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赔钱货
徐盼娣的身体一下子紧绷，背脊弓起。
是骷髅公主被发现了吗？！
见她没有回复，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声音低沉粗哑，带着一股子凶狠。
“你是否承认见过一个会说话的骷髅，回答！”
强硬的语气，压迫的直愣愣照着的白光，徐盼娣觉得自己好像又被辱骂、抽打着——为什么不让着弟弟！你个赔钱货！
那些话她怎么都躲不过去，只觉得手脚冰凉，浑身发软。
那种对辱骂习惯性的恐惧充斥着徐盼娣的躯壳，让她想脱口承认，“我……”
就在这时，被爱的感觉涌了上来，像一条无尽的河流，流淌着她身体的每一处。
那么温暖、那么美好，让她惊异，原来世上有这般好的事物。
会有人专门逗自己开心，在自己哭的时候摸摸自己的脑袋，原来大黄喜欢的摸摸是这么舒服啊，她第一次感受到，别人对自己的温柔。
徐盼娣依旧害怕着，害怕着那凶狠的声音，但她咬着牙，“我没见过。”
大灯更刺目了，直接打到徐盼娣的脸上，让她睁不开眼。
“我再问一遍，你有没有见过一个活着的骷髅？要知道，我们不会无缘无故把你绑来问这个问题，如果说谎，你知道后果的。”
语气不再凶狠甚至变得平静，却带着威胁，更让人觉得心惊。
未知的代价让徐盼娣怕得颤抖，可那份干净的爱让她平静，她不想辜负骷髅公主的爱。
“我没见过。”
语气更加坚定，她字字清晰地吐出这句话。
“很好，如果你再不说实话，我们会处理掉这个男人。”
语音刚落，楼不霁便被踉跄地推进来，一个没站稳，“砰”地一声摔在地上。
徐盼娣强忍着刺痛睁开眼，辨认着地上人的面孔。
他双手双脚被用胶带捆着，嘴上也粘了胶带，倒在地上，神情吃痛。
是那个叔叔，那个看上去很冷漠，却会很细致帮她处理伤口、让她吃饱饭的叔叔。
一个给予她温暖，一个给予她呵护，他们就像是爱的两部分，让她倍感幸福。
可现在爱被撕裂了，被要求争锋相对，被要求你死我活。
强烈的痛苦撕扯着徐盼娣，她必须要牺牲一个。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为什么但凡她有一点点别人觉得有价值的东西，都会被人想尽法子来对付，都会被强硬地夺走……为什么她什么也护不住，什么也留不下。
老师给的糖果，学校发的奖状，自己折的草蚱蜢……还有大黄，在家里唯一会对自己笑的生物。
全都被抢走、被撕碎、被欺杀。
就因为，她是女孩吗？
徐盼娣没有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她想大声呼救，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只能张开嘴，无声地嘶吼，像一只绝望的兽。
泪水从合上的眼里涌出，河水般流进她呐喊着的嘴里，苦的。
楼不霁的耳机里传来声音，“楼玉，要不就到这里吧……她还只是个孩子。”
声音带着哭腔，耳机对面的人也已泪流满骨。
“再等等。”楼不霁低声回复。
他给徐盼娣留有一线生机的，只要她能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不要像当年的自己。
徐盼娣不想辜负骷髅公主，也不想牺牲对她好的叔叔。
她想带着他们一起逃，她有经验的，她能做到的。
像是催眠一般，她在心里一遍遍念叨着这些话语，催动滋长着被埋没的勇气
身体在椅子上扭动着，尽全力想要挣脱，想要从那些绳索间的空隙中钻出来。
她的双手自然垂下，连带着上半身被束在椅背上，只余下手腕可以转动。
她好像……
好像打到一根单独的绳索，像是打结处留出的线头。
徐盼娣只能将期望寄于上面，尽力转动着手腕，想去捏住那个线头。
身体控制椅子前后摇晃，使得那个线头能荡得里手近一点。
一次，两次，三次……十次，二十次……
徐盼娣脸上的泪水已然被汗水替代，额前的汗滴入微张的眼里，一阵刺痛。
她不敢停下来，不敢放弃。
明明已经筋疲力尽了，还是咬着牙，一遍遍试着。
成功了！
她紧绷的手指捏住了那个绳索，一扯，身上的整个绳索都松了下来。
徐盼娣没有时间多想，急忙将身上的绳索解开，想要向前跑去，去救倒在地上的叔叔。
腿一软，徐盼娣跪倒在地上，浑身无力。
那根紧绷的弦松了，精神虚脱，她晕了过去。
彻底失去意识前，徐盼娣还在想，自己做到了，她不是赔钱货，不是白眼狼。
安无恙在门外站着，哭得不能自已。
楼不霁仰着头，看着那个倒地的身影，难得觉察到了愧疚的情绪。
次日，徐盼娣睡到中午才醒来。
