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不怕我像杀他们一样，杀了你？”
闻灼剑眉一竖，压低声音恐吓道，似乎要探探这位女子展现出的胆量是非虚实。
蒋颜的身形并未因闻灼的威胁而颤抖，反而镇定自若地回话道：“奴婢与大王并无冤仇，大王若想杀奴婢，早已动手，何曾会与奴婢说这些。”
实际上，她何尝不感到害怕呢，全部都是强大的意志力与对生命的渴求压制着内心的胆怯罢了。
若展现出怯懦的一面，非但不会换来闻灼的怜悯，反而会被弃之如草芥。如果闻炯再找到这里，到时候恐怕连活着走出衔青殿都难了。
为了活命，她一定要先获得闻灼的庇佑。
听了蒋颜刚刚一番有理有据的分析，闻灼意识到这女子还有几分脑子和胆识，甚至是聪慧过人。
虽然被面纱遮挡，不知其相貌，但闻他猜测她定是才貌双全，外秀慧中之辈。
看来，北燕公主之前的盛名并非虚言。
“起身说话。”
闻灼不愿看到柔弱的女子长久匍匐在地，轻叩了一下手杖，让她起来。
蒋颜收起手臂，缓缓直起了腰，抬头注视着他，跪着并未站起身。
她讲述了自己入宫以来如何遭到闻炯的侵扰，以及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衔青殿，目击他被杀手袭击的现场。
“贤王所作所为，我一介女奴，只能将苦咽下。今日陛下便要将奴婢指给他人，奴婢不想以残缺之身负了那位公子、令陛下为难，请大王护奴婢周全。”
蒋颜面贴金箔花钿，下方一双桃花眼楚楚动人，浓密的睫毛上挂着泪珠，泫然欲泣。
闻灼阅人无数，对戴着面具逢场作戏的脸谱化人物司空见惯。对方是真心还是假意，他一瞧那双眼睛便知。
眼神是暴露心灵的钥匙，这就是为什么，他擅长将眼中的所有感情抛却，让他人无法窥探自己的内心。
蒋颜的眼中饱含对生命的渴望，她的眼神就像山间的泉水，没有一丝杂质，透明见底，纯净无暇。
面对如此真诚恳切的言辞，闻灼心中不免有所触动。况且，他平生最恨滥用权利强娶豪夺的不法之徒。
“闻炯……”
闻灼想起自己这同父异母的兄长，以及他近些年来的作为，不禁嗤之以鼻，冷嘲热讽道，“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妻妾成群，亦不能灭其歹心也。”
“……”
蒋颜都震惊了，竟然有人这么明目张胆地贬低自己兄长的吗？还是皇子……
不过闻灼倒没说错，以她这些天打探的情报来看，闻炯确实是个酒囊饭袋，在壮年时期仍无所成就，依翠偎红之事倒是数不胜数。
如此看来，岐王便是对贤王有所龃龉了，那么她的请求，似乎被应允的可能性极大。
蒋颜本来都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但闻灼却话锋一转，“不过，本王凭什么帮你呢？”
是啊，她一个身无长物的战俘，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为了这样一个无足轻重之辈得罪自己的兄长，好似并不是对等的交易。
“奴婢……”
蒋颜转念一想，再度下拜，用自己满腔的虔诚近乎起誓道：“原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献给大王。”
此话一出口，蒋颜便感觉有些不妥，好像有某种歧义。
“虽然奴婢现在身无分文，但日后，定不忘大王大恩。”
有意思。
闻灼并未正面回答她给出的条件是否合格，也未承诺是否会庇护她，只要她敢说，他就敢做。
“起来吧，宴会要开始了。”
跪地的蒋颜听到此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是把心中所有紧绷的压抑全部释放出去一般。
“谢大王。”
她欲站立，但由于紧张加上刚过双腿跪地太久，早已发麻，一个不稳再次跌落在地。
