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循原本预计是不过半月便能回去,但是到了地方才发现,事情远比自己想的要复杂些,估摸着要耽搁几日,便给府里去了信,说自己会晚几天回去。

    不料没两日便收到府中暗卫来信,禀明颜执出府一事,他一时间怒火中烧,但也觉得是意料之中,她若是乖乖等他回府,他倒要提心吊胆,怀疑此间是否有别的陷阱。

    可隐约还是期望着,或许她认命了,或许他的话能让她回心转意,安心地留在他身旁,他定不会亏待她。

    自从收到暗卫来信,白循除了回信让暗卫严加监视,每日汇报,将人盯紧,自己也抓紧处理荆州琐事,夙兴夜寐,一解决完所有事情便带着管从和少量暗卫,独自快马加鞭赶回京城。

    看着床榻上睡得十分安稳香甜,嘴角甚至还挂着一抹若有若无微笑,白循就气不打一处来,自己这半个月来吃不好睡不好的,她倒好,面色红润有光泽,连精神头都比从前好得少。

    白循恨不得当场将人摇醒,她若是见到他回来了,还知道她的住所,神情一定十分精彩。

    他伸手轻轻刮过她白嫩的脸颊,小脸红扑扑的,带着些微凉,看她此刻睡得如此安详,连日来奔波的疲惫似乎都缓解了不少。

    似是被他侵扰,颜执扭头,在枕头上蹭了蹭,眉头紧皱着,有几分要清醒的迹象,白循连忙在她后背轻拍,见她渐渐安稳下来,又沉沉睡去,才起身给她捻了捻被子。

    他将着不如他武安院浴池大的寝室一扫而过,确认没有任何男子的痕迹,虽然有密探每日的汇报,可他还是相信眼见为实,

    又到屋外的小院子仔仔细细查看一番,虽然打扫的干净整洁,但家具房屋大多陈旧,完全比不上白府的宏伟大气,白循想不明白,这小婢女硬是要出府,就是为了过这种日子?

    白循见多的人,无论男子女子都是往上爬的,求荣华富贵,衣食无忧,求平步青云,权势滔天,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若是能被他瞧上,跟了他,便能一步登天,可她倒好,放着破天富贵不要,出府自讨苦吃。

    他最后深深看了那紧闭的门窗,纵身一跃离开了这宁静的小院。

    次日一早,颜执的美妆小店——颜坊,便正式开张了。

    玲玉带了个小姑娘前来帮忙,因为担心开业这日忙不过来,她还打算再招一个人来帮忙,恰好玲玉说自己有个手帕交可以来帮忙,便让她领着人来了。

    小姑娘名叫彩凤,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见着颜执也不怯场,还讨巧地夸颜执好看,店里布置的极好,倒是个机灵讨巧的姑娘。

    颜执给两人都画了妆面,给玲玉画的是更温软清透的妆容,适合她文静的性格,给彩凤画的是色彩更浓厚的妆面,配她机灵爱笑的性格。

    两个穿上了颜执特地设计的工作服,一身蓝白相间的碎花襦裙,玲玉有些还害羞,一直低着头,彩凤倒是大大方方地转圈让颜执欣赏。

    欧阳桢作为颜坊的东家,开店第一日自然是要来参加的。送来了整整两排的花篮作为庆祝。

    颜执不仅找了舞龙舞狮,放了鞭炮加以宣传,设置了剪彩仪式,和欧阳桢在店门口热热闹闹地完成了开店仪式。

    仪式完成后,便开始正式营业了,众人见身为店主的颜执还有两个负责待客的小姑娘都是妆容精致,漂亮非常,特别店东家也是容貌昳丽宛若天人,倒是吸引了不少爱美的小姑娘图新鲜进店瞧瞧。

    颜执招呼玲玉彩凤两人待客,对外头看热闹的众人宣传道:“今日是颜坊第一日开业,大家对我们都还不了解,我们除了和一般店铺一样卖胭脂水粉,还接为人梳妆的活计,无论是参加宴会,诗会,或者是大婚,但凡是需要梳妆的,从妆面到着装,我们都可以操办。”

    “至于我们妆面画的如何,不如眼见为实,请大家亲眼瞧瞧,今日第一位在颜坊买东西的客人,我们将会为她免费画妆面。另外,新店开业 ,全店的商品今日都是半价出售!”

