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丫头，我让人打印了点儿传单，放这了啊。待会学生回来上晚自习的时候，你就拿去你们学校门口发，发完就可以走了。”
王姨将传单放在收银台上，不忘回头招呼。
陈宁正在整理货架的手顿了一下，很快应道：“好。”
“所以我说还是姑娘勤快，”王姨自言自语似的唠叨，“不像那小子，上个夜班都磨磨蹭蹭，今天晚到十分钟明天晚到五分钟的，等下再迟到我跟他没完……”
陈宁笑笑没说话，继续自己手头上的工作，弯腰将东倒西歪的薯片给摆正。
这是一家开在常豫一中旁边的杂牌便利店，店面不大，从装修到内容都流露着一股随意的气息，但胜在地理位置优越，生意还算勉强过得去。只可惜这样平静的局面近来被某家新开的连锁所打破，王姨有了危机感，天天催促着员工们想法子把顾客招揽回来。
陈宁就是员工之一。
她在常豫一中读高二，走读，工作日每天上完课之后就来便利店打工，周末的话则是全天工作，每周能休息一天。这里排班灵活，包饭，王姨也算好说话，总体来说是她在范围内能找到最适合的工作，陈宁很知足。
过了一个多小时，负责夜班的张鸣凯这才姗姗来迟。
王姨：“又迟到！说你多少次了。”
“不好意思嘛，”张鸣凯嬉皮笑脸地求饶，“今天塞车，我在公交上干着急也没用，总不能飞过来。大不了我晚点下班，将这几天的时间给补回来。”
王姨的脸色缓和了些，仍是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来：“快过来吃饭，吃完赶紧上班。”
便利店外摆放着两张折叠桌，平常是给买了关东煮和车仔面的客人准备的。三人围着桌子坐下，将属于自己的那份晚饭拿走，打开吃了起来。
张鸣凯很会活跃气氛，三言两语便将方才还有点儿生气的王姨给逗得笑出了声。
盒饭是在隔壁订的，一荤一素，味道一般。陈宁很少说话，只有被特地提到名字的时候才会应上一两句，其余时候都在旁边安静地咀嚼着。
“不行，差点被你小子又混蒙过去了，”王姨收敛起笑容，正色道，“我可不是和你开玩笑的，前几次就算了，之后你再迟到我是要扣你钱的。”
张鸣凯哀嚎一声：“我这个月穷得连裤衩都穿不起了。”
“不迟到啥事没有，”王姨说，“你看看人家陈宁，从来不迟到早退的，不要我操心。你也别嚎了，哪天买彩票中个十万二十万的我这店给你都行，在这之前你还是得给我好好上班。”
“嘿，你别说，还真有机会。”
张鸣凯一听，乐了，手指在屏幕上点点，然后将手机倒过来从桌上划过去。
“字那么小，我没带眼镜。”王姨眯起眼睛，拍拍陈宁示意让她看。陈宁也很配合，放下手中的筷子凑过去，一字一句地念屏幕上的字：“……药、物，试验志愿者招募……”
张鸣凯：“我来的路上就在看这个，就在常豫，足足五万呢，来个几次什么都够了。这上面还说这项目只有一丁点副作用，总体很安全。”
“你可别，”王姨瞪他一眼，拧眉道，“真安全能白给你五万？不就是给人当小白鼠，我老家以前有人干过，试完药之后脸都瘫了，多多钱都不够治的。再严重点死人都有可能，你可别真傻乎乎把自己一条命给赔上了！”
“知道知道，哎，我就是说下好玩。”
陈宁的目光在顶部的网页标题上停留片刻，抬手将手机还了回去。
吃完饭刚过五点半，陈宁拿起那沓传单，去完成自己的任务。
常豫一中由初中部、高中部以及国际部三个学部组成，校门也有两个。周日的晚上，回校的学生大多数会从正门进来，在那里无疑能以最快的速度把手中的传单送出去，但她还是选择了人流量较小也较靠近初中部的后门。
尽管自己在便利店打工的消息在班上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可一旦想到在校门口被同班同学撞见在派传单的场面，陈宁就难以抑制地感到一阵不自在。
比起这个，多站一会儿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
陈宁站在后门处扫了圈，和猜想中一样，见到的基本上是初中生和他们的家长。她放松了些许，打起精神来，找准时机把传单向来往的人群递去。
比起在便利店里机械地清理货架，还是派传单要有难度些。
少部分人会摆摆手说不要，更多的人则是无视这一切，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好在愿意接过的人也有，原本很有分量的一沓传单在努力过后逐渐消减下去，剩下薄薄一点儿。
