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萧声的想法很好，就是进展不大美妙。
她的彩练一出，要逮住灵智未开的牲畜，相当于瓮中捉鳖。
她一口气逮了三只山鸡，五只飞雀，灵活地穿梭在山林之间，活脱脱一只未开化的野猴子，只差捶打发达的胸脯，嗷嗷叫几声。
寺庙的僧人不吃肉，凤萧声再混不吝，也不好意思让借庙里的庖厨，让葛大娘来帮她烹饪。
索性自个在野地支了个火堆，拔毛去皮。就是卖相不大好，揪得表面全是坑。
嗯……姐姐会明白她的，都是妹妹的一份心意！
凤萧声到底是没下过厨。
她苦无土锅煮食，烤焦了三只麻雀、一只山鸡，终醒悟了自己做法不对。
于是，她自我反省，再接再厉，烤出一只半生不熟的鸡。撕开来，生肉尚且流着血水。终于意识到自己并无烹饪方面的天赋，后天补拙恐怕也不怎么能补到位。
净显住持说过，藏经楼里什么都有，凤萧声抛开惨不忍睹的失败品，“噔噔噔”跑到楼里，临时抱佛脚。
她搁那儿哐哐哐一顿翻书，跟土里爬出来觅食的僵尸似的。讲的是一个狂风过境，寸草不生。
白芸夕一瞅，这灰头土脸的泥人儿，鼻尖还沾了一点薪柴燃烧后余留的灰烬。“咋啦，改盗墓了？”
商女出身的白云夕，不是儒生世家。可也看不惯二小姐可劲儿糟蹋书的劲。她拍开凤萧声的手，询问前因后果。
“你是说，你一个削发为僧的比丘尼，在不杀生的寺观大开杀戒不说，还要在只吃素的地界，开一回荤食？”
“是啊，怎么了？”
“很有想法，以后别再想了。”
为了防止二小姐碍手碍脚，耽误了她刊刻经文的进度。见多识广的白芸夕还是指导了凤萧声一招。“在河边挖一些泥巴，糊满整只鸡。等泥土完全包裹了山鸡，架在火堆上烤。烤至泥土变色、发硬，里头的肉也就差不多熟了。”
“如果不确定，可以扒开一小块泥，看上一看，不熟再用泥巴糊回去。”
摸到门路的凤萧声乐滋滋地烤了一只叫花鸡给姐姐，两只叫花鸟一只给自己，一只白芸夕。
她们三人许久没沾荤腥。
纵然没调味料，吃不出什么味道，凤萧声仍然吃得满嘴流油。
用餐结束后，她收拾好骨头，找了棵树挖坑，预备就地掩埋，挖着挖着，铲子触及的地段不对，往下深挖，掘出了几坛好酒。
都是上等的佳酿，女儿红。
“善哉善哉。小僧还以为这几坛酒再无见天日的可能了。没成想，竟有后人能把它们挖出来。”当时接她们入庙的指引比丘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朝她浅浅作礼，“施主是个有缘人。”
后人，不是后来人？莫不是埋酒的人，跟她有什么渊源？凤萧声问:“什么缘？”
“施主可相信缘分天注定？”
比丘说：“所谓的偶然，不过是时事层层推进下发生的必然。您能来到这，皆因数十年前前人栽种下的因，瓜熟蒂落，结出了果。相逢即是有缘，曲终则为业果。因缘际会，是该有了断的一天了。”
莫名其妙。他才多大呀，一开口就是几十年前。修士是有资历越深，相貌越年轻的说法。可不见得她一出门就能撞见，还在穷乡僻壤当一个没有什么出息的接引和尚。
凤萧声更倾向于对方是在胡说八道。
“那你倒是说说，是谁埋的？”
“揭露他人私密，会增加口业。我只能说是两位行侠仗义的施主。”
“她们曾相约同舟共济，白头偕老。十年后，携手回到凤凰树下，一齐挖出这几坛女儿红，让天地玄黄，引为见证。然，数十年过去，只有其中一位扎了飞天紒的妇人回来，站在红花楹下默默垂泪。”
“小僧问她，佳酿已成，何不取出？她答，山盟成空，覆水难收。留存着信物又有何用，让我扔了便是。”
“可小僧以为，后来反悔的事，只能说明当下的无可奈何，而不能阐述当时的情谊为虚。因此没有按照再次拜访寺院的施主所言，丢弃它们。这几坛女儿红得以一直封存到现在。”
“既为无主之物，找到了，就是我的，我拿走一坛，不过分吧？”风萧声不等回答，取出当中一坛，剩下的重新填埋。
过分她也要拿，可算让她找到了对付那落迦的方法。
接引比丘抬手，“请便。”
抄起酒坛走出几步路，凤萧声回头，“你和净显主持相比，谁厉害？”
