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母亲,我们回来了。”

    哈尔推开堡后花园的庭门,一般来说下午的时间花园是这两人卿卿我我的地方。

    咦....不在么?

    哈尔用疑惑的目光挠了挠脸颊。

    “哈尔少爷,夫人可能已经生下新的孩子,在卧室休息照料您的弟弟妹妹。”

    “噢噢噢,是这样么?”

    哈尔恍然大悟,牵起柏乐丝的手,向着三楼父母的卧室迈步。

    果然,离近了后,婴儿的啼哭声渐渐清晰。

    而且...是两种啼哭声?

    哈尔的脑袋有点晕。

    他小心翼翼地来到门前,慢慢推开门扉。

    满脸疲惫又温柔的尤菲躺在床上,以微笑的目光望向站在门口的哈尔。

    “是哈尔回来啦。”

    “母亲大人,我回来了。”

    “嗯,一路辛苦你了。来,过来见见你的妹妹和弟弟。”

    哈尔紧张地凑近了,两车婴儿用的小木床就停在大床旁,出生只有几日的新生儿眯着眼睛,大声的哭泣。

    啊。

    果然是两个孩子呢。

    “夫人,我帮您去取些吃食吧。”

    “那麻烦你了,柏乐丝。从早上的时候起孩子就一直在哭闹,没什么机会吃饭...我也有点累了。”

    尤菲有气无力地朝柏乐丝微笑,盖乌里斯家最贴心的女仆永远是柏乐丝。

    她不止能看穿哈尔,也能一样看穿所有人的心思。

    永远善解人意,永远在你最需要的时候给予帮助。

    柏乐丝轻轻点头告退,拎起黑裙作了一个简单的礼,扭头匆匆下了楼。

    哈尔望着两个红通通的小婴儿,走到两车婴儿床的中间,紧张兮兮地盯着他们。

    一个是金发的孩子,一个是棕发的孩子。

    金发是父亲的发色,棕色...金发和黑发还会混血出棕色的头发啊。

    “母亲,父亲大人不在么?”

    “他去开会啦,说是领主们要到最大的修道院参议...已经走了好几天。”

    “真不负责,父亲应该等母亲生产完照料好再走的。”

    哈尔撇撇嘴,伸出双手,用手指去蹭婴儿的鼻子。

    虽然这种手法更接近于第一次逗陌生的小猫。

    孩子的哭闹声低了下去,努力嗅着伸到鼻子前的,带着气味的手指头。

    血脉相通的感觉吗...真奇妙。

    上一世他是独生子女,从没有过这种感觉。

    “不是啦,你父亲也等了几天的,只是他的运气不怎么好。”

    “这样子吗...那勉强不怪罪父亲了。”

    哈尔忽然大叫一声收回了手。

    婴儿的啼哭声又一次响起。

    “怎,怎么了?”尤菲有点被惊到了,稍稍坐起了身子。

    “我...我弟弟咬我。”

    哈尔哭笑不得的说。

    尤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是谁呀,是哪个不听话的孩子咬哥哥的手?”

    盖里乌斯领地的夫人站起来,离开厚重的被褥,站在两个婴儿面前轻轻说话。

    棕发和金发的孩子听见母亲的声音,努力止住了哭泣。

    “哈尔、金发的是乌利塞,棕发的是梅希喔。”

    “乌利塞...”

    哈尔轻轻抚摸金发婴儿的额头

    “咬我手的坏梅希...”

    他俯下身起,亲吻两个孩子的额头。

    “初次见面,我的弟弟们。”

    孩子们停止了哭闹,满是红晕的脸浮现出一丝笑容。

    ————

    两年的时间转瞬即逝。

    酿酒,经商,积攒资金。

    重复,周而复始。

    作为小贵族家的长子,他没有醉生梦死堕落腐朽的权力。

    一块接近现代足球场面积的庄园领地,就是他的全部家底。

    对抗蒙古人的铁骑大军啊....

    如果用游戏的玩家视角来看待哈尔的开局:

    等级依次为A B C D E

    人口:E-

    基建: E-

    粮产:D-

    战斗能力:无

    教育体系:无

    经济收入:无

    经济存储:103基尔德金币,371金格罗申大银币,512格罗申银币,718十字银币,3157芬妮铜币

    哈尔趴在自己的卧室床边,大大地叹了口气。

    家族存储了几百年的钱其实不少。

    但是光出不进,迟早要耗完的一天。

    无论是修缮城墙,武装军队,都是天价的开销。

    光光这么点钱绝对不够用。

    更重要的是人口。

    该怎么破局呢...

