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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廷邺是在试探他的忠诚,郑临毫不犹豫地跪下了,说道:“我虽然以前是钟侯爷的人,但既然跟了国公爷,定会誓死效忠,绝无背叛之意。”

    孟廷邺慈眉善目道:“不过是说一说,你不要害怕,不用解释。”

    “是。”

    “起来吧。”

    “是。”

    郑临又小心地问道:“江远,我们还去见么?”

    “不去见了。”孟廷邺道,“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陈靖和瑞王,想在这二人之间周旋确实是一件难办的事情,我还要再斟酌两日。”

    郑临疑惑地问道:“江远既来了上原,不应该尽快将他该办的事情叫他办了么?”

    孟廷邺道:“你不知道,那样会显得太刻意,会叫人起疑的,应该选在一个最合适的时候。”

    “国公爷是说……”

    孟廷邺见他欲言又止,以为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有说出来,便静静等着,如此等了半晌,郑临面红耳赤地承认道:“我没有想到。”

    孟廷邺摆出一副谆谆教导的样子来,说道:“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有前因后果,突然冒出这么一件事情会叫人怀疑是假的,陛下想要得到更多人的支持,就只能将自己安成一个受害者的身份。”

    孟廷邺说到此处,郑临便明白了,他道:“是等瑞王再进一步行动的时候么?”

    孟廷邺道:“是这样的。”

    郑临道:“可是国公爷您不是要和瑞王和谈的么,既是和谈,他怎么还会办出……”

    孟廷邺笑意盈盈地打断了他,说道:“你以为瑞王是你么,他既想和谈,也一定会让江远说出这个真相,因为他也害怕陛下死了。”

    郑临道:“若是瑞王不想和谈……”

    孟廷邺道:“他一定会的,因为江远都将这些事情说出来了,他若不配合,是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的。”

    孟廷邺突然对他厌烦了,不想说的句句话,都要再同他解释一遍,他道:“既无事,你下去吧。”

    郑临却是还有要问的,他小心翼翼地问孟廷邺:“那下次见江远,还用我去么?”

    孟廷邺若有所思地问他:“你是不是害怕他,有把柄在他手里?”

    郑临忙道:“没有。”

    孟廷邺道:“有也没有关系,你现在说出来,我们可以想办法,千万不要到紧急时刻被他利用,就坏了大事了。”

    郑临道:“没有,我只是我感觉这个人很危险,我怕我斗不过他,上了他的当。”

    孟廷邺贴心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下次我去见他。”

    郑临这才将江远最后说的话说出来:“他跟我说,若无事,不要去烦他。”

    孟廷邺竟笑了,他道:“果真瑞王他们那边的人都是一个性子的,他说不让去烦他,我们就不去烦他了么,他说他的,我们做我们的,我们两不干扰。”

    “……是。”

    钟凝雪遇刺事件,朝离一直在查,只是查到的结果依然是那个无法对证的,虽然赵延知亲口承认过,可是不止陈谦润和谢云鹤,受害者本人钟凝雪对此也是半信半疑,因为无论从哪里来说,赵延知都是帮他们忙的,并且从来没有向他们说起自己的功劳,将事情做好以后,自己便安静地消失了。

    除赵延知外,还有一个郑临,在钟凝雪认为也是一个关键人物,只是她看不透,这日与安乐公主闲聊时,钟凝雪道:“郑临这个人我还是想不明白,我想不到他背叛的理由,是怕死么,可是跟在孟廷邺身边,也不安全,难不成孟廷邺当时威胁他,他是被迫的,可若是被迫,他完全可以将计就计,继续隐藏下去。”

    安乐公主笑道:“嫂嫂说这话,会叫我以为是信心十足,陈靖他一定不会赢的。”

    钟凝雪却摇头说道:“他不是跟了陈靖,他是跟了孟廷邺,这样危险的一个人,即便是不与我们为敌,将来也仇人不断。”

    安乐公主道:“嫂嫂有没有想过,当时摆在他前面有两个选择,一是听孟廷邺的,二是继续坚守他自己,其实还有第三个,他还可以离开的,将他所知道的、做过的事情,他未来还要做什么,全都告诉孟廷邺,然后离开,或是隐退,不再参与这些纷争,可是他没有。”

    安乐公主这么一说,钟凝雪更加想不明白了,她茫然地摇头道:“我更加不知了。”

    这时陈谦润叫人来请她们过去,商议进上原的计划。

    加上秦臻,一共是四个人,陈谦润先道:“孟廷邺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叫我进城,我还在犹豫。”

    安乐公主道:“哥哥的意思是说想叫孟廷邺出来么,那不可能,我们不进去,是因为我们害怕被困在里面,孟廷邺不出来是因为他害怕有命出来而没命活下去。”

    钟凝雪同意道:“若我是孟廷邺,为了保证我在陈靖和王爷两个人之间的平衡,我会叫陈靖答应王爷领着兵进去见他,但也仅仅是王爷自己,孟廷邺绝对不会将我们全都放进去的,因为那样陈靖就危险了,他可以拖住王爷,但是能与陈靖对质的人就没有了。”

    秦臻却道:“我在想一个问题,孟廷邺难道不知道即便这次我们赢了,也不会放过他么,那他为什么还要坚持,难不成他是有足够的信心能帮陈靖夺回来一局么?”

