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故事的开始，是发生在冬日，一个普通的超市内。
书若瞠目结舌地盯着眼前瘫软如泥的老奶奶，满地的呕吐物令她忍不住一阵阵地反胃，这老奶奶看起来病得很严重，超市里已经有人帮忙拨打了120。这时，书若注意到旁边有个两三岁的小孩子，正是刚学会走路的年纪，他摇摇摆摆地走过来，发现了地上趴着的老奶奶，惊奇地问道：“奶奶，你怎么了呀？”
他一边说着，一边想要试着扶老奶奶起来。老奶奶摸了摸孩子的脸，勉强笑道：“奶奶没事。”
成人的体重岂是一个小孩子能承受的，眼看着小男孩差点被他的奶奶带倒在地，书若终于忍不住想要过去扶一把。
她刚迈出去几步，忽然有个男人从不远处的货架旁冲出来，拦在她面前，虽然声音低但却带着十足的威严：“不能过去。”
是刚才在水果货架旁边和她一起挑选水果的男人，她并不认识他，一直在专心致志地挑选着自己喜欢吃的青桔，但他总在附近逡巡，仿佛在逼着她和自己目光交汇，她便抬头看了一眼。
他是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高高瘦瘦的，长相也白净，压低的帽檐下看不清楚五官。装束有些奇怪，这么冷的天只是穿了一身长风衣，还背着一个运动款的包。
她看他的那一瞬间，他有些不自然地将帽檐继续往下压了压，轻咳一声，问道：“小姐你好，请问哪里有卖剃须刀？”
书若也不清楚，她也是头一回来这里，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城市出差，这才是第三天。
“不好意思我也不清楚，要不然你问下那边的导购。”她歉意地笑笑，继续挑她的水果。
可他只是看了一眼导购的方向，还是没过去，看样子好像他醉翁之意并不在剃须刀。
“小心，橘子上面有汁，不要把你的白手□□脏了。”他善意提醒道。
“谢谢你，我戴手套习惯了，没关系的。”她一边微笑，一边在心里想着——还不是怕冷！这个鬼天气。
她仿佛终结了谈话，可他还在旁边，欲言又止。
书若还是慢条斯理地挑着青桔，可是手心沁出了汗，她担心手上的白手套润湿了，索性直接将袋子封起来，提着去称重了。
不信他还会跟上来。她走得很快，超市的人也多，果然他不见了踪影。
书若舒了一口气，打开微信和雅沁聊道：“刚刚有个帅哥，好像是和我搭讪哎。”
雅沁道：“这倒不稀奇，难得的是你肯把这当成一件事和我讲，那么我猜一定是个很帅的，微信加了没有？”
“... ...”书若这才觉着自己自作多情——人家都没要微信，你在这里心驰神往个什么劲！
雅沁是她多年的老同学，更是最好的朋友，可惜毕业之后天各一方，这次她碰巧来到雅沁所在的城市出差，两人当即约好了要在今日周五好好聚一聚。
雅沁住的房子在妙城区，离雅沁出差的地方只不过地铁三站路。五点半刚过，书若刚下班，正在与同事们挥手告别。昏黄的日光斜映，午时的温暖被蚕食得一干二净，感受到严冬的肃杀，雅沁刚将手中的围巾戴起来，雅沁的电话便迫不及待地打过来了：“你怎么还没到？”
还是这么着急，书若无奈地说道：“我刚下班哎，姐姐。”她一边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一边问道：“吃什么？需要我买什么吗？”
“哎呀我说，就别操心了你。”雅沁数落道：“还能饿着你不成？我都准备好了，你直接坐三号线过来就行，影桥站啊，别坐过了，2号口右拐300米就到了，快点，我现在就站在楼下等你呢，别让我等太久啊，冻死了。”
已经有快一年没见过了，雅沁的性子还是没变，一如既往地急躁，书若忍不住摇头微笑，她一边走着，愈发感觉到寒气的追杀，顺着抬着的手臂直直蔓延到全身。她好说歹说劝着雅沁回屋等她，待挂了电话，她戴上了棉布口罩，遮住冻得通红的鼻尖，出差前特意买的白皮毛绒手套这时也有了用处。
虽说是老朋友见面，可什么东西都不带也说不过去，她快走到地铁口时，发现了这家还算大型的超市，便信步走进来，想着好歹买些酒回去暖暖身子。