闻灼皱了下眉，无奈地轻叹一口气，可真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啊，好像他一年前遇到的那个人一般。
刹那间，他不禁心潮起伏，脑海中浮现起往昔的一幕幕旧事，思绪万千。
或许是曾经的记忆与眼前的画面有几分相似，动了几分恻隐之心，他半蹲下身，伸出右臂揽在她的大腿后侧，肩臂发力，便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啊——”
蒋颜突然感觉到身体瞬间失重，双手胡乱抓着自己可以够到的东西。
回过神来后，才发现她正坐在闻灼健壮的小臂之上，而自己的双臂则环绕在他脖颈周围，用力地攀附着他。
闻灼力气竟然如此之大，可以左手拄着手杖，右手竖抱起她，缓缓向殿外走，气息还没有丝毫紊乱。
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蒋颜隔着朝服，都能感觉到他肩背上那结实的肌肉线条，宽厚的肩膀，强壮的胸膛，像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彰显着男性独有的张力。
由于两人的身高差悬殊，这也是蒋颜第一次有了平视他的机会，闻灼美如天赐的俊脸近在眼前，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乌木的淡淡幽香。
“事先说好，本王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帮你这一次是觉得实在有趣，不要以为本王善心大发，企图赖上本王。”
闻灼冷漠地将丑话说在前，目不斜视，散发着幽光的瞳逐渐晦暗，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吞噬殆尽。
原来他的本意，只是作为旁观者的意犹未尽。事先说出也好，蒋颜就知道他根本没这么好心，也没报太大期望，可刚刚闻灼的行为，差一点就让她迷失了心智。
这深不可测的岐王，还是有些手段的。
“失礼了，请大王……”
蒋颜“见谅”二字还没有说出口，便被一个洪亮高亢的轻浮之声打断。
“娘子，你很会躲啊，让本王找的太辛苦了。”
随即出现的，便是气喘吁吁的闻炯。大概是不再年轻力壮，天天好逸恶劳，贪图享乐，跑几步便花费了许多体力。
闻灼看向闻炯，注意到他左脸发红，仔细看还能分辨出是纤细的指印，心中顿时明白了什么，鼻间发出一声蔑视的轻笑。
“是你做的？”
蒋颜瞬间明白他是在问闻炯脸上的掌印，有些愧疚地低下头，但又怕发髻上的金钗玉簪戳到他，只好停住，额头距离他的颈窝近在咫尺。
“是……”
女子的声音轻不可闻，就像秋日的晨露，落进平静的石滩一般，一滴便泛起层层波纹。
闻灼竟有些忍俊不禁，但笑容很轻，飞快便掩藏了去。身为战俘连亲王都敢打，这女子的胆量与气魄，真不是一般的大。
“五弟，这……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闻灼抱着半遮面容的蒋颜走出衔青殿，以及衔青殿内柱子上模糊的人影，闻炯一瞬间大脑有些错乱，竟想不出这里发生了什么。
“如你所见，”闻灼停下脚步，侧颜看了下茫然不解的闻炯，心中不免升起一阵厌烦，但仍坦然自若道：“四哥，她不属于你。你之前犯下的糊涂事，可不要被父亲知道。”
他强大无畏，对自己看不上的人毫不掩饰嫌恶之情。说罢，便留下杵在原地、面色铁青的闻炯，与蒋颜扬长而去。
蒋颜靠在他健硕的胸膛上，感受着那源源不断传来的体温。这阵来自闻灼的热量，似乎有种奇异的魔力，让她好像被火焰炙烤一般，感觉脸上有些发烫。
明明之前，她在见到他未着寸缕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感觉啊。
-
宣崇十二年，西凉。
九月初，夏日的炎热已逐渐退去，清爽的初秋悄然而至。前几日刚下了一场雨，空气变得异常清新。天气渐转凉爽，阳光也不似仲夏那么灼热，变得柔和起来。
