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幽暗的宫殿长廊中,月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斑驳地洒在青石地板上,映出一层细碎的霜花。此时,一名小宦官正脚步匆匆地穿过长廊,他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笑,疾步迈入殿内后满面春风地报喜道:“恭贺小主,今夜陛下召您侍寝。”

    原本,一进宫便被安置在一个不知名宫殿的“闻人月”,心中还怀揣着几分对这位陛下捉摸不透的心思,此刻见终于有宦官前来传话,她内心的忐忑才稍稍平息了些许。

    她轻启朱唇,声音柔和:“有劳公公了,这是给公公吃酒的钱,还请公公笑纳。”说着,她身侧的小芝心领神会,将事先就准备好一个荷包沉甸甸地塞入对方的手中。

    得了赏钱的宦官脸上笑意更浓,便忍不住又多说了几句:“我们这位陛下可不常召人侍寝,小主这刚进宫便被传唤,足见陛下对小主那是青睐有加,这可是您独一份的殊荣啊!”

    “闻人月”微微颔首,轻声道:“承公公吉言。”

    此时,一个品阶较高的宫女带着一队宫人款款而来,她走到闻人月面前,恭敬地跪下磕头行礼:“奴珍珠,拜见小主。”她身后的宫人们亦纷纷跪下行礼,手中皆还捧着各式精致的器物,其中不乏数十种上好的花瓣、香料,以及柔软细致的布帛等等。

    珍珠轻声细语地解释道:“今日是小主您初次侍寝,还请小主移步内室清池,奴等人特地前来伺候小主沐浴更衣。”

    “闻人月”点头知晓,她示意众人免礼,吩咐道:“有劳各位了,你们将东西放入内室即可,近身服侍之事,便交由小芝来做吧。”

    众宫人闻言领命,在恭敬地将手中之物一一送入内室后,便都安静地退出,守在了外间,室内顿时寂静一片,独留水声潺潺。

    “闻人月”缓步入内,闭眼,任由小芝轻柔地为她宽衣解带。然而,就在她衣衫褪至一半,露出纤细的腰身时,一把锋利的匕首却无声无息地抵在了她的咽喉处。

    这一刹那,空气中似乎凝固了所有的声音。紧接着,一道锐利的目光倏然睁开,而小芝原本温柔的声音突然变得冷冽如冰:“说!你到底是谁?你把真正的闻人小姐藏在了哪里?”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质问,“闻人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愕,但转瞬间便恢复了平静。她微微侧过头,以近乎耳语的音量轻声道:“小芝,你这是在说什么胡话?我不就是是闻人月吗?”她的声音中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仿佛真的是被人误解了一般。

    然而小芝手中的匕首却被握得更紧:“别跟我装傻充愣!是,你的确伪装得很好,甚至就连当日小姐与我在竹林里遇险疾走,不小心被竹叶划伤而留下的浅淡疤痕也做得很是逼真。”

    她顿了顿,欺身逼近,“但你却疏忽了一点,当日在船上,小姐可是衣不解带地足足照顾了我有一个月,我很清楚地记得,她身上携带有一个月牙形的铁片,从不离身,而你的身上却没有此物。”

    小芝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似有愤恨:“自那日从一花宫的山洞里出来,我就一直怀疑,还以为你所有的反常皆是因为那段时间受到了惊吓,又过多劳累所致。然而,直到今日独处一室,我才真正有机会确认——你,根本就是假冒的!”

    她目光如炬,直视着面前这个陌生人的眼睛:“说!你究竟所图为何?”

    “看来,这个破绽还是我给你提供的机会啊,”既已被识破,“闻人月”便也不再伪装,嘴角也勾起一抹浅淡笑意。

    “你可真聪明。”她顿了顿,“但你想过没有,如果我死了,你的那位救命恩人也便活不成了,难道,你想让她死吗?”

    小芝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她紧咬着下唇,迟迟没有作答。

    “闻人月”将小芝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是弯了又弯,她轻启朱唇,缓缓道:“而且,我替她入宫有什么不好?那位陛下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向来心狠手辣,又杀人如麻。若你的那位闻人小姐真的顺利入了宫,之后又能不能活命倒还真是个未知数呢?而我的存在,至少还能让她多活些日子,不是吗?”

    她的声音妖妖娆娆,带着极尽的诱惑,丝丝入耳,有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难道你就真的忍心看着那位曾在你生死关头伸出援手的小姐,在这深宫之中孤立无援,直至丢掉性命吗?”