雅沁喝不了白酒，啤酒又太冷了，她盯着果酒货架，满心里想着赶快挑一瓶，可各色各样的颜色折射过来，在她心里洒下一片光影，白桃还是葡萄，青柠还是柑橘，她逐一在心里过了个遍，旧时的记忆一一浮现，以前高中时的体育课，就是雅沁给她带各色的水果，那时候雅沁是班里唯一的走读生，是可以随时接触外面世界的第一人。她们两人大学也在同一个城市，毕业之后，书若选了一个更大的城市，而雅沁则留在东城市，做了一名全职写手。
一阵骚乱将她的思绪拉回来，面色铁青的老奶奶仍然倒在地上，旁边的人一脸嫌弃又带着惊恐地看着，书若本来只是旁观者的一员，直到小男孩出现。
“为什么不能过去？”她诧异地问眼前的男人。
这个男人并不说话，帽檐在他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书若忽然有些害怕他的脸忽然在暗影中变出什么怪样子来，便倒退了几步，想从旁边绕过去。
下一秒，她的手腕便被男人抓住了，力气之大超出她的想象。
“你干什么？”她有些慌了，一边问着，一边竭力挣脱起来，挣不开，只好大声呼救，如此一来，已经丝毫感觉不到冷了，心里反而烧出一股急火，越烧越旺，她的心情就像金子遇到猛火，迅速黯淡下去，成了一团晦暗的湿灰。
可惜超市里已是人人自危了，根本没有人顾得上救她。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超市里多了很多奇怪的人，他们看起来和那位跌倒了的老奶奶一样，都是浑身无力，接着便恶心呕吐。不多时，并不算大型的超市里居然有十数个人都倒地不起。
“一定是生化武器！大家快跑！”一阵高呼声过后，窗外非常应景地响起了防空警报声，一时间人们更慌乱了，纷纷向超市大门外跑去。
防空警报让书若有些茫然，她潜意识里总觉得这警报声往往也只是在七月七日当天响起，直到呼啸的人群在她身边奔涌而过，她的神经才紧绷起来。
“不要去外面。”旁边的男人比她反应快，趁着她还在愣神的时候，他拽着她的手向不远处的安全通道跑了几步。
书若这才反应过来，惊诧地发现他居然还紧紧地抓着她的手，无名火烧到了极致，她面红耳赤地吼道：“你给我放开！”
许是喊得声音太大了，他也停了下来，对她说道：“跟着我，你不会有危险的。”
“你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
他看了看四周，迅速从里兜掏出一个类似工作证的东西，在她面前晃动，说道：“我叫梅俞，是美国HHRC的研发人员。”
她迟疑了，工作证她一时间无法分辨真伪，但是HHRC还是听说过的——美国最具权威的人类健康安全研究中心，高昂的研发经费和优越的薪资待遇，吸引了全世界的医学人才。
他一边拽着她跑，一边说道：“在今晚事发之前，我在附近就有追踪到一些人的异常症状，只可惜他们并没有引起注意。”
“我之所以选择帮你，是因为不想看着你送死。”他虽然一路奔跑着，可语气依然沉稳，一字一句道出她心中疑虑：“看得出来你是个善良的人，但是……”
说到这里，他们已经来到了地下停车场，那里面的人们神色慌张，慌不择路地纷纷逃离。
他走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前，拉开车门，车内自动喷洒的消毒水瞬间弥漫开来，他把帽子摘下来扔进车后座的衣篓里，抬起头来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但是这个病毒是通过人体接触传染的，你当时要是过去搀扶那个老人，裸露的皮肤哪怕有一瞬间和她有接触，过了三天的潜伏期，你就会死。”
书若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脑子里过多的信息使她如坠云雾，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尖叫着，推着搡着，身边仍然安稳的只剩下他漆黑的双眸。
此时有个号啕大哭的女人从远处跑来，她身上脓肿不堪，像极了恐怖电影里变异了的怪物，她嘴里念叨着听不清楚的语言，环顾四周，向着站在原地的书若飞奔而来。
下一个瞬间，男人已经拉开了副驾驶一侧的车门，将书若拖进车里。