午后，微风轻拂，将微黄的叶子从树枝上裹挟下落，使人感到一丝丝舒适的凉意。
蒋颜身着浅青色麻布杉，缓缓踱步在这深山林地中。为了方便采药，她用一块皂色头巾将盘于脑后的青丝包住，脸庞轮廓柔和，虽然不施粉黛，但卓绝的五官有着天然去雕饰的美丽。
师父今天诊治了一位高热不退的老伯，医治还需备下十副药。而药柜中的黄芪所剩无几，师父需连夜熬制中药，分身乏术，蒋颜只得独身一人上了西凉边境的秋名山采摘黄芪。
黄芪以其根入药，结果种熟期在八月中旬至九月中旬，现在正是采摘黄芪的最佳时日。
蒋颜左肩背着自己那珍贵的小药箱，右臂挂着一个盛了一半草药的竹篮，轻声哼唱着北燕民谣，敏锐的眼神扫过眼前的浓浓绿意，确认没有她要采的药材后，这才迈步向前。
她在五更天未亮时便入山采摘，到现在大约也有五个时辰了。
采药是个体力活，眼，脑，手，体，缺一不可。找到黄芪后，还需要用锄头仔细挖出完整的根，刷掉多余的泥土。
她上山时只带了三个蔬菜团子，现在只剩下半个，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着实低估了自己的体力消耗。
蒋颜直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因为长久弯腰而麻木的筋骨。她随意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想着再忍忍，黄昏十分便可以下山了。
“唰唰——”
静谧的山林之中，除清风微拂的自然声响外，身后传来一阵簌簌的脚步声，好像还不止一个人。
“谁？”
蒋颜顿时警觉起来，猛地回头，发现这深山中不知从哪冒出两个蒙面人来，在自己后方五十步的位置。
“哟，今日上山不仅完成任务，想不到还有意外之喜呢。”
蒙面人视力极好，远远便看清了蒋颜的脸，脸上唯一未加遮挡的双目流露出些许淫靡。她的五官过于出挑，即使素颜仍旧令人过目不忘。
闻灼剑眉一竖，压低声音恐吓道，似乎要探探这位女子展现出的胆量是非虚实。
蒋颜的身形并未因闻灼的威胁而颤抖，反而镇定自若地回话道：“奴婢与大王并无冤仇，大王若想杀奴婢，早已动手，何曾会与奴婢说这些。”
实际上，她何尝不感到害怕呢，全部都是强大的意志力与对生命的渴求压制着内心的胆怯罢了。
若展现出怯懦的一面，非但不会换来闻灼的怜悯，反而会被弃之如草芥。如果闻炯再找到这里，到时候恐怕连活着走出衔青殿都难了。
为了活命，她一定要先获得闻灼的庇佑。
听了蒋颜刚刚一番有理有据的分析，闻灼意识到这女子还有几分脑子和胆识，甚至是聪慧过人。
虽然被面纱遮挡，不知其相貌，但闻他猜测她定是才貌双全，外秀慧中之辈。
看来，北燕公主之前的盛名并非虚言。
“起身说话。”
闻灼不愿看到柔弱的女子长久匍匐在地，轻叩了一下手杖，让她起来。
蒋颜收起手臂，缓缓直起了腰，抬头注视着他，跪着并未站起身。
她讲述了自己入宫以来如何遭到闻炯的侵扰，以及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衔青殿，目击他被杀手袭击的现场。
“贤王所作所为，我一介女奴，只能将苦咽下。今日陛下便要将奴婢指给他人，奴婢不想以残缺之身负了那位公子、令陛下为难，请大王护奴婢周全。”
蒋颜面贴金箔花钿，下方一双桃花眼楚楚动人，浓密的睫毛上挂着泪珠，泫然欲泣。
闻灼阅人无数，对戴着面具逢场作戏的脸谱化人物司空见惯。对方是真心还是假意，他一瞧那双眼睛便知。
眼神是暴露心灵的钥匙，这就是为什么，他擅长将眼中的所有感情抛却，让他人无法窥探自己的内心。
蒋颜的眼中饱含对生命的渴望，她的眼神就像山间的泉水，没有一丝杂质，透明见底，纯净无暇。
面对如此真诚恳切的言辞，闻灼心中不免有所触动。况且，他平生最恨滥用权利强娶豪夺的不法之徒。
“闻炯……”
