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眼底一片冰霜,白净漂亮的一张脸绷着,神色凝重。

    “先不急,我让你打探的事可有眉目了?”

    其实他不是真正的沈瑜,而是当朝五皇子沈巍,因为出行被人追杀才无奈逃到此处,恰巧碰到真正的沈瑜被山匪害了,恰好,那沈瑜的容貌同他有几分相似,他便将那人葬了,用了他的身份以作掩护。

    事情到这本该不会再有波折,可他没想到沈瑜的父母能那么愚蠢,竟然为了几两彩礼将儿子卖给郑宓这种纨绔。

    可真正的沈瑜已经死了,他便成了那个倒霉蛋。

    暗卫犹豫一番,慎重地说:“主人当下还需静待时机。”

    如今太子与二皇子鹬蚌相争,他当个渔翁藏在暗处,必要的时候添把火岂不更好?

    院外传来响动,暗卫耳朵灵敏地动了动:“主人,她们回来了。”

    他正准备翻窗离开,却被沈巍叫住。

    暗卫停下动作静候吩咐,却见沈巍右手摊开,只盯着他不说话。

    见状,暗卫从衣襟处掏出一枚沉甸甸的锦囊丟给沈巍。

    简直倒反天罡,谁家暗卫混成这样的,主子不发月例就算了,还倒从他这抠钱。

    “记账上,之后一并给你。”

    暗卫点头示意,见郑宓等人已经走进,迅速从窗口翻了出去,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踪迹。

    “老爷你不要紧吧,他们下手怎么能这么狠。”

    话音一落,只见郑孙氏扶着一位上了年纪的男子进了门,嘴里还在不停念叨。

    正是郑家的一家之主,郑忠义。

    郑宓心里不是滋味,郑父一把年纪,拉下一张老脸好歹给自家不成器的女儿找了县上看书馆的活儿。

    却怎么也想不到郑宓会如此不着调,就因为被宋阁主斥责了几句就报复纵火揍人。

    现在郑忠义亲自登门代女儿谢罪,结果人家不买账,还把他腿给打折了。

    要郑宓说这两人就是太溺爱孩子,把原主养成了一副无法无天的性子。

    分明是郑宓自己闯的祸,她都那么大了,又不是小孩子,就该让她自己去解决,就算别人要把她卸胳膊卸腿,也得受着。

    不过这些都是废话了,现在原主已经死了,身体里住的是她。

    “爹,这事你别管了,我自己能处理,长这么大总是让您二老为我操心,我也很过意不去。从前都是我不懂事,今后我一定发愤图强,再也不干混事了。”

    郑忠义看着自己儿子,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郑孙氏是个情绪外放的人,当即就抱住郑忠义哭成了个泪人。

    不过这次和之前不同,这一回是喜极而泣。

    “老爷,你看见没有,宓儿懂事了,她知道体恤咱俩了。”

    郑忠义抹抹眼角的泪花,他女儿是真的改变了,以后的日子有盼头了。

    “爹,娘,你们先休息,我去做饭,今日也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虽然在现代很少下厨,平时只有兴致来了才会偶尔做一次,但简单的菜式她还是会的。

    郑忠义两口子看着女儿忙碌的身影,满脸欣慰。

    只要女儿愿意学好,一家人好好的,欠下的债总有还上的一天。

    沈巍在房内听着外面的动静,看来这郑宓真是撞邪了。

    从前会和郑家二老认错,虽然嘴上也会服软,可行动上从未表示过什么。

    真是少见,她还会做饭?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郎君,出来吃饭吧。”郑宓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沈巍开了门,看也没看郑宓一眼,侧身从他身旁走过。

    郑宓摸摸鼻子无奈笑了下,她知道原主经常打骂沈瑜,沈瑜又受了伤,智力不全,视她为洪水猛兽也正常。

    或许只有自己真正做给他看,慢慢的才能改变沈瑜对她的看法。

    饭桌上摆着的炒粉和酱茄子,还有青菜汤,一水儿的素菜,不过看卖相倒是还能入口。

    “爹娘,郎君快尝尝,看合不合你们的口味。”

    郑宓夹了筷子土豆丝放进沈瑜碗中,小心地打量他的脸色。

    郑孙氏看了二人感情开始变好了打心底的高兴:“早就该这样了,夫妻和睦才能生财,也能早日让我们抱上孙子。”

    这话让郑宓傻眼了,两人成亲不久,因为原主不喜欢沈瑜,所以他们二人从未同过房,现在郑孙氏这话一出,郑宓不淡定了。

    沈瑜心里本就厌恶他,绝不会和她亲近,即便她喜欢沈瑜,但生孩子……她是丁克啊!

