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车链子还是没挂上,今早重安只能早早爬起来赶去学校。

    重安很注重营养,也是因为省钱的缘故,她每天早上都会煮两个蛋当早饭,只是今天那煤气灶怎么都出不来火,只好饿着去上学。

    来得早,教室只有她一个人。

    她把书包放下,拿出课本趁着晨光抓抓功课,一份完形填空快做完时,同学们也陆陆续续来了。只是不时飘来异样的目光和低低窃语。

    她抬头扫了一眼周遭,那些人赶紧低下头,有几个胆子大的,见重安看过来,撇撇嘴低声说了句下贱。

    可能这句话鼓励了其他好事者,那些人也开始有意无意的嗤笑开来。

    这时郑玫进来,好事者那句“没想到身边出了个做鸡的”也很适时的传进她的耳朵里。

    重安抬头正好看到郑玫的脸色倏然发白,握住书包带子的手也颤了起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郑玫觉得像是当众被扇了一记耳光,不知道是不是重安把真相抖了出来,她无法掩饰自己的恐惧,只是惊慌的看着重安。

    重安见她看过来,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低头看书,不做表示。

    作为朋友,她的沉默已经是仁至义尽,难道还要她主动承认,对,他们说的是我不是你,你就放心吧。

    她肯保密,是因为她知道赵勇就是个败类,以及,家人的背叛是无解的。

    想帮助对方,可对方不需要,这种事情,重安没法替她做决定。

    郑玫脚步有些踉跄的走到自己的位子坐下,几次想回头跟重安确认是否真的答应保密,但又怕别人注意到自己,几番犹豫后,上课铃响了。

    重安努力甩开不好的情绪,不让别的事情影响自己,认真听课做笔记。

    下课后,郑玫丢了个纸团给她,重安没看,直接扔进桌肚里,出门装水充饥。

    郑玫赶紧跟上去,在开水房见人少时,就赶紧拉着重安转到没人的角落。

    “你没讲出去吧,你答应过我的!”郑玫压低声音,急慌慌的问。

    重安还是忍不住开口劝她,“你不能一直被那个无赖缠住。”

    郑玫显然不想跟她废话,只想放下心中的石头,“我都说了不用你管!你只要答应我保密就行,你答应了的,对不对,你要说话算数!”

    “我的校牌是不是你故意扔在超市的?”重安突然问。

    郑玫像被踩住尾巴,抖若筛糠,“我……我没有!”

    “我答应你,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郑玫愣神,没想到林重安会答应的这么痛快。

    重安靠着墙,看着安心离去的郑玫,一股酸涩无力笼罩住她。

    中考就在这安静又不平静的日子里过去。

    重安拿着笔,在报纸招聘版圈圈点点,什么服务员女工,没有年龄限制的都先圈上,她还打电话给李哥,让他帮自己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

    都圈好后,又做了一番筛选,把几个离家比较近,时薪不算低的太离谱的重点标记。然后把笔一丢,向上苍祈祷给自己一些好运气。

    老天果然有眼。

    李哥那边居然很快有了好消息,他的一个亲戚在隔壁镇上开了家饭馆,正缺人手,因为是熟人,所以工资也开高了些,一天70元,做六休一,虽然路程比较远,单程骑车要1个小时,但相对于那些没有保障的黑作坊,去饭馆打工的待遇挺不错,还管两餐,能省下不少费用。

    饭馆的老板是对老夫妻,儿女都在外地上班,看重安手脚勤快,人也水灵,自然而然就对她亲切起来,吃饭也不分桌,倒让重安很是受宠若惊。

    店里不算忙,后厨是老板陈叔负责,但因只有她一个服务员,点单上餐收碗自然都是她分内的事,不过老板娘陈婶也会帮把手,一天下来重安也不觉得很累,而且工资是日结,这点重安很开心。

    “重安,收拾完这桌就回去吧,天太黑小姑娘回家也不安全。”陈叔掂着锅,在后厨探出个脑袋喊道。

    陈婶看店里人还挺多,有点不乐意丈夫放重安下班,“再等等再等等,店里忙也没办法,”招呼着结账的人慢走,转头对重安笑道,“你再待一会儿,忙完这一阵儿再走,婶好给你包份夜宵。”

    重安看挂钟已经指向晚上7点45分,其实前两周不怎么忙,这几天好像李哥那边工厂在准备改建厂区,才涌进来这么多打工仔,这一片饭馆不算多,加上店里人手少,一时之间忙得天昏地暗,重安没敢抱怨,毕竟人家待自己挺好,也不好意思看他们忙自己先走。

    忙忙碌碌到晚上9点半,陈婶也有点过意不去了,“那个重安啊,你快回去吧,这里婶忙得来。”

    重安也不推辞,她本来就是早上7点上班晚上7点下班,早上为了不迟到,5点多就得爬起来,这几天又常常忙到晚上8、9点,餐馆不比别的地方,端菜收碗打扫什么都得做,忙得脚不沾地是常情。

