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屿凡返回室内，简单和刘成打了个招呼说提前走。旁边同学拦住他:“过会我们还准备去唱k呢！你不去怎么行？”和旁边几个女孩使眼色，“莉莉，你们呢？说点什么啊倒是。”
女孩们穿着名贵logo的洋服，从头发丝到脚后跟打理得一丝不苟。嗫嚅着正要开口。
顾屿凡把挽在臂节上的袖子松下，系好纽扣，抻了抻手臂，礼貌道:“抱歉，有些事，你们玩好。人头费算我一个。”
一圈人也不好说什么，那层浅淡的疏离感让其望而却步。
顾屿凡从负一楼停车场开车出来，车子绕到宽敞道路上，经过青璧中学时，他侧偏头，扫了一眼。
熟悉的大理石柱，大门两旁相接的电动拉闸伸缩门，生机盎然的绿植各摆一边。
上一次来还是高中毕业那会儿。此刻校门紧闭，正值寒假，也没什么人出入。
他懒懒移开目光，发现门口空坪绿植角落那半蹲着一个女孩，手机对着那盆像假的草木植物，还伸长手臂来了几张自拍，行为举止怪异又透着几分可爱。
顾屿凡想，这姑娘完全是把这毫无看头的大门当旅游景点了。
原始人第一次离开森林，拿手机在大街上乱拍同理。
想到这，他笑了下。只见女孩侧过身，他看清她一张脸。眉心不自觉往上扬了扬。
宋涟左手扶撑下巴，噘着嘴低头看手机相册，这张没拍到青璧中学四个字，那张按得太快拍得脸有些变形了。她腮帮子一鼓一鼓，食指在屏幕上向左划去，觉得还是不太行。
要不，再拍几张，反正也没什么人经过，她点开拍摄，刚准备挪身子。
忽然，她莫名觉得身旁有种凝重的压迫感。
扭头一看，下巴差点没收住。
顾屿凡插着兜，好整以暇看着她，唇角带着些似有似无的笑，显然已经看了好一会了:“鬼鬼祟祟在干嘛呢？”
宋涟穿了件清凉的吊带裙，长度到膝盖，搭配修身开衫，身材掐得刚好，不是骨感的美。
上一次见面还是大年三十，女孩穿着厚厚的呢子外套。
宋涟没想过这种场面，她就想参观参观他的校园，留张照片纪念一下。没想到门没进去，正主却来了，还颇有几分质问的态度。
那只手机被她立马锁屏，做贼心虚一般，不愿让他看见相册里躺着上百张面前这人学校的大门口……
她眼神乱飘，干巴巴回答:“自拍。”
他看了看周围，显示关闭的电动拉闸伸缩门，一侧马路上胡乱停放的几辆自行车。除了门口宣传栏有几行三好学生的大头贴和个人箴言，也不知道有什么可拍的。
他猜测她可能有什么亲戚在这读书，寒假还住宿舍。
“想进去？”
“保安室好像关门了。”她脸红得不敢看他。
“我帮你问问。”
说罢，他迈几步来到保安室外窗，指节敲响玻璃窗，不消一会儿，窗户从里面拉开，有个年纪较大的男人探出头。
两人交谈了一番。
大门缓缓打开。
宋涟看着他缓缓走来的高挺身影，黑色头顶落下稀碎的阳光。
“站着不动做什么，不想进去？”
顾屿凡把衣领扣子解开了一颗，露出好看的锁骨。
宋涟注意到，立马撇开头，含糊了一句:“噢。”
两人并行在偌大校园。低矮的灌木丛整齐划一守在路两侧，喷洒水管永不枯竭地在草坪上严谨工作。
沉默着。
宋涟想开口。谁料他的话先传入耳中。
“怎么来青璧了？”他抬眸看了一眼乖顺跟着他低着头走路的女孩，地上有钱捡一样。
“亲戚家在这。”她忽略其中繁琐，随意说了个差不多搭边的缘由。
“嗯。”
