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又见她
桃花谷。
才多久不见，玉雪的脸色又苍白了许多，但她似乎不大在意，看着面前的穆银，问：“您已经做好决定了吗？”
穆银苦笑道：“你也知道，我没得选。”
玉雪微微垂眸：“……很抱歉。”
听到她的道歉，穆银慌忙摆手，解释道：“不用道歉的，这和你没太大关系。”
玉雪没说话。这事儿关系和她可大着呢，几乎全是由她布置并安排下去的。这孩子是真的天真，还是别的什么呢……
她没继续想下去，又问：“此次前来是有什么需要我解答的吗？”
“嗯。昨晚我梦到了赏金猎人……你知道这预示着什么吗？”穆银如此问道。
其实她还想问那个金眸男人的来历，但仔细一想还是选择放弃了。
玉雪解释道：“赏金猎人原是[王]手下的组织，魔主占领妖界之后，最高控制权就转交到了魔主手上。接手组织后，他立刻颁布了新规则——即通过狩猎榜单上的猎物的方式获得更高的酬金和地位。”
“猎人们爬到足够高的位置后，就会获得面见[王]的机会。[王]赋予他们能力，以此开启新一轮比拼——与同位者竞争。最后的胜者按照个人意愿或成为[王]的[侍从]，或成为魔主的得力干将，为魔界做事。”
说到这里，玉雪顿了顿，而后才接着道：“不过听说直到现在[王]的侍从也依然是四个，一直没有增加或减少。那些爬到高处的猎人大概率是看不起[王]的。”
只是把[王]当做赋予力量的工具吗……想到这里，穆银又问：“宴会是什么？什么叫做几乎公开了赏金猎人全部的秘密？”
这也是梦里提到过的东西。
“赏金猎人招新宴会。当然如果真的只是单纯招新，极北之境不可能赴宴，雪女的性情和行事风格所有人都知道。召开人聚集各种族真正的目的是向各界统治者公布[灵界]的存在以及宣布魔族正式独立这两件事。”
“灵界？”
“嗯，[王]就是灵界的统治者，而她可以赋予他人特殊力量是因为，灵界有一圣物被称作[神泉]，它是抉择出灵族新[王]和赋予成年灵族能力和职业的关键。”
听到这里，穆银似乎明白了什么，道：“只要公布神泉的特殊性，再加上成为赏金猎人的必备条件，魔主就能获得大量资源。而且如果各界为争夺神泉爆发争斗，遭殃的只会是灵界，假设魔主有把灵界一起收入囊中的意思，那么这件事就会变得非常容易……”
这个计划堪称完美，就算计划被破坏损失最大的反而是各界而不是魔主。从本质上来说，他只是公布了一条消息，没付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自然不会多失去什么。
想到这里，她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
玉雪叹了口气，没说话。
这次交谈下来，穆银知道的也够多了，她便向玉雪道了别，回家消化这些消息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
月魅在月宫收到了来自酆都鬼王的邀请函，为获得更多消息，她决定赴约。
她被夜鹤烛封印了一千年，需要知道的太多了。到达指定地点后，她把邀请函里附带的令牌拿出来，一阵幽蓝色的光芒闪过，便来到了真正的赴约地点——银月寒的[世界]。
月魅打量了一下这方世界，看向蹲在一柄破剑面前的银月寒，问：“这就是你的[世界]？为何是个剑冢？”
银月寒站起身拍了下手，道：“这剑冢共十万二千八百五十二柄损坏的剑，都是些军中统一使用的武器的仿制品。”
月魅愣了一下：“仿制这么多？而且都是些损坏的不能再用的剑。”
银月寒道：“断月将军亲自操练的军队共十万三千零五十二名将士，这些剑都是那些已经确认死亡的将士生前所使用的武器……仿制品。正版么……我想想，大概是被敌军当垃圾丢进熔炼炉了吧。”
这个庞大的数字着实把月魅震惊到了。而且这么算的话……也就是说，十万多人的军队只活下来两百人？
“对，两百人。只有……两百人。”一提到这数字，银月寒的声音都低了许多。
月魅知道这个话题不能继续下去了，便开始转移话题：“把我叫来是想做什么？”
银月寒也迅速恢复了状态，道：“想见见夜千灵吗？”
月魅瞳孔微微一缩：“她不是已经死了吗？你要借尸还魂？”
“夜千灵尸体都不在这我怎么借怎么还？”银月寒无语道：“知道[灵]吗？”
“世间最纯粹的物质，只有真正心境澄澈之人死后才会形成[灵]……”说到一半，月魅顿住了，再开口时语调都变了：“你说夜千灵有[灵]？这……不可能吧？”
