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云秀美人在怀。

    云秀对钟奕道,“你这两天辛苦了,宴会准备得如何?”

    “七月底,是无妨的。”

    云秀想了想:“那就定在七月三十,那天诸事皆宜。”

    钟奕一下子紧张起来,道,“那就只有六日时间了,我得去安排。”

    钟奕从云秀怀里出去。

    见他这么着急,云秀一把拉住钟奕的手臂道,“你每月记得描三个绣样,我让人去外边找绣工绣。”

    钟奕皱了皱眉:“一条手绢,利润不高,卖不了多少钱,手绢又不是生活必需品,需求量恐怕也没多大。”

    “嗯,生活必需品?”云秀似有所悟。

    钟奕建议道,“那个任栎很有商业才华,殿下可以用她。”

    云秀不冷不热地说了句:“再看看。”

    钟奕虽说不明白殿下的用意,但他懂得殿下这么做定然有她的道理,也不再多问了。

    云秀不用任栎,是因为吃瓜系统给她看了任栎卖货的全程,她怀疑,那个任栎是她的同行。这种多个任务者被分到一个世界的情况是有的,她遇到过几次。若是对她不怀好意,她绝不会手软。

    在塞银子给任栎时,云秀接触到了她。

    系统幽幽道,【已确定,任栎也是个任务者,带了个低等级的打金系统,系统本身能量极低,只够维持她的灵魂不消散。】

    云秀疑惑:“打金系统?”

    【打金系统是个初级系统,当然比不上全知全能的统统我啦~】

    金属球在原地旋转跳跃,【打金系统简而言之,就是赚取这个位面的货币,换生存时长。】

    云秀眸子里寒光一闪,【我只问一个问题,有威胁吗?】

    【别别别……同事之间,友爱互助。以大欺小,不道德。】

    【让她重开,别挡着我做任务。】

    【宿主冷静别冲动,没威胁没威胁,还对宿主很有用呢……这样吧,你给她十两银子,她至少要翻倍,失败就会扣天数。】

    话分两头。

    任栎回到育碧院中,看着自己的狗比系统发的任务,十两变一百两?你疯了?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任栎发现这个狗比系统,每次她赚了钱,就会要求她去赚更多的钱。

    她穿过来时,原主还是个十二岁的小萝卜头,她在山上玩耍,掉下山崖,父母在寻找她的过程中,发现自家后山的朱砂矿。

    后来,任栎帮助任家成为了豪富之家。

    六年,她的时长是妥妥赚够了,命保住了。但狗系统不会放过她,系统需要能量回到巅峰状态。

    她手里有多少钱,系统就要她去翻倍。

    现在她学乖了,手里不要有太多钱。至于生存时间嘛,加加减减的,能苟住命就行。

    但这次实在太过分,翻十倍。怎么不去抢?

    自己自从离开溧阳城之后就格外倒霉,赚了点小钱就被流氓抢走,天天亏钱扣时长,总也不是个事。

    那还是接受任务吧。

    怎么样才能把十两变成一百两呢?

    放高利贷?

    不,放高利贷,被抓到要杖十下。

    以小博大?

    目前的时代,还未出现赌坊。现在的□□活动只有斗鸡,走犬,弈棋几种,而且一看就看大半天,押谁赢,实在费时。

    重操旧业?

