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占有（5）
刘老师笑了一下，也没有强求他回答，转而问：“你和她……是不是已经没有联系了？”
刚结婚，今晚喝酒还向她报备过。
江朔成不太确定她的意图，垂下了眼帘，回答：“是。”
刘老师的目光落在他手上的婚戒上，神色有些复杂：“那……你有新的人了？”
他低声答：“没有。”
这句话不是说谎，毕竟他的身边和心里，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只有颜初黛一个人。
刘老师安静片刻后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感叹：“也许是我多想了，其实我一直觉得她很在乎你，当然我不是说一定就是那种感情。”
她叹了声气，又说了一句话，让他心神俱震：“甚至我曾经以为……她会答应你。”
她的话语很简短，江朔成却思考了很久，像是之前的醉意再度上涌，所以反应不过来。
——为什么？刘老师会这样以为？
他脑中闪过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上课时、课后提问时她的眼神，或许带着一点点崇敬；零星的几次，从教师办公室出来，两个人讨论着题目，一起走回教室；高二去某古镇秋游时，所有学生自由活动，和她与另外几个学生在旧民宅门口偶遇，她用有点意外的语气喊他“江老师”……
当时他和颜初黛之间的交集并不少，但是那些交集，在他们的关系中再正常不过，没有一个指向了刘老师所讲的这个可能。
他从没有，从来没有，敢假设这件事。
不过刘老师也教过她两年，应该对她有一些了解，不是凭空得出的结论。
一时间，他的脑中思绪纷杂，最后却莫名定格在那一天，他要把那封信给她时，刘老师在走廊上对他说的那句“好运”。
而身旁的刘老师重又转头望向窗外，继续开口，这次语气迟疑了一些：“我不知道后来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其实如果你还放不下——”
说到这里，她明显地停顿片刻，牵动了一下嘴角：“我不太敢这么劝你，如果我说得不对，你就当没听见。”
听到这句话，江朔成有了一种预感。
刘老师的声音不大，似乎压着嗓子，咬字却很清晰：“我还是觉得……如果你这么在乎，为什么不再试一试，也许会有不同的结果，现在你和她之间也不是师生关系了。”
“……当然，你自己拿捏分寸。”大概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她以这句话作了最后总结。
江朔成没有立即说话，他还在晃神。
如果说当年听到那句“好运”，他还有些不敢置信，那么到了现在，他终于可以确认，刘老师的确支持他和颜初黛。
他的同事里，唯一一个知道他心思的人，鼓励他去追求她，和她在一起。
尽管有些触动，刘老师毕竟是同事，为了避免今后可能的隐患，他没有多说什么。
“谢谢，我——会考虑。”最后，他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刘老师笑了笑，转过身去：“好了，吹风也吹得够久，我该回去了。你要不要也回去？”
这时江朔成已经清醒了许多，和刘老师一前一后回到包厢，里面的其他同事正在进行新一轮的推杯换盏，估计会是最后一轮。也有老师招呼他，他顿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
“哎，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快快，赶紧的。”
“江老师，我敬你，给我一点面子。”
“也差不多了，喝完这杯我就撤了，来。”
在其他人的邀请下，他又喝了几杯，但一直估算着饮下的量，所以到最后头脑还算清醒，只是脚步有点不稳。
散席后，所有人陆陆续续离开，江朔成叫了代驾，下楼进入地下停车场。
正往自己的车走去，忽然听见有人喊：“江老师。”
是刘老师。
他转过头，刘老师在他身后几步远的位置，看着他笑了一下：“好运。”
这两个字的声音和语气与记忆里的那句重叠，瞬间把他带回了送信的那一天。当时他的忐忑不安仿佛还历历在目，然而刘老师不知道，他已经和她——
他动了动唇，正要开口道谢，刘老师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笑着开口：“先走了，我先生在等我。”
江朔成点了一下头，脑中却无法控制地想着那封信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有被她看到。