怪女人的手在车玻璃上拍出混浊的痕迹，书若看过去，只看到目瞪口呆的自己，透过倒影，她像是昏了头一样，甚至伸出手来想去擦掉污痕。
车子骤然冲入光亮里，她不禁用手挡住了，不仅要挡住这猝不及防的亮光，还要把大哭求救的女人，慌乱逃生的人群，统统挡在手臂之后。
街上也是混乱一片，交通混乱不堪，大量的车堵在马路上，还有无数的交通事故正在发生。特警部队已经挡住了出城的每一条路，他们高声宣告着这次灾难，让人们迅速回到家里去。
书若拿起手机，哆哆嗦嗦地给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打电话，一听到母亲的声音，她崩溃的情绪便再也藏不住，悉数倾泻出来。
万幸，老家还没有发生类似状况。她千叮万嘱地告诉父母，屯一些粮食用品，不要随意出家门。
挂了电话，她看了一眼主驾驶的男人，他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情绪完全隐藏掉，眉头紧皱着——仿佛是因为车窗外太吵了，她的声音也太吵了。
她擦干泪，问道：“谢谢你带我出来。”末了，她明知道不好意思，却也只好硬着头皮说：“我家在妙城区……”
他这才开口道：“妙城区太远了，今天先去我那边避难吧。”
她第一次来到这里出差，虽然人生地不熟，但好歹还有雅沁，她还想说些什么，雅沁的电话也打了过来，情况不容乐观，妙城区非常危险，雅沁让她先别急着过来。
两人互相沟通了情况，书若得知雅沁家中还有许多存粮，所在的小区也算安全。她默认了先随他回去，一路上他沉默不语。夕阳映照下，他的侧脸忽明忽暗。若不是在开车，书若总觉得他像个沉默的AI机器人，高耸的鼻梁不带任何人情的色彩，笔直到像一把刀毫不留情地削下来。
“对了，刚才没看清，你叫什么？”她问。
“梅俞。”
“无论如何今天要谢谢你，我们一会儿是到哪个城区？”书若一边不停地发消息给亲朋好友，一边问道。
“就在附近。”他低声回答。
天色终于彻底暗淡下来，车内的灯光也变得柔和。许是车里的暖风开的太凶，让一大早就奔波忙碌的书若沉沉睡了过去。
梅俞看着沉睡中女人的侧颜，轻轻舒了口气。
书若瞠目结舌地盯着眼前瘫软如泥的老奶奶，满地的呕吐物令她忍不住一阵阵地反胃，这老奶奶看起来病得很严重，超市里已经有人帮忙拨打了120。这时，书若注意到旁边有个两三岁的小孩子，正是刚学会走路的年纪，他摇摇摆摆地走过来，发现了地上趴着的老奶奶，惊奇地问道：“奶奶，你怎么了呀？”
他一边说着，一边想要试着扶老奶奶起来。老奶奶摸了摸孩子的脸，勉强笑道：“奶奶没事。”
成人的体重岂是一个小孩子能承受的，眼看着小男孩差点被他的奶奶带倒在地，书若终于忍不住想要过去扶一把。
她刚迈出去几步，忽然有个男人从不远处的货架旁冲出来，拦在她面前，虽然声音低但却带着十足的威严：“不能过去。”
是刚才在水果货架旁边和她一起挑选水果的男人，她并不认识他，一直在专心致志地挑选着自己喜欢吃的青桔，但他总在附近逡巡，仿佛在逼着她和自己目光交汇，她便抬头看了一眼。
他是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高高瘦瘦的，长相也白净，压低的帽檐下看不清楚五官。装束有些奇怪，这么冷的天只是穿了一身长风衣，还背着一个运动款的包。
她看他的那一瞬间，他有些不自然地将帽檐继续往下压了压，轻咳一声，问道：“小姐你好，请问哪里有卖剃须刀？”
书若也不清楚，她也是头一回来这里，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城市出差，这才是第三天。
“不好意思我也不清楚，要不然你问下那边的导购。”她歉意地笑笑，继续挑她的水果。
可他只是看了一眼导购的方向，还是没过去，看样子好像他醉翁之意并不在剃须刀。
“小心，橘子上面有汁，不要把你的白手□□脏了。”他善意提醒道。
“谢谢你，我戴手套习惯了，没关系的。”她一边微笑，一边在心里想着——还不是怕冷！这个鬼天气。
她仿佛终结了谈话，可他还在旁边，欲言又止。
书若还是慢条斯理地挑着青桔，可是手心沁出了汗，她担心手上的白手套润湿了，索性直接将袋子封起来，提着去称重了。
