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一天都说了几遍谢谢你麻烦你了，顾屿凡抬眸瞧她颜色，黑眼圈布满眼睑，强行按住她准备铺张的床单:“去睡吧，铺上瘾了？”
宋涟拉着被人扯住的床单，有些不罢休的意味:“床垫可能会有点硌，我再给你铺一层。”
席梦思上又垫上一层的床垫，顾屿凡失笑:“把我当豌豆公主呢。”
宋涟:“这个垫子有点旧了，我怕你不习惯。”
孙思涵过年走亲戚时来这睡过一次，一直嫌弃床垫硌人。
顾屿凡直接扯过她胳膊带着往外走，停在门边。
宋涟扶着门框，被拉扯的那只手微微滚烫，手指无意识一动，拉着她的人觉察到立即松开。
男人眼眸幽深:“宋涟，再在这儿待下去你来睡好了。”
作势往沙发边走。
“别啊——”宋涟怕他真睡沙发，招待客人的礼数她懂，侧身一挪挡住他方位:“好好好，不打扰你了。”
宋涟回到房间，看了看方才被握住的那只手，手腕处隐隐还有热意，心虚一样移开视线，林灵还睡着，呈大字趴在床上，头歪着，头发也乱了，嘴里还在嘟嘟囔，宋涟俯身扒拉几下，睡沉的人泰山般岿然不动。
她叹口气，拿毛巾给她擦了脸，替她脱了外套，被子掖得紧紧。
只是，眼下这张床，显然被熟睡的人霸占，没有下脚躺下的空间，她耸肩，去衣柜拿了床被子。
顾屿凡躺了会儿，没什么睡意，他这人认床，更何况是在陌生的环境，周芸溪还没有睡，前几分钟还给他发来今天晚上的营业额，点歌的收入三七分，他得七分。
周芸溪断断续续又发了几条私人消息，都无外乎是关于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再去她家，三姑六婆问起他这个名不副其实的男朋友她有些无力招架。
顾屿凡直接拒绝了，与她那些亲戚转圜他倒真有些疲累。
他起身，准备去阳台抽根烟，经过客厅时一片灰暗，透过窗帘的一束月光浓逸地洒进内厅。
视线还不太明朗，客房的灯只能照见走廊的一段路，男人摩挲口袋，火机声音响起，水滴状橙亮火光照射下沙发之上闪过一个凸起。
像有人趴在那。
他走近了些。
借手机的光看清了躺在沙发上女孩的脸。宋涟闭着眼睛，呼吸平缓，睡得还挺香。
隔了些许距离，他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
月光影影倬倬，掉落在浅色瓷砖上。
不让他睡沙发，自己睡上了。
他想起她书桌上的诗，说起来，他这人，还挺过目不忘的。
从小记忆力奇特，成绩都是年级拔尖，如果不是吴贝瑞，他现在应该不会在这座城市，去北城，或者国外，算了，国外他也不想去，麻烦，饭菜也不好吃，主要原因还是太寂寞了，异国他乡，他这个人忍受不住，从母亲去世起，寂寞这个词就搭上了他的肩膀，午夜时分，时常喘不过气。
宋涟，他看着她，心里滚过一遍她的名字，她的企图太过于简单明显，以至于他没有防备，甚至于，没有反感过。
这样想着，烟一直没有点燃，索性插进烟盒。
女孩子睡着了也不安分，嘴里振振有词说着什么，顾屿凡走近几步，替她掖好踢乱的被子。
离得近，才听清她的梦话。
“好听，再来一首。”
“……”
这人怎么做梦也在听歌。
他忍住了想捏她脸的冲动，手机突然亮屏，有消息传来，是顾承德。
“嵌珠去找你了，今天中午到。”
“领她玩两天，车库那辆车运到你那。”
女孩一脚踹开了他刚掖好的被子，整只手耷拉到地板上，沙发睡人还是过于局限，顾屿凡拉着她胳膊往怀里带，勾住她双膝，本想把她抱到床上，猜想到里头的状况，最后把她抱到客房。
女孩陷入柔软，没了防备，双手摊平，呼吸更深。
顾屿凡看一眼，转身走时，一股暖意钳制住他手腕。
回头去看，是她无意识的手。
女孩子一颗头毛茸茸的，披散着头发，露出耳朵，样子很乖。
他看着那只握住手腕的手，柔软如棉，忽然想起林灵和他说的那句话。
结合她之前的种种表象，他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喜欢我?嗯？喜欢我什么？”
女孩子沉睡着，被人欺袭，意识稍回笼，松开手掉了个头，眼睛却睁不开，嘴里嘟囔两下，侧开脸继续睡。
顾屿凡看着她沉睡下的一举一动，扯了抹笑，收回视线离开了卧室。
烟盒一直没动过，顾屿凡躺会沙发，被子上似乎还有她的气息，他曲臂当枕，就着窗外的月色，没一会睡着了。
早上不足六点，顾屿凡从卫生间出来时，看见正在装行李箱的林灵，抹了把脸上的水，停在原地:“不和她说一声?”
