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人生是由一个个求之不得又避之不及的故事组成，時間只是它的載具。
第一章李南山死了
李南山死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死了，我以為壞人都能長命百歲。
2023年9月，劳伦镇，連日暴雨过後，肅殺的秋天被蝉鸣吵得昏昏沉沉。
滂沱大雨後，气温骤升，热得让人难以忍受。
準備南飛的雪雁也傻眼了，迟疑是否该此刻启程，它们在空中盤旋。
領頭雁突然放弃頭位，雁群陣腳大乱，嘈雜而驚惶的哀鸣叫聲回响在天地间。
由于气温突地升高，異味迅速散开去，那是裹在河泥裡的尸體散发出来的恶臭。
一位沿海湾散步的老太太駐足凝望着不远处，那裡有一塊莫名来历一米多长的泥疙瘩。
她看地很认真，脖子一伸一縮，眼睛瞇成了缝又聚力睁大，好似那塊土疙瘩有種特殊神力在召喚她，但淤泥渾濁，犹如她的雙眸。
老太太巴巴地張望了半天，還是看不清晰。
她哀叹自己年迈，就要轉身離開时，幾個孩子騎著自行車从遠處松林嬉闹着过來。
老太太朝他们招手：“喂，你们都過來一下！”
於是老少四人一行站定望向那個泥疙瘩。片刻死寂后，孩子们开始热闹地讨论起来：
“我覺得是一隻豬…”
“我覺得是一捆稻草…”
“我覺得是你姐姐，一大坨，哈哈哈哈”
孩子的歡笑聲炸開，老太太皺著眉頭，“噓噓噓噓，你們看看，那個地方是不是一條人腿？”
这样的话题显然是孩子们最喜欢的，惊悚、刺激，他们痴迷于那些生命的异动，虽然夜晚时他们会痛哭着站在父母床前，要求躲进他们的被窝里。
孩子們閉上嘴，仿佛一切声响戛然而止。
“什麼大腿？”稍小一點的金發女孩有點害怕，不自主地往人后躲。
“我好像看見了皮膚的顏色。” 高個子男孩撐大眼，一边使劲辨认一边说。
“是，人的大腿。”棕色頭發的男孩給出了肯定答案。
劳伦镇全部的警察，包括退休警長都被召集来了，因為這座海島小鎮已經很久沒有发生过這樣的命案了。
警察們第一時間拉起警戒線，然後開始進進出出，踩得红褐色的淤泥到處都是，像在占领地盘的某种生物。
五天前是倪舜冉救下了我，警察通过证词和监控确认袭击我的凶手是李南山。
五天后他们发现了可疑尸体，于是通知倪舜冉认尸。
在倪舜冉的帮助和掩护下，我从医院跑出来。
一路我们走得很慢，不仅是因为我的身体被痛感制约着，更是因为我们之间沉重的悲伤气氛。
远远地，我们就看见了黄色的警戒线。
几名警察好奇地上下打量着我，我猜想应该是异国情杀当事人的缘故吧。
倪舜冉报了姓名，警察问他“可以进来吗？”。他本就是医学生，从容的点点头。
警戒線外只留了我一个人，这警戒线好似是为我而拉起。
离我最近地警察走过来，手搭着软塌塌的黄绳子和我搭话，“嗨，你好吗？”
我答，“挺好”，他就朝我竖起个大拇指。我也不知道他想赞美我什么。
他又指指海湾，问我：“你覺得他是自殺嗎？”
我說， “我不知道。” 这个我確實不知道，虽然我知道的也没有全部告诉他们。
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完全不必事无巨细地告诉那些陌生人。
黄线里面的人已经忙碌了好一阵子了，他們把尸體從泥巴裡清理出來，一男一女两个法醫蹲在两旁仔细检查。
各自挑挑揀揀一番后用一只大塑料袋子把尸体包裹起来，最后唤了几个人过来，一起抬走了。
倪舜冉也出来了，我盯着他的脸，他朝我点点头。
坦白說，李南山死了，我覺得非常輕鬆，雖然这样的轻松伴随着罪惡感，但我必须承认我不要命地来现场就是想第一时间确认这份轻松。
尸体还是讓我有些不適，倪舜冉递给我一只点燃的香煙，我用两根手指捻过来，背对着那片淤泥，吸入、吐出。
身体發出了類似歎氣的聲音。
香煙将因轻松感而起的愧疚心焚化殆尽，我熄灭香烟，用力呼出残留的尼古丁气味，转头问身边的倪舜冉，
“是你做了什么嗎？”
“我有那个本事？” 他明显是在自嘲，苦笑，欲言又止。
“小虎哥呢？” 我突然发现并不见倪舜冉带着它。
“吃坏了肚子，歇着了。” 他眼里一丝骄傲的光迅速地被无限哀伤覆盖了，那悲伤彻骨的眼神太有吸引力了。