不信他还会跟上来。她走得很快，超市的人也多，果然他不见了踪影。
书若舒了一口气，打开微信和雅沁聊道：“刚刚有个帅哥，好像是和我搭讪哎。”
雅沁道：“这倒不稀奇，难得的是你肯把这当成一件事和我讲，那么我猜一定是个很帅的，微信加了没有？”
“... ...”书若这才觉着自己自作多情——人家都没要微信，你在这里心驰神往个什么劲！
雅沁是她多年的老同学，更是最好的朋友，可惜毕业之后天各一方，这次她碰巧来到雅沁所在的城市出差，两人当即约好了要在今日周五好好聚一聚。
雅沁住的房子在妙城区，离雅沁出差的地方只不过地铁三站路。五点半刚过，书若刚下班，正在与同事们挥手告别。昏黄的日光斜映，午时的温暖被蚕食得一干二净，感受到严冬的肃杀，雅沁刚将手中的围巾戴起来，雅沁的电话便迫不及待地打过来了：“你怎么还没到？”
还是这么着急，书若无奈地说道：“我刚下班哎，姐姐。”她一边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一边问道：“吃什么？需要我买什么吗？”
“哎呀我说，就别操心了你。”雅沁数落道：“还能饿着你不成？我都准备好了，你直接坐三号线过来就行，影桥站啊，别坐过了，2号口右拐300米就到了，快点，我现在就站在楼下等你呢，别让我等太久啊，冻死了。”
已经有快一年没见过了，雅沁的性子还是没变，一如既往地急躁，书若忍不住摇头微笑，她一边走着，愈发感觉到寒气的追杀，顺着抬着的手臂直直蔓延到全身。她好说歹说劝着雅沁回屋等她，待挂了电话，她戴上了棉布口罩，遮住冻得通红的鼻尖，出差前特意买的白皮毛绒手套这时也有了用处。
虽说是老朋友见面，可什么东西都不带也说不过去，她快走到地铁口时，发现了这家还算大型的超市，便信步走进来，想着好歹买些酒回去暖暖身子。
雅沁喝不了白酒，啤酒又太冷了，她盯着果酒货架，满心里想着赶快挑一瓶，可各色各样的颜色折射过来，在她心里洒下一片光影，白桃还是葡萄，青柠还是柑橘，她逐一在心里过了个遍，旧时的记忆一一浮现，以前高中时的体育课，就是雅沁给她带各色的水果，那时候雅沁是班里唯一的走读生，是可以随时接触外面世界的第一人。她们两人大学也在同一个城市，毕业之后，书若选了一个更大的城市，而雅沁则留在东城市，做了一名全职写手。
一阵骚乱将她的思绪拉回来，面色铁青的老奶奶仍然倒在地上，旁边的人一脸嫌弃又带着惊恐地看着，书若本来只是旁观者的一员，直到小男孩出现。
“为什么不能过去？”她诧异地问眼前的男人。
这个男人并不说话，帽檐在他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书若忽然有些害怕他的脸忽然在暗影中变出什么怪样子来，便倒退了几步，想从旁边绕过去。
下一秒，她的手腕便被男人抓住了，力气之大超出她的想象。
“你干什么？”她有些慌了，一边问着，一边竭力挣脱起来，挣不开，只好大声呼救，如此一来，已经丝毫感觉不到冷了，心里反而烧出一股急火，越烧越旺，她的心情就像金子遇到猛火，迅速黯淡下去，成了一团晦暗的湿灰。
可惜超市里已是人人自危了，根本没有人顾得上救她。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超市里多了很多奇怪的人，他们看起来和那位跌倒了的老奶奶一样，都是浑身无力，接着便恶心呕吐。不多时，并不算大型的超市里居然有十数个人都倒地不起。
“一定是生化武器！大家快跑！”一阵高呼声过后，窗外非常应景地响起了防空警报声，一时间人们更慌乱了，纷纷向超市大门外跑去。
防空警报让书若有些茫然，她潜意识里总觉得这警报声往往也只是在七月七日当天响起，直到呼啸的人群在她身边奔涌而过，她的神经才紧绷起来。
“不要去外面。”旁边的男人比她反应快，趁着她还在愣神的时候，他拽着她的手向不远处的安全通道跑了几步。
书若这才反应过来，惊诧地发现他居然还紧紧地抓着她的手，无名火烧到了极致，她面红耳赤地吼道：“你给我放开！”
许是喊得声音太大了，他也停了下来，对她说道：“跟着我，你不会有危险的。”
“你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
