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三;棱;刺?”

    看着手上案发现场的照片,听着冯一川的描述,钟德和秦泽都眉头紧锁,陷入了沉默。

    秦泽挑出一张被害人伤口处的特写照片,递给钟德,“很明显了。”

    钟德接过照片,端详了半天,终于开口,“朱积安的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城西查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查出些头绪来,刚抓到两个嫌疑人,这么快就被灭了口……”

    钟德说完,看看秦泽又看看冯一川,问道,“你们说,朱积安和‘中间人’会是什么关系?”

    秦泽摇摇头,“就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还不能断定两者之间有关系。”

    一听这话,钟德有些着急,“这还不够明显吗?五年前,我们发现的有关‘中间人’的第一起案件——金盛金铺劫案里,现场被杀的四个人,两个人的致命伤口都是三;棱;刺!四年前,李红树被灭口,凶手用的也是三;棱;刺!之后的鼎昌银行劫案、荣泰当铺劫案、隆和楼……包括一年前的宝晟,只要是和‘中间人’有关的案件里,只要里面有人命牵扯,总少不了这个伤口,你现在跟我说‘不能断定两者之间有联系’?我是傻子吗?”

    钟德气急的瞪着秦泽说了半天,又转向冯一川,“小冯,你说!这个使用三;棱;刺的杀手我们已经很熟悉了,四年前追踪李红树的时候,他几乎是我们的眼皮底下灭了李红树的口!这事你不会忘记吧?”

    听到钟德提到四年前的往事,冯一川眼前立刻浮现出当年师父在追捕李红树时倒下的样子。冯一川一直为至今未能完成师父的遗愿遗憾,而这一次,这个杀手突然的出现为冯一川不断的追查带来了新的希望,冯一川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能心急,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冷静的分析——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面不改色的说,“钟局,你说的这些只能说明这个用三;棱;刺的杀手受雇于‘中间人’,并不能说明‘中间人’和朱积安的关系。”

    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中做错了判断,钟德有些悻悻的“哼”了一声,一时不再说话。

    秦泽想了想,补充道,“也不见得,从‘中间人’派自己的心腹杀手灭口杀害朱积安的凶手这一点看来,‘中间人’与朱积安至少现在存在对立关系,而且,从‘中间人’出现到现在,五年的时间里,他能做到犯案累累且不给我们留下什么线索,至少说明一点——‘中间人’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

    钟德听了,眉头一动,“你是指‘中间人’的背后可能是郭世昌或赵猛?”

    秦泽摇摇头道,“也可能‘中间人’和朱积安本来就是一体的,互相依存、互助牟利,不过后来因为某种原因闹翻了。所以,‘中间人’干脆除掉了朱积安。”

    钟德听着不由得点头。

    秦泽继续说道,“但不可否认,朱积安一死,受益最大的一定是郭世昌和赵猛,朱积安的地盘和码头已经被他们两个瓜分干净了。”秦泽蹙着眉喃喃道,“如果‘中间人’是受郭世昌或者赵猛的指派,或者干脆就是两人中的一个,他为什么不直接让这个杀手去杀朱积安呢?像现在这样,还要再派杀手去灭口,不是平白增添了风险吗?”

    “也许‘中间人’本不想暴露呢?”钟德顺着说道,“如果杀朱积安的是这个惯用三;棱;刺的杀手,我们不是第一时间就会把朱积安和‘中间人’挂钩吗?”

    秦泽轻轻点头以示赞同,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那现在‘中间人’派出这个杀手说明什么呢?朱积安的死究竟隐藏了什么更重要的秘密,让他不顾暴露自己与朱积安案件的联系也要尽快灭口呢?”

    “这……”钟德无法回答,无助的看向冯一川。

    冯一川一直若有所思的听钟德与秦泽的分析,此时见两人都望向自己,微微摇头以示自己的困惑,同时说道,“‘中间人’以往所犯的案件都是向金行银楼或是银行下手,直接抢夺大量现金或是金银珠宝等易于变现的财物,他为什么会找沙赖策划绑架唐启山呢?”

    “你提的这一点的确很可疑。”秦泽眯着眼睛、摸着下巴说道,“金盛、鼎昌、荣泰、隆和楼、宝晟……劫案损失的财物价值至少都在五十万元以上,荣泰当铺被抢的甚至还有一只价值连城的宋官窑瓷,这样算来,策划绑架唐启山的确不是‘中间人’以往的作风。”

    “你们别忘了,沙赖当时的口供说,‘中间人’给他的是好几个企业家的照片,唐启山只是其中之一。”钟德插了一句。

    “对!”秦泽深以为然,“我们到现在都没有办法判断,‘中间人’的目标是始终锁定唐启山,给沙赖其他几个人的照片只是当个幌子?还是‘中间人’并没有确定目标,只是在最后时刻、出于某个目的才选定了绑架的对象是唐启山。”

    钟德翻着桌上的日历,“唐启山被绑架的时间是?”

