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是这儿吗?”唐蜜看着眼前昏暗、斑驳的房门问。

    顾盼盼环视四周,细长、幽暗的走廊中再无一人,但周边房间内不时传出的嬉笑闹骂声、还有某种难以描述的声音却在提醒她们——她们所在的这栋楼位于整个津海市最有名的烟街柳巷的中心。

    顾盼盼将房门上的门牌与记录本上的地址核对一遍,肯定的说,“就是这儿了。”

    “我们是不是还是汇报一下?”唐蜜不确定的问。

    顾盼盼随意的拧了拧锁上的房门,问,“这次又不是上次的赌窝,你怕什么?”

    唐蜜嘟囔道,“说不定还不如上次的赌窝呢……那个茗仙不是失踪很久了吗?”

    闻言,顾盼盼凑到门上使劲闻了闻,摇摇头说,“没什么味道,里面应该没什么,你别想太多了。”

    情急之下,唐蜜的声调也不由得高了起来,“这是我想多不想多的问题吗!”

    “你小点儿声!”顾盼盼恨不得去捂住唐蜜的嘴巴,但唐蜜也立刻想到了两人现下的处境,自己先捂住了。

    两人无声的又在门口观察了一会儿,确定门上没有被破坏、损毁的痕迹。唐蜜将捂着嘴的双手慢慢打开,拢在嘴边,压低声音问,“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门锁着,也进不去呀。”

    顾盼盼递给她一个胸有成竹的眼神,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个带弯钩的小器具来,伸进锁眼里捣鼓了一阵子,就听“卡塔”一声,门开了。

    唐蜜赞叹的伸出大拇指,“你可真不愧是优等生啊,这都行?”

    顾盼盼伸手将她拉进房门,边轻声关门边说,“你在警校没上课吗?”

    唐蜜辩解,“别提了!我白上了一天的课,结果一把锁都没打开,还好这门课不考试。还有,谁会随身带这种工具呀!”

    “我!”顾盼盼没好气的答了一声,两人不由一笑,将视线转向屋内。

    入目是一间面积很小的公寓,门厅窄长,右手边的隔断依次是浴室、马桶、厨房,这种配置既适合独居,也方便“待客”。经过门厅后,整个房间才稍显宽阔起来,房间布置的简单又局促,一张双人床几乎占去了一多半的空间,双人床的床尾斜对角摆着两张单人沙发,双人床和沙发上都罩着防尘的白布。

    “这里……”顾盼盼皱眉。

    “怎么了?”唐蜜正四处打量着,随口问道。

    “你不觉得这里有些太挤了吗?”顾盼盼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唐蜜不以为意,“房间太小,东西太多,不就是这样喽?”

    顾盼盼和唐蜜小心的将白布收起,发现白布下的床铺的整整齐齐,而掀去罩布的两张沙发,一张上面摞着各式花色的床单和毛巾,看来都是细细洗过的,散发着皂水的清香,另一张铺了靠垫和扶手,座位中央有些凹陷的印痕,看来是常有人在上面坐。沙发后面是一列落地衣架,衣架上层的面板上摞了许多的物品,衣架上面挂满了衣服,都如孟婷所说,是些颜色清丽的学生装,衣架下面也都塞着满满的纸箱,纸箱上放着几双鞋,也都是圆头、平跟的学生鞋,若不是知晓阿妩的身份、背景,任谁都会以为这里居住的是一名安静、内秀的女学生。

    “看来她离开的时候是做好了准备的。”顾盼盼边在房内观察边说。

    唐蜜伸手摸了摸双人床与沙发之间茶几上的灰尘,说,“看来她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唐蜜说着,艰难的通过床与沙发之间狭小的空间,走到床尾处,突然有了发现,原来这里与床尾平行的位置还有一扇门,但这扇门异常隐蔽,若不是专程走到这个角落很难看的出来,唐蜜轻手轻脚走了过去,轻轻一推,门就开了一条缝。

    “哇!”唐蜜叫了一声,半是紧张半是兴奋。

    “有发现?”顾盼盼闻声也奔了过来。

    唐蜜示意顾盼盼别出声,小心的凑到开了的门缝处听起了里面的动静。

    顾盼盼却径直推开了那道门,看着唐蜜投来的不解眼神,顾盼盼解释道,“早打草惊蛇了。”

    “说的也是。”唐蜜点点头,转身就要往那道门内走去,却被顾盼盼拉住了。

    “怎么了?”唐蜜不解,但当她顺着顾盼盼的视线向门内墙上望去时,也呆住了。唐蜜吞了下口水,搓着胳膊说,“怎么这么渗人呐?我就说吧,那个什么阿妩绝对不是个正常人!”

    顾盼盼极力控制住自己才没有跟着唐蜜的话声点头,但当她的视线落在门内白墙上满墙绽放着诡异色彩的黑色莲花的时候却很难不在心里认同唐蜜之前所说的——正常人谁会这样做呢?

    (2)

    “没有线索?”钟德皱着眉头看着手上从阿妩家墙上拓下的黑莲花的图案,语气中带着不满和焦灼,“你是想告诉我,所有警员、探子、线人出动,整整两天的时间,却什么都没有查到?”