    秦臻的意思是他不明白孟廷邺的动机,并且孟廷邺若真是这样想的,和谈就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陈谦润道:“一直以来,我们总是刻板地将孟廷邺当成一个与我们作对的人,即便他也帮过我们许多忙,在我和陈靖之间摇摆不定,但是从事实来讲,我们确实没有直接可以定他罪过的证据。”

    钟凝雪道:“若李存业说的是对的,那么孟廷邺没有参与那件事情,陈靖只是故意将他拉下水,给他封了个爵位,孟廷邺若真的没有参与,他又可以证明他的清白,那时我们仍执意要将他杀害,就是为了私人恩怨,是滥杀无辜,这说不过去。”

    安乐公主叹道:“孟廷邺果真是一个圆滑至极的人。”

    陈谦润道:“我已经叫秦臻跟卫凡说过了,等孟廷邺再去找他,等上原的变化。”

    这话极为平常,钟凝雪却听得皱了眉头,她道:“我无意冒犯,我怎么觉得这件事情王爷总是不着急,王爷是有什么事情没跟我们说,还是王爷心里自有计划了,不打算跟我们说?”

    陈谦润:“嗯?”

    陈谦润抬头一看,三个人全都盯上了他。

    陈谦润道:“你们都看我干什么,我知道的全都说了呀,而且郑临去找卫凡这件事情,是秦臻告诉我的,我不比秦臻先知道。”

    他人不想说的事情,钟凝雪从来不逼迫,她率先离席,说道:“王爷既这么说,那我们就等消息吧。”

    这些日子陈谦润变得很有分寸,因为谢云鹤自离开以后没有再来找过她,陈谦润便也没有再发疯说一些胡言乱语,这一次却追了上来。

    到了帐外,陈谦润再次跟她解释道:“我知道的全都说了,因为我不说出来,大家就不能一起想办法,我自己又不是无所不能的。”

    钟凝雪不想跟他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她道:“我没有再怀疑你了,或许只是我的错觉。”

    钟凝雪既这么说,不管她是不是真的这样想的,陈谦润也不会再去追问,他问钟凝雪:“那我是否可以说说我们之间的事情。”

    钟凝雪问道:“你想说什么?”

    陈谦润道:“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即便我每天装作很潇洒,与平常没有区别,其实我心里十分难过,不仅是因为你对我的疏离,我更加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若是我厉害一些,就不会叫你吃那么多苦了。”

    钟凝雪道:“王爷若这么自责,会让我误以为我父亲的死是你造成的。”

    陈谦润却当真了,道:“你真的是这样认为的么?”

    钟凝雪道:“虽然最令人难以猜测的是人心,但是我也不至于没有长眼睛,好坏不分。”

    钟凝雪又道:“王爷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在这里我没有办法思考,我不想我帮不上任何的忙。”

    陈谦润几乎是央求道:“我再多说几句话也不可以么?”

    钟凝雪叹了一口气,说道:“王爷还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陈谦润没想到她会答应,他以为她会继续赶他走,他老实道:“我没有想说什么,我只是想陪在你身边,像以前一样,我们以前是会说很多话的,都不是事先想好的。”

    钟凝雪道:“既然无话,那让我自己静一静吧。”

    陈谦润犹豫片刻,问道:“你还是觉得我有什么事情瞒着你么?”

    钟凝雪道:“不是,我是觉得你对这件事情不是很在意,可往深里想一想,你应该是装作不在意。”

    陈谦润解释道:“我有时候看起来确实像个不务正业的人。”

    钟凝雪却摇头道:“这次不一样。”

    陈谦润道:“为什么不一样?”

    钟凝雪道:“你装作这般不在意,是装给我们看的,是为了减轻我们的心理负担,你心里已经想好了怎么做,也做好了准备。”

    陈谦润解释道:“我心里若是想好了,我一定会跟你们说的,不会瞒着你们去做任何事情,若是我们没有配合好,岂不是白忙活了?”

    钟凝雪仍坚持道:“不是。你是想过牺牲你自己,这一个你没有跟我们说,从眼下的情况来看,牺牲你自己确实能换来我们所有人的平安,也能换来最后好的结果,你知道我们不会同意,所以即便是那样想过,也不会那样说。”

    钟凝雪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问他:“王爷有没有这样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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