    此话一出,倒是引得众人纷纷涌入店中相看,很快便有一位小娘子买了一块胭脂。

    颜执引着她在镜子前坐定,小姑娘是鹅蛋脸,面上本来也自己带着妆容。

    颜执用精油为她卸了妆面,又用梨花膏为她敷面,一边动作,一边还给在一旁围观相看,叽叽咋咋有些羞怯但又好奇的小姑娘介绍每种化妆品的功效。

    小姑娘脸上有几颗小红痘,颜执用为她遮掩住时,在场的小姑娘纷纷惊叹,又见颜执依照她的脸型,为她画了个温婉精致的妆面,眉目流转间柔情似水,纷纷悄悄向颜执打探价格。

    欧阳桢见店铺一开门便生意火爆,颜执又被小女孩围在中间无暇分身,隔着人群远远对她点头示意,又挥手便是自己先行离开。

    颜执虽然还有话想和他说,但是眼下的情况着实不允许,她是有预想到自己若是以免费梳妆作为噱头定能吸引到不少客流量,但没想到生意会这般火爆,遮瑕几乎供不应求,她还要为大家详细介绍用法,实在走不开,只得以眼神向欧阳桢致歉。

    他毫不在意地一笑,转身朝门外走去,顺便带走了几个全程盯着他,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女客。

    他方踏出颜坊,便见门口停着一辆雍容华贵,却因为用色深沉反倒显得沉稳的马车,他脚步一顿,正想当做没瞧见就此路过,马车内坐着的人却仿佛能透视一般一把掀开车帘。

    马车里坐着的正是萧拓,他满面不善,眼神警告欧阳桢原地等待,而后不疾不徐地从马车上下来。

    “殿下万安,居然能在这市井街头见到殿下,倒真是巧。”欧阳桢话里话外暗讽他身为当朝太子不应该堂而皇之出现在这里。

    萧拓毫不在意他话里的讽刺之意,摇着扇子:“本宫微服私访,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是太子?倒是欧阳公子要谨慎些,不要暴露我的身份。”

    不待欧阳桢反驳,他又继续道:“这市井街头也不符合堂堂欧阳家第一公子的身份,莫非,欧阳公子也需要买些胭脂水粉,像闺阁女子一样装扮自己吗?如此,本宫倒是非常想瞧瞧。”

    他这话本是自己心情不佳,便见不得欧阳桢好过,想讥讽他堂堂一男子来胭脂水粉店没有男子气概,不料欧阳桢丝毫没有觉得被冒犯。

    见他面色如常,毫无被人嘲讽的怒意,萧拓感觉自己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他的面容清冷又淡漠,明明对着里面那人满脸温柔笑意,可对着自己不是躲闪,便是拒人千里之外。

    萧拓气不过,正准备迈步进去瞧瞧那人,就听见街边一阵疾驰的马蹄声。

    欧阳桢意图组织他进门滋事的动作一顿,两人纷纷向街角看见。

    远远见那人一身白衣劲装,眉目端方舒朗,气宇轩昂,身后只跟着一侍从,一路疾驰而来,居然是向着两人而来的。

    萧拓最先反应过来,暗自咒骂一声:“他居然回京了?这么快?”

    短暂惊讶后,他回头看了一眼欧阳桢,却见他面有异色,问道:“怎么?你认识他?”

    欧阳桢虽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也很快便认出他曾和他在街角互相对视的那一眼。他茫然摇头,询问道:“他是何人?”

    萧拓见他面色不是作假,心下稍安,盯着他道:“平清湖一役,直取敌将首级,大挫匈奴锐气,威名赫赫的一品大将军,白循。”

    欧阳桢眉头一皱,看着那人驾马至两人身前才勒马,举高临下地扫视了二人一眼,才翻身下马。

    “见过太子殿下。”白循简单行礼道。

    萧拓见他态度敷衍,神情倨傲,心中虽然不悦,面上却笑得十分和善:“大将军有礼了,将军何时从荆州回来的,本宫居然不知,消息当真是不灵通。”

    “昨日半夜归京,不好深夜叨扰陛下,方才刚和陛下汇报完荆州事宜,臣还疑惑居然没有见到殿下,以为殿下公务繁忙,不了却在此见到殿下了。”

    他话锋一转,视线落到欧阳桢身上,状似好奇:“不知这位是?”

    萧拓虽然想藏着掩着欧阳桢,但此时也不得不介绍:“欧阳桢,本宫的朋友。”

    白循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是欧阳公子,莫不是富可敌国的那个欧阳家吧?”

    他显然早已知晓自己身份,欧阳桢也不客气道:“见过大将军,久闻大将军之名,倒是百闻不如一见。大将军事务繁忙,久未归京,对府上诸事难免疏忽,也应适当松手才是。”

    白循嗤笑一声:“欧阳公子此言未免交浅言深了吧,你我不过初见,欧阳公子就对我府上的事情指指点点,倒是热心肠的很。”

    萧拓见两人之间暗流涌动,倒是好奇的紧:“大将军有何事疏忽了不如交给本宫,毕竟本宫不如大将军诸事繁忙,若有能替大将军分忧的,还请大将军吩咐呀。”

    几人面上都是笑意洋洋,但气氛却愈发的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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