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畲县回来后没多久,迎来了棠棠四岁生日,陆承专门让西点师傅做了一个奶油蛋糕给她。生日那天,兄妹俩叫来程前,清清,狗蛋,思思和盼盼,个个像饿了许久的狼崽子眼里泛着绿光,关起门你一口我一口,就连装蛋糕的盖子都被舔的干干净净,幸亏陆承提前切了两块下来留给陆雪和叶子。

    棠棠生日后的周一,陆承正在县委办公室看文件,突然楼道里传来了凄厉的哭声,随后就听到“咚咚咚”下楼声。

    杜忠打听了回来说是宣传部有位科员的女儿在幼儿园突然腿不能动了。

    “腿不能动了?”陆承纳闷道,“去看看。”

    两人来到医务室,见孩子平躺在床上,医生怎么敲她的膝跳反射区都没有反应,看到陆承,急匆匆的拉到一边,“陆主任,这孩子发过烧今天刚好,在幼儿园午睡后就突然不能动了,而且她发烧时候还伴随了呕吐,头痛,她家大人认为是正常的感冒症状,但是我怎么看,怎么觉得是……”

    陆承见医生欲言又止的样子,急忿低吼“像什么?赶紧说”

    “脊髓灰质炎,又称小儿麻痹症。这是急性传染病,主要发生在1-6岁的幼儿阶段。”

    听闻是急性传染病,陆承当即决定送孩子去县医院隔离,让杜忠去通知幼儿园马上放学进行消毒,一时间整个县委都炸了锅,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家长们蜂拥去往育红班把自家孩子接走。

    仅仅才过一天县医院儿科就一床难求,顾主任联合章师长向上级报告请求部队军医介入,并专门划定了隔离区用来安置传染患儿。医疗口也播下来了疫苗准备全县幼儿接种,这时候的疫苗也才刚刚问世,慢慢的腾县开始有了流言,说是疫苗没用,打了更容易瘫,大家宁可把孩子关在家不上学也不肯接种。

    一面是居高不下的患儿患病,一面是疫苗接种的难以推行。整个腾县都笼罩在瘫子的阴影里。

    顾主任踟蹰的来到陆承的办公室,续了三次茶后,不得不开口“陆主任,小闺女4岁了吧。”

    他叫陆主任而不是平时的小陆,陆承心里明白是让他带头“我回家给媳妇说。”

    刚拉开纱门,就听见棠棠嘟囔“我的腿里有好多星星。”陆承当即心头一惊,蹲在棠棠面前用手捏“闺女,有知觉不?”

    陆雪从背后用力拍了他一掌,眼神里带着怒火“胡说八道什么。”

    叶子抱起棠棠放在腿上揉,嘲笑他紧张兮兮“她拉不出粑粑,脚蹲麻了。”

    陆承想和叶子谈谈给棠棠打疫苗的事,看母女俩正笑嘻嘻的说悄悄话,又不不知道从何说起。

    “姑姑我有话给你说。”

    “阿承,非得从咱家孩子开始?”

    陆承默然点头“谣言不断,领导带头才有说服力,棠棠刚好4岁,本身也要接种。”

    陆雪望了眼堂屋里的母女俩,“你自己好好跟她说,别用强。”

    “不,我不同意。”叶子推搡着陆承出了房门。

    “叶子,好媳妇,你听我把话说完。”

    房里传来叶子带着哭腔的声音“我不听,总之要我女儿做实验就是不行。”

    “不是实验,就是带个头。”陆承着急忙慌的解释,生怕叶子想左了。

    叶子越喊越激动“不行,不行,就是不行。”

    陆承推了推门还想继续解释,叶子直接从里面反锁了。

    翌日,县委大会上,顾主任再次强调疫苗推广的重要性,有人带头起了腔“怎么领导不带头,难道他的孩子是宝,我们的就是草?”

    话毕,下面哄笑一团。

    耻笑、嗤笑、讥笑、嘲笑、怪笑。

    陆承冷着脸回了家属院,叶子见他进门抱起棠棠往里屋躲,陆承上前一步用拦住了门,两人用力僵持着,陆雪过来抱走了棠棠“你们俩好好说,别吓到了孩子。”

    陆承蹲在凳子边耐心给她解释,叶子捂着耳朵不听,急忿忧怨“我不,凭什么是我女儿当第一个。”

    “我是当领导的,要起带头作用,外面那些都是谣言,不要信。”陆承红着眼压着脾气耐心解释。

    “你说是谣言,为什么大家都不打。”

    “你信我!”