接引比丘双手合十，“没有可比性。”
贺欢宫宫人近来只关心两件事，一件是拿捏住班首那落迦，一个训诲新进门的弟子凤萧声。
将军太多就打不好仗，她们合计了下，推出两个代表负责教授新弟子。
“我是方旭升。”
“我是恒天。”
“切记，男人泄了元阳，就不顶用了，不可感情用事。”
“当然，要是他体力好，尺寸长，耐力强，也可以玩上一玩。”
“我教你合修之术，采阳补阴，取之于人，用于己身。这是我们贺欢宫世代相传的避火图，本本都是珍藏版。限你三日之内全部看完，熟记于心，融会贯通。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回头我可是要验收的。”
“我教你柔身术，打好基础。等你学成，就能着手修炼贺欢宫的真传——半满神功。”
师姐们个个香温玉软，真动起手，操行实践，没有留情的余地。
兴许是迟迟没能完成来寺的任务，众人焦虑不安。各位师姐在那落迦那儿很是受挫，想着多拉一个人，就多一份战力，胜利的几率就高上几分，故加急培训了她好几个日夜，隐约有拔苗助长的趋势。
天阿寺的功法讲究硬，要做到力能扛鼎，固若金汤。贺欢宫的柔身术讲究软，要做到柔韧无骨，关节灵活。
在这一硬一软间，凤箫声感觉自己就是一块粘土，任人捏圆搓扁。始终不得其法，达不到恒天师姐的要求，练不得半满神功。
方师姐教授的合修之术还好，全是理论策略。
搭配的绘图栩栩如生，让人不禁感慨画师的技艺超群。不知是单纯的热爱，还是本身就挺有能耐。她估摸着应该是前者，因为能明显感觉绘图者属于是画兴奋了。
各种百怪千奇的姿势都有，幅幅看得人叹为观止。
使人时常处于“这姿势也行？”、“那竟然可以？”，人体的构造真神奇的奇妙感慨中。
就是描述的字有些多，看得凤萧声昏昏欲睡。
好几次，她把图册摆在书案，铺开了，散得到处都是。没看几眼就打起了盹，与周公相会。
等她醒来，避火图已经被收拾整齐。摆放好了，摞在桌案前。
确乎是个贴心可人的海螺姑娘。
她问姐姐是不是她放的，姐姐否认了，那就只有可能是白芸夕了。
想来白芸夕做好事不留名，人还不差，她遇到困难了，还会指点指点。凤萧声每每想起，托着下巴，坐在阶梯上傻笑。僧人们问她笑啥，她笼统那么一说。“如此贤惠持家，若我是个儿郎，我就娶了她。”
一旁的那落迦奇怪地扫了她几眼，“你不要恩将仇报。”
一个人的努力，实在太让人泄气。凤萧声看看要把自己的胳膊、腿扭断的自己，再看看爬到那落迦胸口，流着哈喇子的桃花水母，心有不忿。
凭什么她在这受苦，一脉同宗的伴生灵就那么悠闲？
一人的磨难固然令人糟心，伴生灵的悠哉更令人苦闷。凤萧声抓住卖主媚上的桃花水母，要它加倍稳固避水罩。
避水罩是那日躲避蜂群时，桃花水母情急之下使出的招数。本是出于一个观赏的作用。
聊胜于无四个字，那好歹也是有呢。可这水罩一戳就破，比纸糊的还差。
修士的半生灵要么和修士互补，要么扬长补短。桃花水母可以任意选择一端，却不能两头都不顾。
凤萧声也咽不下这口气，身为她的伴生灵，怎能这般不中用。故在水罩前，加了一个“避”字。把桃花水母扔到水里去，让它撑出能够隔离水的护罩，用来弥补她不会水的缺漏。
训练的过程痛苦，好在展现的效果喜人。
桃花水母苦巴巴地练出了能够保证契主潜入水中，且保证她不会被淹死的避水罩。转头契主就去冲犯生活在湖水中的虾兵蟹将。
好几次她们主灵都处于命悬一线的状态。但凡避水罩一破，契主就会溺水，它就得救契主，可它往往还没把人打捞上岸，就被赶来的鱼虾蟹吞食。最终总是在旁监督的首座大人帮忙打捞。
凤萧声想得很明白，她要想自救，就得攻破自己不会水的弱点。桃花水母要是不想跟她同归于尽，就得不断地加深罩子的防御力。
是以，她在学习铁布衫时，就把桃花水母从识海里揪出来，和她一起学习。学习铁头功时也不放过它。
只要涉及刀枪不入、金刚不坏一类的功法，通通会把它唤醒，绝不让它有半点懈怠。
一来二去，比起有福同享，桃花水母更愿意相信这是有难同当。