常豫今日刚下过一场雨，现在地面还是湿漉漉的，却依旧没能缓解夏天的闷热。
扎不起来的碎发被汗水打湿，紧紧贴在脸颊旁边。陈宁没有带纸巾在身上，用剩余的传单扇了下风，依旧是热，还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会等下又要下雨了吧。
似乎是为了验证猜想，阴沉的天边响起一声闷雷。紧接着，便开始有很小很小的雨丝落下来。
“下雨喽！快逃啊！”
两个看上去只有初一的男孩大声嬉笑着，打打闹闹地跑了过去。后门的地本就坑坑洼洼的不平整，其中一个男孩跑过去时正正踩在那小水坑上面，飞起的泥水把旁边陈宁的小腿溅了个透心凉。
她忍不住：“喂……！”
“不好意思啊！”那个男孩回头扔下句话，“抱歉抱歉！”
话倒是说得挺好，一转眼，已经跑得连人影都不见了。
要是真感到对不起的话，好歹拿张传单再走吧。
泥水黏在皮肤上的感觉有些恶心，陈宁吐出一口浑浊的气，去数手中的传单数量。
站了一整天，她现在不仅腿麻，还整个人从头到脚都黏糊糊的，说不出的狼狈，真想赶紧回家好好洗个澡。
剩余的传单不多，十来张的样子，但经过的人已经很少了。偶尔路过的几个低头加快脚步，不愿在雨中多停留一秒。被细密的雨丝覆盖过，传单开始转变为一种恶心的软绵，上面的劣迹油墨都晕开了些许，看上去更遭人嫌弃了。
陈宁有点焦躁，放眼去寻找下一个目标，视线却在触及某处时兀的定住。
怎么偏偏是这时候撞上了。
那是两个国际部的男生，并肩走着，稍微落后一步的那个要高些，很是清贵俊美。他正淡淡地说着什么，突然抬眼看过来，正正好对上她的眼神。
陈宁的心漏跳了一拍。
她迅速移开眼睛，下意识抹了把脸，将湿透的碎发捋到耳后。原本平举着传单的手也收了回去，垂下去贴在裤缝旁边，不自在地捻了捻。
陈宁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梁斯逸不认识她，也不会在意一个在校门口派传单的人叫陈宁王宁还是个其他什么。但此时此刻，她还是很希望地上能凭空出现一个洞，供她把湿漉漉脏兮兮的自己躲藏进去，在梁斯逸走后再悄悄爬出来。
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转身就逃，又或者说弯下腰假装绑鞋带，这些举动现在做出来只会显得更蠢。
所以她最终只是将传单反手绞在身后，把头低低地垂了下去，盯着面前的那个小水坑发呆，假装自己对浑浊的雨水很有兴趣。
一步，两步，三步……
陈宁用余光瞥见他们二人从身后走了过来。
她紧紧抿着嘴唇，盯着那个小水坑，快要把自己的眼睛都盯酸了。
脚步声却停了下来，紧接着一只手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央。
那是一只很好看的手，白皙修长，指甲也修剪得很整齐。若放在平时，她一定会欣赏地多看几眼，但现在——
陈宁愕然地抬起头来。
梁斯逸低头看着她，很有礼貌地笑笑：“可以给我一张传单吗？”
他穿着国际部的制服，一身白衬衫干净清爽，松松系着领带，比那些热衷于课间挤成一堆吱哇乱叫的同龄人显得斯文从容不少，可又比成年人多了一份青涩的少年意气，在昏黑的天空底下显得尤为俊美。
雨丝从对视的两人之间落下，悄无声息的。
以至于陈宁只听见了自己胸膛处发紧的心跳，仿佛它是在这个定格瞬间里唯一的喧闹声响。
“下着雨呢——”和他一起的那个男生本来正要催促，回头后视线在她的身上流转片刻，很快意识到了什么，摸摸鼻子附和道：“哦对，也给我一张吧。”
声音在脑海里过了两转，陈宁这才“噢”了一声，如梦初醒一般将藏在身后的传单重新拿出来，先是递给梁斯逸一张，然后又递给旁边的男生一张。
刚递出手，她就感到了后悔。
给梁斯逸的是最上面一张传单，已经被淋湿了个大半不说，还被方才的自己捏得皱巴巴的，看上去着实不妙。再怎样，至少都应该从底下拿张干燥点的。
好在梁斯逸看上去并不介意，他接过传单，说了声谢谢，便和那个男生一起走进去了。
白衬衫的干净身影在校门口后消失好一阵了，陈宁还在盯着那个方向发呆。
小腿上的泥水干了，紧紧地绷在肌肉上边，是一种轻微而又漫长的痒意，还带着一丁点的刺痛。
怎么办好呢。
灰蒙蒙的细雨当中，陈宁捏着手中剩下的几张传单，茫然地想。
即使重来一次、十次、百次也好，她也一定会喜欢上梁斯逸的。
