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昆仑殿出来,长离心绪难安,她预感以后的日子定会波澜四起,树欲静而风不止,重新以凤族长主的身份出现,意味着寻找神龙的使命即将开启。还有不足一月便是自己的及笄礼,凤冠加戴,便承载着整个凤族的命运兴衰,想到这里,长离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涌上心头。思索间,她已到达自己的屋门外,刚要推门进入,就听到屋内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声,似乎是类受到了惊吓。长离连忙推开门,眼前的景象令她惊呆,愣在原地。只见类脊背拱起,头上的毛根根竖立,四只原本肉嘟嘟的小脚瞬间伸展开来,露出锋利的爪子,眼神紧紧盯住眼前这个九头怪。

    “小东西,你别太嚣张,要不是怕伤到你肚子里的魔器,我早就弄死你了。”九婴气急败坏,脸上还留着类的几条爪印,看来之前是没少吃苦头。

    喵......喵,类不停地发出警告地叫声,向后挪动几步,准备再一次发起攻击,九婴见状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脸,生怕再多几道伤痕。他双拳紧握,周身冒着黑气,面部也变得狰狞,身后的九个头从侧面探出,齐齐看着类。在九婴的面前,类显得如此渺小,它在用自己微小的力量对抗如此庞大的一个怪物,这需要强大的勇气和信念支撑。

    “呦,这不是九头怪嘛,魔窟待不住,跑我药山来作甚?”长离开口吸引九婴的注意力,趁机将类揽入怀中。

    “哎呦,美人,咱们是真有缘分,这才没多久,又见面了。”九婴坏笑道。

    “我看这不是缘分,是你故意为之吧。”长离对上九婴的眼神,丝毫不畏惧。

    “这么说也行,不过我这次来是拿回魔器的,把类交出来,我倒是可以放你一马,毕竟本将军也是懂得怜香惜玉的。”

    “那如果我说不呢?”长离眉毛上扬,挑衅地说道。

    “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长离邪魅一笑,若是在灵溪谷,她不熟悉周边情况,自是打不赢他,可如今是在药山,自己的地盘上,就算无法致他于死地,也不会让他讨到半分便宜。

    “哦?是嘛,那我还真想看看,到底怎么个不客气法。”说罢,长离快速退出屋子,挥手封锁住所有出口,手指轻轻一点,机关瞬间开启,这套动作一气呵成,根本不给九婴反应的余地。

    只见,屋内浓烟滚滚,呛得九婴连声咳嗽,眼睛也有些睁不开,他感受到这股浓烟不仅气味刺鼻,还会对眼睛产生刺激,加上他有九个头,比别人得感受更加强烈。

    “你在屋里放的什么烟,快把门给我打开,不然我毁了你这屋子。”九婴气得一阵谩骂,随机喷出火焰,企图烧毁木门,可不料这火非但没有烧坏木门,反而借着烟雾越烧越旺,屋内浓烟滚滚,九婴的每张脸都变得黑炭一般,十分惨烈。

    “哈哈哈哈,忘了告诉你,我放的这个烟名叫火雾,□□则强,专克你的火术。上次从灵溪谷回来,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找来这里,特意为你研制的,可花了我很长时间呢。”

    话音一落,九婴气得浑身发抖,没想到身为魔族的将军,竟然被一个小神给戏弄,但是眼下这局势,自己是不占一点优势,若是再这么耗下去,别说抓到类,就连自己的命恐怕都要交代在这,九婴抬头望着屋顶思考对策,许久未出声。

    长离见九婴许久没有声音,心想九婴不会就这样死了吧,随即打消这个念头,九婴可是有九个头,当初神魔大战他都没有死,怎会被自己的这点小伎俩给杀死呢。长离深知以自己目前的神力,是不会伤到他半分汗毛,但是凭借一些小计谋,至少可以给他一个教训。长离从口袋中掏出一面铜镜,只见铜镜中的九婴正望着屋顶发呆,随后突然屏气凝神,在手中凝聚出一根冰柱,只见这根冰柱越长越高,朝着屋顶的方向生长。看到这架势,长离心想坏了,自己只顾着给门窗设下结界,却忽略了屋顶,九婴定是发现了这个破绽,想要破坏屋顶而逃,但此时阻止为时已晚,只听砰的一声,冰柱将屋顶撞出个大洞来,九婴腾空而起,顺着屋顶的破洞逃出。

    “区区火雾就想困住我,异想天开,魔器我改日来取,你最好把类看好,到时双手奉上,否则我定将你碎尸万段。”九婴站在屋顶,眼神冷峻,语气冰冷到极点,此刻他的面容黑黢黢一片,头发也有被烧焦的痕迹,整个人没了来时的威风派头,十分狼狈。见长离微笑不语,只是略带戏谑地看着自己,九婴眼神多了分凶狠,他最讨厌别人嘲笑自己,特别是一个还未及笄的小丫头,他感觉自己被侮辱,但此刻自己还不能动她,如今这副摸样若是被他人看了去,自己威风的将军形象将毁于一旦,还如何统领魔兵。只见九婴身后的九个头齐齐探出,表情狰狞至极,齐声对长离喊道:“今日之事若是敢传出去,我定将你大卸八块,扔给诸怀当晚餐。”随后,他化作一缕黑烟消失在空中。

