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人来人往,勾栏歌声繁杂,亭楼间舞裙飘逸。

    两人并肩走着,秦深出了怡红院后,脑子越想越觉得不好意思,扣着小手,出声问他:“公孙华,我今晚搞了这出,你以后还能在怡红院弹琴吗?”

    顾见:“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秦深:“当然是真话。”

    “真话啊,真话的话,嗯……”

    顾见顿了顿,摇摇头:“照怡红院沈姨的性格,她是不会要一个砸了她场子的人了。”

    “啊?”秦深身子蓦地一僵,转头看他:“那那那……那怎么办?”

    顾见无所谓道:“不怎么办啊?我已经存够了去云边城的盘缠,就算是今天你不来,我也打算过几天就向沈姨辞行。”

    “真的?就是说过几天我们就能离开四野城?”

    “怎么样?开心不?”

    “那当然!”

    顾见笑着:“我明天就去买马车,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坐马车去云边城。”

    “太好了!”秦深一激动,环手环住他的背,又笑又跳:“我可太爱你了啊啊哈哈!”

    一瞬间,顾见眼睛愣怔,心脏漏了一拍。

    “所以你现在……”他全身僵硬:“是……是不怪我了吗?”

    秦深呆了呆,手放下。

    顾见见此,顿时感到慌张,结结巴巴地企图补救:“司徒兰亭,我……我现在不是说要你原谅我……我……我只是……”

    如果原谅他的话,是不是意味着他很快就能离开这个世界?

    想到这个,秦深心情复杂。

    于是低着头含糊答道:“公孙华,你先别急好吗?一切事情等我们到云边城再说。”

    “是是是。”顾见道:“是我过于心急了。”

    再接着两人都没有说什么,四野城夜市繁华,两边街道上的小商贩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稀奇物件。

    秦深一直盯着那些个小玩意,就连谢之遥找上门拦住她的路都没有察觉,直至撞上她的胸部,抬脸,面对面撞上,这才发觉不妙。

    谢之遥望了望顾见,而后视线转向她,直入主题:“那个谁,五百两黄金我带来了,就在后面的车上,你快给我写和离书,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糟糕!秦深心惊。忙得忘了这事,现在顾贱男就在这,要被他知道她打算把他卖了这可怎么办?

    顾见见这场面,内心感到好奇,侧过头询问道:“司徒兰亭,你认识谢小姐?”

    秦深脑子火速旋转,然而她还没说话,谢之遥就指着她开口,大声宣读她们达成的交易:“顾郎,之前你家娘子答应我了,说只要我给她五百两黄金,她就和你和离!”

    靠靠靠!死了死了!秦深内心呐喊!谢之遥你要不要那么直接啊啊!

    顾见双眼一凸,满张脸都写着不可思议。

    他望着她,嘴张着,磕磕巴巴:“司徒兰亭?这……这……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秦深嘴角扯了扯,尴尬一笑:“公孙华,我这不是……不是缺钱嘛!”

    “所以你就要和我和离?”顾见道:“这和把我卖进窑子有什么区别?”

    秦深嘀咕道:“还是有区别的。”

    顾见生气:“你还说?”

    秦深道:“你别气了,我现在不是没拿那五百两黄金吗?这说明……说明我还是不舍得你的。”

    顾见冷哼一声:“再晚点回去,我看你自个就擅自作主拿着钱跑路了!”

    秦深:“……”

    不要太懂我就是说。

    “我不管你们说什么!”谢之遥喊道:“反正你就是说的我给你五百两黄金你就和顾郎和离,现在我钱已经拿来了!你们就得遵守约定!”

    她一挥手,身后的家丁上前,将他们两人团团围住。

    秦深躲在顾见身后,默默地不敢说话。

    顾见忍着怒气小声问她:“你们之前商量的时候有没有签订什么契约?”

    秦深摇头:“没有。”

    顾见长叹口气:“没有那就好办了!”

    秦深看他:“难道你有主意?”

    顾见:“算是吧。”

    “那可太好了!”秦深惊喜:“那接下来这边就交给你了!我还有事!先溜了!”

    拍拍他的肩,弯着身子低头躲在他身后溜走。

    顾见惊呆了:“司徒兰亭你给我站住!!”

    秦深一走,那些家丁将顾见双手抓住不让他动弹。谢之遥见了,上前抱住,语气娇柔,哭哭啼啼的:“顾郎,你就从了我吧。”

    顾见被抱得心如死灰:“……”

    *

    竖日城门一开,顾见赶着马车带着秦深出了城门,离开四野城半日,秦深才敢鼓起勇气询问顾贱男昨晚的事:“公孙华,昨晚你……你怎么摆脱城主的女儿的?”