    “我不信,打我女儿就是不行。”

    两人吵的房顶都要掀开了,胡同里的邻居都围在院外看,偏这个时候杜忠又跑进来催,“陆主任,下个会马上要开始了,得赶紧走。”

    俩人还没吵出结果,陆承心下一横,抗起叶子就往外走。

    “发什么呆,赶紧开车去。”陆承低吼道

    叶子在他身上也不消停,“不行,我不同意。”

    一胡同的人都看见陆承扛着扑腾的叶子往外走,都知道陆承脾气大,没人敢劝。

    范妈妈站在自家院里目睹整个过程,怜惜又无奈的跟李倩说:“叶子这次是受委屈了。”

    陆承把叶子塞进了车里,叶子明白了闹没有用,央求他“阿承,别拿棠棠做实验,我就这一个女儿。”

    “也是我唯一的女儿,相信我。”

    叶子泪雨滂沱,呜咽的乞求“我疼了十几个小时才生下来,她已经有个傻妈妈了,她不能是个小瘸子,这样就太对不起她了。”说完抱着陆承嚎啕大哭。

    陆承听她的哭声心里像捏着个气压球,一紧一松的难受,一再的保证,“不会的,真的不会的,你信我。”

    会后,陆承带着叶子去了儿童隔离区,看到那些染病的孩子蜷着腿,手指不能打开,叶子越看心里越不适应,忍不住跑到外面呕吐不止。

    “感染上了就是一辈子的事了,只有打了疫苗才能避免。”陆承顺着她的背再次劝她。

    见了这些孩子,她心头忍不住的疼,回去路上她一直沉默,陆承跟她说话也不理,最后陆承一咬牙“今天是同意也要打,不同意也要打。”

    陆雪给棠棠两个荷包里塞满了大白兔“乖棠棠,咱们不怕。”

    陆承和叶子离开的这段时间,陆雪已经在家给孩子仔细说了,棠棠听的一知半解,只是给爸爸提出个要求“我想骑车,我怕回来jiojio罢工了。”

    陆承没说话,叶子又忍不住哭了。

    棠棠在胡同里骑了好几圈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她的小车,被爸爸抱去县医院。

    刚开始棠棠还挺镇定的,等到了注射室立马慌乱“不,不,不要!我听话,棠棠听话,不打!”她用尽全力浑身扭动,哭的撕心裂肺。

    叶子嚯的起身上去抢,“把棠棠还给我,把孩子还给我。”

    叶子越喊越激动,“你给我,你别拽她,别拽她。”

    两人撕扯间,棠棠哭的更厉害了,周围人又不敢上前,叶子行为越来越激烈,“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把所有人惊诧住了。

    陆承对着杜忠怒吼“把我媳妇按住。”双手钳制住孩子对着护士发火“发什么愣,赶紧打。”

    针还是扎进肉里,棠棠一下安静下来。

    叶子挣脱杜忠的束缚抢过孩子,哀恨怨愤的盯着陆承看,决绝的转身就走。

    护士见陆承脸上的血扑棱,“陆主任,给您消消毒吧。”

    陆承心中蓄满了愤怒,阴狠嘶吼“滚!”把门框砸的玻璃都要震碎了,丢这么大的面,那个男人脸上挂的住。

    腾县的群众很快就得了第一手八卦,不光有带头打疫苗的事,还有就是他们的顶头父母官因为打疫苗被媳妇打了。

    叶子抱着孩子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跨步不停,陆承不敢说话,只在一步之内跟着,杜忠开着车在后面跟着。路过的人都好奇的看着,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直到叶子走的腿发软,一个踉跄,陆承赶紧上前抱住母女俩,强行把人拖到车上。

    等回到家属院,何花看见陆承脸上的伤,倒吸一口气:“陆…陆所,你还好吧。”

    陆承铁青个脸,根本不理,扶着叶子就进堂屋了,陆雪见人回来焦躁的心情才安稳,看到陆承脸颊又是红巴掌印又是血扑棱,气的手发抖 ,哆嗦的指着叶子“你,你。”

    陆承轻抚着陆雪的后背安抚“没事的姑姑,都是意外,她不是有意的。”

    陆雪眼眶湿润,用力锤在陆承胸口“你把她逼成什么样了,当这个官有什么好。”

    叶子呆坐在床上,双目无神,只顾紧紧抱着棠棠像是要把她重新嵌入血肉里,压着孩子呼吸不了,摆动的小手拍打“妈妈,妈妈。”陆承注意到孩子呼救,想把母女俩分开,叶子浑身抗拒不让他碰。“她快憋死了。”

    叶子瞳孔放大,焦急的松开手,带着哭腔“棠棠,你有没有事,你别吓妈妈。”

    棠棠小胸脯起起伏伏,缓了好几口,陆承抱着她轻轻抚摸她的后背。

    安抚好孩子,陆承拿着开的疫苗完结证明拍在顾主任桌上,阴沉的脸色越发的衬托着伤痕可怖而不是可怜,“拿去!”