宋涟捋了捋有些遮住眼睛的刘海，偷偷抬眼看他。他今天穿了一件很复古的格纹衫，像美式电影里的男主角，鞋子也是复古的棕色擦色皮鞋。
宋涟想，像他同龄的男孩子，就爱穿那种带logo的拼色板鞋，千篇一律，可她不喜欢。她抿了抿嘴唇。脚步踩在炽烫地面上，心中有些窃喜，步子轻快起来，这是他曾经留下回忆过的校园。
这条路，他曾经也走过。
顾屿凡目光擦过女孩光滑肩部系上的蝴蝶结。侧头:“这儿的天气比a城热吧。”
“对啊，a城这个季节应该还在穿毛衣呢！前几天更是梅雨季节，衣服都晒不干。”她鼓着腮，一张脸撑得圆润。
两人不觉间来到思源楼，顾屿凡抬脚想上去走走，宋涟跟着上了楼梯。
他在三楼靠近楼梯的第二间教室停下，没什么表情，单手插兜，目光对向靠窗的那个座位。思忖着什么。
“这是你们的教室吗？”宋涟探头看了看。
“嗯。待过三年。”他侧眸扫了一眼教室内设。
光线洒落在那张空白的桌上。光束在上面跳跃。宋涟激起了些好奇，手掌扶着玻璃，整张脸贴着窗壁，伸长脖子往里瞧:“欸，你们的桌子是可以往上翻的诶，这样更好找东西…还有挂钟的时间也是对得上的，你知道吗，我们之前…”
女孩满脸雀跃，转头还想说些什么。
四目相对，顾屿凡忽然笑出了声，狭长的眼尾一弯，睫毛扇动。
“你鼻子沾灰了。”
诶？？
宋涟立即抬手胡乱抹了一道，她也不知道具体沾在哪儿了。脸窘迫成一只熟透的西红柿。周围又没有镜子，只能以站着似笑非笑的男人为参照物:“现在呢？”
她又微眯着眼去瞧那只分布正中间的鼻子，可还是看不见鼻尖。
“刚才你一抹，现在扩散开了。”不仔细听，很难分辨话里是带了些笑意的。
宋涟无奈地闭上眼，耳后滚烫一块。在他面前怎么老是囧囧的手足无措。抹不掉就抹不掉吧，大不了过会去卫生间拿水擦掉。
忽地，眼前笼过一片暗，温热指腹擦过她的脸颊，淡淡的薄荷香气一飘而过。
顾屿凡抹净她鼻尖上的薄灰，收回手，食指指腹摩擦两下大拇指，搭在大腿侧。浑然没觉得自己做这个举动有什么不恰当似的，瞧了她一眼:“现在没了。”
宋涟楞僵在原地，眼眸茫然眨了眨，长睫遮住她眼底浮沉的情愫。被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触过的地方隐隐在燃烧，烧势正盛，连着每一块肌肤，春雪一般渐渐融化。
空气凝滞了好几秒。
“噢。”宋涟手指无意识缠着包链，绕了好几圈，勒得有些红印。抬眸问:“你还要再看看吗？”
“也没什么可看的。”他挑眉，准备绕回楼梯。
宋涟跟在后边。他转过身，又问:“你过会去哪？学生公寓？”
“嗯？去学生公寓干嘛？”目光相撞，宋涟想起什么，飞速移开视线。
顾屿凡站在楼梯拐角处，敛眸打量了她好一会儿。那张秀丽脸颊上残存着两抹绯红。他双手抱臂，推出结论:“所以你只是单纯拍照而已？”
宋涟囧，总不能说是特意来他母校拍照留个纪念吧。变态跟踪狂一样。
只好绞着手指道:“我看那两盆绿植长势挺好的。”
“……”
走廊外是宽敞的运动场，阳光洒在红色跑道上，一闪一闪泛着细碎光芒。
偶有几个体训队的在组织跑步，印着数字的球衣飞快与风竞速。
宋涟目光越过那一排伸出枝丫矗立的树木，望过去。目光微闪。