林灵一惊，看着出现在眼前的高大男人，实在没想到他会在这，摇了摇手机:“会发信息。”
顾屿凡挑眉，虽然不太清楚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也礼貌的没有过问。
林灵转头看了看周围:“宋涟呢？”
“客房。”
她拉上箱包链，一张脸上没什么表情，突然想到什么:“吴靖是你室友吧。”
之前吴靖和她说过，她当时还感慨过世界真小。
顾屿凡没料到她问这个做什么，点了点头。
“他平时是不是就爱沾花惹草?”林灵背上背包，行李箱杆也拿在手上。
顾屿凡坐回沙发，瞥她一眼:“你们在一起了？”
“昨晚刚分手。”林灵语气寡淡，“被我抓到在酒吧招惹小姑娘。”
顾屿凡想起昨晚的种种，瞬间猜到个大概。
下意识安慰:“别难过，早点发现早点放下也是一种好事。”
“男生是不是都这样，在一起一套，腻了后又是一套。”
林灵之前也谈过一个男朋友，在一起时有多甜蜜，分开时就有多揪心，但好像，男生都不太会难过多久，分开后就自觉寻觅下一个，而她那，则是花了几个月难过，花了几个月淡忘，最后彻底放下又花费了额外时间。
顾屿凡捋了捋被水打湿的头发:“那是他朝三暮四，三分钟热度，不是男的都这样，也有专心的男生。”
“我没遇见过。”林灵说，“即便有，也与我无缘。”她都想去找个寺庙拜拜了。
顾屿凡想起顾承德，他何尝不也一样。母亲还在时琴瑟和鸣，去世后立马娶了另一个女人。
悲哀，需要以长度来衡量，时间沉淀才能显得它真诚可贵。
他站在母亲的视角，会怨怼这种不从始至终的感情，可没有了这层关系，换做外人，他们会认为顾承德的做法是对的，家里需要一个女人，活颜生色，增添暖意。
顾屿凡揉了揉眉心，一时没有接话。
林灵见他沉默，自嘲的笑了笑:“宋涟是，你也是，明明知道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就我一人瞒在鼓里。”
顾屿凡抬眼，不太赞同她这种说法:“不管怎么样，她也是出于朋友，站在她的角度，可能当时的她认为，不应该说出来。现在的你站在你的角度上，觉得她应该说出来，双方都有双方的理由，你应该和她好好谈谈。”
而不是单方面的宣告友谊破裂。
林灵耸肩，对他这一番话不置评价:“突然觉得宋涟和你认识还不赖，算是个明理的男的。”
“怎么，之前对我有意见？”
“也不算意见，就觉得帅哥嘛，肯定沾点花心。”
顾屿凡不算理解:“不帅就不花心了？”
“倒不是这个说法。”林灵被他逗笑，坏心情也消了不少:“和你聊天还挺有趣的，我回学校了，还是想要一个人静静，你等会和宋涟说一句。”
顾屿凡嗯了声，林灵扛着行李箱往楼梯口走，顾屿凡上前几步，帮她把行李箱提到一楼。
“谢啦。”林灵接过箱杆。
顾屿凡看她提前走，还是多话一句:“她昨晚哭了，你别因此疏离她。”
林灵笑，招了招手，开了门，没有回头。
宋涟拉着被人扯住的床单，有些不罢休的意味:“床垫可能会有点硌，我再给你铺一层。”
席梦思上又垫上一层的床垫，顾屿凡失笑:“把我当豌豆公主呢。”
宋涟:“这个垫子有点旧了，我怕你不习惯。”
孙思涵过年走亲戚时来这睡过一次，一直嫌弃床垫硌人。
顾屿凡直接扯过她胳膊带着往外走，停在门边。
宋涟扶着门框，被拉扯的那只手微微滚烫，手指无意识一动，拉着她的人觉察到立即松开。
男人眼眸幽深:“宋涟，再在这儿待下去你来睡好了。”
作势往沙发边走。
“别啊——”宋涟怕他真睡沙发，招待客人的礼数她懂，侧身一挪挡住他方位:“好好好，不打扰你了。”