闻灼想起自己这同父异母的兄长，以及他近些年来的作为，不禁嗤之以鼻，冷嘲热讽道，“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妻妾成群，亦不能灭其歹心也。”
“……”
蒋颜都震惊了，竟然有人这么明目张胆地贬低自己兄长的吗？还是皇子……
不过闻灼倒没说错，以她这些天打探的情报来看，闻炯确实是个酒囊饭袋，在壮年时期仍无所成就，依翠偎红之事倒是数不胜数。
如此看来，岐王便是对贤王有所龃龉了，那么她的请求，似乎被应允的可能性极大。
蒋颜本来都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但闻灼却话锋一转，“不过，本王凭什么帮你呢？”
是啊，她一个身无长物的战俘，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为了这样一个无足轻重之辈得罪自己的兄长，好似并不是对等的交易。
“奴婢……”
蒋颜转念一想，再度下拜，用自己满腔的虔诚近乎起誓道：“原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献给大王。”
此话一出口，蒋颜便感觉有些不妥，好像有某种歧义。
“虽然奴婢现在身无分文，但日后，定不忘大王大恩。”
有意思。
闻灼并未正面回答她给出的条件是否合格，也未承诺是否会庇护她，只要她敢说，他就敢做。
“起来吧，宴会要开始了。”
跪地的蒋颜听到此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是把心中所有紧绷的压抑全部释放出去一般。
“谢大王。”
她欲站立，但由于紧张加上刚过双腿跪地太久，早已发麻，一个不稳再次跌落在地。
闻灼皱了下眉，无奈地轻叹一口气，可真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啊，好像他一年前遇到的那个人一般。
刹那间，他不禁心潮起伏，脑海中浮现起往昔的一幕幕旧事，思绪万千。
或许是曾经的记忆与眼前的画面有几分相似，动了几分恻隐之心，他半蹲下身，伸出右臂揽在她的大腿后侧，肩臂发力，便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啊——”
蒋颜突然感觉到身体瞬间失重，双手胡乱抓着自己可以够到的东西。
回过神来后，才发现她正坐在闻灼健壮的小臂之上，而自己的双臂则环绕在他脖颈周围，用力地攀附着他。
闻灼力气竟然如此之大，可以左手拄着手杖，右手竖抱起她，缓缓向殿外走，气息还没有丝毫紊乱。
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蒋颜隔着朝服，都能感觉到他肩背上那结实的肌肉线条，宽厚的肩膀，强壮的胸膛，像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彰显着男性独有的张力。
由于两人的身高差悬殊，这也是蒋颜第一次有了平视他的机会，闻灼美如天赐的俊脸近在眼前，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乌木的淡淡幽香。
“事先说好，本王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帮你这一次是觉得实在有趣，不要以为本王善心大发，企图赖上本王。”
闻灼冷漠地将丑话说在前，目不斜视，散发着幽光的瞳逐渐晦暗，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吞噬殆尽。
原来他的本意，只是作为旁观者的意犹未尽。事先说出也好，蒋颜就知道他根本没这么好心，也没报太大期望，可刚刚闻灼的行为，差一点就让她迷失了心智。
这深不可测的岐王，还是有些手段的。
“失礼了，请大王……”