    她在太学里捣鼓过一阵子套圈,靠这个赚到过一点小钱,但后面遇到个姓李的,一套一个准,她赔的血本无归。这种偶然性太大,遇上厉害的,她就得赔。

    有了,还有一样东西和套圈一样。

    为什么套圈能吸引那么多人花钱,因为试一试,花不了几个钱,要是有一个套中了,就值。

    她卖的不是圈,卖的是期待感与惊喜。

    彩票同理,卖的也是一夜暴富的梦想和希望。只要中一次大奖,就一辈子都值了。

    古代人也是人,有着一样的愿望和弱点。

    任栎决定了,搞抽奖活动,卖古代版刮刮乐。

    不过十两银子的彩头好像有点低。那自己就去丽人坊,凌云城第二大的胭脂铺,把燕玲坊胭脂的做法卖给她们。

    卖消息得来的钱,与那十两银子添在一起做大奖彩头。

    要知道,四两银子够平民人家一年的用度了,五十两银子做彩头绝对够够的。

    怎么制作刮刮乐呢。

    任栎花了一两银子,买了一匹麻布,她把麻布裁成了等长等宽的的长条,写上了两种字。

    承蒙惠顾,让自家系统帮忙印了两百个。

    一等大奖,只有一个,把麻布条卷起,用麻绳系好。

    接下来,任栎又找来一些竹片,用麻布糊了个四四方方的大箱子,在最上面的一面剪个口子,这就是抽奖盒。

    待到一切准备齐全,任栎把侍女服换下,换上普通麻布衣袍,睡一晚,皱巴巴才更贴近劳动人民。

    七月二十五,休沐日

    今日休沐,云秀和钟奕约好了,一起去东市逛街。

    她们在东街口下了马车,便望见了一个摊子被人团团围住,十分打眼。

    一问系统,那个任栎居然用抽奖套路古代人。

    彩票,果然是最古老的□□行当之一,魅力经久不衰。

    “抽奖了抽奖了,一百文一次。”

    “一等大奖五十两,搏一搏,试一试,一百文变五十两。”

    钟奕不喜欢凑热闹,看见人群就想躲远,云秀却是想去的。

    云秀直接牵起了钟奕的手,“我们去看看。”

    钟奕望着她的侧脸,没缓过神,就被拉到了任栎的摊子跟前。

    只见一个瘦高个的中年女子在摊子前大闹,“你这个骗子!我花了二两银子,抽了二十个了,根本没有奖!”

    “这位客官,你没抽中不代表没有,本人小本生意,童叟无欺。”

    “你怎么证明有!”

    “那你怎么证明没有!”

    “你心虚了?”

    “我心虚?”任栎一把将凭证拍在摊位上,道,“你把这一箱五百个全买下来,我把奖品双手奉上,你在这儿慢慢拆,拆到一等大奖那张条子,还我清白。”

    “这一箱有五百个,我是傻子我才买。”

    “没错,你就是傻子。”

    那人闻言便要动起手来,被旁人拉住了,此时李弦带着巡办路过,道,“怎么又是你?”

    任栎也愣一瞬,姓李的怎么是你?

    任栎反应极快,立马哭诉道,“官差大人,您可得为民做主啊。”

    李弦听完了双方的陈述,道,“只要有人能抽中一等大奖,便说明店家是清白的。”

    任栎露出一副狗腿子的笑容,“那官差大人来抽十个?”

    李弦脸色一黑,这个奸商空口就想套她一两银子,她自认运气没那么好,婉拒道,“不了,我急着办案。”

    “我来。”人群中响起了一道温和女声,声音不高,却如泉水流淌,进入每个人的耳里。

    人群让开,身着黄衣的女子与身着暮山紫色长裙的男子走了过来,正是云秀与钟奕。

    云秀脸上挂着温和的笑,道,“我们两个都试试,不信抽不中这一等大奖。”

    围观的人群中有的人说她冤大头,有人说她钱多烧手,有人提醒她别被骗了。

    云秀一点没理会,掏出了二两银子,“来二十次。”

    云秀抓了两把麻布卷,十一个,放了一个回去。

    当场一个个拆开看,撇了撇嘴:“都是承蒙惠顾。”

    云秀看着明明眼里充满好奇,却一脸漠不关心,表情别扭的钟奕,心里不禁好笑,对他道,“你也来试试运气。”

    钟奕便在云秀鼓励的眼神下抓了一把麻布卷,一个个拆开。

    “一等大奖?”钟奕惊讶道,“真的么?我运气这么好?”

    任栎则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她嘴角抽了抽,还是不情不愿地掏出了一张写了字的麻布,她自制的大奖兑换券。

    “五十两兑换凭证!恭喜这位公子。”任栎勉强笑道,“谢谢惠顾~”

    钟奕接过,嘴角勾起一个轻松的微笑,顿时眉眼弯弯,笑道,“殿下,我中了五十两。”

    他一扫平日里的柔婉忧郁的气质,变得开朗活泼起来。云秀也揽住他的肩膀道,“阿奕运气真好。”

    宿主居然用言灵博美人一笑,系统已经不敢吱声了,尽量减少存在感。

    云秀正想拉着钟奕继续逛,多去几个抽奖的地方薅羊毛。

    钟家的一个小郎跑了过来,“大哥!大殿下!快去救救鸢姐姐,她快要被打死了!”

