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启抱着林姝婠回了樟寿宫,宫中一切如旧,那龙檀香还燃着,傅明启看着怀中的女人,林姝婠媚骨天成,腰身窈窕细致,在傅明启的手中挡不住盈盈一握。

    林姝婠的头倚靠着傅明启的胸膛,少年的眼眸微微一颤,手上的动作不由得缩紧了些,眼前的女子是他平生所见,行走在这阴暗宫廷之中的一缕光。

    他将傅明启放在床榻之上,转身便要离去,去被太后姜槐叫住了:“慢着。”

    傅明启脚步一顿,眸光深深的就向姜槐那里看去,姜槐半倚在软榻上,手中盘着的佛珠速度比刚才要快上几分。

    “你是怎么认识这丫头,要帮她的?”

    “她帮了我,我不过是偿还人情。”傅明启道。

    姜槐冷哼一声,“你当真看到了方嬷嬷勾坏了衣服?”女人的眼眸中闪烁着一丝精明。

    “......”傅明启小心谨慎地打量着眼前的人,姜槐说的没错,他确实没有看到方嬷嬷损坏了皇后的新衣,只不过,那人的生死傅明启全然不在乎,他不过是随手一指,至于真相他不在乎。

    无论那方嬷嬷是真的动了手脚罪有应得也好,还是没有下手白白蒙冤也罢,没人会在意一个宫女的死活。

    “看到了。”傅明启开口。

    姜槐没有说话,她摆了摆手示意傅明启离开,傅明启也未多做停留,转身迈步离开了这樟寿宫。

    姜槐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她想着得在自己大限将至之前一定要把林姝婠托付好,这傅明启不是个好招惹的货色,年纪轻轻心机不小,未来恐成大患。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林姝婠才从一阵隐隐作痛之中醒来,她颤颤巍巍地起手,随手可触之处皆是十指连心的苦痛,她皱着眉,看着自己那双青紫的双手,眼角忍不住含上了泪滴。

    痛,这是林姝婠的直观感受,太后姜槐命人传唤来了温如柳,温如柳轻叩门扉,林姝婠怔愣片刻才沙哑着嗓音开口:“进来吧。”

    温如柳快步进来,他轻轻抓住林姝婠的手看着那伤痕累累的十指满目心疼,想不到皇后柳如眉居然真的会下这么重的手去对待一个宫女。

    林姝婠被人看的不好意思,慌乱抽回了手,脸上染上一抹绯红:“温太医还是快些上药吧。”

    这一声才把温如柳唤醒,他拿出医箱小心翼翼地将草药敷在林姝婠的手上,然后用纱布覆盖住,看着草药一点点渗了出来,温如柳这才放了心。

    “这药每日都要换,你总是忙碌,切记不要忘了。”温如柳嘱托道。

    林姝婠甜甜一笑:“知道啦。”她拍了拍温如柳的双手,“你就不必担心我了,我自然以后会更小心谨慎一些。”

    “下次遇到这种事别逞强了,宫中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你若是稍不留神就会被人陷害了去,今日若不是五皇子,恐怕......”

    林姝婠垂眸,她是应该感谢一下傅明启:“温太医,你在宫中多年,接触的人远比我多,不知这五皇子是怎样的人?”

    “......”温如柳长舒一口气,这傅明启确实是个没怎么接触过的人,“他是宫中最小的皇子,据说生母是宫中掖庭的一位宫女,陛下将他视为自己的耻辱,因而时常受到皇兄皇姐的欺辱,我曾替他上过几次药,那人几乎都是一声不吭忍受着。”

    林姝婠想起来,初见傅明启时,便是替公主拿取衣物,想来是宫中那最是娇蛮跋扈的三公主。邺国的皇帝膝下子嗣单薄,这三公主是最受宠的贵妃娘娘所出,又是唯一的公主,自然骄横任性一些,对一个宫女所出的皇子呼来喝去倒也是意料之中。

    “原是如此。”林姝婠垂眸,,想不到傅明启也是个可怜之人。

    “但婠婠,你不要过多接触五皇子,五皇子无依无靠还能在宫中这龙潭虎穴活了下来必然不是简单人物。”温如柳满目担心,“我看他今日帮了你,不敢想他对你是何图谋。婠婠,你在熬一熬,到时候就能出宫了,到时候我们......”

    温如柳语气着急,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林姝婠开口打断了人,她语气温柔:“温太医。谈婚论嫁之事还是不要在宫中多言。”

    “是我着急了......”温如柳稳了稳神情,他手中放着林姝婠的双手,“但无论如何,婠婠,这些时日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知道啦。”林姝婠疲惫一笑,这才打发了温如柳离开,目送着男人离开了樟寿宫,林姝婠这才长舒一口气,她心中还是觉得人之初,性本善,至于傅明启,这个人情或许自己应该还一下。

    傅明启在自己的宫殿未待多久,便被皇后来人传唤了去,傅明启眼眸瞥向那小宫女,手中把玩着一个尚未成型的小木雕,他看着那小宫女:“皇后娘娘怎么想起我这号人物了,无事不登三宝殿,娘娘有何贵干不妨嬷嬷直说。”

