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早起,伊莎蓓尔洗漱过后,准备好学习用具,早早下了楼,保姆也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父亲坐在餐桌上,正在用餐。

    她沉默着在另一侧坐下,没有看见弟弟欧尼斯特·希尔谢的身影。

    凝滞的空气,只有轻微的刀叉碰撞声,沉默是那天之后,她和父亲的相处模式。

    那次事故发生时,弟弟尚在襁褓之年,这是她唯一庆幸的事。

    用餐过半,欧尼斯特才下楼到餐桌边,没有经历那件事,让他还保留这个年纪应有的童真,和他们问过早安后,他才坐下,开始用餐。

    父亲在欧尼斯特到来后,才分出一丝注意力。

    “欧尼,你的老师和我说,你和同学发生冲突了?”

    欧尼斯特咽下口中食物,才回答了他的问题。

    “他先出言不逊,等他动手后,我才反击,无论从哪一个方面,他都不占理。”

    “这件事我后续会处理,下次遇到这种人,先和我说。”

    两人又交流了几句,父亲才和伊莎蓓尔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语气比之前冷了几分。

    “这个暑假,我为你定了水晶湖度假营区活动,相关手续已经办完,我有事,不能和你一同去。”

    伊莎蓓尔点头应下,她从没想过这类活动,他们会一同参加,就像他只会每次如同下达命令般将所有事定好,再通知她。

    至亲至疏,一次祸事,布满裂痕的家庭关系,而有了裂痕,即使补起,也回不到之前一样,因此修补关系对他们来说没有必要。

    吃过饭,再次刷完牙后,伊莎蓓尔才背起书包,出门上学。

    希尔谢家居住在郊区,有树林环绕的一处住宅里,离市区有一定距离,每次上下学大多数时候都是父亲接送,实在没有时间的时候,才会由父亲拜托他相熟的同科室的医师朋友帮忙接送。

    等欧尼斯特也坐进来后,车缓缓启动,驶离庄园。

    伊莎蓓尔看向窗外,周围的景色快速向后退去,她再次陷入过往的回忆里。

    她对去学校上学一事,说不上喜欢,反而隐有排斥。

    她本来因为能看到亡灵,从小性格就偏向内向,不喜欢主动和人交际往来,因此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愿意和她做朋友。

    直到她认识了转学来的爱玛·琼斯,爱玛主动接近她,向她伸出友谊之手。

    伊莎蓓尔并不是主动选择孤独,她也想拥有一个朋友,一起玩耍,一起嬉笑,而爱玛的主动,让这段友谊开始萌芽。

    爱玛是她小学时唯一的朋友,两人形影不离,伊莎蓓尔甚至觉得这会是她一生唯一拥有的一份真挚的友谊。

    她将这样的情感珍而重之,在爱玛告诉她自己被一个怪物缠上时,伊莎蓓尔便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了她,并且向母亲寻求帮助,为爱玛引荐了沃伦夫妇,著名的超自然现象调查员,更多的时候被称为“灵媒”。

    可拉里不是恶灵,它是来自异世界的生物,沃伦夫妇并不能消灭它,只找出了可以以命代替被选择的人的方法。

    这是一个不可解的问题,爱玛只能等待死亡的到来。

    伊莎蓓尔在看到爱玛被怪物引诱,走入树林里时,没有过多的犹豫,跟在她身后进去。

    她可以坐视不理,可以为了避免危险,任由爱玛步入死亡,可她没有过多思考,当时只想到爱玛是她唯一的朋友,是她在家人外,最在乎的人。

    在怪物想要带走爱玛时,她鼓足勇气,挡在了她身前。

    伊莎蓓尔那时对于朋友的定义是永不放弃。

    最终的结果是如此的惨烈,本就内向的伊莎蓓尔在那天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将自己关在房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再次离开房间,是她参加母亲的葬礼,终日的哭泣,让她在那天已经无法流出眼泪。

    也是那天后,原本和睦的父女关系变得疏离,若非必要,他们之间很少会交流。

    母亲的逝去,父亲的排斥,让她得不到任何来自亲情的温暖。

    但最让她意想不到的,还是她过了一段时间,回到学校时,爱玛对待她的态度。

    甚至不需要她过多的去观察,爱玛肉眼可见的远离了她,对她视若不见的态度,一次又一次的在无形之中伤害她。

    爱玛过了一学期,选择了转学。

    在离开之前,爱玛找到她,那天之后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交谈。

    “对不起,但对于我来说,朋友应该是给双方带来快乐的,我不想,也不应该承担你母亲离去的负罪感,是你选择到树林里去的,而不是我让你来的。”

    “所以我想我们做不了朋友。”

    伊莎蓓尔看着眼前的人,身体止不住的微微颤抖起来,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

    半晌,她嘴角扯出一丝勉强的笑意,带着自我嘲讽的意味,转身离去。

    眼泪不受控制的汹涌而出,脑海里一个声音在嘲笑她的自作主张;一个声音在辱骂她的鲁莽行事;还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问她是否后悔……

    痛苦、自责压垮了她的身躯,她蹲下身,逃避似的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停的呢喃着。

    她早就后悔了,在失去母亲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活着的人总会有的负罪感无时无刻不在折磨她。

    比起为了心里好受,将这事推在爱玛身上,她选择的是自己来承受本来就应该由她自己承受的心里折磨。

    她从来没想过要让爱玛承担这份负罪感,理智让她理解爱玛,但感性方面让她因为爱玛的话被再次深深一伤,她以为的朋友定义显然不被爱玛同样认可。

    她在那一刻失去了她曾经拥有的一切。

    情绪崩溃的她第一次在公众场合失控大哭,这样的后果让目睹这一幕的同学认为她显然是有精神问题,一致用冷暴力将她排斥在人群外。

    精神暴力和物理暴力哪一种更容易摧毁一个人?

    对于伊莎蓓尔来说,还没有答案,同学施加的冷暴力已经影响不了她分毫。

    她将自己封闭起来,自我催眠着不在意,却对去学校有了抵触心理。

    伊莎蓓尔从回忆中回过神来,闭上双眼,负面的情绪让她只能陷入低迷的状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压抑的状态让她产生了轻生的想法。

    母亲死时的模样给她心里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所以她没有尝试那些死相可怖的死法。

    转而选择了诸如吞服一些护肤品,但显然那些微量的毒素只能让她腹痛一会儿,并不足以让她失去生命。

    她又尝试去药店购买安眠药,只能购买一些非处方药的安眠药物,但显然,一个孩童在没有监护人陪同的情况下去购买这类药物,引起了药剂师的注意,哪怕她打着帮长辈购买的名义。

    药剂师满眼怀疑的给了她一盒药,明显不是安眠药,因为在她吞下一板药后,一丝睡意也没有……

    经历了几次失败的寻死,伊莎蓓尔没有再进行尝试,但想要轻生的念头一直在她脑海里盘旋不散。

    升到初中,她所处环境也并没有得到改善,和她是小学同学的人,也大多和她一起到了同一个初中,她依旧被排斥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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