    “是。”冯一川直接回答。

    钟德气的锤了下桌子,随即将目光投向秦泽,眼前这个经验丰富的前侦缉队长是他此刻残余的希望。

    秦泽微微摇了摇头,沉静的话语打破了钟德的希望,“目前也只能这样继续撒网式的查,希望能筛出有用的线索。”

    钟德刚想再说,却被敲门声打断了。钟德清清嗓子,坐好喊道,“进来!”

    应声推门进来的是于墨欣、顾盼盼和唐蜜。

    看到进来的于墨欣,钟德下意识的向后缩了缩,但看到她身后的两名女警,又意识到办公室内还有秦泽和冯一川时,钟德又特意挺直了腰板,问道,“有什么事?”

    站在中间的顾盼盼回答道,“钟局,关于茗仙的案子,我们有一些发现,想向您汇报。”

    钟德颇有些意外的看着面前的三名女警,点头道,“说吧。”

    于墨欣大大方方的站出一步说道,“我打听到这种黑色的莲花属于一个叫做‘一莲教’的教派,它只在妓女当中流传,非常隐蔽,知道它的人也很少。”

    于墨欣说的笃定,钟德几人心中不由得暗暗赞叹,更明白这个消息也只有于墨欣能这么快打听到。

    “一莲教?”钟德将询问的目光投向秦泽。

    秦泽摇摇头,“我并未听说过……按理说,教派这些,只要不危害人们的生活、不闹出大乱子,我们是没有理由查的,更别说取缔了。”

    钟德听了越发觉得头疼,“那这个茗仙的案子与‘一莲教’又有什么关系吗?”

    顾盼盼率先说道,“与茗仙失踪案相似案件中失踪女人的照片我们都找人确认过了,可以知道的是,她们失踪前都是……”顾盼盼说着,眼睛瞟向于墨欣,但看于墨欣面色平常,她便也自然的说道,“她们失踪前都是从事卖春行业的。我们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茗仙是一名‘一莲教’的信徒,她做局骗卢正亮的事,究竟是个人行为还是受人指使故意为之,我想需要我们对‘一莲教’进行更深入的查访、了解才可以做出判断。”

    “如何深入查访了解?”钟德问道。

    “这……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秦泽说着,看向三位目光坦然的女警,心中已隐隐有了想法。

    顾盼盼突然说,“钟局、秦副局、冯队,我有个想法……我们有没有办法佯装信徒混入‘一莲教’当中一探究竟?”

    钟德一听,大喜过望,点头称是,“好好好!这是个办法,如此甚好呐!”

    在众人面前得到钟德的肯定,顾盼盼难掩面上的得意之色,她看看左右两旁的唐蜜和于墨欣,主动说,“钟局,我申请由我来执行这个任务!”

    “这个……”钟德面露难色,他的目光从三位女警脸上一一扫过,最后看向秦泽,问道,“你觉得如何?”

    秦泽的也向三位女警依次看去,只见顾盼盼目光凌冽、面色从容,眉宇间自有一股英气,虽然面容清丽却不易亲近;站在她左手边的唐蜜则是脸庞圆润,五官柔和,双目中不时透出一种不谙世事的单纯;站在她右手边的于墨欣体态凹凸有致、双目含情,即使身着粗糙的制服也透出一种若有若无的魅惑……一眼望去,谁最适合这次的任务已经一目了然。

    秦泽突然喊,“唐蜜,出列!”

    “我?”唐蜜一脸状况外,她指着顾盼盼问,“不是有人主动报名了吗?”

    “考量过了,她不合适,你去。”秦泽的语气不容抗拒。

    冯一川向前跨了一步,似乎有话要说,但他什么也没说,又很快退了回去。

    唐蜜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也只能认命的嘟囔道,“我去就我去!不就是想看我穿旗袍吗?穿给你们看!”

    “报告!”

    是于墨欣的声音。

    “说吧。”秦泽双眉轻蹙,很明显,他知道于墨欣要说的是什么。

    “还是我去吧,她们不合适。”于墨欣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但更多的,是坚定与信心。

    秦泽再看向钟德和冯一川,两个人都没有反对。秦泽低头沉思,他怎么会不明白这次的任务由于墨欣出面是最合适的,她有过相关的经历,自然懂得趋利避害,这种能力偏偏又是唐蜜和顾盼盼所不具备的,但秦泽不想让于墨欣出面也是因为她的经历,她好不容易才从这种生活中解脱出来,他不忍让她再重返这个噩梦。

    唐蜜此时后知后觉的明白了秦泽的用意,连忙改口说,“我觉得我能胜任!还是让我去吧……做旗袍的费用是不是公费?我要找最好的裁缝做!”

    “得了吧你!”顾盼盼也站了出来,“钟局,秦副局,办法是我提出来的,我有能力做到,你们就让我去吧。”

    “你们两个凑什么热闹,知道是要去干什么嘛!”于墨欣也争了起来。

    “行了。”秦泽看着于墨欣坦荡的目光,终于下定决心说,“于墨欣,还是你去。唐蜜,你打配合……顾盼盼,外围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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