如果那天看到了那封信，她会像刘老师猜测的那样答应他，还是像同一天对段以霖那样，温柔地告诉他要向前看？
收敛心神，他坐上了车，不过是后座。
代驾来得很快，是一个小个子中年男人，确认订单后就上了路。江朔成靠在后座，半闭上眼睛小憩。
酒劲慢慢上涌，他开始感到头晕，恍惚间又想起同学聚会那一晚，她开车送他回家。那个时候的他完全没有想过，会有和她在一起的那么一天。
感觉有些昏沉，脑海中忽然又浮现出段以霖发给她的那条微信，被搁置了片刻的情绪再次汹涌袭来。
她回复段以霖了么？答案是肯定的，已经过去一天了。也许她已经答应。
另外，很显然，她应该没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他。
……
脑海中的念头越来越压抑，他深呼吸了一下，缓慢地把手背抵在额头上。
——
江朔成发来消息时，颜初黛已经到家，正在写下周要交的一篇有关新传史的论文。看完这条消息，她想了想，还是去厨房做了一份解酒的蜂蜜水，以防万一。
继续埋头写论文，到八点多时，感觉今天的工作量差不多了，她整理完文稿停下休息，心底忽然涌上来几分孤独。
其实平时的晚上，两个人交流也不多，但是对她而言，只要知道他也在这间房子里，就会有一种被陪伴的安心。而现在，她莫名感觉心里有点空。
回过神来，她忍不住又想象他现在有几分醉了，会不会到神志不清的地步。不过经过了那次同学聚会，她看得出来，他应该是自控能力很强的人，即使醉到了一定程度，也会尽力保持清醒，不让自己失态。
毫无疑问，那个时候如果不是她主动，他不会碰她一根手指。想到这里，她心头泛起了久违的心虚感。
一边放空，一边不着边际地想着心事，时间不知不觉就过了九点。
终于听见门外传来响动，她快步走过去，江朔成已经站在玄关，眼神迷蒙，估计今天晚上醉得不轻。不知为什么，他的脸色看起来很糟糕，甚至让她隐隐有山雨欲来的预感。
他向着她走来，脚步有些虚浮，她抿了抿唇，过去扶住了他的手臂，试探着问：“……醉得厉害吗？”
他开口，声音听起来倒还算清明：“还好。”
颜初黛扶着他走回他的卧室，好在他还能自己走路，所以她没费太大力气。
来到床边，他脱掉外套躺下，她半靠在床边，身体微微前倾，有些犹豫地望着他：“我泡了蜂蜜水……你要不要喝？”
江朔成整个人昏昏沉沉，理智已经快要告罄，或许是她的语气太过温柔怜惜，让他忽然生出了把一切摊开来告诉她的冲动。
完全下意识地把她抱进怀里，而她竟然也顺应着，以一个不太舒服的姿势伏在他的胸口。他翻身过来，让她侧躺在自己身旁。
“……你答应他了么？”那个今天在心底徘徊了无数遍的问题，就这样在迷蒙中问出了口。
被他抱住时，颜初黛其实还有些不明白，但是完全没想拒绝。他紧紧揽住了她的腰，严丝合缝地抱着，而她顿了一下，也伸手抱住了他的脖颈，把脸靠在他的胸口。
跟随他侧了个身，两个人还是紧贴在一起，她能听到他急促而清晰的心跳，感觉整张脸已经热了起来。
而听到这个问题，她瞬间反应过来，原来他的确看到了那条消息。
所以……是在吃醋吗？
她正要回答，他已经再度开口，语气低沉，带着隐隐的晦涩情绪：“不要去见他。”
顿了顿，咬字更加重了几分：“我不希望你去见他。”
第一次听到他这样强硬地表达自己的态度，颜初黛全身都僵了一下，几乎屏住呼吸。
她一时间心情复杂，除了欣喜，还有很多意外和困惑，但第一反应是不想造成误解，所以立刻开口：“我——”
甫一开口，他忽然垂下了头，用脸颊在她的侧脸似有若无地摩挲了一下。感受着他的脸颊那种柔软而微烫的触感，颜初黛怔住，下意识地噤了声。
他的声音重又响了起来，语气认真到令她心悸：“我喜欢你不会比他少，就算你不接受……”
声音逐渐减弱，颜初黛担心地抬头望去，可能是醉酒的原因，他已经闭上眼，呼吸平缓地睡着了。
她无意识地轻咬住了嘴唇，脑海中还在反复回荡着他刚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喜欢她——不比段以霖少？
但是段以霖已经喜欢了她很久，如果要比段以霖更多，那他对她，难道之前就……？在她高中时？
但在她高中时，他的言行一直是毫无异常的，她也从未往这个方向想过。
……是从哪一年开始喜欢她的？他们后来的那些相处，代酒、求婚，难道全都是建立在他已经喜欢她很久的基础上么？
之前所认定的一切都被颠覆，巨大的震惊连同喜悦一齐涌上心头，让她忽然感觉有些不真实。颜初黛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是，关于他的下一句话，她不记得自己曾经不接受他，在她的印象中，他应该从未表达过自己的情感。
这其中有误会吗？抑或他只是在假设？