    顾见:“闭嘴!”

    秦深乖乖抿嘴。

    “司徒兰亭!”顾贱男赶着马:“昨天的事你不可以向任何人提起,知道了吗?!”

    “嗯。”秦深啥也不敢问不敢说,乖乖点头:“知道了。”

    两人继续赶路,可临到一个交叉路口,原本飞驰的马车蓦地停了下来。

    秦深好奇,掀开帘子探头去看,发现顾贱男正拿着地图,皱着眉头上下颠倒仔细地端详着,不知道在犹豫什么。

    秦深不解:“车怎么不走了?”

    顾见偏头看她:“我告诉你一件事,先声明,你不准打我。”

    秦深一听,有种不祥的预感。

    顾贱男:“我们……我们走错路了。”

    秦深无所谓,想了想道:“我们从四野城出城也没多久,再掉头回去呗。”

    “我说的错不是这个意思。”

    秦深呆住:“那你什么意思?”

    “司徒兰亭。”顾见道:“从离开皇城开始,我们就一直在往东南走。”

    “东南……”

    秦深反应过来,惊愕:“反方向!公孙华!合着我们这十多天的路都白走了?!”

    顾见心虚:“差……差不多就是这样。”

    我尼玛!

    秦深的拳头硬了。

    上次是解药这次是地图。

    顾贱男,你要不要再不靠谱一点?

    “公孙华。”秦深咬牙看他:“你是打心里觉得我不会真的打你是吗?”

    “可……”顾见道:“一报还一报,既然这样……这次就当还你企图把我卖了的事了。”

    “你……”秦深被怼得说不出话。

    “我看了看。”顾见在地图上划来划去,弥补道:“从这条路走,以我们的盘缠来看,虽然有点拮据,但是省吃俭用还是能赶到云边城边境。”

    可是她不想省吃俭用啊!

    秦深哭嚎,好不容易享受了几天好日子,这下一夜回到解放前。

    “公孙华。”秦深哭丧着脸,揪了揪他的衣角,委屈巴巴:“要不你牺牲一下,我现在真的很想要且需要谢之遥的五百两黄金。”

    顾见冷若冰霜:“你想都别想!”

    秦深心里顿时下了场瓢泼大雨。

    呜呜呜呜!

    一路上挖野菜吃野果啃馍,十天后,他们终于抵达了西南边境,云边城。

    一入城,顾见便拉着秦深往都督府走。

    没人阻拦,看门的侍卫一见顾见,立刻上前带路,秦深跟在顾见身后,看着他指挥众人,交代事务,安排决策。

    忙了一整天,秦深有了倦意,便自个回房休息去。

    接下来好几天,顾见都在处理都督府沉积下来的军务,和将士们规划着军中事务,秦深则窝在房间里,屏退左右,一个人逮着心法无时无刻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修炼。

    这日,秦深在房间躺床铺里翻来覆去,欢喜于自己的修为终于恢复时,编号0120送来了消息。

    监测到她灵力恢复,编号0120先是祝贺:“恭喜宿主,您终于恢复修为了!”

    秦深察觉到它的到来,笑着回答:“这不是都是靠你给的心法吗?我得谢谢你呢!”

    简单寒暄过后,编号0120直入正题:“宿主,这一个月来您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秦深有点懵:“忘记了什么?”

    编号0120答:“您的任务呢?温馨提示,宿主,完成不了任务,您是离开不了这个世界的哦。”

    “对哦!”秦深惊醒:“忙着修炼,忘记了这茬!”

    看在顾贱男为了他断掉一条腿的份上,她就暂且放过他。

    既然不去给顾贱男找事,那她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顾贱男登基再原谅他,然后自己再离开这个世界。

    不过就是……

    秦深摸着下巴想,让顾贱男登基?

    现在他已经残疾了,还能当皇帝吗?

    但……

    假如换另一个角度想,只要手里掌握足够的财力和权力,谁敢说“不”?

    现在她已经恢复修为,弄死区区一个狗皇帝和公孙商完全不在话下。

    她可以先杀掉狗皇帝和公孙商以及公孙皇室的所有血脉,将玉玺和兵符牢牢握在手里,到时候硬推着顾贱男登基上位。

    要是哪位大臣谁敢说顾贱男不合适,她就见一个杀一个!!

    秦深就不信了,以她现在的武力值,一个小小的皇位拿不下来!!

    说干就干,秦深转身在桌面上留下一封信:公孙华,出门进山赏雪,归期未定,我很安全,勿念。

    写完放下,直接扛着大刀就往皇城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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