她大脑一片混沌，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知道躺着的地方很软，被子薄薄的，好凉快好像还开了空调。
这是哪里？
徐盼娣恍惚着从榻上下来，站起身来才意识到这是沙发。
“徐盼娣，你醒啦，快来吃饭吧！”
声音很陌生，语调有点奇怪，却很温柔，让她觉得能够依靠。
她转头朝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见了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笑着朝她招手，身旁的个男人，正将手里的碟子放在一张可折叠桌子上，旁边放着三个小板凳。
一切像是被暖黄的日光包裹着。
徐盼娣有点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那么那么像她幻想着的场景——妈妈朝她招手叫她吃饭，爸爸在一旁忙活着，自己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起床。
好像嗅觉这时才被打开般，她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肚子咕咕地叫了两下，徐盼娣走向他们。
在这个狭小的餐桌上，徐盼娣埋头苦吃，楼不霁 不失斯文地大口吃着，安无恙拄着脑袋，一边看他们吃饭，一边看着手里的故事书。
一切都很和谐，异常地和谐，哪怕是梦，徐盼娣也甘愿沉浸其中，一辈子不出来。
直到她听到那个名字——徐光祖。
“徐盼娣，你想不想逃脱徐光祖他们？”
好像从高处坠地，她一下子掉回了现实，那些暖黄的光一下子消散，卷进一个个漩涡中，身旁像公主般漂亮的女人变成了骷髅。
她本来是有些慌的，却在看见身旁的骷髅公主安心了下来。
比起像梦一样的飘渺的幸福，她更觉得眼前的骷髅更令人温暖。
徐光祖这个名字她好像在哪听过，却总是想不起来。
“徐光祖，看你找的好老婆，我们老徐家这是要没后了啊！”
想起了妈妈离世那一天，徐盼娣这才记了起来。
徐光祖，是她的爸爸。
不知为何，她感觉自己已经没那么怕他了。
与此同时，记忆回笼，徐盼娣想起昨天发生的那些事情，是梦吧，好心的叔叔看上去并没有事。
她又刨了口饭，刚蒸出来的米饭的清香在口中散开，嗯，的确是梦，还是个噩梦。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一夜醒来，骷髅公主和叔叔相处地那么愉快，但她接受能力很强。
徐盼娣认真地回答，“我想，可是……”我没有钱来回报。
“可是”二字音量骤降，被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好。”
楼不霁回了一句，便继续吃着饭，他难得自己下厨，要多吃点。
徐盼娣低着头，眼眶微红，大口地刨着碗里的饭。
泪水低落在她的碗中，一只骷髅手拿着纸巾帮她擦拭着泪水，很轻很轻，像是怕擦坏她。
她反而哭得更凶了。
*
次日清晨，天将将亮。
派出所外还亮着昏黄的灯，第六值班组组长老李拄着脑袋撑在桌子上打盹。
他值了一天的班了，年纪上去后，是一点夜都熬不住，好在他运气好，半夜那些喝酒闹事的人不多，让他睡了大半个晚上的囫囵觉。
要交班了，他精神起来，盯着时钟转动的指针，祈祷着不要有电话响起。
可电话还是“铃铃铃”地响起，尖锐刺耳。
老李将面前的执勤本重重摔下，缓了两秒又捡起来，平静地接过电话。
“你好，这里是C区派出所，有什么事情吗？”
“你好，我抓住了一个小偷，正在送过来的路上，大概半个小时后到。”
对面像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声音清亮，却有种死气沉沉的味道。
电话被对面挂断。
老李抬头看向走动的钟，看来七点钟能到，如果配合的话是可以在八点半按时交班的。
他推醒身旁睡着的组员们，七个脑袋就这么望眼欲穿地看着派出所的大门。
半小时正正好过去，一个男人押着一个小男孩走了进来。
七人见怪不怪，这年头未成年犯罪是越来越不稀奇了，只不过他们惊讶的是那个小男孩竟是剃了头发的小女孩。
一番询问，他们才得到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男人住在临近郊区的平房里，大半月没回家，一回家便发现家里的门锁被撬了，被迫破窗而入，发现屋内钱财洗劫一空，还搞得一团糟。
他本打算自认倒霉，连夜换窗换锁，谁曾想那小贼真让他抓住了，一直藏在他家废弃的衣物箱。