    顾主任看着他脸上的伤,意味深长的说:“不容易啊。”

    面对谣言大家都很被动,总要有人当第一个,才能带动其他人。

    一周后,程前也去接种了,半个月后,思思和盼盼也去接种了,一个月后,整个机械厂都接种完毕。

    县委宣传将棠棠的接种证明贴在县委宣传栏以示证明,督促适龄儿童接种,期间机械厂有家亲戚的小孩得了小儿麻痹症,还好机械厂都接种了,才没被传染。花了将近2个月才全县适龄儿童接种完毕。

    陆承的工作轰轰烈烈告一段落,可是后院的火一直没灭。自从棠棠接种后,叶子就不理陆承了,不和他说话,不让他上床。

    陆雪趁孩子出去玩,找到叶子推心置腹的谈了谈“你还在生阿承的气?”

    叶子手里折着衣服,低着头,良久蹦出句“不知道。”

    “你看咱家以前多温馨,你们俩好,孩子们也开心,你看最近,曈曈和棠棠吃个饭都要先看看你俩的脸色,弄的他们战战兢兢的。”

    “他也有难处,夫妻间要多体谅,你打也打了,闹也闹了,他顶个伤成了所有人的笑话,他回来可对你说过一句重话?好好想想。”

    眼角的余光撇了眼床边的行军床,“这床太小了,阿承怕是要蜷着睡,难怪最近他眼睛下都是青黑。”

    叶子的目光顺着陆雪的话扫了眼那张行军床,不光小,还不稳,一晚上陆承只要翻个身就嘎吱嘎吱响,有次把她弄醒后,她不耐烦的说了句“讨厌。”只听得静谧的房间里,陆承小声又歉意的说“以后不会了。”就再也没有听到过响动,原来是他蜷着不动了。

    等陆雪走后,她躺在行军床上,真难睡,才一会儿她已经腰酸背痛了,陆承已经睡了快一个月了。她茫然无措的盯着房顶看,脑袋空空的,她不知道怎么处理。

    夜晚,陆承加班回来,轻手轻脚的进到里屋,看着床上睡的母女俩,先给棠棠揉揉小肥腿,自从孩子打了疫苗他就养成了习惯,每天不论多晚回来都给她揉揉。给女儿揉完,又去给叶子揉。叶子一直不理他,某晚他给女儿揉完,想起叶子怀孕时就喜欢他揉腿,突发奇想的想试试,没捏两下就听到她舒服的直哼哼。

    叶子根本没睡,闭着等陆承去他的小床上,不知道他在床上磨蹭什么,突然扒过自己的腿就开始捏,静脉通畅的舒适感是她最近最大的疑惑,没想到是陆承每晚给她揉腿。

    陆承看了表,大概30分钟了才停下来,借着倾斜的月光,叶子闭目的睡颜像渡了层柔光,他忍不住附身想去亲吻她的额头,身下的人儿倏地睁开眼,他对上了她的眸。就像他第一次见她一样,黑瞳的眼眸中是满天的星河,只是这次有些雾。

    霎那间,两人都有些不知所措,陆承慌里慌张的丢下句“你睡吧。”就跑到行军床上蜷着,叶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头总是蹦不出来词,转身看他的样子心里又揪的疼。“阿…阿承,你上来睡吧。”

    叶子的声音有点轻,陆承挠了挠耳朵生怕自己没听清,确定是叫他上床睡,腾的一个鹞子翻身,踢了鞋就往床上爬,那破床谁爱睡谁睡,如果他不是想让叶子心疼,他早就和曈曈一块睡了。

    掀开叶子的被窝儿就往里钻,手也不老实的把她往自己胸前扒拉,“靠近点,媳妇儿。”

    叶子背对着陆承止不住的翻白眼,狗男人就是不能对他好,三分颜色就开染坊,用手啪啪拍陆承的手不让他碰自己,陆承反手就把她手腕捏的不能动,紧紧的贴靠在她后背,喃喃哀求着“媳妇儿,别不理我。”“叶子,我错了。”反反复复絮絮叨叨就是这么几句,她听都听烦了,低吼了句“闭嘴!”陆承立马怂的不敢说话了。

    天光微晓,蝉鸣叫的第一声,陆承就醒了,怀里的叶子紧紧的贴在他胸膛睡着,拢了拢她凌乱的头发,忍不住的亲了亲额头,眉眼,继而亲上了那颗血色红润的嘴唇。亲着亲着感受到了怀里人儿的迎合,加上晨起的□□让他谷欠火难耐,又不敢大动作,只能憋着,浑身发烫。

    “棠棠没有这么早醒,小声点就行了。”叶子慵懒又嘶哑的嗓音在他耳畔悄声说。

    他迫不及待地钻进被子里忙活,两个人好几个月没有,他怎么不想。叶子抿着唇,斜眼关注着一旁的小女儿,生怕弄醒了她,结果后面太累她自己眼皮打架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棠棠醒的时候发现妈妈光着屁股,又尿床了,真是的,羞羞脸,她现在都不尿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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