    长离看着九婴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转而变得凝重起来,她知道,不久将会面临一场大战,届时自己面对的不是九婴一个,而是魔族的众兵。药山百年来的安宁,即将被打破,这场战争早有预谋,魔器只是一个导火索。

    窗外梨花开得很好,微风拂过,片片梨花飘落,难得的安静,今日的长离经历了太多事情,身心疲惫,头也隐隐作痛,她便抱着类躺下休息,在微风的吹拂下,长离很快便进入梦乡。梦里,十分黑暗,长离找不到出去的路,前方有一处光亮吸引长离前行,指引着她来到一片树林,这里有一棵高大的树,直入云霄,看不到尽头,周身散发着光芒,充斥着强大的神力。树上开满了红色的花朵,娇艳欲滴,让人无法挪开目光。树上坐着一名红衣男子,银色长发散落腰间,花瓣随风飘落,坠落在他的红袍上,瞬间融为一体。他侧身慵懒地靠在树干上,沐浴在阳光中,那样安静。长离站得距离较远,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但就是这一个侧颜,便可夺人心魄,迷人心智,这是长离见过的最好看的脸庞了。她慢慢向前走去,想再靠近一点,想伸手触碰他的脸颊,可眼前人的轮廓渐渐模糊不见,任长离如何奔跑,也追赶不上他消失的身影。

    突然,长离从梦中惊醒,自灵溪谷回来,这个梦就一直萦绕在脑海中,梦中的场景越来越真切,那颗神木的光芒石如此夺目,可是梦中人的轮廓越来越模糊,每次都不等长离靠近,便消失殆尽。似乎,他和长离之间有着某些联系,也许,他们在哪里见过彼此,只是自己丢失了部分记忆。长离摸着额头沁出的汗珠,不断思索着。

    类似乎被长离起身的动作弄醒,它伸出毛茸茸的小爪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拽了拽长离得手臂。嘶......手臂上的痛感让长离回过神来,似乎感觉到自己的爪子把长离抓疼了,类愧疚地缩回自己的爪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略带歉意地望着长离。长离看着眼前这个小家伙,温柔地摸了摸类的头,没有一丝责怪。类看了眼长离手臂上红红的一道抓痕,深深地低下了头,它伸出小爪子仔细端详着,然后用力在床上打磨,似乎想把指甲磨得更短些,避免再伤到长离。长离看着类笨拙地用爪子在床上刨来刨去,不觉笑出来。她将类抱到怀里,轻轻抚摸着它的小爪子,安抚类的情绪。不过,类的爪子确实与之前不同,它的指甲似乎长长了许多,以往无论类如何在自己手上抓挠,都不会留下伤痕,可今天只是轻轻拽了下自己,便已经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长离有些不解,为何短短一天,它的指甲会生长地如此迅速?长离有些困惑,它看着眼前的类,并没有发现其他异样,也许是魔器在体内发生的反应吧,长离并未多想,继续宠溺地抚摸着类。

    夕阳西下,天空逐渐变得昏暗,天边的云朵呈现出淡淡的红色,像是少女羞红的脸,黄昏的景色总是别有一番韵味的,看来明日应该是个好天气,长离望着缓缓下落的夕阳,心情也变得畅快起来。“师父他们也该回来了”,她自言自语道,今日发生这许多事,不知道师傅以后会有什么打算。

    正思索着,小仙儿的脚步声缓缓传来,他步态轻盈,面带笑意,总是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仿佛他的笑容能赶走一切阴霾。长离赶紧走到门前迎接师兄,俯身行礼。

    小仙儿扶起长离道:“你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师兄,只是一点皮外伤,不碍事的。”长离笑着看向小仙儿,试图让师兄放心。

    小仙儿温柔地看向长离脖颈处的那道红印子,满眼心疼,“都伤成这样了,还逞强。”他随即拿出一个白色瓷瓶,塞到长离手中,“这是我刚研制出的无痕散,专门治疗外伤、祛除疤痕的,你每天涂抹一次,不日便可消除这道红印子。”

    长离接过瓷瓶,朝小仙儿微微一笑道:“谢谢师兄”。

    前厅内,大风和长乘围坐在桌前,大风手持一白子久久不能落下。长乘看着大风紧锁的眉头,不由地替他着急,“大风啊,这颗棋子你到底落不落?再犹豫下去,我可就要睡着了。”

    “当然要落,只不过要落到最紧要的位置。”白子落下,衣袖间带起的风传来丝丝凉意,长乘眉头微微皱起,思索许久,将手中的黑子随手丢向棋盘,道:“不玩了,每次都是你赢。长离的事情你要怎么办?按照惯例来说,只要过了及笄礼,凤族的长主便要前往三界寻找神龙。”

    “她涉世未深,性情急躁,修为尚浅,如今魔族横行,雪旋又对她恨之入骨,此番前往怕是困难重重。”大风摆弄着手中的棋子,眉头紧锁,语气中透露着深深的担忧。

    “这是她的命数,及笄之日便是她历劫之时,若能涅槃成功,神力便会大增,若是没能扛过这个劫......”长乘捋了捋自己的胡须,顿了顿,继续说道:“怕是性命堪忧。”

    凤凰涅槃,天地颤动,度过火劫,方可重生。千百年来,数任凤皇在火劫之下浴火重生,获得无上神力,但也有受尽折磨,被火劫击碎精魄,永远沉睡的,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这是历代凤皇的第一堂必修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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