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吾,你可知罪?”三界之尊的天帝仍有宸宁之貌,但此刻这位帝君面有怒意,众列仙君垂头低眉,生怕一个不小心再触怒了天帝。
天帝口中的“陆吾”,正是跪在大殿中央,身侧有翼,长有九尾,形如巨虎的庞然大物。这是昆仑山山神陆吾的真身,陆吾显然已经奄奄一息,神力薄弱至无法隐起真身,曾经威风凛凛的光亮毛发现如今同满身血污混合在一起,竟看不太出本来的颜色。
陆吾忍着刑具笞杖过后皮肉后知后觉的剧痛,从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近乎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陆吾…只想救心爱之人,何…何错之有?”
天帝震怒:“孽畜!孤念在你一直以来尽职尽责,将这帝之下都,天之九部治理甚好,不愿因着你触犯天规偷取三界圣物而责罚于你,可你倒好,妄图将浮生烛这等圣物用于一介凡人身上,凡人命数本就各有造化,你可知篡改天命是要造万劫不复之难!你置三界于何处!你置孤于何地!”
“天帝…要如何处置臣,臣并无…并无异议,”陆吾费力抬起沉重如注入铅水一般的脑袋,看向天帝,“可是素瑶她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她不该喝下三生水,不该永生永世不得轮回。”
天帝冷哼一声:“她已然用了我三界圣物浮生烛,孤念在你我君臣情分不杀了她已是大恩,如今只是罚她一个不得轮回,理应感恩戴德才是。”说罢,天帝手挥了挥,示意天兵将陆吾拉下去。
陆吾没有力气挣脱捆仙绳的威力,口里还在哀求:“天帝!天帝!陆吾求求您!天帝!”
伤口在他的挣扎下不断往外渗出一股一股的鲜血,旧伤覆新痕,触目心惊,众仙君都不敢多看一眼。陆吾已被连拖带拽,拉出了殿外,但他的哀求声的余音和那侵入口鼻的血腥味仍旧萦绕在这清冷的殿中。
天帝似乎有些乏累,声音也没有刚才那样有力:“众位仙君,请回吧。”
仙君们向上作了一个揖,巴不得赶紧各回各家,逃离此刻阴郁的天帝。太上老君捋着白须腾云驾雾,他惦记着自己炉里的金丹。
此刻大殿下却还有一仙未离去。
“你怎么不走?”天帝注意到这位青衫仙君,“可还有什么事?”
“天帝,小仙乃云螭,”青衫仙君作了一个揖,“乃北海大荒之君。”
“云螭君,想告与孤何事啊?”
云螭低笑:“天帝真乃鸿俦鹤侣之辈,晚辈确有要事想斗胆告知于天帝。”
“仙君请讲,孤定当洗耳恭听。”
……
原来这素瑶竟非等闲之辈,而是西王母瑶池中的一株凝日月天华、吸天地清气而成的荷花,本是西王母拿来为浮生烛做灯芯的,竟未想这荷花已灵气十足,有了自主的意识,不愿被西王母拿来做灯芯,自己便从忘川桥一跃而下,化为凡胎□□,隐去仙体灵气与记忆,与凡人一般,唯有心口留有一处粉红色花印般的胎记,由此还得了一个乳名换作花花。
可未曾想过昆仑山山神陆吾与角端起了争执,伤势较重,化作幼虎大小躺在山脚下静休养伤,却不想被这化做凡人的素瑶遇到。这素瑶生性善良淳朴,将陆吾当做成了被遗弃的猫崽,带回家日日照顾,正所谓日久生情,陆吾渐渐地对凡人女子素瑶心生好感。
陆吾现出原身那天,素瑶直接吓晕了过去。事后好几天,素瑶都不肯见陆吾。
“但要说这人与人,啊不,仙与仙的缘分呢,”云螭摇着手中的扇子呵呵地笑到,“就是那么奇妙,天帝,陆吾可有着少见难得的忠厚和质朴啊。”
天帝略有所思,看天帝不说话,云螭摇着扇子继续说下去。
