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尴尬沉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封昭觉得他们能力不足,废话却多,很是真诚地说“你们很烦,聒噪又无能”。

    “噗-哈哈哈”,楼危止笑里藏刀“对不住,白鹤道友,我忍了,但没忍住”。

    牧知缨脸颊有淡淡的绯红,并不言语。

    “收费,你们付灵石,我解答”。

    “什么?封昭道友你变了,变得市侩了”,“不成不成,修仙之人不可这样”,楼危止小声斥责她的无耻行径。

    “我不修仙”。

    “习神道的也不行”。

    “我没有修为”。

    “你怎么可能没有修为?”。

    “随你便!想听付费,不想听不付费”,封昭一切向钱看齐,她需要学一学师尊,钱,是个好东西。

    好吧,虽然他堂堂珀璃国皇太子不缺这点灵石,但先给没面子;游白鹤自然不缺,但很抠;牧知缨最先给出了一百上品灵石。

    封昭将灵石收好才开口“神兽有传承,修士,自然也有。当你的修为高到一定境界,你便可窥得一二分天道,自然,这世上不可说之事,或是于梦境或是于冥想或是于渡劫等都可让你得知一二”。

    游白鹤和楼危止很认可她的说法,他们的天赋非常人所及,渡劫时,确有隐隐约约能窥得天机的感觉。

    “这个神墓,我们所遇的,所见的只是冰山一角”,当初她临门真神境,窥得的也是微茫。

    “在如今的神明体系所形成之前这个世界有它自己的神明体系,诚如《浮世绘》中描述所言,荒古的众神会为苍生悲悯,仙人会为苍生哭泣,而魔,不会无缘无故引发大战”。

    不过,那是荒古的神,不是现在的神。起先,她得知时,也很惊讶,无法相信。

    那日,她在神域最高处,八十一天境内打坐冥想准备冲破下一境界时,忽的,天地风云变化,一片忽然出现的乌云笼罩住神域,她的神识先她本身进入到古耽罗中,她窥见了部分过往,以及荒古神魔陨灭的真相。

    “古耽罗其实是众神和众魔的埋骨地,先前我们在古殿所见的两个路口,都是通往万鬼窟的,妖魔恶鬼被镇压在这古耽罗,迫于神明威严,他们离不开这里”。

    “也就是说我们无论走进哪一个路口,都会出不来”牧知缨说了一句。

    “还会尸骨无存”楼危止补了一句。

    “冒昧一问,封昭道友如今修为几何?”。

    既然修为越高,越可窥见天机,她知道的这么多,游白鹤很是好奇她的修为到底有多高。

    封昭自动忽略这个问题,她掂了掂乾坤袋,非常满意,她如今替宗门赚到灵石了,从今往后多攒些,留给宗门。她自顾自走向那所谓的黄泉,没有回答游白鹤,游白鹤尬尬地扇了扇扇子,咳嗽一声走向了黄泉。

    所谓的黄泉路中流着黄色的泥沙,泥沙中夹杂细微的灵气,确实像极了黄泉,不是真的黄泉,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他们在炽魂花海中穿梭着,慢步向前,花海延绵无尽,红得浓烈决绝像一块岱赭色绸缎。

    这片花海存在的时间太久,脚下积了厚厚的艳红花瓣,绵软如云。

    这花没有花香,神思恍惚之间楼危止好似回到了珀璃国。

    母亲安然坐在窗前侍弄着那盆花草,于高山之巅所建的宫殿临山海而立,雕栏玉砌,阁中芙蓉纹路窗半开,满室富丽堂皇,细碎的光芒透过檀色金丝竹篾帘洒进屋内,落于重重烟帐之后的女子身上……