“现在想想，其实高中生活除了累一点，也挺好的。”宋涟手肘撑着墙栏，田径场上坐落好几个蚂蚁一般的小人们，“我还记得快高考时，某天午后，天空上一大片赤橙缤纷的火烧云，当时大家张大嘴眺望窗外，上课铃也没听见。”
她继续道:“当时我们班主任眉毛都瞪到天花板，气冲冲说‘这点东西也值得你们浪费时间观看，以后上了大学能看见更加震撼的景物。’的确见到了。只是，再震撼又能怎样。再也没有当时的那份激情，悸动。”
顾屿凡随之跟从她的目光望去那片宽阔的场地。
她继而垫起足尖，语气灵动:“你知道吗？之前高中运动会上，我报了五十米，结果毫无质疑倒数第一。大学倒是不会强制参与项目了，我当时简直松了一口气。”
她觉得今天自己话好多，像只在异性面前上蹿下跳的小猴子。
顾屿凡倚靠在墙壁上，承重柱将光线挡住，他一张脸半明半昧，看不清什么表情。
忽然，一声“预备备”从田径场传来，球衣少年们弓着腰做足准备姿势，下巴挨靠着膝盖骨，眼神坚定望着属于自己的跑道前方。
一声枪响，小人们奋力奔跑起来，脚后跟扬起一道道灰尘。
两人靠在走廊沿壁上看了一场精彩的非正式赛事。
远方很闹，他们这儿却安静。风划过树叶哗哗响，吹过额间的发。
“他们这个年纪，都好拼命哦，对未来怀抱期许，对自己充满信心。”宋涟回头，笑容粲然，“我也好怀念那个时候。”
顾屿凡将目光从操场撤退，目光流连在那抹笑意之上，阳光扎眼，女孩发丝镀上一层光。他收回视线:“拥有美好回忆的人才说怀念。”
宋涟还未来得及思索话里的深意。
“走吧。”他又说。
“哦。”
两人并肩往林荫道走过，踩过碎叶剪影。宋涟一路上焉焉垂着眼。她很想告诉他，有什么心事其实可以倾诉于她。
作为此时此刻恰好在他身边的一个朋友，或许是;一个人而已。
他不想说也没关系。她会等。
宋涟一个人内心交战了好一番，偏头问:“你听周杰伦吗？”
“嗯。”
“我也是！”她重振旗鼓，“而且到这种青春洋溢的校园好适合听他的歌诶。你觉不觉得？”
她一节节竖起手指，“比如晴天啦，稻香啦，还有剩下的盛夏。”
顾屿凡倒是听过前两个，最后一个歌名他没什么印象。步子放缓，疑惑:“剩下的剩下？”
“那首歌是tfboys的，你没听过也正常。”她眉梢微挑，笑着解释，“不过也是周杰伦写的。”
“这歌名挺奇怪的。”
“是盛夏光年的盛夏啦。”宋涟双手相交，搁在身体前方，目光落在一旁沟壑明显的树根上，“你想听吗，这首歌很适合在这里唱。”
他坐到林荫路旁的石凳上，手撑着凳子，坐姿慵散。宋涟挨着坐下。
“那我唱喽？”她歪歪头，小女孩般娇俏。
他轻不可察勾了下唇。唱个歌还要打报告。
歌声缠绵清澈。叶隙投射的影子打节奏一般随风轻微摇动。
“蝉鸣是窗外渐渐倒数的钟声
考卷的分数是往上爬的树藤
我画在你手掌上的蝴蝶
飞走了吗
……”
宋涟简单哼了一小段。
怕自己唱得太寡淡，偷偷瞥他神色，戚戚地像幼儿园学生放学回家时征求老师小红花一样。
宋涟听过他唱歌，此刻倒有点像在大神面前班门弄斧似的。她长睫微垂，抠着手心想，刚刚有个音没转好来着。
远处田径场传来欢呼声。宋涟扭头去寻声音发源处，跑道边缘一个男孩跳起来，大喊终于破了之前记录。
这种简单的快乐，她顺着微笑。
一道低沉男音近在耳畔突兀响起。宋涟猛地偏转身子。
顾屿凡弓着腰，手肘关节搭在一侧大腿上。发顶几簇细碎光线跳跃闪烁。他瞳孔凝定，偏头，望过来。
“还不赖。”