陆吾虽贵为一介山神,但是却丝毫没有强人所难。而是日日在暗中保护上山采药的素瑶,顺便使点小法力,将很难寻找的草药移到素瑶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这素瑶也不是个傻的,知道了陆吾略施小计助她采药,也明白了他一番真心,顺其自然便原谅了他将她吓晕过去。
久而久之,二人之间竟生出情愫。
凡人都爱将遭遇不幸之前那段平和美满的日子称之为“好景不长”,可在神仙的世界里看来,那应是“命数既定”。
而素瑶作为凡人的命数,便是为了保护陆吾而气绝身亡。作为昆仑山山神的陆吾,确实需要有一些威严和不容小觑的武力值才能护的住昆仑山的子民,那日,南蛮山一个会使雷电的小妖打着要为它家大王报仇雪恨的旗号,在昆仑山山脚下叫嚣,此刻的陆吾刚吃了素瑶做的鲜花饼,正值酒饱饭足的困顿时刻,来了这么个不识眼色的家伙在山脚下嚷嚷,他实在心烦,更何况他根本不记得哪年哪月同南蛮山的大王打了一架,他打过太多架,自己都记不清。
谁知道,这会打雷电的小妖是个阴险狡诈之物。他趁着陆吾分神对付他,假意将雷电劈岔,击倒了听见这边声响而担心陆吾,匆匆赶来的素瑶的裙摆上,陆吾心急如焚,扔下小妖不顾,去看素瑶有没有事情。这小妖趁机发大招想偷袭陆吾,素瑶反应快,一把将陆吾拉在身后,自己挡在他身前,肉体凡胎,生生挨了那一道注入九成功力的雷击,当场身亡。
“后来的事,想必天帝已经知晓,”云螭看向坐在那高处的天帝,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个分贝,“当然,那偷袭的小妖也当场被陆吾碎尸万段,死相十分难看。”云螭皱起眉头,似乎他见过那死状凄惨的小妖一般。
“晚辈从未见过陆吾那般,他抱着素瑶冰冷僵硬的身体,日渐消瘦颓丧,晚辈实在不愿看到陆吾如此消沉,”云螭顿了一顿,“晚辈不过提了一嘴三界圣物浮生烛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奇效,本想他知难而退,早日从痛苦中解脱出来,好生安葬素瑶姑娘,谁知道,陆吾竟真的,触犯天规死律数条,也要不惜偷取浮生烛,晚辈实在……”
云螭藏起眼底的情绪,声音有些慵懒:“晚辈我啊,实在佩服,佩服。”
“原来是你!”天帝五指运功,竟有动怒之迹,“说!你为什么要讲三界圣物透露给他!”
“天帝息怒,”云螭笑盈盈地,墨绿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狡黠,“告知陆吾浮生烛也是念在晚辈与陆吾山神有过过命交情的份上,实在不忍看他如此折磨自己,更不想天帝失去一位得力干将啊!”
“更何况,这浮生烛本就封存于我北海大荒的汪洋之下,晚辈作为北海大荒之君自然是知道的,本想告他但却没料想陆吾竟真的能将它盗取,这浮生烛是三界圣物不假,但天帝将浮生烛这等圣物封存于我北海大荒汪洋之下,自然也是我族誓死都要保护的东西,如今浮生烛已失,晚辈急切之心并不在天帝之下啊!”
天帝收起五指,似有疲惫之意:“你可有对策?”
云螭笑道:“天帝可曾想过为何这浮生烛用在素瑶姑娘这已身死的肉体凡胎上却什么丝毫用处呢?”
“我确实不知。”
“那是因为浮生烛认主,三界之人无人不以为浮生烛的本体是烛本身,殊不知那灯芯才是它本体。浮生烛已将素瑶姑娘当作它的本体,与素瑶的灵魄融为一体,天帝若执意要惩戒那素瑶,今日晚辈之话天帝当做玩笑便好。”
天帝的面色随着云螭的话而渐渐凝重起来:“她是浮生烛?”