“说真的，我也不信。但事实就是如此。”银月寒耸了下肩，道：“但看她也不像有一肚子坏水的人，歪打正着了吧。”
月魅问：“你要召唤她的[灵]？”
银月寒点头：“对啊。确认点事情，而且你不是很想知道我身份为什么变了吗？”
月魅没再开口，安静地看着银月寒操作。只见他双手合十，轻声道：“伟大仁慈的自然之主，恳请您聆听我的请求……”
随着他的话语，一滴水从灰暗的天空滴下，蓝色迅速扩展开，剑冢顷刻间转变成了大海的模样。
他居然真的把夜千灵的[灵]召唤出来了……
月魅表示很惊讶。
站在海中央的夜千灵渐渐睁开眼，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银月寒往前走了几步，率先开口：“夜千灵，好久不见。”
听到熟悉的声音，夜千灵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才转头看向他，问道：“是你将我召唤至此？”
银月寒点头：“是我。”
夜千灵凄然一笑：“那你所为何事？想再杀我一次吗？”
银月寒看着她眼里的绝望，道：“再杀你一遍又不能改变什么，何必呢？”
夜千灵哭了，连带着脚下平静的深海一齐变得波涛汹涌。她语气悲戚道：“银月寒……我相伴与你近百年时光，你的心就未曾动摇，哪怕一瞬？”
银月寒摇头：“未曾。”
夜千灵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三个苍白的字——“我恨你。”
但出乎意料的是，银月寒竟然说出了与她相似的话：“我也恨你。”
“什么？”
那一瞬间，夜千灵怀疑自己听错了。
银月寒挑眉，再次重复：“没听清楚吗？我也恨你。恨到想把你扒皮抽筋，恨到想放干你全身的血，然后丢进忘川河。”
夜千灵疑惑道：“我……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银月寒冷笑一声：“哪里做错？真搞笑。你有过做对的事吗？”
“我……”夜千灵一时语塞，随后声音便越来越小:“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何背弃诺言。”
银月寒负手而立，心里忽然升起了怜悯。他道：“金银财宝，奇珍异石，甚至是深渊恶龙的一截骨头，你尽可向我索要。但你却偏要在那誓约之卷上写[国婚若成，冥界之难，妖界定当倾囊相助]……我自幼在军营长大，还需你这武痴可怜？”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又道：“说到底还是夜鹤烛走错棋了。”
夜千灵忽而变了脸色：“……呵，何时冥界将军管事都能管到妖界来了？愚钝的武将，要是再多嘴一句，我立刻杀了你！”
“哟？杀我？真的假的？”这话一出，银月寒的兴致一下就被提了起来。他张开双臂，道：“来吧！我保证不躲。”
“不过仗着我现在是[灵]无法对你下手罢了……尽管笑吧，反正你也高兴不了多久了……”夜千灵放下了狠话。
“你说玉雪？可她已经行至终末了啊。”银月寒根本没被唬到，反而嗤笑一声：“就这？还以为是什么很厉害的秘密武器。”
夜千灵却嗤之以鼻:“这时候你说这些深奥的话作甚？莫不是遗言吧？”
银月寒还是摇头，不再多做解释。两人的对话终止，他打了个响指，[灵]便回了它该去的地方，他和月魅也回到了剑冢。
天似乎更阴了一些。
月魅问:“你在确定什么？”
银月寒道：“另一个夜千灵的位置。你发现了吗？以[灵]为基础创造出的空间很适合用来藏东西，只要不被指定召唤，谁都别想发现有东西藏在里面。”
月魅思索片刻，道:“这个方法确实行得通。可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怎么才能得知另一个夜千灵被藏在哪个[灵]的空间？范围会不会太广了？”
银月寒看向她，道:“不会。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肯定会把夜千灵藏在我们熟知的人的范围内……除去刚才那个夜千灵，我们身边心境澄澈，并已经确认死亡的人……”
忽然，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难道……是她？”
