子,不需要铁匠铺。但它很特殊,只有拥有血龙血脉的人才能得到它的认可,如若不然,它就只会一直是原胚的样子。”

    “是这样啊……!!?”穆银还想说些什么,却见赤河原胚突然开始发光,随着暗红色的光芒绽开,黑红双色的纹路从里面延伸而出,顺着她的手臂爬满全身。

    原胚无风自起,来到她胸口前,化作一道暗红色流光融进她的身体。

    她只觉一股极为霸道的力量在体内横冲直撞,仿佛要将五脏六腑全部撕裂一般。

    “主上!”看到七窍流血的穆银,月魅惊呼一声,立刻上前想要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却在靠近她时被一股强劲的力道弹了开。

    她赶紧起身,便见着那光把穆银整个包裹了起来,伴随着哀怨尖锐的叫声。一把黑色的长枪虚影出现在视线里,它悬在天花板,随即直直地刺入穆银心脏。

    “——!!”

    眼前的这一幕直接让月魅傻眼了。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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