宋涟回到房间，看了看方才被握住的那只手，手腕处隐隐还有热意，心虚一样移开视线，林灵还睡着，呈大字趴在床上，头歪着，头发也乱了，嘴里还在嘟嘟囔，宋涟俯身扒拉几下，睡沉的人泰山般岿然不动。
她叹口气，拿毛巾给她擦了脸，替她脱了外套，被子掖得紧紧。
只是，眼下这张床，显然被熟睡的人霸占，没有下脚躺下的空间，她耸肩，去衣柜拿了床被子。
顾屿凡躺了会儿，没什么睡意，他这人认床，更何况是在陌生的环境，周芸溪还没有睡，前几分钟还给他发来今天晚上的营业额，点歌的收入三七分，他得七分。
周芸溪断断续续又发了几条私人消息，都无外乎是关于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再去她家，三姑六婆问起他这个名不副其实的男朋友她有些无力招架。
顾屿凡直接拒绝了，与她那些亲戚转圜他倒真有些疲累。
他起身，准备去阳台抽根烟，经过客厅时一片灰暗，透过窗帘的一束月光浓逸地洒进内厅。
视线还不太明朗，客房的灯只能照见走廊的一段路，男人摩挲口袋，火机声音响起，水滴状橙亮火光照射下沙发之上闪过一个凸起。
像有人趴在那。
他走近了些。
借手机的光看清了躺在沙发上女孩的脸。宋涟闭着眼睛，呼吸平缓，睡得还挺香。
隔了些许距离，他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
月光影影倬倬，掉落在浅色瓷砖上。
不让他睡沙发，自己睡上了。
他想起她书桌上的诗，说起来，他这人，还挺过目不忘的。
从小记忆力奇特，成绩都是年级拔尖，如果不是吴贝瑞，他现在应该不会在这座城市，去北城，或者国外，算了，国外他也不想去，麻烦，饭菜也不好吃，主要原因还是太寂寞了，异国他乡，他这个人忍受不住，从母亲去世起，寂寞这个词就搭上了他的肩膀，午夜时分，时常喘不过气。
宋涟，他看着她，心里滚过一遍她的名字，她的企图太过于简单明显，以至于他没有防备，甚至于，没有反感过。
这样想着，烟一直没有点燃，索性插进烟盒。
女孩子睡着了也不安分，嘴里振振有词说着什么，顾屿凡走近几步，替她掖好踢乱的被子。
离得近，才听清她的梦话。
“好听，再来一首。”
“……”
这人怎么做梦也在听歌。
他忍住了想捏她脸的冲动，手机突然亮屏，有消息传来，是顾承德。
“嵌珠去找你了，今天中午到。”
“领她玩两天，车库那辆车运到你那。”
女孩一脚踹开了他刚掖好的被子，整只手耷拉到地板上，沙发睡人还是过于局限，顾屿凡拉着她胳膊往怀里带，勾住她双膝，本想把她抱到床上，猜想到里头的状况，最后把她抱到客房。
女孩陷入柔软，没了防备，双手摊平，呼吸更深。
顾屿凡看一眼，转身走时，一股暖意钳制住他手腕。
回头去看，是她无意识的手。
女孩子一颗头毛茸茸的，披散着头发，露出耳朵，样子很乖。
他看着那只握住手腕的手，柔软如棉，忽然想起林灵和他说的那句话。
结合她之前的种种表象，他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喜欢我?嗯？喜欢我什么？”
女孩子沉睡着，被人欺袭，意识稍回笼，松开手掉了个头，眼睛却睁不开，嘴里嘟囔两下，侧开脸继续睡。
顾屿凡看着她沉睡下的一举一动，扯了抹笑，收回视线离开了卧室。
烟盒一直没动过，顾屿凡躺会沙发，被子上似乎还有她的气息，他曲臂当枕，就着窗外的月色，没一会睡着了。
早上不足六点，顾屿凡从卫生间出来时，看见正在装行李箱的林灵，抹了把脸上的水，停在原地:“不和她说一声?”