脑海中有太多不解，她思考了片刻，决定等明天他醒来再谈。他的怀里很暖和，她神游了一阵，渐渐就睡着了。
刚结婚，今晚喝酒还向她报备过。
江朔成不太确定她的意图，垂下了眼帘，回答：“是。”
刘老师的目光落在他手上的婚戒上，神色有些复杂：“那……你有新的人了？”
他低声答：“没有。”
这句话不是说谎，毕竟他的身边和心里，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只有颜初黛一个人。
刘老师安静片刻后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感叹：“也许是我多想了，其实我一直觉得她很在乎你，当然我不是说一定就是那种感情。”
她叹了声气，又说了一句话，让他心神俱震：“甚至我曾经以为……她会答应你。”
她的话语很简短，江朔成却思考了很久，像是之前的醉意再度上涌，所以反应不过来。
——为什么？刘老师会这样以为？
他脑中闪过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上课时、课后提问时她的眼神，或许带着一点点崇敬；零星的几次，从教师办公室出来，两个人讨论着题目，一起走回教室；高二去某古镇秋游时，所有学生自由活动，和她与另外几个学生在旧民宅门口偶遇，她用有点意外的语气喊他“江老师”……
当时他和颜初黛之间的交集并不少，但是那些交集，在他们的关系中再正常不过，没有一个指向了刘老师所讲的这个可能。
他从没有，从来没有，敢假设这件事。
不过刘老师也教过她两年，应该对她有一些了解，不是凭空得出的结论。
一时间，他的脑中思绪纷杂，最后却莫名定格在那一天，他要把那封信给她时，刘老师在走廊上对他说的那句“好运”。
而身旁的刘老师重又转头望向窗外，继续开口，这次语气迟疑了一些：“我不知道后来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其实如果你还放不下——”
说到这里，她明显地停顿片刻，牵动了一下嘴角：“我不太敢这么劝你，如果我说得不对，你就当没听见。”
听到这句话，江朔成有了一种预感。
刘老师的声音不大，似乎压着嗓子，咬字却很清晰：“我还是觉得……如果你这么在乎，为什么不再试一试，也许会有不同的结果，现在你和她之间也不是师生关系了。”
“……当然，你自己拿捏分寸。”大概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她以这句话作了最后总结。
江朔成没有立即说话，他还在晃神。
如果说当年听到那句“好运”，他还有些不敢置信，那么到了现在，他终于可以确认，刘老师的确支持他和颜初黛。
他的同事里，唯一一个知道他心思的人，鼓励他去追求她，和她在一起。
尽管有些触动，刘老师毕竟是同事，为了避免今后可能的隐患，他没有多说什么。
“谢谢，我——会考虑。”最后，他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刘老师笑了笑，转过身去：“好了，吹风也吹得够久，我该回去了。你要不要也回去？”
这时江朔成已经清醒了许多，和刘老师一前一后回到包厢，里面的其他同事正在进行新一轮的推杯换盏，估计会是最后一轮。也有老师招呼他，他顿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
“哎，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快快，赶紧的。”
“江老师，我敬你，给我一点面子。”
“也差不多了，喝完这杯我就撤了，来。”
在其他人的邀请下，他又喝了几杯，但一直估算着饮下的量，所以到最后头脑还算清醒，只是脚步有点不稳。
散席后，所有人陆陆续续离开，江朔成叫了代驾，下楼进入地下停车场。
正往自己的车走去，忽然听见有人喊：“江老师。”
是刘老师。
他转过头，刘老师在他身后几步远的位置，看着他笑了一下：“好运。”
这两个字的声音和语气与记忆里的那句重叠，瞬间把他带回了送信的那一天。当时他的忐忑不安仿佛还历历在目，然而刘老师不知道，他已经和她——
他动了动唇，正要开口道谢，刘老师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笑着开口：“先走了，我先生在等我。”
江朔成点了一下头，脑中却无法控制地想着那封信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有被她看到。
如果那天看到了那封信，她会像刘老师猜测的那样答应他，还是像同一天对段以霖那样，温柔地告诉他要向前看？
收敛心神，他坐上了车，不过是后座。