    实在累得很,现在她只想好好洗个澡睡觉。

    骑车出了镇子,两侧路灯昏暗,偶尔从远处传来的麻将声和人群的呼和才让重安没那么害怕。

    常言道,越不想什么就越来什么。

    超市赵老板开着三轮货车驶在她旁边,一条道本来就狭窄,重安不想和这个人有什么牵扯,就稍稍放慢速度让他先开过去。

    没想到那赵老板却从驾驶座伸出头,獐头鼠脑的,“这不是重安嘛,好几天没见你,这么晚你去哪儿玩儿啊。”

    重安没理会,这种人越搭腔越来劲,况且他和郑玫之间污七八糟的事情,她稍微靠近一点就觉得恶心。

    她注意到赵老板的车也慢下来,便使劲一蹬,想尽快远离他,可两个轮子的人力车怎么快得过三个轮子吃汽油的。

    那老赵胳膊搭在车窗上,手里拎着个酒瓶子,脱腔走板的开口道,“躲什么躲呀,我还以为你挺乐意和我处一块儿,那郑玫你不也没抖出来嘛……”见重安仍然奋力蹬车,因为贪凉她穿了一条热裤,白皙的腿一上一下像是撞在他的心上,不由想伸手摸一把。

    他猛地刹车,重安本来离车身就近,赵老板一刹车差点就把自己给带倒了,那老赵拉开车门就拽住重安的自行车把手,肥腻腻的手压在重安的手背,惊得她一巴掌就往他脸上甩过去。

    “啪!”一声脆响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老赵显然也被这一巴掌甩蒙了,反应过来时重安已经骑出去10米开外,一时间怒从胆边生,几步跑上去拽着车后座就往回扯。

    重安一下子从车上摔下来,顾不得身上疼痛,爬起来就往外跑,但立刻就被老赵从身后抱住。

    见重安想喊,他连忙捂住她的嘴,恶狠狠地威胁道,“你敢喊,老子就掐死你!”

    看重安终于不挣扎,以为她被自己吓蒙了,心中暗喜,半抱半拖的往货车那去。

    货车车厢堆着刚采买回来的果蔬粮食,没有车顶,底盘也低,老赵从背后把重安压在上面,松开捂住她手就往她大腿上摸去,贴着她的脑袋低笑,“这滑溜,让叔叔好好疼疼你,叔叔给你钱……”

    汗臭味和酒气扑面而来让重安几欲作呕,努力按下内心的恐慌,虽然她现在没有可以防身的东西,但这老家伙车上肯定有什么能派的上用场的,她不能着急,也不能让他发觉。

    借着微弱的灯光,她看到手边有一杆秤。因为乡镇都是小本买卖,怕电子秤作假,所以采买都带上老秤。

    她本来想用秤砣敲晕赵勇,但秤砣不够大,不好着手,就小心的抓住秤上的钩。

    不甘心只摸摸腿的赵老板脱了上衣,想解开重安的牛仔热裤,就想着把重安翻过来。这一翻给了重安机会,她握着铁钩狠狠的就往赵老板身上划去。

    剧痛袭来,赵老板惨叫出声,重安感觉到贴在自己腰上的手被疼痛激的狠捏了自己一把,重安救再顾不得什么了,抬起膝盖狠狠朝他下腹撞去。

    赵老板疼得捂住下身倒在一旁,重安趁机翻身下车,听到后面赵老板居然跟了上来,一边呼痛,一边满嘴污言秽语要来抓重安。

    重安知道自己这一下要是再被抓回去,基本就没有逃脱的希望,她回头使劲将手里的秤砣向后一扔,也不管砸中那人什么地方,只是抓着自行车拼命蹬。

    不知道骑了多久,等重安回神的时候自己已经在家里了。她手里仍然紧紧握着铁钩,见上面血迹斑斑,吓得立马丢开。

    盯着地上的钩子,她浑身发抖,她划了那人两口,一道在背,一道在胸,避开了咽喉动脉,那人应该不会死的。

    她脑袋空白。又出了会儿神,拿起钩子用清水好好清洗了一下,丢到厨房准备明天找个地方扔了。

    好好清洗了一下自己后,重安躺在床上睡不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对街的惊叫声,立马从床上爬起来掀开窗帘看,只见赵老板上身裹着绷带,脚步蹒跚的往店里去。

    之后的几天,赵老板那里没有丝毫动静,有次重安刻意从他店面前过,他抽着烟,一双眼睛还是像以往一样色眯眯的在重安身上打着转,却没有重安预想到的威胁和凶恶。

    直到有天早上,对街老板娘又在骂街了,她才从言语中得知赵老板被自己砸晕后在路上躺到半夜,天快亮才被人发现送去诊所,醒来发现车上的钱货都没了,加上醉酒,根本就忘了那天晚上遇见自己的事情。

    至于报警,因为天黑加上没有摄像头,缺少人证物证无处下手,这事儿也就只在派出所留了个底,不了了之。

    重安不由松了一口气。

    从那以后,她再也不敢偷懒抄近路回家,宁可绕1公里走大道。只是一开始总觉得好像有人跟着,几次停下来观察都没有看到人影,只好安慰自己是因为那件意外给自己造成了心理阴影,杯弓蛇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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