就是福一点都没享到，难全给它吃了。
她的彩练一出，要逮住灵智未开的牲畜，相当于瓮中捉鳖。
她一口气逮了三只山鸡，五只飞雀，灵活地穿梭在山林之间，活脱脱一只未开化的野猴子，只差捶打发达的胸脯，嗷嗷叫几声。
寺庙的僧人不吃肉，凤萧声再混不吝，也不好意思让借庙里的庖厨，让葛大娘来帮她烹饪。
索性自个在野地支了个火堆，拔毛去皮。就是卖相不大好，揪得表面全是坑。
嗯……姐姐会明白她的，都是妹妹的一份心意！
凤萧声到底是没下过厨。
她苦无土锅煮食，烤焦了三只麻雀、一只山鸡，终醒悟了自己做法不对。
于是，她自我反省，再接再厉，烤出一只半生不熟的鸡。撕开来，生肉尚且流着血水。终于意识到自己并无烹饪方面的天赋，后天补拙恐怕也不怎么能补到位。
净显住持说过，藏经楼里什么都有，凤萧声抛开惨不忍睹的失败品，“噔噔噔”跑到楼里，临时抱佛脚。
她搁那儿哐哐哐一顿翻书，跟土里爬出来觅食的僵尸似的。讲的是一个狂风过境，寸草不生。
白芸夕一瞅，这灰头土脸的泥人儿，鼻尖还沾了一点薪柴燃烧后余留的灰烬。“咋啦，改盗墓了？”
商女出身的白云夕，不是儒生世家。可也看不惯二小姐可劲儿糟蹋书的劲。她拍开凤萧声的手，询问前因后果。
“你是说，你一个削发为僧的比丘尼，在不杀生的寺观大开杀戒不说，还要在只吃素的地界，开一回荤食？”
“是啊，怎么了？”
“很有想法，以后别再想了。”
为了防止二小姐碍手碍脚，耽误了她刊刻经文的进度。见多识广的白芸夕还是指导了凤萧声一招。“在河边挖一些泥巴，糊满整只鸡。等泥土完全包裹了山鸡，架在火堆上烤。烤至泥土变色、发硬，里头的肉也就差不多熟了。”
“如果不确定，可以扒开一小块泥，看上一看，不熟再用泥巴糊回去。”
摸到门路的凤萧声乐滋滋地烤了一只叫花鸡给姐姐，两只叫花鸟一只给自己，一只白芸夕。
她们三人许久没沾荤腥。
纵然没调味料，吃不出什么味道，凤萧声仍然吃得满嘴流油。
用餐结束后，她收拾好骨头，找了棵树挖坑，预备就地掩埋，挖着挖着，铲子触及的地段不对，往下深挖，掘出了几坛好酒。
都是上等的佳酿，女儿红。
“善哉善哉。小僧还以为这几坛酒再无见天日的可能了。没成想，竟有后人能把它们挖出来。”当时接她们入庙的指引比丘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朝她浅浅作礼，“施主是个有缘人。”
后人，不是后来人？莫不是埋酒的人，跟她有什么渊源？凤萧声问:“什么缘？”
“施主可相信缘分天注定？”
比丘说：“所谓的偶然，不过是时事层层推进下发生的必然。您能来到这，皆因数十年前前人栽种下的因，瓜熟蒂落，结出了果。相逢即是有缘，曲终则为业果。因缘际会，是该有了断的一天了。”
莫名其妙。他才多大呀，一开口就是几十年前。修士是有资历越深，相貌越年轻的说法。可不见得她一出门就能撞见，还在穷乡僻壤当一个没有什么出息的接引和尚。
凤萧声更倾向于对方是在胡说八道。
“那你倒是说说，是谁埋的？”
“揭露他人私密，会增加口业。我只能说是两位行侠仗义的施主。”
“她们曾相约同舟共济，白头偕老。十年后，携手回到凤凰树下，一齐挖出这几坛女儿红，让天地玄黄，引为见证。然，数十年过去，只有其中一位扎了飞天紒的妇人回来，站在红花楹下默默垂泪。”
“小僧问她，佳酿已成，何不取出？她答，山盟成空，覆水难收。留存着信物又有何用，让我扔了便是。”
“可小僧以为，后来反悔的事，只能说明当下的无可奈何，而不能阐述当时的情谊为虚。因此没有按照再次拜访寺院的施主所言，丢弃它们。这几坛女儿红得以一直封存到现在。”
“既为无主之物，找到了，就是我的，我拿走一坛，不过分吧？”风萧声不等回答，取出当中一坛，剩下的重新填埋。
过分她也要拿，可算让她找到了对付那落迦的方法。
接引比丘抬手，“请便。”
抄起酒坛走出几步路，凤萧声回头，“你和净显主持相比，谁厉害？”
接引比丘双手合十，“没有可比性。”
贺欢宫宫人近来只关心两件事，一件是拿捏住班首那落迦，一个训诲新进门的弟子凤萧声。