代驾来得很快，是一个小个子中年男人，确认订单后就上了路。江朔成靠在后座，半闭上眼睛小憩。
酒劲慢慢上涌，他开始感到头晕，恍惚间又想起同学聚会那一晚，她开车送他回家。那个时候的他完全没有想过，会有和她在一起的那么一天。
感觉有些昏沉，脑海中忽然又浮现出段以霖发给她的那条微信，被搁置了片刻的情绪再次汹涌袭来。
她回复段以霖了么？答案是肯定的，已经过去一天了。也许她已经答应。
另外，很显然，她应该没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他。
……
脑海中的念头越来越压抑，他深呼吸了一下，缓慢地把手背抵在额头上。
——
江朔成发来消息时，颜初黛已经到家，正在写下周要交的一篇有关新传史的论文。看完这条消息，她想了想，还是去厨房做了一份解酒的蜂蜜水，以防万一。
继续埋头写论文，到八点多时，感觉今天的工作量差不多了，她整理完文稿停下休息，心底忽然涌上来几分孤独。
其实平时的晚上，两个人交流也不多，但是对她而言，只要知道他也在这间房子里，就会有一种被陪伴的安心。而现在，她莫名感觉心里有点空。
回过神来，她忍不住又想象他现在有几分醉了，会不会到神志不清的地步。不过经过了那次同学聚会，她看得出来，他应该是自控能力很强的人，即使醉到了一定程度，也会尽力保持清醒，不让自己失态。
毫无疑问，那个时候如果不是她主动，他不会碰她一根手指。想到这里，她心头泛起了久违的心虚感。
一边放空，一边不着边际地想着心事，时间不知不觉就过了九点。
终于听见门外传来响动，她快步走过去，江朔成已经站在玄关，眼神迷蒙，估计今天晚上醉得不轻。不知为什么，他的脸色看起来很糟糕，甚至让她隐隐有山雨欲来的预感。
他向着她走来，脚步有些虚浮，她抿了抿唇，过去扶住了他的手臂，试探着问：“……醉得厉害吗？”
他开口，声音听起来倒还算清明：“还好。”
颜初黛扶着他走回他的卧室，好在他还能自己走路，所以她没费太大力气。
来到床边，他脱掉外套躺下，她半靠在床边，身体微微前倾，有些犹豫地望着他：“我泡了蜂蜜水……你要不要喝？”
江朔成整个人昏昏沉沉，理智已经快要告罄，或许是她的语气太过温柔怜惜，让他忽然生出了把一切摊开来告诉她的冲动。
完全下意识地把她抱进怀里，而她竟然也顺应着，以一个不太舒服的姿势伏在他的胸口。他翻身过来，让她侧躺在自己身旁。
“……你答应他了么？”那个今天在心底徘徊了无数遍的问题，就这样在迷蒙中问出了口。
被他抱住时，颜初黛其实还有些不明白，但是完全没想拒绝。他紧紧揽住了她的腰，严丝合缝地抱着，而她顿了一下，也伸手抱住了他的脖颈，把脸靠在他的胸口。
跟随他侧了个身，两个人还是紧贴在一起，她能听到他急促而清晰的心跳，感觉整张脸已经热了起来。
而听到这个问题，她瞬间反应过来，原来他的确看到了那条消息。
所以……是在吃醋吗？
她正要回答，他已经再度开口，语气低沉，带着隐隐的晦涩情绪：“不要去见他。”
顿了顿，咬字更加重了几分：“我不希望你去见他。”
第一次听到他这样强硬地表达自己的态度，颜初黛全身都僵了一下，几乎屏住呼吸。
她一时间心情复杂，除了欣喜，还有很多意外和困惑，但第一反应是不想造成误解，所以立刻开口：“我——”
甫一开口，他忽然垂下了头，用脸颊在她的侧脸似有若无地摩挲了一下。感受着他的脸颊那种柔软而微烫的触感，颜初黛怔住，下意识地噤了声。
他的声音重又响了起来，语气认真到令她心悸：“我喜欢你不会比他少，就算你不接受……”
声音逐渐减弱，颜初黛担心地抬头望去，可能是醉酒的原因，他已经闭上眼，呼吸平缓地睡着了。
她无意识地轻咬住了嘴唇，脑海中还在反复回荡着他刚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喜欢她——不比段以霖少？
但是段以霖已经喜欢了她很久，如果要比段以霖更多，那他对她，难道之前就……？在她高中时？
但在她高中时，他的言行一直是毫无异常的，她也从未往这个方向想过。
……是从哪一年开始喜欢她的？他们后来的那些相处，代酒、求婚，难道全都是建立在他已经喜欢她很久的基础上么？
之前所认定的一切都被颠覆，巨大的震惊连同喜悦一齐涌上心头，让她忽然感觉有些不真实。颜初黛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是，关于他的下一句话，她不记得自己曾经不接受他，在她的印象中，他应该从未表达过自己的情感。
这其中有误会吗？抑或他只是在假设？
脑海中有太多不解，她思考了片刻，决定等明天他醒来再谈。他的怀里很暖和，她神游了一阵，渐渐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