我盯着那个侧脸，察觉到他试图隐藏什么。
第一章李南山死了
李南山死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死了，我以為壞人都能長命百歲。
2023年9月，劳伦镇，連日暴雨过後，肅殺的秋天被蝉鸣吵得昏昏沉沉。
滂沱大雨後，气温骤升，热得让人难以忍受。
準備南飛的雪雁也傻眼了，迟疑是否该此刻启程，它们在空中盤旋。
領頭雁突然放弃頭位，雁群陣腳大乱，嘈雜而驚惶的哀鸣叫聲回响在天地间。
由于气温突地升高，異味迅速散开去，那是裹在河泥裡的尸體散发出来的恶臭。
一位沿海湾散步的老太太駐足凝望着不远处，那裡有一塊莫名来历一米多长的泥疙瘩。
她看地很认真，脖子一伸一縮，眼睛瞇成了缝又聚力睁大，好似那塊土疙瘩有種特殊神力在召喚她，但淤泥渾濁，犹如她的雙眸。
老太太巴巴地張望了半天，還是看不清晰。
她哀叹自己年迈，就要轉身離開时，幾個孩子騎著自行車从遠處松林嬉闹着过來。
老太太朝他们招手：“喂，你们都過來一下！”
於是老少四人一行站定望向那個泥疙瘩。片刻死寂后，孩子们开始热闹地讨论起来：
“我覺得是一隻豬…”
“我覺得是一捆稻草…”
“我覺得是你姐姐，一大坨，哈哈哈哈”
孩子的歡笑聲炸開，老太太皺著眉頭，“噓噓噓噓，你們看看，那個地方是不是一條人腿？”
这样的话题显然是孩子们最喜欢的，惊悚、刺激，他们痴迷于那些生命的异动，虽然夜晚时他们会痛哭着站在父母床前，要求躲进他们的被窝里。
孩子們閉上嘴，仿佛一切声响戛然而止。
“什麼大腿？”稍小一點的金發女孩有點害怕，不自主地往人后躲。
“我好像看見了皮膚的顏色。” 高個子男孩撐大眼，一边使劲辨认一边说。
“是，人的大腿。”棕色頭發的男孩給出了肯定答案。
劳伦镇全部的警察，包括退休警長都被召集来了，因為這座海島小鎮已經很久沒有发生过這樣的命案了。
警察們第一時間拉起警戒線，然後開始進進出出，踩得红褐色的淤泥到處都是，像在占领地盘的某种生物。
五天前是倪舜冉救下了我，警察通过证词和监控确认袭击我的凶手是李南山。
五天后他们发现了可疑尸体，于是通知倪舜冉认尸。
在倪舜冉的帮助和掩护下，我从医院跑出来。
一路我们走得很慢，不仅是因为我的身体被痛感制约着，更是因为我们之间沉重的悲伤气氛。
远远地，我们就看见了黄色的警戒线。
几名警察好奇地上下打量着我，我猜想应该是异国情杀当事人的缘故吧。
倪舜冉报了姓名，警察问他“可以进来吗？”。他本就是医学生，从容的点点头。
警戒線外只留了我一个人，这警戒线好似是为我而拉起。
离我最近地警察走过来，手搭着软塌塌的黄绳子和我搭话，“嗨，你好吗？”
我答，“挺好”，他就朝我竖起个大拇指。我也不知道他想赞美我什么。
他又指指海湾，问我：“你覺得他是自殺嗎？”
我說， “我不知道。” 这个我確實不知道，虽然我知道的也没有全部告诉他们。
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完全不必事无巨细地告诉那些陌生人。
黄线里面的人已经忙碌了好一阵子了，他們把尸體從泥巴裡清理出來，一男一女两个法醫蹲在两旁仔细检查。
各自挑挑揀揀一番后用一只大塑料袋子把尸体包裹起来，最后唤了几个人过来，一起抬走了。
倪舜冉也出来了，我盯着他的脸，他朝我点点头。
坦白說，李南山死了，我覺得非常輕鬆，雖然这样的轻松伴随着罪惡感，但我必须承认我不要命地来现场就是想第一时间确认这份轻松。
尸体还是讓我有些不適，倪舜冉递给我一只点燃的香煙，我用两根手指捻过来，背对着那片淤泥，吸入、吐出。
身体發出了類似歎氣的聲音。
香煙将因轻松感而起的愧疚心焚化殆尽，我熄灭香烟，用力呼出残留的尼古丁气味，转头问身边的倪舜冉，
“是你做了什么嗎？”
“我有那个本事？” 他明显是在自嘲，苦笑，欲言又止。
“小虎哥呢？” 我突然发现并不见倪舜冉带着它。
“吃坏了肚子，歇着了。” 他眼里一丝骄傲的光迅速地被无限哀伤覆盖了，那悲伤彻骨的眼神太有吸引力了。
我盯着那个侧脸，察觉到他试图隐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