    靠着卖酒赚来的钱,采购了新式的重型耕犁,姑且是改善了些农耕的效率。

    粮食富足到了可以新建一幢粮仓。

    起码吃饱了饭有力气干活,是吧。

    但是领地内根本没什么年轻人口,这些粮食多出来了也最多只能拉出去贸易。

    可是中世纪小农庄经济下的德国有什么好拿粮食贸易的...

    又没有什么地方饥荒缺粮。

    还剩六年的时间。

    他真的能在蒙古人的狂潮下保全领地么?

    要不赶紧往欧洲深处迁移吧...反正蒙古打不到深处,攻到多瑙河就收手了。

    唉。

    又是一个长长的叹气。

    不管怎么说,目前的目标是先积攒下一笔足够的资金。

    扩建领地的基础设施。

    增加存粮的地下仓库,修缮老旧的城墙。

    最终目的是要捍卫住领地,守城。

    城内起码要有足够的弓箭手,守城的兵士,足够高耸坚固的城墙,和可靠的水源粮仓。

    有了这些起码能稍微像个样子。

    多瑙河离盖乌里斯领地很近,支援的神罗军队会从盖乌里斯领地背后冒出。

    他们只需要考虑守城就好了。

    起码要有投石机吧?要有弩床吧?要有三层拒马和壕沟护城河吧?

    哈尔咬着手指,背后的鸡皮疙瘩一层层的长。

    他仿佛已经能看见领地内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模样了。

    一定要做些什么。

    总会有办法的!

    妈的,想破头了也想不出办法!

    出门!卖酒去!

    哈尔气哼哼地跳下窗前,拽起自己的小荷包,往着城堡广场的马厮迈步。

    ————

    哈尔一个人坐在马车的座椅上,哼着不着调的小调出发。

    外出经商这间事他已经能一个人独立完成了,不用再麻烦柏乐丝小姐的协助。

    起初父母和柏乐丝都还有点不放心,但很快他就证明了自己的独立。

    毕竟孩童的身体里装着的是个二十岁的现代大学生嘛。

    哦,这么说他岂不是很像柯南?

    哈尔没由来的笑笑,嘴里斜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破旧的马车晃晃悠悠驶出盖乌里斯城堡的大门,路过的领地居民们微笑着和他打招呼。

    “哟,是哈尔小少爷啊。”

    “西芬爷爷好,又来找我家老爹喝酒么?”

    “哈哈,是啦,田里没活就来找老爷讨酒喝。”

    “那您可得多喝喝,不然就得被我拉出领地外面卖完啦。”

    哈尔笑呵呵的回应,胡子花白的老人也乐的所在。

    拜家里那两位懒的收税的父母领主所赐,盖乌里斯领地的民生还挺不错。

    盖乌里斯领地根本没有一幢像模像样的教堂或者是修道院。

    所以盖乌里斯领地也根本不需要交纳十一税和遗产税,大部分中世纪需要交纳的高额税收盖乌里斯领地都没有。

    所以,大部分盖乌里斯的居民都有不错的家庭经济和牛羊田粮,并且代代继承。

    但好也萧何败也萧何,领地内除了领主一家,几乎没有人识字。

    这里哈尔就要做个科普了。

    如果没有系统的了解欧洲,受现代文艺作品的影响,总会认识教会是一个邪恶,腐朽,必然是反派的庞大机构。

    但哈尔清楚的明白这是个误区。

    他粗略的了解过中世纪的欧洲社会组成。

    『教会』

    这个巨大的机构。

    实际上,是世俗君主合作的对象。

    它主要负责基层治理这项吃力不讨好的工作,『教会』的服务对象,是真正的底层人民。

    你当然可以说他邪恶,征收巨大的税额,压迫愚昧的中世纪人民...

    但是相应的,『教会』也付出巨大的金额和人力物力,去修建地区的道路、建造教育知识的教会学校,医治伤病的教会医院。

    欧洲的君主们之所以愿意分享权力,不仅仅是因为谋杀了罗马的日耳曼人需要正统的合法性。

    也是因为治理基层实在是太太太容易亏钱了。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累活,有罗马时代就有在熟练干的基督教会,那还要他们做什么?

