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家姐妹听从阿月婆婆的吩咐,把两个人搀扶起来继续着婚礼的流程。

    进了新房,要先吃自己的婚宴。

    或许是太久没进食,漫纯看见吃的开始两眼放光,之前在山谷里沾染的悲伤情绪一扫而空,看的Leo忍不住发笑。

    第一道菜是芭蕉心,脆脆白白,苗家寓意“一心一意”。

    原以为是甜的,一口下去却又苦又涩,漫纯差点要吐出来,被Leo柔声安慰,才勉强咽下去,一脸委屈巴巴的表情令Leo极为心疼,毕竟她从小就不吃任何苦的东西。

    第二道是块猪肝,要两个人相互喂食,代表着以后就是彼此的心肝宝贝。

    漫纯也不吃猪肝,可真是苦了她,眼泪都快掉出来了。还好后面上了红糖糍粑、米花糖和蜜饯果脯,才稍微满足了一下她的味蕾。还有层次丰富的苗家油茶,美美吃上一碗,属于新婚夫妇的婚宴也就结束了。

    苗家的婚俗中并没有喝合卺酒这一步骤,阿月婆婆将他们送进洞房以后还是加了这一道程序。

    Leo有些拘谨,对这种古老的婚俗有些不大适应,可还是按照阿月婆婆的吩咐教漫纯饮下这杯酒。

    苗家的酒很是辛辣,漫纯一口下去感觉差点被送走,皱紧眉头捂着胸口做可怜状,Leo拍着她的背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阿月婆婆将炉中熏香点燃,临行前意味深长地看了Leo一眼,欲言又止。

    开门阖门的功夫,一只彩蝶飞了进来,漫纯玩心大发,起身去扑蝴蝶,没跑几步酒劲却上来了,抚着额头一阵眩晕,还在Leo及时上前扶住她。

    熏炉里的香气散发出来,吸入鼻中瞬间乱了心神,感觉好似灵魂出窍,住在身体里的换了另外一个人,那是先人徘徊在世间的一缕清魂。

    “神女殿下,你失约了两千年,感觉如何?”

    面对责问,中了情蛊的漫纯却也好似觉醒了未知的灵,嗔怪道:“你这个人还是真是执着,两千年再深的情也足够烟消云散了,何必定要纠缠至此?”

    “我是否执着,你见我第一面的时候不是已经知晓了吗?还是说今日之会,犹想毁诺?”嬴政沉稳的语气下遮掩着一丝落寞和惶恐,听得人心头一阵悸动。

    神女回道:“既已相见,怎还会毁诺,不过你待如何?”

    嬴政神色一变,怏怏不乐,“既已嫁我为妇,却还问我要如何?”

    神女遂放下骄矜,软语痴缠:“夫郎莫怪,使君遗恨千年,妾之过也。今日如此,也是命中注定,要还情于君……”

    她言出真心,却因羞赧而低眸,本以为夫郎明白她的心意,却觉臂上一松,竟是他放开了手,耳边的声音无奈而苍凉,“若你只是为了还情于我,这两千年算是我自作多情了。”言罢叹息一声转身而去。

    神女瞬间慌了神,抓住他的手双眼含泪问:“纵使还情之说惹你不快,总不至于这般拂袖而去,你究竟想要我如何嘛!”

    嬴政看她泫然欲泣的模样瞬间没了脾气,忍不住刮一下她的鼻尖低斥:“都过去两千年了,怎么还是这么笨?”

    对视片刻,在她额头烙下一个吻。

    他的唇很灼热,似瞬间燃起了她的心火,神女眼神闪躲却避无可避。

    他捧起她的脸不再说一个字,灼热的气息自她的唇舌间蔓延下去,似烈日一般令她融化,明明想要挣扎却毫无反抗之力……

    夜半醒来的漫纯惊坐而起,诧异地看着自己身上一丛深一丛浅的痕迹,身体的感觉似比头脑的记忆清晰的多。

    在她身边醒来的Leo显然有着一般心思,甚至感知到自己刚才有多肆无忌惮,带着些宣泄的情绪侵占她的每一寸肌肤,似乎这样就能完全的占有她。

    尚未有丝毫交谈,漫纯披衣下床跑了出去,跑出了月色清冷的苗寨,进入白天经过的山谷。

    遮蔽了星光的白山茶零落似雪,她好像在花影间看到了两千年前的幻影。

    身姿挺拔的嬴政和巫山神女嫮儿站在树下两两相望,过了许久,嫮儿脸上露出一丝哀艳的神色皱眉娇嗔:“我走不动了!”

    嬴政忍俊不禁,一脸大功告成的得意之色,“果然还是应了那句老话,烈女怕缠郎!”

    嫮儿无奈地摇头低笑,“这万里江山你不要了么,偏要执着于一句赌约?”

    此刻的嬴政似乎对万里江山毫无兴趣,“既然提起赌约,那你可是愿赌服输?只要追的到,就嫁我为妇?”