才多久不见，玉雪的脸色又苍白了许多，但她似乎不大在意，看着面前的穆银，问：“您已经做好决定了吗？”
穆银苦笑道：“你也知道，我没得选。”
玉雪微微垂眸：“……很抱歉。”
听到她的道歉，穆银慌忙摆手，解释道：“不用道歉的，这和你没太大关系。”
玉雪没说话。这事儿关系和她可大着呢，几乎全是由她布置并安排下去的。这孩子是真的天真，还是别的什么呢……
她没继续想下去，又问：“此次前来是有什么需要我解答的吗？”
“嗯。昨晚我梦到了赏金猎人……你知道这预示着什么吗？”穆银如此问道。
其实她还想问那个金眸男人的来历，但仔细一想还是选择放弃了。
玉雪解释道：“赏金猎人原是[王]手下的组织，魔主占领妖界之后，最高控制权就转交到了魔主手上。接手组织后，他立刻颁布了新规则——即通过狩猎榜单上的猎物的方式获得更高的酬金和地位。”
“猎人们爬到足够高的位置后，就会获得面见[王]的机会。[王]赋予他们能力，以此开启新一轮比拼——与同位者竞争。最后的胜者按照个人意愿或成为[王]的[侍从]，或成为魔主的得力干将，为魔界做事。”
说到这里，玉雪顿了顿，而后才接着道：“不过听说直到现在[王]的侍从也依然是四个，一直没有增加或减少。那些爬到高处的猎人大概率是看不起[王]的。”
只是把[王]当做赋予力量的工具吗……想到这里，穆银又问：“宴会是什么？什么叫做几乎公开了赏金猎人全部的秘密？”
这也是梦里提到过的东西。
“赏金猎人招新宴会。当然如果真的只是单纯招新，极北之境不可能赴宴，雪女的性情和行事风格所有人都知道。召开人聚集各种族真正的目的是向各界统治者公布[灵界]的存在以及宣布魔族正式独立这两件事。”
“灵界？”
“嗯，[王]就是灵界的统治者，而她可以赋予他人特殊力量是因为，灵界有一圣物被称作[神泉]，它是抉择出灵族新[王]和赋予成年灵族能力和职业的关键。”
听到这里，穆银似乎明白了什么，道：“只要公布神泉的特殊性，再加上成为赏金猎人的必备条件，魔主就能获得大量资源。而且如果各界为争夺神泉爆发争斗，遭殃的只会是灵界，假设魔主有把灵界一起收入囊中的意思，那么这件事就会变得非常容易……”
这个计划堪称完美，就算计划被破坏损失最大的反而是各界而不是魔主。从本质上来说，他只是公布了一条消息，没付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自然不会多失去什么。
想到这里，她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
玉雪叹了口气，没说话。
这次交谈下来，穆银知道的也够多了，她便向玉雪道了别，回家消化这些消息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
月魅在月宫收到了来自酆都鬼王的邀请函，为获得更多消息，她决定赴约。
她被夜鹤烛封印了一千年，需要知道的太多了。到达指定地点后，她把邀请函里附带的令牌拿出来，一阵幽蓝色的光芒闪过，便来到了真正的赴约地点——银月寒的[世界]。
月魅打量了一下这方世界，看向蹲在一柄破剑面前的银月寒，问：“这就是你的[世界]？为何是个剑冢？”
银月寒站起身拍了下手，道：“这剑冢共十万二千八百五十二柄损坏的剑，都是些军中统一使用的武器的仿制品。”
月魅愣了一下：“仿制这么多？而且都是些损坏的不能再用的剑。”
银月寒道：“断月将军亲自操练的军队共十万三千零五十二名将士，这些剑都是那些已经确认死亡的将士生前所使用的武器……仿制品。正版么……我想想，大概是被敌军当垃圾丢进熔炼炉了吧。”
这个庞大的数字着实把月魅震惊到了。而且这么算的话……也就是说，十万多人的军队只活下来两百人？
“对，两百人。只有……两百人。”一提到这数字，银月寒的声音都低了许多。
月魅知道这个话题不能继续下去了，便开始转移话题：“把我叫来是想做什么？”
银月寒也迅速恢复了状态，道：“想见见夜千灵吗？”
月魅瞳孔微微一缩：“她不是已经死了吗？你要借尸还魂？”
“夜千灵尸体都不在这我怎么借怎么还？”银月寒无语道：“知道[灵]吗？”
“世间最纯粹的物质，只有真正心境澄澈之人死后才会形成[灵]……”说到一半，月魅顿住了，再开口时语调都变了：“你说夜千灵有[灵]？这……不可能吧？”