蒋颜“见谅”二字还没有说出口，便被一个洪亮高亢的轻浮之声打断。
“娘子，你很会躲啊，让本王找的太辛苦了。”
随即出现的，便是气喘吁吁的闻炯。大概是不再年轻力壮，天天好逸恶劳，贪图享乐，跑几步便花费了许多体力。
闻灼看向闻炯，注意到他左脸发红，仔细看还能分辨出是纤细的指印，心中顿时明白了什么，鼻间发出一声蔑视的轻笑。
“是你做的？”
蒋颜瞬间明白他是在问闻炯脸上的掌印，有些愧疚地低下头，但又怕发髻上的金钗玉簪戳到他，只好停住，额头距离他的颈窝近在咫尺。
“是……”
女子的声音轻不可闻，就像秋日的晨露，落进平静的石滩一般，一滴便泛起层层波纹。
闻灼竟有些忍俊不禁，但笑容很轻，飞快便掩藏了去。身为战俘连亲王都敢打，这女子的胆量与气魄，真不是一般的大。
“五弟，这……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闻灼抱着半遮面容的蒋颜走出衔青殿，以及衔青殿内柱子上模糊的人影，闻炯一瞬间大脑有些错乱，竟想不出这里发生了什么。
“如你所见，”闻灼停下脚步，侧颜看了下茫然不解的闻炯，心中不免升起一阵厌烦，但仍坦然自若道：“四哥，她不属于你。你之前犯下的糊涂事，可不要被父亲知道。”
他强大无畏，对自己看不上的人毫不掩饰嫌恶之情。说罢，便留下杵在原地、面色铁青的闻炯，与蒋颜扬长而去。
蒋颜靠在他健硕的胸膛上，感受着那源源不断传来的体温。这阵来自闻灼的热量，似乎有种奇异的魔力，让她好像被火焰炙烤一般，感觉脸上有些发烫。
明明之前，她在见到他未着寸缕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感觉啊。
-
宣崇十二年，西凉。
九月初，夏日的炎热已逐渐退去，清爽的初秋悄然而至。前几日刚下了一场雨，空气变得异常清新。天气渐转凉爽，阳光也不似仲夏那么灼热，变得柔和起来。
午后，微风轻拂，将微黄的叶子从树枝上裹挟下落，使人感到一丝丝舒适的凉意。
蒋颜身着浅青色麻布杉，缓缓踱步在这深山林地中。为了方便采药，她用一块皂色头巾将盘于脑后的青丝包住，脸庞轮廓柔和，虽然不施粉黛，但卓绝的五官有着天然去雕饰的美丽。
师父今天诊治了一位高热不退的老伯，医治还需备下十副药。而药柜中的黄芪所剩无几，师父需连夜熬制中药，分身乏术，蒋颜只得独身一人上了西凉边境的秋名山采摘黄芪。
黄芪以其根入药，结果种熟期在八月中旬至九月中旬，现在正是采摘黄芪的最佳时日。
蒋颜左肩背着自己那珍贵的小药箱，右臂挂着一个盛了一半草药的竹篮，轻声哼唱着北燕民谣，敏锐的眼神扫过眼前的浓浓绿意，确认没有她要采的药材后，这才迈步向前。
她在五更天未亮时便入山采摘，到现在大约也有五个时辰了。
采药是个体力活，眼，脑，手，体，缺一不可。找到黄芪后，还需要用锄头仔细挖出完整的根，刷掉多余的泥土。
她上山时只带了三个蔬菜团子，现在只剩下半个，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着实低估了自己的体力消耗。
蒋颜直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因为长久弯腰而麻木的筋骨。她随意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想着再忍忍，黄昏十分便可以下山了。
“唰唰——”
静谧的山林之中，除清风微拂的自然声响外，身后传来一阵簌簌的脚步声，好像还不止一个人。
“谁？”
蒋颜顿时警觉起来，猛地回头，发现这深山中不知从哪冒出两个蒙面人来，在自己后方五十步的位置。
“哟，今日上山不仅完成任务，想不到还有意外之喜呢。”
蒙面人视力极好，远远便看清了蒋颜的脸，脸上唯一未加遮挡的双目流露出些许淫靡。她的五官过于出挑，即使素颜仍旧令人过目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