“天帝果然是人中翘楚,”云螭慢悠悠地摆弄着手中扇子的玉石吊坠,“她确是浮生烛不错,应该说,她成为了浮生烛。”
天帝眼中闪过一丝狠意:“那孤更要杀了她!”
云螭假作惶恐状:“天帝,万万不可!若素瑶身遭他杀,三界则再无浮生烛。”
“他杀?”天帝眯起眼睛来,若有所思,“仙君的意思是……”
“浮生烛凝天地灵清二气,聚三界百感千丝,烛体本有起死回生之奇效,可医世间百病,而灯芯归位则可获无上神力,足以佑护三界太平,”云螭叹气道,“而这浮生烛一旦遭到他杀,则神力全无,唯有……”
“唯有什么?”天帝有些恼火这云螭吞吞吐吐,“不管是什么,速速说与孤听!”
“唯有这承有浮生烛的□□自愿献祭,浮生烛方可再被天帝所用啊!”
原来这浮生烛已与素瑶体内的灵魄融为一体,即便素瑶凡胎已死,但魂灵却坚不可摧,外力不可强力剥离,否则会形神俱灭,灰飞烟灭。
天帝蹙眉:“孤凭什么相信仙君所言不虚?仙君这般卖关子,莫不是在诓骗孤?”
云螭大笑道:“天帝,您这可是错怪晚辈了,晚辈的师父赤精子对法器颇有研究,更是醉心于锻造法器,云螭不才,只对这浮生烛有些皮毛了解。”
天帝闻言道:“看仙君如此胸有成竹,想必已经知晓如何让这□□自愿献祭?”
云螭右手向上一翻,使出法力来,只见白雾散去,掌心赫然显出一枚玲珑小巧,形如纽扣般的器物。
“这是……”
“此乃本族圣器,忆思锥,将它埋入魂灵中,无论这魂灵投胎于三界之中的哪一界,何时化作人形,何时生何时灭,只需天帝施以追思法,便可全数得知,如此一来,便无需担心浮生烛被奸人所用。”
“好!好!此乃世间绝物!”天帝抚掌而笑,“孤现在就将这忆思锥埋入那魂灵中。”
云螭故作神秘:“天帝且慢,想彻底唤醒此物的无上神力,还需一人。”
“谁?”
“此人便是昆仑山山神陆吾。”
“他?”天帝蹙眉,“他又与这浮生烛有何相干?”
“天帝可知不周?”
不周,以镜而名,以镜聚灵。千余年来,三界亡灵中因执念深重,孟婆汤无法消除的亡灵都会进入不周,执念除,则化作镜,待机缘到,则重返奈何桥。
这千余年来,守护不周的仙君换了一批又一批,想来也是,有谁会愿意消耗自己的心绪和神力,渡一个又一个执念深重的亡灵,这没有尽头的差事,像烫手的山芋,被众仙君扔来扔去。
“孤不解,这不周又和陆吾有什么干系?”
“天帝有所不知,这浮生烛的魂灵无论如何投胎,都会在冥冥之中寻陆吾而去,此乃缘。而这不周聚这三界最深的执念,是唤醒浮生烛的绝佳之处,由此一来,晚辈能同天帝保证浮生烛自愿献祭。”
“哦?你且说与孤听。”
“天帝啊,”云螭呵呵笑了起来,“这是一盘需要下很久的棋啊……”
……
这一盘心思缜密的棋,却让天帝对这位北海大荒之君云螭心生不解:“孤不解,仙君不是与陆吾有过命交情吗?”可如此缜密的计策,实在不像是有过命交情之人。
云螭颔首低眉,面上依旧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一时间竟然分不清他的虚意与真情各有几分:“天帝可有想要守护之人?”