他一张俊逸脸庞近在眼前，宋涟觉得此刻自己吞咽口水声音一定很大。
“很好听。”他接着说。
女孩们穿着名贵logo的洋服，从头发丝到脚后跟打理得一丝不苟。嗫嚅着正要开口。
顾屿凡把挽在臂节上的袖子松下，系好纽扣，抻了抻手臂，礼貌道:“抱歉，有些事，你们玩好。人头费算我一个。”
一圈人也不好说什么，那层浅淡的疏离感让其望而却步。
顾屿凡从负一楼停车场开车出来，车子绕到宽敞道路上，经过青璧中学时，他侧偏头，扫了一眼。
熟悉的大理石柱，大门两旁相接的电动拉闸伸缩门，生机盎然的绿植各摆一边。
上一次来还是高中毕业那会儿。此刻校门紧闭，正值寒假，也没什么人出入。
他懒懒移开目光，发现门口空坪绿植角落那半蹲着一个女孩，手机对着那盆像假的草木植物，还伸长手臂来了几张自拍，行为举止怪异又透着几分可爱。
顾屿凡想，这姑娘完全是把这毫无看头的大门当旅游景点了。
原始人第一次离开森林，拿手机在大街上乱拍同理。
想到这，他笑了下。只见女孩侧过身，他看清她一张脸。眉心不自觉往上扬了扬。
宋涟左手扶撑下巴，噘着嘴低头看手机相册，这张没拍到青璧中学四个字，那张按得太快拍得脸有些变形了。她腮帮子一鼓一鼓，食指在屏幕上向左划去，觉得还是不太行。
要不，再拍几张，反正也没什么人经过，她点开拍摄，刚准备挪身子。
忽然，她莫名觉得身旁有种凝重的压迫感。
扭头一看，下巴差点没收住。
顾屿凡插着兜，好整以暇看着她，唇角带着些似有似无的笑，显然已经看了好一会了:“鬼鬼祟祟在干嘛呢？”
宋涟穿了件清凉的吊带裙，长度到膝盖，搭配修身开衫，身材掐得刚好，不是骨感的美。
上一次见面还是大年三十，女孩穿着厚厚的呢子外套。
宋涟没想过这种场面，她就想参观参观他的校园，留张照片纪念一下。没想到门没进去，正主却来了，还颇有几分质问的态度。
那只手机被她立马锁屏，做贼心虚一般，不愿让他看见相册里躺着上百张面前这人学校的大门口……
她眼神乱飘，干巴巴回答:“自拍。”
他看了看周围，显示关闭的电动拉闸伸缩门，一侧马路上胡乱停放的几辆自行车。除了门口宣传栏有几行三好学生的大头贴和个人箴言，也不知道有什么可拍的。
他猜测她可能有什么亲戚在这读书，寒假还住宿舍。
“想进去？”
“保安室好像关门了。”她脸红得不敢看他。
“我帮你问问。”
说罢，他迈几步来到保安室外窗，指节敲响玻璃窗，不消一会儿，窗户从里面拉开，有个年纪较大的男人探出头。
两人交谈了一番。
大门缓缓打开。
宋涟看着他缓缓走来的高挺身影，黑色头顶落下稀碎的阳光。
“站着不动做什么，不想进去？”
顾屿凡把衣领扣子解开了一颗，露出好看的锁骨。
宋涟注意到，立马撇开头，含糊了一句:“噢。”
两人并行在偌大校园。低矮的灌木丛整齐划一守在路两侧，喷洒水管永不枯竭地在草坪上严谨工作。
沉默着。
宋涟想开口。谁料他的话先传入耳中。
“怎么来青璧了？”他抬眸看了一眼乖顺跟着他低着头走路的女孩，地上有钱捡一样。
“亲戚家在这。”她忽略其中繁琐，随意说了个差不多搭边的缘由。
“嗯。”
宋涟捋了捋有些遮住眼睛的刘海，偷偷抬眼看他。他今天穿了一件很复古的格纹衫，像美式电影里的男主角，鞋子也是复古的棕色擦色皮鞋。
