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白玉兰一边喝着念春泡的玉兰茶,一边吃着玉兰糕,不停赞叹:“好吃好吃,这糕点带着玉兰淡淡清香,甜而不腻,还有这茶,闻起来有股花香,喝完唇齿留香,真不错。”

    颜执正端着小厨房做的玉兰粥进屋,“小姐可要试试这玉兰粥,是将玉兰花剪成小块加入粥中熬制的,香甜可口。”

    白玉兰自是来者不拒,品尝后也是赞不绝口,又听颜执细细介绍了这玉兰花的功效,听说还能入药,不仅叹息:“没想到这玉兰花不仅能泡茶做糕点,还能入药,倒是比我白玉兰有用多了。”

    小小的人儿不知愁却又强说愁,一时间屋里的丫鬟都忍不住捂嘴轻笑,颜执也不由得莞尔一笑。

    小姐年纪虽小,性情却是活泼开朗不挑剔的,极好伺候,虽说有个念春找茬,但她是个喜怒哀乐形于色的人,并不难对付,老太太慈祥,二爷院子往来较少,就是这大爷,他看她的眼神,或满是调笑之意,或是狼顾虎视,总让她心中惶惶不安。

    次日清晨,颜执进了武安院的寝室,迎面而来的是面健硕的肉墙,眼见差点撞上,颜执连忙向后退去,不料后方便是门槛,脚后跟一碰,她瞬间失去平衡,向后倒去。

    好在有人手疾眼快抓住她的手臂轻轻一拉,将她扯了回来。

    白循捏着手中的小臂,纤细又柔弱,他仅用食指和拇指就能轻易圈住,只需轻轻用力,便能捏碎。

    颜执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手臂还被他握着,她动了动胳膊,言语诚恳:“多谢大爷出手相帮,奴婢站稳了。”

    看着她脸上刻意露出的笑容,比不上梧桐下的莞尔一笑,知道她并不愿意,白循也没纠缠,松了手便往里屋走去。

    颜执一边跟着他走到铜镜前,一边暗自捉摸,昨日还能从面上看出心情尚可,今日进屋这许久都未曾露出笑意,她一边梳着绸缎般丝滑的头发,一边偷摸透过镜子观察他的神情。

    尽管颜执不喜他也不可否认,白府这位大爷的容貌当真是上乘,是她来古代这许久见过最好看的容貌了,无论男女,皆无能比拟的。

    剑眉星目,高鼻薄唇,面无表情的时候十分冷峻,此时或许是在思索事情,眼神深邃,浑身上下带着高位者的生人勿进。

    白循自是察觉到小婢女的偷瞄,思绪渐渐收回,往太师椅椅背上一靠,又露出了颜执常见的玩世不恭的笑,微微挑眉:“你要是想看可以光明正大地看,爷准你看。”

    眼见被抓包,颜偏要死鸭子嘴硬道:“女婢只是在看发髻梳的如何,大爷误会了。”

    白循失声轻笑:“爷也没说你不是在看发髻,你急什么?”

    颜执被她噎住,不再说话,有的人你越是搭理他,他越是来劲。

    白循看着小婢女嫩白的小脸气的微微鼓起,未施粉黛,要是捏起来肯定手感极好,只怕到时候会一捏一个红印。

    颜执加快手中动作,只想赶紧干完活就撤退,打工本来就烦,更何况早起打工,还要被人调戏。可她不说话,人家偏没事找事。

    “听说辛夷院昨日热闹的很,小妹一会又是玉兰花糕,一会又是玉兰粥的,也不怕噎着?”白循整理这自己的衣袖,漫不经心地问道。

    颜执干巴巴地回:“给小姐备了与兰花茶,粥也并不稠厚,不会噎着的。”

    “是吗?”

    “那是只给小姐备了?”

    颜执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意思?他也要喝?还是要吃?

    正巧发髻已梳好,白循起身离开前只留下一句:“可不能厚此薄彼。”

    颜执:“......”

    午后,颜执正准备小憩一下,房门却被敲响,颜执推门一看,来人居然是大爷身边的管从。

    “打搅姑娘休息,大爷午后沐浴,发髻有些散乱,需要姑娘随我去武安院为大爷重新束发。”

    颜执下意识想拒绝,可管从虽面带微笑,言语恭敬,态度却十分坚决,无奈之下只得跟着前往。

    也是她之前想的简单了,这活不仅是要早起梳头,一日去一次这么简单,但凡大爷有需要,她就要前去伺候,如果他愿意,一天数十次八次头发也没人敢置喙,只是苦了她了。

    路过辛夷院时,管从突然停下了脚步,询问颜执是不是有东西需要带的。

    颜执一脸茫然,给大爷梳头从来不需要她带什么,无论是玉梳,发带还是发冠,皆是大爷屋里自带的,她只需要带一双手就行。

    见她还不明白,管从依旧笑容可掬:“姑娘再好好想想,可有什么是大爷要姑娘带,姑娘忘记了的?”