    “娘啊,这事不急,等过两年再说吧。”郑宓道。

    郑孙氏不乐意却不好多嘴。

    沈巍听了郑宓的话悬着的心才落下了。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的,吃完后郑宓准备和沈瑜商量个事。

    她本不想对沈瑜张口的,可如今爹娘手里头肯定是拿不出银子了。

    她方才出门的时候特地观察过,此地盛产竹子,而竹含纤维多,是造纸所需最物美价廉的原材料。

    可村子里竹子虽多,那都是有主的,肯定不会让他白白采伐。

    “郎君,我想同你说个事行吗?”郑宓把房门带上,有些难为情地开口道。

    毕竟没有谁会问上门女婿伸手要钱了吧。

    沈巍警惕看着他,两条眉毛皱得死紧。

    她关门干什么?

    郑宓是不是听了她娘的话想,对他做什么?若她真敢,明年的今天就是她的祭日。

    “不管你脑子里有什么想法,最好想都别想。”

    郑宓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啊,想也不能想?”

    她这个郎君原来竟还是个小财迷呢,看钱看得这样紧:“好吧,我原以为你会拿出几十文接济我呢。”

    “……什么?”

    两人毕竟已经成亲了,夫妻间那档子事沈巍也不是不懂,他还以为郑宓对他有那种想法呢。

    没想到是他误会了。

    可这人拿钱干什么,想出去花天酒地?真不怕把她爹娘气死?

    “我也没多少银子,都是留着傍身用的。”

    郑宓一听,这下真后悔开口了,不该让小郎君为难的。

    没成想,沈巍转身就从衣领里掏出二两银子给她。

    郑宓一看,激动地把人抱住:“郎君你放心,这钱我是用来做正事的,肯定不会乱花等我赚了钱再百倍千倍的还你,到时候直接让你管账。”

    沈巍被抱在怀里浑身不自在,郑宓不知从哪来的一身蛮劲,箍得他难受。

    郑宓见他呼吸急促,面颊泛红,还以为他是难为情,赶紧将他放开,殊不知沈巍是被气的。

    “你在家乖乖待着,我片刻便回来。”郑宓说完就出了门。

    她盘算过了,自己身上的三十文钱加上沈瑜给的二两,买工具就得花去大半,而且其中需要的纸帘,想必这个朝代是没有的,还得她买材料亲手制作。

    郑宓是个行动力极强的人,只要心中有了计划,必须马上实施。她风风火火地跑去村里的老李头家定制工具,又打听山上的竹子是哪些人家户的,开始采伐。

    “郑家小女,你买这么多竹子干什么?”问话的是个五六十岁的瘦小男人,他手持镰刀不停的挥砍,两下功夫一根竹子刷刷倒地。

    郑宓含糊其辞道:“叔你就别问了,反正日后你家的竹子我全要了。”

    男人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心想郑宓肯定是烧毁了宋阁主的书阁,怕被抓进大牢,现在赶着补救。

    真是天真,那么多竹简,怎么补救的回来。

    “叔,我好歹买了几百根,你们可得给我送上门,否则我一个人可不行。”

    男人上下瞄了她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傻子:“你见谁买东西,老板还得亲自送上门的?”

    郑宓语塞,也是了,这不是在现代,服务还没有那么周到。

    半晌,那老板可能想到郑宓确实难搞,商量着道:“要不这样吧,你加个五百文,我让我几个儿子送到你家去,行不?”

    “五百文!你怎么不去抢!”郑宓叫道。

    男人脸色不好看了:“嘿,你怎么说话的?做生意讲究个你情我愿,我又没逼你。”

    今时不同往日,腰包一空,郑宓说话也不敢硬气了。

    “先谢过您的好意了,我自己想办法弄回去。”

    郑宓来回了搬了好几趟,郑家二老很是不理解他这个行为,不过见女儿对一件事这么上心,也不好阻止她。

    郑宓将带回来的一堆竹子骗砍成相同大小的长度再一一劈开成片。

    这院子里正好有个大石坑,也不知之前是用来做什么的,现在正好起作用了。

    “宓儿,你这是在瞎忙活什么?”郑父问道。

    他还以为女儿想到什么好办法了,现在一看完全就是在胡闹。

    “爹,说了你也不懂,你就等过几日看吧。”

    将坑底洒满石灰,再把竹片整齐地放进去,洒一层石灰铺一层竹,最后倒入水封存,此步骤便是沤竹,最是耗费时间了。

    只等竹沤好,她定制的工具到手,就能开始下面的步骤了,至于其他的竹他明日再去搬回来。

    郑宓从院里的水井里用木桶打了干净的水,从头淋到身,觉得浑身都畅快了才进屋。

    沈巍原本觉得郑宓拿了他的钱肯定是去吃喝玩乐,没想到她还真做正事了,还干得有模有样的。

    他虽然不懂郑宓在干什么,但是看她做的事还有之前跟那些人保证的话,两者联系起来好像并不难理解。

    “郑宓可在家?”门外响起一道女声。

    郑家二老一见来人,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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