    话音甫落,面前的神女突然倒下去,口中吐血不止,衣襟被染红了一片,看着脸色煞白的嬴政说:“我为你划定了疆土,剩下的事情靠你自己了!”

    这一路的追逐,北抵千丈雪山,东至碧海星辰,西及大漠荒原,南寻繁花万里,一句赌约却是他命中注定要成就的千秋霸业。

    “巫山神女的使命至此而终,你将不再需要我了。”嫮儿毫无血色的脸被清冷月光笼罩,幽艳清绝,似月华般宁静,看不见一丝哀伤。

    感觉到她的身体越来越轻,嬴政心神恍惚,重复着之前的话:“我赢了赌约对不对?你是巫山神女,你不会失约的!告诉我嫮儿,这绝不是终点,你明明拥有神力,你该长生不死,更不会失约于我一个凡人对不对?”

    嫮儿无奈解释:“一场天命局禁锢了我上万年,在你出现在巫山的那一天,我以为终于要解脱了,却也在那一天触犯大忌把心交付。我本该是楚王的妃子,却离开了他的王廷,将上天赐予的龙气尽数灌注在你身上,如此逆天命之举,合该是这般结局。而今不管是我还是赌约,皆该舍去了。”

    如若当初知晓此事,是不是就不会从楚王身边带走嫮儿了?

    嬴政想不出答案,只觉头痛无比,冷声道:“若我不舍,天命又该将我如何?”

    由浓转薄的花雨中只传来一声幽玄的叹息,幻影便消失不见。

    漫纯心头一阵剧痛,察觉到什么似的开始在树下挖土,土质竟出奇的松软,徒手挖出了几尺深。

    追出来的Leo见她如此,先是抓住她沾满泥土的手,扶她背靠着花树坐下,自己开始动手挖,没多久就挖出来一个生满锈的铁盒。

    历经上千年的时光,盒子已经很难打开了。

    花树下Leo摩挲着久久打不开的铁盒思索着下一步的计划,不多事漫纯醒过来,揉揉眼咕哝了一句:“这是哪儿?”

    “一个苗寨。”Leo看她的神色恢复了正常,心知情蛊已解,暗松了口气。

    漫纯皱紧眉头,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我们之前不是还在花市外面吗?”

    Leo想了片刻回答:“你被拐卖了。”

    漫纯无语,从他后来的叙述中弄清了缘由,思虑片刻说:“难怪我好像灵魂出窍一样做了很长一个梦,还梦见我们成了亲,而且还……”

    她红着脸无法说出梦中的旖旎景象,却不知道Leo的记忆比她清晰的多。

    Leo笑着拍她的头,“醒过来就好,我们该回去了。”

    握着彼此的手站起来,漫纯这才瞧见栖身的白茶花树,乍看过去一眼竟不能窥得全貌,其繁盛华美比之梦中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觉有些恍惚。

    前去同阿月婆婆告别,见她一夜之间竟发白如雪,Leo不禁有些吃惊,“婆婆……”

    阿月婆婆抬手打断他,娓娓道来:“我们的先祖奉始皇帝陛下之命在此守候千年,今日始皇帝陛下之事已了,所遗之物也已交付于你,总算功德圆满。从此后主上未竞之事也就落在了你头上,我这副残躯也到了该舍的时候。一切传乎自然,不必悲伤,更不必疑虑。”

    Leo点头,不再多说。

    漫纯对之前的事记忆模糊,倒不觉阿月婆婆有何异样,抓住她的手说:“婆婆,谢谢你的药帮我解了情蛊,不然我现在还迷迷糊糊,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阿月婆婆诧异地看了Leo一眼,然后笑着说:“不必谢,一帖药而已,反倒是阿郎,他为你做的更多,你应该好好谢他才是!”

    Leo不觉红了脸,略有些不自在。

    出了寨子,Leo就将东西交给Joe,嘱咐他先找地方收好,自己和漫纯慢悠悠地走着三十里山路,看一路盛开在空山中的白茶花,时间好似凝滞了一样,空灵似幻。

    “你说这些山茶花的种子会不会都来自山谷深处的那棵古树?”漫纯挑了个轻松的话题,打算漫无边际地聊一聊。

    “看起来确实像同一个品种,古树的花颜色更纯一些。”Leo也随意回答着,只觉倘若时间静止,路没有尽头,就像走进米诺斯的迷宫一样,生生世世困在里面,倒也不坏。

    “你怎么会想来找这棵树?”漫纯思忖着,也不知道该不该问出口,然而少女总是好奇心很重,说的比想的快。

    幸好Leo并不在意她的这点小缺陷,回答的很干脆:“这是先人留下来的任务,必须要完成。”

    漫纯怔住,试探着问:“你口中的先人不会正好是始皇帝嬴政吧?”

    “怎么,你很怕他吗?”Leo调侃,“漫画都画了一堆,现在怕也没用。”

    漫纯瞬间语塞,一想自己现在还是和漫画男主角的嫡系后代走在一起,更觉惶恐不安,脱口而出:“我走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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