将军太多就打不好仗，她们合计了下，推出两个代表负责教授新弟子。
“我是方旭升。”
“我是恒天。”
“切记，男人泄了元阳，就不顶用了，不可感情用事。”
“当然，要是他体力好，尺寸长，耐力强，也可以玩上一玩。”
“我教你合修之术，采阳补阴，取之于人，用于己身。这是我们贺欢宫世代相传的避火图，本本都是珍藏版。限你三日之内全部看完，熟记于心，融会贯通。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回头我可是要验收的。”
“我教你柔身术，打好基础。等你学成，就能着手修炼贺欢宫的真传——半满神功。”
师姐们个个香温玉软，真动起手，操行实践，没有留情的余地。
兴许是迟迟没能完成来寺的任务，众人焦虑不安。各位师姐在那落迦那儿很是受挫，想着多拉一个人，就多一份战力，胜利的几率就高上几分，故加急培训了她好几个日夜，隐约有拔苗助长的趋势。
天阿寺的功法讲究硬，要做到力能扛鼎，固若金汤。贺欢宫的柔身术讲究软，要做到柔韧无骨，关节灵活。
在这一硬一软间，凤箫声感觉自己就是一块粘土，任人捏圆搓扁。始终不得其法，达不到恒天师姐的要求，练不得半满神功。
方师姐教授的合修之术还好，全是理论策略。
搭配的绘图栩栩如生，让人不禁感慨画师的技艺超群。不知是单纯的热爱，还是本身就挺有能耐。她估摸着应该是前者，因为能明显感觉绘图者属于是画兴奋了。
各种百怪千奇的姿势都有，幅幅看得人叹为观止。
使人时常处于“这姿势也行？”、“那竟然可以？”，人体的构造真神奇的奇妙感慨中。
就是描述的字有些多，看得凤萧声昏昏欲睡。
好几次，她把图册摆在书案，铺开了，散得到处都是。没看几眼就打起了盹，与周公相会。
等她醒来，避火图已经被收拾整齐。摆放好了，摞在桌案前。
确乎是个贴心可人的海螺姑娘。
她问姐姐是不是她放的，姐姐否认了，那就只有可能是白芸夕了。
想来白芸夕做好事不留名，人还不差，她遇到困难了，还会指点指点。凤萧声每每想起，托着下巴，坐在阶梯上傻笑。僧人们问她笑啥，她笼统那么一说。“如此贤惠持家，若我是个儿郎，我就娶了她。”
一旁的那落迦奇怪地扫了她几眼，“你不要恩将仇报。”
一个人的努力，实在太让人泄气。凤萧声看看要把自己的胳膊、腿扭断的自己，再看看爬到那落迦胸口，流着哈喇子的桃花水母，心有不忿。
凭什么她在这受苦，一脉同宗的伴生灵就那么悠闲？
一人的磨难固然令人糟心，伴生灵的悠哉更令人苦闷。凤萧声抓住卖主媚上的桃花水母，要它加倍稳固避水罩。
避水罩是那日躲避蜂群时，桃花水母情急之下使出的招数。本是出于一个观赏的作用。
聊胜于无四个字，那好歹也是有呢。可这水罩一戳就破，比纸糊的还差。
修士的半生灵要么和修士互补，要么扬长补短。桃花水母可以任意选择一端，却不能两头都不顾。
凤萧声也咽不下这口气，身为她的伴生灵，怎能这般不中用。故在水罩前，加了一个“避”字。把桃花水母扔到水里去，让它撑出能够隔离水的护罩，用来弥补她不会水的缺漏。
训练的过程痛苦，好在展现的效果喜人。
桃花水母苦巴巴地练出了能够保证契主潜入水中，且保证她不会被淹死的避水罩。转头契主就去冲犯生活在湖水中的虾兵蟹将。
好几次她们主灵都处于命悬一线的状态。但凡避水罩一破，契主就会溺水，它就得救契主，可它往往还没把人打捞上岸，就被赶来的鱼虾蟹吞食。最终总是在旁监督的首座大人帮忙打捞。
凤萧声想得很明白，她要想自救，就得攻破自己不会水的弱点。桃花水母要是不想跟她同归于尽，就得不断地加深罩子的防御力。
是以，她在学习铁布衫时，就把桃花水母从识海里揪出来，和她一起学习。学习铁头功时也不放过它。
只要涉及刀枪不入、金刚不坏一类的功法，通通会把它唤醒，绝不让它有半点懈怠。
一来二去，比起有福同享，桃花水母更愿意相信这是有难同当。
就是福一点都没享到，难全给它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