    小芝的眼中闪过一丝动摇,她的内心反复挣扎着,她迟疑了。

    “闻人月”见状,嘴角的笑意更甚,似是很满意当下这个结果:“看来,你还是很关心她的嘛。”她的手指轻轻钳住匕首,推开,声音依旧柔和:“若你还想让她继续活命的话,就请相信我,配合我。我保证,你们两人都会安然无恙,甚至,你还能有机会再次见到她喔。”

    不觉间,小芝握着匕首的手也渐渐垂了下来。

    “这就对了,”“闻人月”转身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肩,“快帮我沐浴吧,那位陛下还等着我去侍寝呢。”

    *

    月光带着丝丝暖意,温柔地洒落在宫殿里的每一处角落,仿佛给这座庄严地皇城披上了一层银白地纱衣,目之所及,皆是一片月华如水,人走在其中人也慢慢宁静了下来。

    此刻,“闻人月”一头如墨青丝斜斜地插着一根碧玉长簪,她淡施脂粉后,又用绛色的胭脂勾勒出唇形地优美轮廓状,整个人看起来是越发的妩媚动人,眉如远山,肤若凝脂,惊艳得让人移不开眼。

    宫中的规矩,贵人侍寝,侍女们则需守在门外,随时侍奉主子的起居,因而小芝自然而然地也就跟了过来。自小芝入宫以来,其实她对这位陛下的生活习惯略有耳闻。传闻中,这位陛下召嫔妃前去侍寝时,从来都是在一些偏殿,而今夜,陛下却破例召人直接入他的寝宫,这在宫里却还是第一次。

    含凉殿的大门半开半掩,隐隐可见殿内的烛光摇曳,守在门口的小宦官一见贵人到了,便立刻恭敬地通报了一声,请“闻人月”入内。

    白纱低垂的床边,一个男人正背对着她们斜倚而坐,他手里还握有一卷书,正专注地翻阅着。他如墨的长发如瀑一般散落在肩头,身上只穿着一袭贴身的黑色丝缎长衣,衣襟微敞,腰间只一根玉带松散地系着,在烛光的映照下,露出的胸前大片蜜合色肌肤更显诱人。

    就像是一只蛰伏良久的黑豹,仅凭那背影便能透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男性魅力。

    “闻人月”一只脚已迈入了殿内,她朝着他轻轻一福:“妾身见过殿下。”

    “你来了。”

    一个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只见微声遗他慢慢合上手中的书卷,他抬起头,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在摇曳的烛光下忽闪着,如同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湖面,流光溢彩,他目光如炬,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个女人。

    “闻人月”款款走上前去,她莲步轻移,行如弱柳扶风,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柔媚与优雅。

    一阵阵粉红色的气息在殿内弥漫开来。

    小芝依然杵在门口,紧张得不敢抬头直视,只余光瞥见陛下伸出修长有力的手一把便捉住了“闻人月”的一只手腕,他轻轻一拉,“闻人月”便嘤咛一声,轻盈地跌入进他的怀中。

    守在门口的小宦官眼疾手快,有眼色地轻轻将门扉合上,只小芝还呆呆地愣在原地,看着门缝里透出的微弱的光。很快,光也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耳边传来殿内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似乎是衣衫轻解落地的声音。

    在一片异样的寂静之后,殿内隐隐传来男女低低的呢喃声,声音越来越沉,小芝还待好奇地想要附耳细听,却被一旁的小宦官挥手打断,他眼风一扫,小芝只好沮丧地退到一旁的墙角处待命。

    与此同时,含凉殿内真正上演的却不是小芝想象中的旖旎风光。

    当“闻人月”意外跌入对方怀中,烛火熄灭后,微声遗却是反手一缚,用玉带紧紧困住了对方的双手,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倒是惹得“闻人月”差点惊呼出声。

    见情况不对,“闻人月”立马收敛了情绪,脸上迅速浮现出一抹媚态,她故作天真,试探性地问道:“陛下,这是要与臣妾玩什么新奇地游戏吗?”语带娇嗔,仿佛是在撒娇。

    微声遗却是黑暗中轻笑出声:”这话问得倒是有趣,爱妃既心思如此巧妙,倒不如猜猜看,孤要与你玩什么吧?“

    “闻人月”闻言,心中虽是一片忐忑,但还是试图着从微声遗的语气中探寻出些许线索,只是对方的声音太过深沉,难以捉摸。她轻咬下唇,思考片刻后,还是媚眼如丝地望向微声遗,柔声说着:“臣妾愚钝,实在猜不透陛下的心思。不过,无论陛下想玩什么游戏,臣妾都愿意奉陪。”

    微声遗听后,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他凑近“闻人月”的耳畔,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孤的游戏,便是要看看爱妃的真心。”

    他稍作停顿,语气中透出几分故作正经的玩味,“孤知道,你接近孤并非出自真心,而是另有图谋。但是孤并不在意这些,孤只是想知道,在这场游戏中,你能为孤带来多少意想不到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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