    封昭在这里见到了神域。

    神域共有八十一个天境,分别是神庭所在和各位神明的神域居所。

    神域的天空很好看,嫽姎最喜欢的便是待在那株仙藤之下,看着天上的仙鹤飞来飞去,看看日落。

    她再一次坐在这株仙藤下,看着远处的仙鹤。

    刚进入师门时,嫽姎很是拘谨,师尊不喜她太过于笨拙,闭关和外出之时,每每将她交予大师兄青时教导。

    大师兄很严厉,每日挥剑的次数不得低于万下,每日都要温习阵法,若是解不出大师兄设置的阵法,那么数月数年不得休息也是常有的事情。

    她能来到仙藤下坐着休息的时间很少,神不是人,但神在连续耗费神力的情况下也需要偶尔休憩。

    何况她现在还不是神。

    近日,她烦闷不已,时常来到这片竹林,打坐冥想。

    竹林郁郁青青,沙沙鸣幽。

    林间偶有云雀卿卿,穿林的风夹杂着竹香,洋溢着自然灵机。

    嫽姎浮于半空打坐,冥想之中不时闪过那日走出神域,去到一线天之后路遇一村落的场景。

    那村落在一线天和离镜天缝隙处,是一处再为普通不过的村庄。

    数月前,她奉命前去那村庄屠魔。那魔修为同她一般高,但那魔手里有招魂幡,魔的胜算高于她。

    她能听到那招魂幡里万千人士的哀嚎之声,那招魂幡竟是用万千人的生魂炼制而成。魂幡吸收了这些人怨气,怨气凝结,黑雾冲天。

    她若撕毁这魂幡,那万千生灵便不得投胎,就此灰飞烟灭。可她若是不撕毁这魂幡,那魔也无法斩。

    于是,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脚下是那个村落,因为魔的攻击,原本安好的房屋瞬间变成了废墟,无数村民死去,焰火连天,顿成炼狱。