    颜执忽的想起白日那句“厚此薄彼”,总算明白其中关键,只得去小厨房沏了壶花茶,带着一同前往武安院。

    白循正坐在书桌前看书,见是她进来也只抬头扫了一眼。

    颜执放轻脚步上前,尽量不打搅他,倒了一杯花茶放在他手边。

    玉兰花的香气冲开了屋里的松香和墨香,白循闭着眼静静闻了一会,才睁开眼看她。

    颜执连忙谄媚地将茶杯递上:“大爷请喝茶,这玉兰花茶有明目的作用,大爷看书看得累了,正好喝一些。”

    白循两指托着茶杯,轻嗅,却并不饮:“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茶,该不会下了不该下的东西吧。”

    颜执无语,这不是他找茬让她午后还来束发,也是他早上说的厚此薄彼,这会倒是一副无辜的样子,还怀疑她下药?

    努力按下心中那口恶心,颜执面上笑开了花:“大爷乃是一国大将军,千金之躯,入口之物自然要慎重,女婢愿为大人试毒。”

    说着从他手中夺过茶杯一饮而尽。

    这茶杯本就小,颜执从他手中夺过时两人的手指难免有些接触,白循只觉得手指被凉玉轻点,犹如飞鸟点水,带起阵阵涟漪。

    看着自证清白的小婢女,白循从她手中拿过茶杯,巧妙到没有碰到她一丝一毫,自己给自己盏了一杯,眉目低垂细细品着。

    “束发吧。”

    颜执从武安院出来就碰到了金锁儿,她正端着盅碗,还是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让人瞧着就心情愉悦。

    “姐姐这是要去哪儿,老太太让厨房炖了老鸭豆腐汤,让我给大爷送上一盅,姐姐若是一会无事,不如等等我,我送完马上出来,我们一起回去。”

    老鸭豆腐汤,颜执眼神微闪,拒绝了她的邀请:“不了,小姐估计也该起身了,我得抓紧回去,改日再聊吧。”

    金锁儿面露不舍,却不再多说:“那好吧,那我改日再去寻姐姐。”

    晚间白府主子们正准备用晚膳,白循却迟迟未到,老太太准备派人去寻,管从正巧走进来:“给老太太请安,大爷今日身体不适,就不来用膳了,请各位主子慢用。”

    老太太眉头皱起:“身体不适?可有请大夫?”

    管从面露难色:“尚未请大夫,大爷说应是水土不服,休息一下应无大碍。”

    “那怎么行,身体有什么病痛的一定要知道缘由,不然积久弊生,管从你马上去请大夫,我去看看老大。”

    老太太走后,众人面面相觑。

    白玉兰觉得气氛有些沉重,小声问道:“大哥身子向来健壮,应该不会有大碍吧?”

    白家二爷白沛摇摇头:“这可不好说,大哥身体看似健壮,可这些年在外领兵打仗,大伤小伤不断,身子的底子怕是不如一般人了。”

    二太太连忙用馒头堵住他的嘴:“小妹你别听你二哥乱说,大爷身体好着呢,可能就是就不回京,有些水土不服吧,再说大夫一会就来,很快就有消息了。”

    颜执有些心虚地低下头,这玉兰和豆腐虽说相克不能同食,但症状应该不严重,拉个肚子应该就好了,但是眼看都请大夫了,老太太也惊动了,事情怕是闹大了。

    “大夫,我儿情况如何?”

    武安堂内,白循脸色微白地躺在塌上,老太太看着他的脸色,满脸担忧。

    大夫收回把脉的手:“回老夫人,将军看起来只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有些腹痛。”

    “不该吃的东西?”老太太皱眉,叫来管从“大爷今天都吃了什么,你一一和大夫说一下。”

    说道玉兰花时,大夫眉头一皱,而后听到豆腐时,便了然地点了点头。

    “这玉兰花和豆腐乃是相克之物,二者不可同食,若是同食,也要间隔一两个时辰,不然便会引起腹痛,想必将军便是因此之故,待我一会开点清热解毒的药,将军喝过一两日便能好。”

    老太太先让管从送大夫出去,又让人把金锁儿和颜执叫来,虽说这两样相克之物是不同的人送来的,但怎么回这么巧就赶在同一时间让白循食用了,偏偏这两人还都是府上新来的,若是真的有人有二心,那她绝对不能留在府中。

    颜执今日已是第三次来这武安堂了,一次比一次紧张,这会金锁儿已经跪着了,白循本是闭眼半躺在塌上,听见下人通传便睁开了眼,老太太端坐在一旁的太师椅,面无表情,早没有了素日的温和。

    颜执看白循除了面色微白,其他看起来并无大碍,心下微安,镇定地给老太太和大爷请安。

    只听老太太一拍桌子:“颜执!你可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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