天帝不解道:“孤当然有,孤要守护着三界众人。”
云螭笑笑,不再说话。
可云螭我啊,只想守护一人。
三界颠倒何如,天地覆灭又如何,什么礼义廉耻,什么忠厚仁义,他只想护那一人。
天帝口中的“陆吾”,正是跪在大殿中央,身侧有翼,长有九尾,形如巨虎的庞然大物。这是昆仑山山神陆吾的真身,陆吾显然已经奄奄一息,神力薄弱至无法隐起真身,曾经威风凛凛的光亮毛发现如今同满身血污混合在一起,竟看不太出本来的颜色。
陆吾忍着刑具笞杖过后皮肉后知后觉的剧痛,从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近乎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陆吾…只想救心爱之人,何…何错之有?”
天帝震怒:“孽畜!孤念在你一直以来尽职尽责,将这帝之下都,天之九部治理甚好,不愿因着你触犯天规偷取三界圣物而责罚于你,可你倒好,妄图将浮生烛这等圣物用于一介凡人身上,凡人命数本就各有造化,你可知篡改天命是要造万劫不复之难!你置三界于何处!你置孤于何地!”
“天帝…要如何处置臣,臣并无…并无异议,”陆吾费力抬起沉重如注入铅水一般的脑袋,看向天帝,“可是素瑶她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她不该喝下三生水,不该永生永世不得轮回。”
天帝冷哼一声:“她已然用了我三界圣物浮生烛,孤念在你我君臣情分不杀了她已是大恩,如今只是罚她一个不得轮回,理应感恩戴德才是。”说罢,天帝手挥了挥,示意天兵将陆吾拉下去。
陆吾没有力气挣脱捆仙绳的威力,口里还在哀求:“天帝!天帝!陆吾求求您!天帝!”
伤口在他的挣扎下不断往外渗出一股一股的鲜血,旧伤覆新痕,触目心惊,众仙君都不敢多看一眼。陆吾已被连拖带拽,拉出了殿外,但他的哀求声的余音和那侵入口鼻的血腥味仍旧萦绕在这清冷的殿中。
天帝似乎有些乏累,声音也没有刚才那样有力:“众位仙君,请回吧。”
仙君们向上作了一个揖,巴不得赶紧各回各家,逃离此刻阴郁的天帝。太上老君捋着白须腾云驾雾,他惦记着自己炉里的金丹。
此刻大殿下却还有一仙未离去。
“你怎么不走?”天帝注意到这位青衫仙君,“可还有什么事?”
“天帝,小仙乃云螭,”青衫仙君作了一个揖,“乃北海大荒之君。”
“云螭君,想告与孤何事啊?”
云螭低笑:“天帝真乃鸿俦鹤侣之辈,晚辈确有要事想斗胆告知于天帝。”
“仙君请讲,孤定当洗耳恭听。”
……
原来这素瑶竟非等闲之辈,而是西王母瑶池中的一株凝日月天华、吸天地清气而成的荷花,本是西王母拿来为浮生烛做灯芯的,竟未想这荷花已灵气十足,有了自主的意识,不愿被西王母拿来做灯芯,自己便从忘川桥一跃而下,化为凡胎□□,隐去仙体灵气与记忆,与凡人一般,唯有心口留有一处粉红色花印般的胎记,由此还得了一个乳名换作花花。
可未曾想过昆仑山山神陆吾与角端起了争执,伤势较重,化作幼虎大小躺在山脚下静休养伤,却不想被这化做凡人的素瑶遇到。这素瑶生性善良淳朴,将陆吾当做成了被遗弃的猫崽,带回家日日照顾,正所谓日久生情,陆吾渐渐地对凡人女子素瑶心生好感。
陆吾现出原身那天,素瑶直接吓晕了过去。事后好几天,素瑶都不肯见陆吾。
“但要说这人与人,啊不,仙与仙的缘分呢,”云螭摇着手中的扇子呵呵地笑到,“就是那么奇妙,天帝,陆吾可有着少见难得的忠厚和质朴啊。”
天帝略有所思,看天帝不说话,云螭摇着扇子继续说下去。