    钟奕柔声安慰:“阿齐,别急,先说在哪里。”

    钟家小郎钟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道,“在……青凤楼。”

    云秀脸色一沉,吩咐苏青:“苏青,你去内史府报案。”

    云秀转向钟齐道,“带路。”

    云秀,钟奕,钟齐三人行至青凤楼。青凤楼雕梁画栋,长串的灯笼从三楼悬至一楼,虽是白天,楼前仍门庭若市。

    甫一进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精美的屏风,上面绘有百鸟朝凤图,这也是青凤楼的镇楼之宝。

    百鸟朝凤?怎么有点眼熟?原主曾来过么?

    丝竹管弦之音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熏香和脂粉香气,熏得人头晕。

    这里面看起来挺平静的,刚闹出了打斗,这么快就平息了。

    钟家的侍卫拉住了钟齐道,“三公子已送二小姐送去医馆了,让卑职在这儿等四公子。”

    “贵人来了~欢迎~”楼里的龟公迎了上来,“这位贵人面生,可是第一次来?要听曲还是喝酒?包厢还是大厅?”

    云秀脚步不停,龟公犹自纠缠道,“哎呀,怎么贵人来咱们这儿,还带着夫郎啊?”

    钟齐领着路走在前面,云秀护着钟奕,一路推开搂搂抱抱的男女,直接从木质栏杆上楼。

    沿楼梯走上二楼,看到一条长廊,长廊两侧是一排排包厢,门口挂着红色门帘。

    钟齐在一个包厢门口停下,云秀一脚踢开了包厢门,只见云季人坐在榻上,脚搁在案几上,左拥右抱着两个衣着暴露的男子,饮着酒,调笑取乐。

    门开了,云季才懒懒抬眼,“我说是谁不长眼乱闯包厢,原来是大姐啊,有何贵干?”

    “三妹今日不当值么?怎的在这种寻欢作乐的地方?”

    云季轻笑一声,“大姐不是也来了么……”她语声一顿,盯着后面的紫衣男子挪不开眼,道,“怎么来青凤楼,大姐还带着人?”

    见到大皇女云秀身边的美人,云季顿觉怀里两个庸脂俗粉索然无味,松开抱着他们的手。在明珠之前,之前觉得看得过眼的,被比成了鱼目。

    云秀挡在钟奕身前,遮住云季放肆的目光,道,“三妹,你与钟家女郎,许家女郎起了争执,打伤她二人,可有此事?”

    云季倒是大大方方承认了,“确有其事。”

    “你打伤了人,是想私了还是公了?”

    “私了如何?公了又如何?”

    “私了。无论你们因何起争执,你打伤了人总得赔偿医药费,赔礼道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云季浑然不在意道:“她们技不如人,还敢挑衅于我,被打残了也是她们自找的。”

    钟鸢被打得进了医馆人事不省,但是,打人的三皇女云季,没有丝毫愧疚之心。

    云秀压住怒气,平静道,“公了,那便由内史令立案,闹到母皇跟前,到时候丁是丁卯是卯,一切按律令办事,就没有回转余地了。”

    “内史令?内史令是个什么很大的官么?能管得了宫里的人?”

    云季不理会她继续喝酒,身边两个男子抖得筛糠似的。

    看着云季这副法外狂徒的嘴脸,云秀真想一拳把她的牙打掉,谁拳头大谁就是老大是吧,那她拳头更大呢?

    此时,李弦一身藏青色官袍,跨进了青凤楼的大门。

    苏青眼尖,当即就看到了站在二楼的钟小郎。苏青带着李弦急步走进包厢,打破了僵持的局面。

    一进包厢,内史令礼数周全,行礼道,“臣李弦参见大殿下,三殿下。”

    钟奕站了出来道,“内史令大人,我替钟鸢报案,钟鸢被三皇女殿下打成了重伤。”

    云秀冷声问:“李大人,按云国律,恶意打人至重伤,该当何罪?”

    李弦对云国律倒背如流:“寻衅滋事,杖十五,囚三天。三殿下,请移步内史府。”

    云季把翘着的腿放下,道,“等等……这三言两语就把案子断了?当事人都没在,人证呢?物证呢?本殿高低得告你个滥用职权。”

    “那臣先立案,等苦主到了内史府,再对簿公堂。”

    “我等着她们,那个钟鸢一时半会儿可来不了呢。”

    “你!”钟齐忿然出声,被钟奕拉住了。

    李弦一揖,“那臣在内史府恭候三殿下。”

    云季猛地一脚踢翻了案几,“真扫兴,回宫。”说着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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