宋涟想，像他同龄的男孩子，就爱穿那种带logo的拼色板鞋，千篇一律，可她不喜欢。她抿了抿嘴唇。脚步踩在炽烫地面上，心中有些窃喜，步子轻快起来，这是他曾经留下回忆过的校园。
这条路，他曾经也走过。
顾屿凡目光擦过女孩光滑肩部系上的蝴蝶结。侧头:“这儿的天气比a城热吧。”
“对啊，a城这个季节应该还在穿毛衣呢！前几天更是梅雨季节，衣服都晒不干。”她鼓着腮，一张脸撑得圆润。
两人不觉间来到思源楼，顾屿凡抬脚想上去走走，宋涟跟着上了楼梯。
他在三楼靠近楼梯的第二间教室停下，没什么表情，单手插兜，目光对向靠窗的那个座位。思忖着什么。
“这是你们的教室吗？”宋涟探头看了看。
“嗯。待过三年。”他侧眸扫了一眼教室内设。
光线洒落在那张空白的桌上。光束在上面跳跃。宋涟激起了些好奇，手掌扶着玻璃，整张脸贴着窗壁，伸长脖子往里瞧:“欸，你们的桌子是可以往上翻的诶，这样更好找东西…还有挂钟的时间也是对得上的，你知道吗，我们之前…”
女孩满脸雀跃，转头还想说些什么。
四目相对，顾屿凡忽然笑出了声，狭长的眼尾一弯，睫毛扇动。
“你鼻子沾灰了。”
诶？？
宋涟立即抬手胡乱抹了一道，她也不知道具体沾在哪儿了。脸窘迫成一只熟透的西红柿。周围又没有镜子，只能以站着似笑非笑的男人为参照物:“现在呢？”
她又微眯着眼去瞧那只分布正中间的鼻子，可还是看不见鼻尖。
“刚才你一抹，现在扩散开了。”不仔细听，很难分辨话里是带了些笑意的。
宋涟无奈地闭上眼，耳后滚烫一块。在他面前怎么老是囧囧的手足无措。抹不掉就抹不掉吧，大不了过会去卫生间拿水擦掉。
忽地，眼前笼过一片暗，温热指腹擦过她的脸颊，淡淡的薄荷香气一飘而过。
顾屿凡抹净她鼻尖上的薄灰，收回手，食指指腹摩擦两下大拇指，搭在大腿侧。浑然没觉得自己做这个举动有什么不恰当似的，瞧了她一眼:“现在没了。”
宋涟楞僵在原地，眼眸茫然眨了眨，长睫遮住她眼底浮沉的情愫。被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触过的地方隐隐在燃烧，烧势正盛，连着每一块肌肤，春雪一般渐渐融化。
空气凝滞了好几秒。
“噢。”宋涟手指无意识缠着包链，绕了好几圈，勒得有些红印。抬眸问:“你还要再看看吗？”
“也没什么可看的。”他挑眉，准备绕回楼梯。
宋涟跟在后边。他转过身，又问:“你过会去哪？学生公寓？”
“嗯？去学生公寓干嘛？”目光相撞，宋涟想起什么，飞速移开视线。
顾屿凡站在楼梯拐角处，敛眸打量了她好一会儿。那张秀丽脸颊上残存着两抹绯红。他双手抱臂，推出结论:“所以你只是单纯拍照而已？”
宋涟囧，总不能说是特意来他母校拍照留个纪念吧。变态跟踪狂一样。
只好绞着手指道:“我看那两盆绿植长势挺好的。”
“……”
走廊外是宽敞的运动场，阳光洒在红色跑道上，一闪一闪泛着细碎光芒。
偶有几个体训队的在组织跑步，印着数字的球衣飞快与风竞速。
宋涟目光越过那一排伸出枝丫矗立的树木，望过去。目光微闪。
“现在想想，其实高中生活除了累一点，也挺好的。”宋涟手肘撑着墙栏，田径场上坐落好几个蚂蚁一般的小人们，“我还记得快高考时，某天午后，天空上一大片赤橙缤纷的火烧云，当时大家张大嘴眺望窗外，上课铃也没听见。”