    “九月十九。”冯一川快速回答。

    “哦……好。”钟德抬眼扫了冯一川一眼,向秦泽赞许道,“年轻人脑子就是灵光啊,不像我,哎,就像绞了一团麻在脑子里,说起什么事情好像都知道,可又怎么也理不清。”

    秦泽和冯一川却似乎没有听到钟德离题的话,继续沉浸在对案情的分析中。

    “时间上看不出关联。”秦泽左手抱臂,右手继续摸着下巴分析道,“唐启山是做百货公司的,朱积安的势力经营的是赌场、舞厅、码头……”

    冯一川接上,“说关联的话,唐启山的百货公司货运需要码头和仓库。”

    “一间百货公司而已,运些服装鞋帽需要多大的运量?能占多大地方?”钟德顿觉奇怪。

    “我也倾向两个人生意上没有交集……”秦泽点点头道,“不过保险起见,还是查一下唐启山和朱积安的私人往来。”

    冯一川点头会意。

    秦泽继续补充,“尤其是唐启山被绑架前后的时间,我记得唐蜜说过唐启山很早就收到过恐吓信。”

    “在七月初,我会查的。”冯一川答道。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三人的思绪,心照不宣的对视之后,冯一川走过去打开了门。

    看到冯一川,成治忙不迭的刚要开口,却从三人投来的、对自己审视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一丝怪异,他狐疑的看着冯一川,一时竟把要说的话忘记了。

    秦泽清了清嗓子,朗声问,“什么事?”

    “嗯……”成治看看三人,这才想起来汇报道,“钟局、秦副局、冯队,刚刚有个人来报案,说是有人要谋杀他,希望咱们能出面保护……我觉得他前言不搭后语的,似乎是有隐情……冯队……”

    冯一川明白,成治是觉得事有蹊跷才来找自己,便转身向钟德、秦泽示意,“我去了解下情况。”

    钟德摆摆手,冯一川和成治便大步离开。钟德皱着眉头刚回办公桌前坐下,桌上的电话又响了,他接起了电话,只听了几句,面色慢慢变得凝重起来。

    (2)

    “所以呢?这能说明什么?武先生,我们是很忙的,没有时间听你在这里找茬。你说来说去说了半天,只是说‘你觉得有人在监视你’、‘你觉得有人潜入过你家里和办公室’,什么都是‘你觉得’,‘你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觉得’你有危险就真能证明你有危险了?”小白脸没好气的推开了面前的笔录纸。瞪着对面的男人问。

    坐在对面的年轻男人脸色青白,狠狠咬着后槽牙,但并没有发作。

    顾盼盼在桌下轻轻踢了他一脚,小白脸暂时闭了嘴。顾盼盼仔细观察着对面这个叫做武继业的男人,他交代的职业是一间贸易公司的办事员,从笔录开始,武继业就一直回避着顾盼盼和小白脸的目光,说话时也总是低头看着面前的桌子,但他浑身不自觉的小动作——抖腿、握拳、指尖敲桌子都在表现着他的紧张。笔录做了近一个小时,他只是一遍一遍的强调自己的主观感受,却说不出任何可以支撑的证据,难怪小白脸越来越不耐烦。

    “警官,我……我真的没有说谎。”见小白脸的态度越来越不友好,武继业将求助的目光转向了女警顾盼盼。

    “武先生,你先冷静一下。”顾盼盼适时的将桌上的热水向武继业面前推了推。

    武继业瞟了瞟小白脸,拿起杯子喝起水来。

    顾盼盼突然问,“武先生,你能再说说你做出判断的依据是什么?”

    武继业的神色瞬间有些飘忽,他又慢慢喝了一口水才说,“是气味……或是感觉?总之,是很微妙的……”

    “还有你家里的灰尘,是吗?”小白脸不屑的加了一句。

    顾盼盼想了想,又问,“武先生,你最近家里有添置什么东西吗?比如,古董、字画或是宝石一类的?”

    武继业否认,“没有,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你家里人呢?有什么异常吗?”

    “我是一个人住的。”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察觉到你说的那些异样的?”

    “有一个多星期了吧……”

    “你最近的工作还顺利吗?”

    “……就一直是那样,马马虎虎的。”

    “你的工作主要是做什么呢?”

    “……就是……就是一般的办公室工作……没什么特别的。”

    “我能问问一个月的薪水是多少吗?”

    “一百……一百块左右吧。”

    “你身边最近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武继业愣了愣,缓缓的摇头说,“……没有。”

    小白脸终于忍不住了,一拍桌子嚷道,“你看,你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顾盼盼示意搭档安静,之后向武继业解释道,“武先生,我们破案或是立案都要有证据,如果你所谓的报案只是这样,我们确实什么都不能做。”

    武继业听了,沮丧的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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