“丫头，我让人打印了点儿传单，放这了啊。待会学生回来上晚自习的时候，你就拿去你们学校门口发，发完就可以走了。”
王姨将传单放在收银台上，不忘回头招呼。
陈宁正在整理货架的手顿了一下，很快应道：“好。”
“所以我说还是姑娘勤快，”王姨自言自语似的唠叨，“不像那小子，上个夜班都磨磨蹭蹭，今天晚到十分钟明天晚到五分钟的，等下再迟到我跟他没完……”
陈宁笑笑没说话，继续自己手头上的工作，弯腰将东倒西歪的薯片给摆正。
这是一家开在常豫一中旁边的杂牌便利店，店面不大，从装修到内容都流露着一股随意的气息，但胜在地理位置优越，生意还算勉强过得去。只可惜这样平静的局面近来被某家新开的连锁所打破，王姨有了危机感，天天催促着员工们想法子把顾客招揽回来。
陈宁就是员工之一。
她在常豫一中读高二，走读，工作日每天上完课之后就来便利店打工，周末的话则是全天工作，每周能休息一天。这里排班灵活，包饭，王姨也算好说话，总体来说是她在范围内能找到最适合的工作，陈宁很知足。
过了一个多小时，负责夜班的张鸣凯这才姗姗来迟。
王姨：“又迟到！说你多少次了。”
“不好意思嘛，”张鸣凯嬉皮笑脸地求饶，“今天塞车，我在公交上干着急也没用，总不能飞过来。大不了我晚点下班，将这几天的时间给补回来。”
王姨的脸色缓和了些，仍是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来：“快过来吃饭，吃完赶紧上班。”
便利店外摆放着两张折叠桌，平常是给买了关东煮和车仔面的客人准备的。三人围着桌子坐下，将属于自己的那份晚饭拿走，打开吃了起来。
张鸣凯很会活跃气氛，三言两语便将方才还有点儿生气的王姨给逗得笑出了声。
盒饭是在隔壁订的，一荤一素，味道一般。陈宁很少说话，只有被特地提到名字的时候才会应上一两句，其余时候都在旁边安静地咀嚼着。
“不行，差点被你小子又混蒙过去了，”王姨收敛起笑容，正色道，“我可不是和你开玩笑的，前几次就算了，之后你再迟到我是要扣你钱的。”
张鸣凯哀嚎一声：“我这个月穷得连裤衩都穿不起了。”
“不迟到啥事没有，”王姨说，“你看看人家陈宁，从来不迟到早退的，不要我操心。你也别嚎了，哪天买彩票中个十万二十万的我这店给你都行，在这之前你还是得给我好好上班。”
“嘿，你别说，还真有机会。”
张鸣凯一听，乐了，手指在屏幕上点点，然后将手机倒过来从桌上划过去。
“字那么小，我没带眼镜。”王姨眯起眼睛，拍拍陈宁示意让她看。陈宁也很配合，放下手中的筷子凑过去，一字一句地念屏幕上的字：“……药、物，试验志愿者招募……”
张鸣凯：“我来的路上就在看这个，就在常豫，足足五万呢，来个几次什么都够了。这上面还说这项目只有一丁点副作用，总体很安全。”
“你可别，”王姨瞪他一眼，拧眉道，“真安全能白给你五万？不就是给人当小白鼠，我老家以前有人干过，试完药之后脸都瘫了，多多钱都不够治的。再严重点死人都有可能，你可别真傻乎乎把自己一条命给赔上了！”
“知道知道，哎，我就是说下好玩。”
陈宁的目光在顶部的网页标题上停留片刻，抬手将手机还了回去。
吃完饭刚过五点半，陈宁拿起那沓传单，去完成自己的任务。
常豫一中由初中部、高中部以及国际部三个学部组成，校门也有两个。周日的晚上，回校的学生大多数会从正门进来，在那里无疑能以最快的速度把手中的传单送出去，但她还是选择了人流量较小也较靠近初中部的后门。
尽管自己在便利店打工的消息在班上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可一旦想到在校门口被同班同学撞见在派传单的场面，陈宁就难以抑制地感到一阵不自在。
比起这个，多站一会儿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
陈宁站在后门处扫了圈，和猜想中一样，见到的基本上是初中生和他们的家长。她放松了些许，打起精神来，找准时机把传单向来往的人群递去。
比起在便利店里机械地清理货架，还是派传单要有难度些。
少部分人会摆摆手说不要，更多的人则是无视这一切，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好在愿意接过的人也有，原本很有分量的一沓传单在努力过后逐渐消减下去，剩下薄薄一点儿。
常豫今日刚下过一场雨，现在地面还是湿漉漉的，却依旧没能缓解夏天的闷热。