    而她的对面则是那招魂幡,她不知该如何去抉择,只能闪躲攻击,不过片刻时间,身上便多了零碎的伤口。

    一袭缟羽色的法衣布满了星星点点血迹,手中握着的魇蚩剑微微抖动。

    临阵之际,瑶姒赶来救她脱离此处。回到神域内,当日,青时便罚她跪在殿外。

    彼时她一身伤痕跪在雪地里,身上滴落的血迹将雪地映红,像极了一片雪莽之中开出朵朵艳红靡丽的红梅。

    青时问:“为何不斩魔?”。

    嫽姎回:“招魂幡里的命也是命”。

    青时嗤笑一声,嘲她天真,“既已沦为魔人手里的杀人之物,那便算不得什么生灵”。

    嫽姎反问:“死去的生灵不算生灵么?神的存在不就是为了众生么”。

    不曾想,在场的神侍听到这话忍不住了笑了起来,嫽姎不知他们为何而笑。

    青时摇了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模样,罚她自行领神鞭四十九。

    末了对她说了一句“千万生灵等待神降,等待神迹,莫非要一一管去,只做眼前能救人之事便可”。

    嫽姎不语,沉默着回到了自己的神域居所。

    翌日,她便听得青时下山灭了那魔去。她追问神侍招魂幡如何处置,神侍敷衍答到“自然是青时上神一道灭了”。

    便是自那日起,她对所谓的神产生了怀疑。

    她只是一个半道入神的修士,她不修仙道是因为不懂仙而踏入神道,而修了神道,遇神后,她对所谓的神同样产生了不解。

    一道声响将她从冥想中唤醒,是青时的谕令。

    黄金卷轴与她同平,淡淡的神力从中透出,轴上刻有印章模样的符文。

    那是青时的标记,这是由他所下的谕令。

    魔域与一线天的交界处,有一迷津渡口,迷津渡口外是无尽海,过了无尽海便是魔域。

    近日,冥界的神主寂灼即她的三师兄映寒多次向神庭回禀前往冥界入轮回之境的修士魂魄所失,致使命簿与该去投胎的人数对不上。

    多番探查之后,青时认为原因在于迷津渡口。故而派嫽姎前去查探。

    嫽姎接过谕令,将其收好。

    两日后,迷津渡口。

    迷津渡口虽终年不见天日,只有月亮,没有太阳。但不像魔域那般黑,只是地面裹夹着淡淡的黑雾,随风渐渐升起,不到脚踝,而后又慢慢落下,卷至别处。

    嫽姎拢了拢身上的衣裳,虽说她已不惧严寒,但这里的冷比之神域,不减半分。

    这种冷,是直击灵魂深处的。

    船靠了岸,嫽姎收了剑上船,浅云色的裙摆带起地面上的阵阵黑雾。

    眼前开阔的的古道两旁,开满了商铺,其中最多的还是酒馆。

    灯火通明,琳琅满目,街道交错,人声鼎沸,内河绕城,临河的纸窗映出美人面。

    嫽姎心底微微震撼,原来魔域此处的迷津渡口竟和凡人城池无异,甚至,比之凡人城镇还要热闹几分。

    此前,随青时去魔域时,一般直接御剑飞行而过,原来云端之下竟是这般场景。

    此时,迷津渡口最高处有人点燃了烟火,满城烟火璀璨,长明不绝,将这一方广阔的无光之地霎时照得亮如白昼。

    若是不计较光,真真如同凡界无异。

    用灵视看去,嫽姎似乎知道为何此如此阴寒,此地的人,不,不算得上是人。

    他们已经一只脚进了冥界,算不上是真正的活人,算濒死之人。

    只是为何他们的魂魄会在去往冥界之前先来到迷津渡口?按理来说,一般堕魔之人,都是修士。修士在寻道之途上,受心魔所惑而堕魔。

    凡人,没有修为,不可能堕魔。

    而这里,几乎都是凡人魂魄,他们的身上还带有魔气。

    虽然魔气很淡,但嫽姎能感知到。

    她心下微微疑惑,面上却不显,施了个障眼法将自己同化其中,以免叫人瞧出端倪。

    她暗自观察者这里的每一人。

    她看得出来,这些人很开心,几乎没有任何人脸上不带着笑,即便是路边的乞丐,脸上也带着她无法理解的微笑。

    譬如那名乞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面黄肌瘦,鞋子破破烂烂,冷风吹着他那野草般的乱发,他慢慢沿地面爬行着,嫽姎才注意到他的双脚是断的,衣裤下空空如也。

    断处疤痕丛生,恐怖骇人,明显看得出来他在现实世界并不好过。

    而现在,他躺在那阴暗的巷口,拿着手中的破烂馒头,笑得一脸褶子四起,是开心,是一种满足的开心。

    舞坊歌姬、吆喝的小贩……他们无一脸上不是带着笑。

    莫非此处之人是被蛊惑了?

    嫽姎寻了处地住下,此处临无尽海,抬头便可看到浩瀚无际的无尽海,无尽海尽头的云彩是井青色的,井青色中泛着淡淡的紫色光霞。

    越靠近尽头,那海便越亮,呈现和尽头一般的云彩光彩,连成一片。

    无尽海没有海浪,平静得如同死水一般。

    她取出谕令,在桌面铺开。

    谕令出了神域便变成了一卷籍籍无名的空白书卷,嫽姎执笔蘸墨,在谕令上慢慢写下自踏上迷津渡口以来的所见所感。

    这是神域弟子出门历练时的载事册,哪位上神所发,便在哪位上神谕令上载录,作为此后继承神明称号的评判之一,换句话说,看所行神迹是否积攒功德。

    她旁边酒桌上一位独臂大侠小杯独酌着,他脸上的笑意不似其他人那样明显,但明显带着一股释然。

    他一边喝酒一边淡淡念到“晨起动征铎,客行悲故;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槲叶落山路,枳花明驿墙;因思杜陵梦,凫雁满回塘,因思杜陵梦,杜陵梦……”。

    这是一首怀乡古诗,杜陵梦乃人间的地名。嫽姎记得,她看到过的《人间洲志》记载:杜陵,乃长安城南,古为杜伯国。

    独臂侠眼中有着寒光,那是一种沉重与仇恨,是江湖侠士特有的杀气。

    窄袖骑装,飘逸洒脱的长发只用一根再随意不过的木簪挽起,虽是侠士,却有一股书卷气。

    “你在思乡?”。

    嫽姎收起谕令,给自己倒了杯酒,开口问道。

    侠士看去,是个白衣小姑娘,再朴素不过的穿着,再普通不过的面容,但那双眼仿佛藏着星空一般。

    虽样样普通,但侠士看得出来她并不普通。她周身气质高华,气息清冽,一看就非凡人。

    最重要的是,她脸上并没有迷津渡口这些人的满足的神情。她很平淡,平淡到了极致,好像万事万物都与她无干一般。

    侠士大笑着说“是啊,在思乡,杜陵梦……杜陵梦……我名杜陵梦,杜陵梦,也是我的家乡”。

    他的家乡,他再也回不去了,也不想回。

    嫽姎在灵视内看得到他身上的生机很淡,想来现实世界的他已经快死了。

    “既然思念,为何不再回去,还待在此处?”,嫽姎问的是他,实则问的是此处有何魅力,让这么多濒死之人流连忘返。

    杜陵梦目光一顿,看向白衣姑娘,她一脸纯澈,似乎不知道自己问的是个冒犯的问题。

    杜陵梦仰头将酒一喝而净,打趣道“你这小姑娘,当真有趣,有心似无心,无心又有心,哈哈哈哈”说罢大笑起来。

    听到杜陵梦说此话的酒馆老板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愣头青说人家情商低,还说得如此文雅。

    老板娘长得风情,眉眼秀气精致,杏眼红唇,一举一动摇曳着腰肢,勾得店里的人心神一晃。

    嫽姎皱了皱眉,她并不觉得这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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