林灵一惊，看着出现在眼前的高大男人，实在没想到他会在这，摇了摇手机:“会发信息。”
顾屿凡挑眉，虽然不太清楚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也礼貌的没有过问。
林灵转头看了看周围:“宋涟呢？”
“客房。”
她拉上箱包链，一张脸上没什么表情，突然想到什么:“吴靖是你室友吧。”
之前吴靖和她说过，她当时还感慨过世界真小。
顾屿凡没料到她问这个做什么，点了点头。
“他平时是不是就爱沾花惹草?”林灵背上背包，行李箱杆也拿在手上。
顾屿凡坐回沙发，瞥她一眼:“你们在一起了？”
“昨晚刚分手。”林灵语气寡淡，“被我抓到在酒吧招惹小姑娘。”
顾屿凡想起昨晚的种种，瞬间猜到个大概。
下意识安慰:“别难过，早点发现早点放下也是一种好事。”
“男生是不是都这样，在一起一套，腻了后又是一套。”
林灵之前也谈过一个男朋友，在一起时有多甜蜜，分开时就有多揪心，但好像，男生都不太会难过多久，分开后就自觉寻觅下一个，而她那，则是花了几个月难过，花了几个月淡忘，最后彻底放下又花费了额外时间。
顾屿凡捋了捋被水打湿的头发:“那是他朝三暮四，三分钟热度，不是男的都这样，也有专心的男生。”
“我没遇见过。”林灵说，“即便有，也与我无缘。”她都想去找个寺庙拜拜了。
顾屿凡想起顾承德，他何尝不也一样。母亲还在时琴瑟和鸣，去世后立马娶了另一个女人。
悲哀，需要以长度来衡量，时间沉淀才能显得它真诚可贵。
他站在母亲的视角，会怨怼这种不从始至终的感情，可没有了这层关系，换做外人，他们会认为顾承德的做法是对的，家里需要一个女人，活颜生色，增添暖意。
顾屿凡揉了揉眉心，一时没有接话。
林灵见他沉默，自嘲的笑了笑:“宋涟是，你也是，明明知道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就我一人瞒在鼓里。”
顾屿凡抬眼，不太赞同她这种说法:“不管怎么样，她也是出于朋友，站在她的角度，可能当时的她认为，不应该说出来。现在的你站在你的角度上，觉得她应该说出来，双方都有双方的理由，你应该和她好好谈谈。”
而不是单方面的宣告友谊破裂。
林灵耸肩，对他这一番话不置评价:“突然觉得宋涟和你认识还不赖，算是个明理的男的。”
“怎么，之前对我有意见？”
“也不算意见，就觉得帅哥嘛，肯定沾点花心。”
顾屿凡不算理解:“不帅就不花心了？”
“倒不是这个说法。”林灵被他逗笑，坏心情也消了不少:“和你聊天还挺有趣的，我回学校了，还是想要一个人静静，你等会和宋涟说一句。”
顾屿凡嗯了声，林灵扛着行李箱往楼梯口走，顾屿凡上前几步，帮她把行李箱提到一楼。
“谢啦。”林灵接过箱杆。
顾屿凡看她提前走，还是多话一句:“她昨晚哭了，你别因此疏离她。”
林灵笑，招了招手，开了门，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