扎不起来的碎发被汗水打湿，紧紧贴在脸颊旁边。陈宁没有带纸巾在身上，用剩余的传单扇了下风，依旧是热，还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会等下又要下雨了吧。
似乎是为了验证猜想，阴沉的天边响起一声闷雷。紧接着，便开始有很小很小的雨丝落下来。
“下雨喽！快逃啊！”
两个看上去只有初一的男孩大声嬉笑着，打打闹闹地跑了过去。后门的地本就坑坑洼洼的不平整，其中一个男孩跑过去时正正踩在那小水坑上面，飞起的泥水把旁边陈宁的小腿溅了个透心凉。
她忍不住：“喂……！”
“不好意思啊！”那个男孩回头扔下句话，“抱歉抱歉！”
话倒是说得挺好，一转眼，已经跑得连人影都不见了。
要是真感到对不起的话，好歹拿张传单再走吧。
泥水黏在皮肤上的感觉有些恶心，陈宁吐出一口浑浊的气，去数手中的传单数量。
站了一整天，她现在不仅腿麻，还整个人从头到脚都黏糊糊的，说不出的狼狈，真想赶紧回家好好洗个澡。
剩余的传单不多，十来张的样子，但经过的人已经很少了。偶尔路过的几个低头加快脚步，不愿在雨中多停留一秒。被细密的雨丝覆盖过，传单开始转变为一种恶心的软绵，上面的劣迹油墨都晕开了些许，看上去更遭人嫌弃了。
陈宁有点焦躁，放眼去寻找下一个目标，视线却在触及某处时兀的定住。
怎么偏偏是这时候撞上了。
那是两个国际部的男生，并肩走着，稍微落后一步的那个要高些，很是清贵俊美。他正淡淡地说着什么，突然抬眼看过来，正正好对上她的眼神。
陈宁的心漏跳了一拍。
她迅速移开眼睛，下意识抹了把脸，将湿透的碎发捋到耳后。原本平举着传单的手也收了回去，垂下去贴在裤缝旁边，不自在地捻了捻。
陈宁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梁斯逸不认识她，也不会在意一个在校门口派传单的人叫陈宁王宁还是个其他什么。但此时此刻，她还是很希望地上能凭空出现一个洞，供她把湿漉漉脏兮兮的自己躲藏进去，在梁斯逸走后再悄悄爬出来。
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转身就逃，又或者说弯下腰假装绑鞋带，这些举动现在做出来只会显得更蠢。
所以她最终只是将传单反手绞在身后，把头低低地垂了下去，盯着面前的那个小水坑发呆，假装自己对浑浊的雨水很有兴趣。
一步，两步，三步……
陈宁用余光瞥见他们二人从身后走了过来。
她紧紧抿着嘴唇，盯着那个小水坑，快要把自己的眼睛都盯酸了。
脚步声却停了下来，紧接着一只手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央。
那是一只很好看的手，白皙修长，指甲也修剪得很整齐。若放在平时，她一定会欣赏地多看几眼，但现在——
陈宁愕然地抬起头来。
梁斯逸低头看着她，很有礼貌地笑笑：“可以给我一张传单吗？”
他穿着国际部的制服，一身白衬衫干净清爽，松松系着领带，比那些热衷于课间挤成一堆吱哇乱叫的同龄人显得斯文从容不少，可又比成年人多了一份青涩的少年意气，在昏黑的天空底下显得尤为俊美。
雨丝从对视的两人之间落下，悄无声息的。
以至于陈宁只听见了自己胸膛处发紧的心跳，仿佛它是在这个定格瞬间里唯一的喧闹声响。
“下着雨呢——”和他一起的那个男生本来正要催促，回头后视线在她的身上流转片刻，很快意识到了什么，摸摸鼻子附和道：“哦对，也给我一张吧。”
声音在脑海里过了两转，陈宁这才“噢”了一声，如梦初醒一般将藏在身后的传单重新拿出来，先是递给梁斯逸一张，然后又递给旁边的男生一张。
刚递出手，她就感到了后悔。
给梁斯逸的是最上面一张传单，已经被淋湿了个大半不说，还被方才的自己捏得皱巴巴的，看上去着实不妙。再怎样，至少都应该从底下拿张干燥点的。
好在梁斯逸看上去并不介意，他接过传单，说了声谢谢，便和那个男生一起走进去了。
白衬衫的干净身影在校门口后消失好一阵了，陈宁还在盯着那个方向发呆。
小腿上的泥水干了，紧紧地绷在肌肉上边，是一种轻微而又漫长的痒意，还带着一丁点的刺痛。
怎么办好呢。
灰蒙蒙的细雨当中，陈宁捏着手中剩下的几张传单，茫然地想。
即使重来一次、十次、百次也好，她也一定会喜欢上梁斯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