“怪不得最近买的吃食消耗地异常快，真是可恨。”
记录的辅警听着这平静的语气说着愤怒的话语，有种莫名诡异感。
但作为基层派出所民警，他已经有着极强的包容能力了。
小女孩对一切供认不讳，老李问她为什么要闯进别人家里偷东西，以及钱都去哪里了。
她只说着，“因为肚子饿，爸爸不给饭吃，钱都给爸爸了。”
老李看着面前这个瘦瘦小小的小女孩，身上还穿着不合身的脏衣服，想起了家里养得白白胖胖的闺女。
唉，也是个可怜人啊。
面前的小女孩突然挠起了手臂，无意中将手臂上的衣袖卷起。
老李的眼睛向来敏锐，一下子便看到卷起衣袖下狰狞的疤痕。
这事情不对劲。
他让一旁的女警老陈带着女孩去另一个房间检查，自己在公安系统查着女孩的信息。
输入徐盼娣三字。
查出来好几个人，他一一核查，只觉得那个十岁的信息比较对的上。
可那小女孩最多也就七八岁吧。
检查完毕，女警老陈一脸气愤地牵着徐盼娣回来，看着老陈的脸，老李大概猜到是什么情况了。
他换了更轻柔的语气去问徐盼娣，“孩子，你如今几岁了啊？”
“十岁。”徐盼娣老实回答。
老李和老陈都暗自惊呼，这是十岁的孩子吗？身高可能连如今八岁女孩的一般身高都到不了，瘦得皮包骨。
他们让徐盼娣暂时坐着，递给她白开水和从年轻警察那里搜罗来的一些零食。
见徐盼娣乖巧吃着零食，老陈和老李才安心交谈着。
那孩子的身上，有衣物覆盖的地方便有伤痕，手上遍布了厚厚的老茧，比她这个三十好几还总做家务的女人的手还要粗糙。
老李听着老陈的话，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如今这个年代，还会有人这么对待自己的孩子，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这件事，必须严肃处理。
他亲自给孩子的父亲——徐光祖打电话。
电话一振铃便被挂断，打了好几次才接通，一接通便是不堪入耳的骂声。
“我们是C区派出所的，您的女儿徐盼娣私闯民宅并实施盗窃，请您马上过来配合我们调查。”
对面的声音一下子愣住了，显然是清醒了，他赔着笑道歉，并承诺一定尽快赶来。
等到徐光祖赶来，已经快八点了。
老李看向一旁的时钟，默默叹了口气，又不能准时交班了。
转过头来，看到小女孩做在铁凳子上，干瘪的小脸因嚼着零食而变得圆鼓鼓的。
算了，值得。
徐光祖是带着他老妈来的，一个长得狠尖酸刻薄的老太太。
看到她的那一刻，警局里的七个警察便觉得大事不妙。
老陈连忙朝在一旁坐着的小女孩走去，可还是晚了一步。
那老太太身姿矫健得狠，腿脚利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向坐着的徐盼娣。
一只手朝她耳朵抓去，一只手打算扇她耳光，还大声骂着，“你个赔钱货，和你那贱/货妈一样不学好……”
就在徐盼娣愣住，躲避不及时，一道颀长的身影挡在了她面前。
是骷髅公主被发现了吗？！
见她没有回复，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声音低沉粗哑，带着一股子凶狠。
“你是否承认见过一个会说话的骷髅，回答！”
强硬的语气，压迫的直愣愣照着的白光，徐盼娣觉得自己好像又被辱骂、抽打着——为什么不让着弟弟！你个赔钱货！
那些话她怎么都躲不过去，只觉得手脚冰凉，浑身发软。
那种对辱骂习惯性的恐惧充斥着徐盼娣的躯壳，让她想脱口承认，“我……”
就在这时，被爱的感觉涌了上来，像一条无尽的河流，流淌着她身体的每一处。
那么温暖、那么美好，让她惊异，原来世上有这般好的事物。
会有人专门逗自己开心，在自己哭的时候摸摸自己的脑袋，原来大黄喜欢的摸摸是这么舒服啊，她第一次感受到，别人对自己的温柔。
徐盼娣依旧害怕着，害怕着那凶狠的声音，但她咬着牙，“我没见过。”
大灯更刺目了，直接打到徐盼娣的脸上，让她睁不开眼。
“我再问一遍，你有没有见过一个活着的骷髅？要知道，我们不会无缘无故把你绑来问这个问题，如果说谎，你知道后果的。”
语气不再凶狠甚至变得平静，却带着威胁，更让人觉得心惊。
未知的代价让徐盼娣怕得颤抖，可那份干净的爱让她平静，她不想辜负骷髅公主的爱。
“我没见过。”
语气更加坚定，她字字清晰地吐出这句话。
“很好，如果你再不说实话，我们会处理掉这个男人。”
语音刚落，楼不霁便被踉跄地推进来，一个没站稳，“砰”地一声摔在地上。
徐盼娣强忍着刺痛睁开眼，辨认着地上人的面孔。
他双手双脚被用胶带捆着，嘴上也粘了胶带，倒在地上，神情吃痛。
是那个叔叔，那个看上去很冷漠，却会很细致帮她处理伤口、让她吃饱饭的叔叔。