她继续道:“当时我们班主任眉毛都瞪到天花板，气冲冲说‘这点东西也值得你们浪费时间观看，以后上了大学能看见更加震撼的景物。’的确见到了。只是，再震撼又能怎样。再也没有当时的那份激情，悸动。”
顾屿凡随之跟从她的目光望去那片宽阔的场地。
她继而垫起足尖，语气灵动:“你知道吗？之前高中运动会上，我报了五十米，结果毫无质疑倒数第一。大学倒是不会强制参与项目了，我当时简直松了一口气。”
她觉得今天自己话好多，像只在异性面前上蹿下跳的小猴子。
顾屿凡倚靠在墙壁上，承重柱将光线挡住，他一张脸半明半昧，看不清什么表情。
忽然，一声“预备备”从田径场传来，球衣少年们弓着腰做足准备姿势，下巴挨靠着膝盖骨，眼神坚定望着属于自己的跑道前方。
一声枪响，小人们奋力奔跑起来，脚后跟扬起一道道灰尘。
两人靠在走廊沿壁上看了一场精彩的非正式赛事。
远方很闹，他们这儿却安静。风划过树叶哗哗响，吹过额间的发。
“他们这个年纪，都好拼命哦，对未来怀抱期许，对自己充满信心。”宋涟回头，笑容粲然，“我也好怀念那个时候。”
顾屿凡将目光从操场撤退，目光流连在那抹笑意之上，阳光扎眼，女孩发丝镀上一层光。他收回视线:“拥有美好回忆的人才说怀念。”
宋涟还未来得及思索话里的深意。
“走吧。”他又说。
“哦。”
两人并肩往林荫道走过，踩过碎叶剪影。宋涟一路上焉焉垂着眼。她很想告诉他，有什么心事其实可以倾诉于她。
作为此时此刻恰好在他身边的一个朋友，或许是;一个人而已。
他不想说也没关系。她会等。
宋涟一个人内心交战了好一番，偏头问:“你听周杰伦吗？”
“嗯。”
“我也是！”她重振旗鼓，“而且到这种青春洋溢的校园好适合听他的歌诶。你觉不觉得？”
她一节节竖起手指，“比如晴天啦，稻香啦，还有剩下的盛夏。”
顾屿凡倒是听过前两个，最后一个歌名他没什么印象。步子放缓，疑惑:“剩下的剩下？”
“那首歌是tfboys的，你没听过也正常。”她眉梢微挑，笑着解释，“不过也是周杰伦写的。”
“这歌名挺奇怪的。”
“是盛夏光年的盛夏啦。”宋涟双手相交，搁在身体前方，目光落在一旁沟壑明显的树根上，“你想听吗，这首歌很适合在这里唱。”
他坐到林荫路旁的石凳上，手撑着凳子，坐姿慵散。宋涟挨着坐下。
“那我唱喽？”她歪歪头，小女孩般娇俏。
他轻不可察勾了下唇。唱个歌还要打报告。
歌声缠绵清澈。叶隙投射的影子打节奏一般随风轻微摇动。
“蝉鸣是窗外渐渐倒数的钟声
考卷的分数是往上爬的树藤
我画在你手掌上的蝴蝶
飞走了吗
……”
宋涟简单哼了一小段。
怕自己唱得太寡淡，偷偷瞥他神色，戚戚地像幼儿园学生放学回家时征求老师小红花一样。
宋涟听过他唱歌，此刻倒有点像在大神面前班门弄斧似的。她长睫微垂，抠着手心想，刚刚有个音没转好来着。
远处田径场传来欢呼声。宋涟扭头去寻声音发源处，跑道边缘一个男孩跳起来，大喊终于破了之前记录。
这种简单的快乐，她顺着微笑。
一道低沉男音近在耳畔突兀响起。宋涟猛地偏转身子。
顾屿凡弓着腰，手肘关节搭在一侧大腿上。发顶几簇细碎光线跳跃闪烁。他瞳孔凝定，偏头，望过来。
“还不赖。”
他一张俊逸脸庞近在眼前，宋涟觉得此刻自己吞咽口水声音一定很大。
“很好听。”他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