他看了看四周，迅速从里兜掏出一个类似工作证的东西，在她面前晃动，说道：“我叫梅俞，是美国HHRC的研发人员。”
她迟疑了，工作证她一时间无法分辨真伪，但是HHRC还是听说过的——美国最具权威的人类健康安全研究中心，高昂的研发经费和优越的薪资待遇，吸引了全世界的医学人才。
他一边拽着她跑，一边说道：“在今晚事发之前，我在附近就有追踪到一些人的异常症状，只可惜他们并没有引起注意。”
“我之所以选择帮你，是因为不想看着你送死。”他虽然一路奔跑着，可语气依然沉稳，一字一句道出她心中疑虑：“看得出来你是个善良的人，但是……”
说到这里，他们已经来到了地下停车场，那里面的人们神色慌张，慌不择路地纷纷逃离。
他走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前，拉开车门，车内自动喷洒的消毒水瞬间弥漫开来，他把帽子摘下来扔进车后座的衣篓里，抬起头来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但是这个病毒是通过人体接触传染的，你当时要是过去搀扶那个老人，裸露的皮肤哪怕有一瞬间和她有接触，过了三天的潜伏期，你就会死。”
书若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脑子里过多的信息使她如坠云雾，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尖叫着，推着搡着，身边仍然安稳的只剩下他漆黑的双眸。
此时有个号啕大哭的女人从远处跑来，她身上脓肿不堪，像极了恐怖电影里变异了的怪物，她嘴里念叨着听不清楚的语言，环顾四周，向着站在原地的书若飞奔而来。
下一个瞬间，男人已经拉开了副驾驶一侧的车门，将书若拖进车里。
怪女人的手在车玻璃上拍出混浊的痕迹，书若看过去，只看到目瞪口呆的自己，透过倒影，她像是昏了头一样，甚至伸出手来想去擦掉污痕。
车子骤然冲入光亮里，她不禁用手挡住了，不仅要挡住这猝不及防的亮光，还要把大哭求救的女人，慌乱逃生的人群，统统挡在手臂之后。
街上也是混乱一片，交通混乱不堪，大量的车堵在马路上，还有无数的交通事故正在发生。特警部队已经挡住了出城的每一条路，他们高声宣告着这次灾难，让人们迅速回到家里去。
书若拿起手机，哆哆嗦嗦地给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打电话，一听到母亲的声音，她崩溃的情绪便再也藏不住，悉数倾泻出来。
万幸，老家还没有发生类似状况。她千叮万嘱地告诉父母，屯一些粮食用品，不要随意出家门。
挂了电话，她看了一眼主驾驶的男人，他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情绪完全隐藏掉，眉头紧皱着——仿佛是因为车窗外太吵了，她的声音也太吵了。
她擦干泪，问道：“谢谢你带我出来。”末了，她明知道不好意思，却也只好硬着头皮说：“我家在妙城区……”
他这才开口道：“妙城区太远了，今天先去我那边避难吧。”
她第一次来到这里出差，虽然人生地不熟，但好歹还有雅沁，她还想说些什么，雅沁的电话也打了过来，情况不容乐观，妙城区非常危险，雅沁让她先别急着过来。
两人互相沟通了情况，书若得知雅沁家中还有许多存粮，所在的小区也算安全。她默认了先随他回去，一路上他沉默不语。夕阳映照下，他的侧脸忽明忽暗。若不是在开车，书若总觉得他像个沉默的AI机器人，高耸的鼻梁不带任何人情的色彩，笔直到像一把刀毫不留情地削下来。
“对了，刚才没看清，你叫什么？”她问。
“梅俞。”
“无论如何今天要谢谢你，我们一会儿是到哪个城区？”书若一边不停地发消息给亲朋好友，一边问道。
“就在附近。”他低声回答。
天色终于彻底暗淡下来，车内的灯光也变得柔和。许是车里的暖风开的太凶，让一大早就奔波忙碌的书若沉沉睡了过去。
梅俞看着沉睡中女人的侧颜，轻轻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