陆吾虽贵为一介山神,但是却丝毫没有强人所难。而是日日在暗中保护上山采药的素瑶,顺便使点小法力,将很难寻找的草药移到素瑶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这素瑶也不是个傻的,知道了陆吾略施小计助她采药,也明白了他一番真心,顺其自然便原谅了他将她吓晕过去。
久而久之,二人之间竟生出情愫。
凡人都爱将遭遇不幸之前那段平和美满的日子称之为“好景不长”,可在神仙的世界里看来,那应是“命数既定”。
而素瑶作为凡人的命数,便是为了保护陆吾而气绝身亡。作为昆仑山山神的陆吾,确实需要有一些威严和不容小觑的武力值才能护的住昆仑山的子民,那日,南蛮山一个会使雷电的小妖打着要为它家大王报仇雪恨的旗号,在昆仑山山脚下叫嚣,此刻的陆吾刚吃了素瑶做的鲜花饼,正值酒饱饭足的困顿时刻,来了这么个不识眼色的家伙在山脚下嚷嚷,他实在心烦,更何况他根本不记得哪年哪月同南蛮山的大王打了一架,他打过太多架,自己都记不清。
谁知道,这会打雷电的小妖是个阴险狡诈之物。他趁着陆吾分神对付他,假意将雷电劈岔,击倒了听见这边声响而担心陆吾,匆匆赶来的素瑶的裙摆上,陆吾心急如焚,扔下小妖不顾,去看素瑶有没有事情。这小妖趁机发大招想偷袭陆吾,素瑶反应快,一把将陆吾拉在身后,自己挡在他身前,肉体凡胎,生生挨了那一道注入九成功力的雷击,当场身亡。
“后来的事,想必天帝已经知晓,”云螭看向坐在那高处的天帝,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个分贝,“当然,那偷袭的小妖也当场被陆吾碎尸万段,死相十分难看。”云螭皱起眉头,似乎他见过那死状凄惨的小妖一般。
“晚辈从未见过陆吾那般,他抱着素瑶冰冷僵硬的身体,日渐消瘦颓丧,晚辈实在不愿看到陆吾如此消沉,”云螭顿了一顿,“晚辈不过提了一嘴三界圣物浮生烛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奇效,本想他知难而退,早日从痛苦中解脱出来,好生安葬素瑶姑娘,谁知道,陆吾竟真的,触犯天规死律数条,也要不惜偷取浮生烛,晚辈实在……”
云螭藏起眼底的情绪,声音有些慵懒:“晚辈我啊,实在佩服,佩服。”
“原来是你!”天帝五指运功,竟有动怒之迹,“说!你为什么要讲三界圣物透露给他!”
“天帝息怒,”云螭笑盈盈地,墨绿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狡黠,“告知陆吾浮生烛也是念在晚辈与陆吾山神有过过命交情的份上,实在不忍看他如此折磨自己,更不想天帝失去一位得力干将啊!”
“更何况,这浮生烛本就封存于我北海大荒的汪洋之下,晚辈作为北海大荒之君自然是知道的,本想告他但却没料想陆吾竟真的能将它盗取,这浮生烛是三界圣物不假,但天帝将浮生烛这等圣物封存于我北海大荒汪洋之下,自然也是我族誓死都要保护的东西,如今浮生烛已失,晚辈急切之心并不在天帝之下啊!”
天帝收起五指,似有疲惫之意:“你可有对策?”
云螭笑道:“天帝可曾想过为何这浮生烛用在素瑶姑娘这已身死的肉体凡胎上却什么丝毫用处呢?”
“我确实不知。”
“那是因为浮生烛认主,三界之人无人不以为浮生烛的本体是烛本身,殊不知那灯芯才是它本体。浮生烛已将素瑶姑娘当作它的本体,与素瑶的灵魄融为一体,天帝若执意要惩戒那素瑶,今日晚辈之话天帝当做玩笑便好。”
天帝的面色随着云螭的话而渐渐凝重起来:“她是浮生烛?”