    于是,几千幢乡村地区的教堂拔地而起。

    神权时代的宗教,是出生在东方现代的人无法想象的。

    哈尔清楚君权神授时代教会的重要性。

    他也在考虑,要不要去一趟遥远的神罗首都,拜见教会,请一位正式的神父来到盖乌里斯领地任职。

    不仅仅是教导领地住民信神,重要的是之后的东西。

    免费的修路,教育,医疗,都在朝他招手。

    这几乎是每一个领地必不可少的东西。

    可盖乌里斯领地因为领主的摆烂,以及地理位置的偏僻,起码有百年的时间没有迎来神父了。

    似乎领地内好几个村民家里的墙瓦就是从倒塌教堂的废墟上拿的...

    唉。

    民风淳朴啊。

    哈尔叹了今天不知道第几口气。

    算了,这种事情还是想想就好了。

    如果真的迎来一位神父,盖乌里斯领地领主的权力也势必要和他分享。

    他可不要,一个现代人怎么能忍受中世纪思维的人和他治理领地?更何况还是这么小的地方。

    领地的神父可不管领地的情况好不好,粮食收的够不够。

    大多数神职人员只看今年的税收的够不够,贵族上缴的捐款够不够数目。

    完全脱产的神职人员盖乌里斯领地目前实在还是养不起。

    就算家里积攒的存款还厚实,也扛不住贪婪的神父薅上几年。

    到时候领地一穷,没油水捞了,直接屁股一拍就可以跑路,说神不爱这片土地了。

    狗日的,越想越气。

    绝对不能这么干。

    正当他思考发呆的时间,满载酒桶的马车离开了盖乌里斯领地的大门。

    周围的道路也基本上跑遍了,地理状况掌握的还成。

    起码方圆百里的地理位置都背的差不多熟练了。

    这样蒙古人打过来的时候才好夹着屁股放心的跑嘛。

    哈尔很现实的,如果打不过就打不过,跑就是了。

    那可是蒙古人啊,被欧洲后世称为上帝之鞭的存在。

    好,这一回去城镇就走最宽的大路好了,效率也快。

    哈尔哼着歌,可惜手边不能吃着火锅,坐着马车就要进了城。

    羽箭破空的尖锐声音一闪即逝——

    哈尔下意识的低头伏身,一盏挂在马车上的熄灭油灯炸开,玻璃四碎。

    草...原来我出生地附近还有劫匪来着?他惊悚地扭头查看,心都要从嗓子眼里飞出来。

    又一枚羽箭射过他的耳旁。

    哈尔的心率瞬间拉高一倍。

    一伙装备粗劣的劫匪躲在路边的长草,见到弓箭失手后纷纷跳了出来,大吼着想要跳上他的马车。

    哈尔瞪大了眼睛狂鞭马绳,吃了痛的马儿奔跑起来,走出s型的躲避路线,马嘶声沉重而刺耳。

    又一枚羽箭破开长空,这一次他根本来不及躲避,对方的弦拉重了几个度,根本就不是上一枚羽箭慢悠悠的力度。

    剧痛从肩头上爆发,他忍着吼叫出来的冲动,继续紧握马绳,往前狂奔。

    骨头碎了么?不知道,疼,但现在没有空咀嚼这份疼痛!

    没法回头了,跑,跑!跑出埋伏圈!

    他们没有马匹,没有马匹就追不上他!

    哈尔大口大口喘着气,茵茵的血顺着胸口流淌染红了他的衣襟。

    体力开始透支了,视野变得苍白而迟缓。

    小孩子的身体不是很耐摔么...怎么这点伤就要扛不住了啊。

    哈尔有气无力的苦笑,全身的感官都在褪却,就像退潮的海线。

    等到海水褪去了,沙滩上会留下白骨,海星和螃蟹。

    马车失去控制,一头撞进路旁。

    好像...上一世被车撞了之后,也是这样的感觉。

    身体在前面跑,灵魂在后面追。

    天旋地转的凌空视野中,哈尔疲惫地慢慢合眼。

    抱歉啊,盖乌里斯领地的大家...还好柏乐丝没有跟来,太好了。

    总归是有一丝丝让人开心的幸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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