    那长乐宫中的小宫女清荷倒也是不卑不亢:“皇后娘娘说您去了自然就知道了,我家娘娘说,此事对您只是百利而无一害。”

    “有趣。”傅明启感叹一声,起身将木雕随意一丢,然后跟着清荷向长乐宫中走去。

    长乐宫中,皇后柳如眉仍旧是那身熟悉的宫装,她半倚靠在凤椅上,一双眸子半眯着似乎是在小憩,傅明启恭恭敬敬行了个礼,然后柳如眉闻言,犹如许久未见一般,热情地坐直身子。

    “快些来,本宫的好启儿。”皇后柳如眉叫的热忱,让傅明启听着颇有些不舒服,虽说柳如眉于他确实有养育之恩,但那时候的柳如眉于幼时的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噩梦。

    傅明启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头,手腕却被女人拉着在一旁坐下,她命人将茶水替人倒上,一支带着翠玉手镯的手握住少年的手腕。

    “娘娘有事不妨直说?”傅明启没有抽回手,而是平淡的目光撇了一眼柳如眉的那双带着金质宝石护甲的手,那双手有些臃肿,和林姝婠那受了刑的手比起来雍容华贵的让他有些不适。

    “你愿不愿意到本宫名下,本宫身后的母家可是将门世家,若是你对那东宫之位有兴趣的话......”柳如眉也没有拐弯抹角,话临近口中她不由得端详着少年的神情。

    傅明启心中似乎在盘算这什么,东宫之位那可是极尽诱惑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储,只是如今东宫尚且有人。

    “娘娘是想要和我连手帮我坐上太子之位,然后娘娘登上太后的高座?”傅明启开口。

    柳如眉轻轻一笑,果不其然,这傅明启是个聪明人:“你也知道,如今太子势微,二皇子虎视眈眈,四皇子避世不出,若是本宫能扶着你到达东宫之位,所求不多只求个太后之位想来也是怡然自得,于你也是没什么坏处。”

    柳如眉说完起身:“何况,若是成了皇后之子,想来这宫中也没人敢欺辱于你,之前的新仇旧恨可以一并报了。如何?”

    傅明启轻笑一声,这迟到的恩赐不知道早干嘛去了,他道:“听起来似乎不错,但是,我还要再考虑考虑,毕竟......”

    傅明启靠近柳如眉,在女人耳边道:“是皇后娘娘有求于我,还是得再拿出点诚意来才是。”

    柳如眉眸子微震,她看着眼前的少年,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么一个清瘦任人欺负的少年,居然是这般野心勃勃不可小觑,可以说是,傅明启简直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柳如眉来了兴致,至少这样也证明眼前的少年确实是可以合作的野心之人。柳如眉笑了笑:“自然,若是你愿意,一切条件我们都可以谈。”

    樟寿宫中。

    太后姜槐看着林姝婠醒来之后便将人唤到了自己的寝宫,她看向林姝婠眼眸中带着些许淡然。

    “醒啦?”姜槐开口,手中煮着一壶新茶,茶壶吐出来的热气氤氲在整个寝宫内,充斥着淡淡的茶香。

    “太后娘娘。”林姝婠作揖行礼道。

    “来,你帮哀家拟一份懿旨。”姜槐开口。

    “懿旨?”林姝婠微微惊诧,姜槐已经多年不曾拟旨了,今日这忽如其来的想法不知是怎么回事。

    “是。拟的啊是你的婚事。”姜槐缓缓开口,语气平淡,“傅明启也就是五皇子,你不要过多招惹,他城府深,未必是你能玩的过的人,何况更是长在深宫之中的皇子。”

    “奴婢明白。”林姝婠开口。

    女人取来笔墨纸砚,小心翼翼地将宣纸摊开,手指有些颤抖的捏着笔杆,姜槐说一句她写一句,因着受了拶刑,林姝婠写的并不轻松,写一会就要停一下,因此出了不少的汗水。

    懿旨上面写着,她将嫁于温如柳为妻,自此伉俪情深,恩爱两不疑,白首不相离。

    写完懿旨,林姝婠的脸微微泛着一抹绯红,林姝婠弱弱开口,语气带着些许娇羞:“太后娘娘……”

    姜槐没有什么表示,只是继续开口道:“这懿旨先放在哀家这,妥帖儿些收着,回头哀家向礼部问了日子,挑个良辰吉日为你们选定婚期,这事啊耽误不得,免得生了变故。”

    “多谢太后娘娘抬爱。”林姝婠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宫礼。

    姜槐这才笑了笑,小心翼翼将懿旨收好放到了匣子里,然后开口道:“你的手如何了?哀家让温如柳那孩子帮你照看,他上心些,对你也好。”

    “诺。”林姝婠微微垂眸,看着自己的十指,觉得这一切都不算什么。

    而傅明启才从长乐宫中回来没多久,他捡起了地上的被自己随手扔掉的木雕,那木雕已然是林姝婠模样的雏形。

    “真是个有趣的人。”傅明启开口,他摸着自己的唇瓣,似笑非笑地说道。

    林姝婠她不知道,以后的日子与傅明启牢牢绑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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