“天帝果然是人中翘楚,”云螭慢悠悠地摆弄着手中扇子的玉石吊坠,“她确是浮生烛不错,应该说,她成为了浮生烛。”
天帝眼中闪过一丝狠意:“那孤更要杀了她!”
云螭假作惶恐状:“天帝,万万不可!若素瑶身遭他杀,三界则再无浮生烛。”
“他杀?”天帝眯起眼睛来,若有所思,“仙君的意思是……”
“浮生烛凝天地灵清二气,聚三界百感千丝,烛体本有起死回生之奇效,可医世间百病,而灯芯归位则可获无上神力,足以佑护三界太平,”云螭叹气道,“而这浮生烛一旦遭到他杀,则神力全无,唯有……”
“唯有什么?”天帝有些恼火这云螭吞吞吐吐,“不管是什么,速速说与孤听!”
“唯有这承有浮生烛的□□自愿献祭,浮生烛方可再被天帝所用啊!”
原来这浮生烛已与素瑶体内的灵魄融为一体,即便素瑶凡胎已死,但魂灵却坚不可摧,外力不可强力剥离,否则会形神俱灭,灰飞烟灭。
天帝蹙眉:“孤凭什么相信仙君所言不虚?仙君这般卖关子,莫不是在诓骗孤?”
云螭大笑道:“天帝,您这可是错怪晚辈了,晚辈的师父赤精子对法器颇有研究,更是醉心于锻造法器,云螭不才,只对这浮生烛有些皮毛了解。”
天帝闻言道:“看仙君如此胸有成竹,想必已经知晓如何让这□□自愿献祭?”
云螭右手向上一翻,使出法力来,只见白雾散去,掌心赫然显出一枚玲珑小巧,形如纽扣般的器物。
“这是……”
“此乃本族圣器,忆思锥,将它埋入魂灵中,无论这魂灵投胎于三界之中的哪一界,何时化作人形,何时生何时灭,只需天帝施以追思法,便可全数得知,如此一来,便无需担心浮生烛被奸人所用。”
“好!好!此乃世间绝物!”天帝抚掌而笑,“孤现在就将这忆思锥埋入那魂灵中。”
云螭故作神秘:“天帝且慢,想彻底唤醒此物的无上神力,还需一人。”
“谁?”
“此人便是昆仑山山神陆吾。”
“他?”天帝蹙眉,“他又与这浮生烛有何相干?”
“天帝可知不周?”
不周,以镜而名,以镜聚灵。千余年来,三界亡灵中因执念深重,孟婆汤无法消除的亡灵都会进入不周,执念除,则化作镜,待机缘到,则重返奈何桥。
这千余年来,守护不周的仙君换了一批又一批,想来也是,有谁会愿意消耗自己的心绪和神力,渡一个又一个执念深重的亡灵,这没有尽头的差事,像烫手的山芋,被众仙君扔来扔去。
“孤不解,这不周又和陆吾有什么干系?”
“天帝有所不知,这浮生烛的魂灵无论如何投胎,都会在冥冥之中寻陆吾而去,此乃缘。而这不周聚这三界最深的执念,是唤醒浮生烛的绝佳之处,由此一来,晚辈能同天帝保证浮生烛自愿献祭。”
“哦?你且说与孤听。”
“天帝啊,”云螭呵呵笑了起来,“这是一盘需要下很久的棋啊……”
……
这一盘心思缜密的棋,却让天帝对这位北海大荒之君云螭心生不解:“孤不解,仙君不是与陆吾有过命交情吗?”可如此缜密的计策,实在不像是有过命交情之人。
云螭颔首低眉,面上依旧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一时间竟然分不清他的虚意与真情各有几分:“天帝可有想要守护之人?”
天帝不解道:“孤当然有,孤要守护着三界众人。”
云螭笑笑,不再说话。
可云螭我啊,只想守护一人。
三界颠倒何如,天地覆灭又如何,什么礼义廉耻,什么忠厚仁义,他只想护那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