“说真的，我也不信。但事实就是如此。”银月寒耸了下肩，道：“但看她也不像有一肚子坏水的人，歪打正着了吧。”
月魅问：“你要召唤她的[灵]？”
银月寒点头：“对啊。确认点事情，而且你不是很想知道我身份为什么变了吗？”
月魅没再开口，安静地看着银月寒操作。只见他双手合十，轻声道：“伟大仁慈的自然之主，恳请您聆听我的请求……”
随着他的话语，一滴水从灰暗的天空滴下，蓝色迅速扩展开，剑冢顷刻间转变成了大海的模样。
他居然真的把夜千灵的[灵]召唤出来了……
月魅表示很惊讶。
站在海中央的夜千灵渐渐睁开眼，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银月寒往前走了几步，率先开口：“夜千灵，好久不见。”
听到熟悉的声音，夜千灵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才转头看向他，问道：“是你将我召唤至此？”
银月寒点头：“是我。”
夜千灵凄然一笑：“那你所为何事？想再杀我一次吗？”
银月寒看着她眼里的绝望，道：“再杀你一遍又不能改变什么，何必呢？”
夜千灵哭了，连带着脚下平静的深海一齐变得波涛汹涌。她语气悲戚道：“银月寒……我相伴与你近百年时光，你的心就未曾动摇，哪怕一瞬？”
银月寒摇头：“未曾。”
夜千灵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三个苍白的字——“我恨你。”
但出乎意料的是，银月寒竟然说出了与她相似的话：“我也恨你。”
“什么？”
那一瞬间，夜千灵怀疑自己听错了。
银月寒挑眉，再次重复：“没听清楚吗？我也恨你。恨到想把你扒皮抽筋，恨到想放干你全身的血，然后丢进忘川河。”
夜千灵疑惑道：“我……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银月寒冷笑一声：“哪里做错？真搞笑。你有过做对的事吗？”
“我……”夜千灵一时语塞，随后声音便越来越小:“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何背弃诺言。”
银月寒负手而立，心里忽然升起了怜悯。他道：“金银财宝，奇珍异石，甚至是深渊恶龙的一截骨头，你尽可向我索要。但你却偏要在那誓约之卷上写[国婚若成，冥界之难，妖界定当倾囊相助]……我自幼在军营长大，还需你这武痴可怜？”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又道：“说到底还是夜鹤烛走错棋了。”
夜千灵忽而变了脸色：“……呵，何时冥界将军管事都能管到妖界来了？愚钝的武将，要是再多嘴一句，我立刻杀了你！”
“哟？杀我？真的假的？”这话一出，银月寒的兴致一下就被提了起来。他张开双臂，道：“来吧！我保证不躲。”
“不过仗着我现在是[灵]无法对你下手罢了……尽管笑吧，反正你也高兴不了多久了……”夜千灵放下了狠话。
“你说玉雪？可她已经行至终末了啊。”银月寒根本没被唬到，反而嗤笑一声：“就这？还以为是什么很厉害的秘密武器。”
夜千灵却嗤之以鼻:“这时候你说这些深奥的话作甚？莫不是遗言吧？”
银月寒还是摇头，不再多做解释。两人的对话终止，他打了个响指，[灵]便回了它该去的地方，他和月魅也回到了剑冢。
天似乎更阴了一些。
月魅问:“你在确定什么？”
银月寒道：“另一个夜千灵的位置。你发现了吗？以[灵]为基础创造出的空间很适合用来藏东西，只要不被指定召唤，谁都别想发现有东西藏在里面。”
月魅思索片刻，道:“这个方法确实行得通。可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怎么才能得知另一个夜千灵被藏在哪个[灵]的空间？范围会不会太广了？”
银月寒看向她，道:“不会。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肯定会把夜千灵藏在我们熟知的人的范围内……除去刚才那个夜千灵，我们身边心境澄澈，并已经确认死亡的人……”
忽然，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难道……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