一个给予她温暖，一个给予她呵护，他们就像是爱的两部分，让她倍感幸福。
可现在爱被撕裂了，被要求争锋相对，被要求你死我活。
强烈的痛苦撕扯着徐盼娣，她必须要牺牲一个。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为什么但凡她有一点点别人觉得有价值的东西，都会被人想尽法子来对付，都会被强硬地夺走……为什么她什么也护不住，什么也留不下。
老师给的糖果，学校发的奖状，自己折的草蚱蜢……还有大黄，在家里唯一会对自己笑的生物。
全都被抢走、被撕碎、被欺杀。
就因为，她是女孩吗？
徐盼娣没有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她想大声呼救，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只能张开嘴，无声地嘶吼，像一只绝望的兽。
泪水从合上的眼里涌出，河水般流进她呐喊着的嘴里，苦的。
楼不霁的耳机里传来声音，“楼玉，要不就到这里吧……她还只是个孩子。”
声音带着哭腔，耳机对面的人也已泪流满骨。
“再等等。”楼不霁低声回复。
他给徐盼娣留有一线生机的，只要她能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不要像当年的自己。
徐盼娣不想辜负骷髅公主，也不想牺牲对她好的叔叔。
她想带着他们一起逃，她有经验的，她能做到的。
像是催眠一般，她在心里一遍遍念叨着这些话语，催动滋长着被埋没的勇气
身体在椅子上扭动着，尽全力想要挣脱，想要从那些绳索间的空隙中钻出来。
她的双手自然垂下，连带着上半身被束在椅背上，只余下手腕可以转动。
她好像……
好像打到一根单独的绳索，像是打结处留出的线头。
徐盼娣只能将期望寄于上面，尽力转动着手腕，想去捏住那个线头。
身体控制椅子前后摇晃，使得那个线头能荡得里手近一点。
一次，两次，三次……十次，二十次……
徐盼娣脸上的泪水已然被汗水替代，额前的汗滴入微张的眼里，一阵刺痛。
她不敢停下来，不敢放弃。
明明已经筋疲力尽了，还是咬着牙，一遍遍试着。
成功了！
她紧绷的手指捏住了那个绳索，一扯，身上的整个绳索都松了下来。
徐盼娣没有时间多想，急忙将身上的绳索解开，想要向前跑去，去救倒在地上的叔叔。
腿一软，徐盼娣跪倒在地上，浑身无力。
那根紧绷的弦松了，精神虚脱，她晕了过去。
彻底失去意识前，徐盼娣还在想，自己做到了，她不是赔钱货，不是白眼狼。
安无恙在门外站着，哭得不能自已。
楼不霁仰着头，看着那个倒地的身影，难得觉察到了愧疚的情绪。
次日，徐盼娣睡到中午才醒来。
她大脑一片混沌，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知道躺着的地方很软，被子薄薄的，好凉快好像还开了空调。
这是哪里？
徐盼娣恍惚着从榻上下来，站起身来才意识到这是沙发。
“徐盼娣，你醒啦，快来吃饭吧！”
声音很陌生，语调有点奇怪，却很温柔，让她觉得能够依靠。
她转头朝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见了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笑着朝她招手，身旁的个男人，正将手里的碟子放在一张可折叠桌子上，旁边放着三个小板凳。
一切像是被暖黄的日光包裹着。
徐盼娣有点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那么那么像她幻想着的场景——妈妈朝她招手叫她吃饭，爸爸在一旁忙活着，自己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起床。
好像嗅觉这时才被打开般，她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肚子咕咕地叫了两下，徐盼娣走向他们。
在这个狭小的餐桌上，徐盼娣埋头苦吃，楼不霁 不失斯文地大口吃着，安无恙拄着脑袋，一边看他们吃饭，一边看着手里的故事书。
一切都很和谐，异常地和谐，哪怕是梦，徐盼娣也甘愿沉浸其中，一辈子不出来。
直到她听到那个名字——徐光祖。
“徐盼娣，你想不想逃脱徐光祖他们？”
好像从高处坠地，她一下子掉回了现实，那些暖黄的光一下子消散，卷进一个个漩涡中，身旁像公主般漂亮的女人变成了骷髅。
她本来是有些慌的，却在看见身旁的骷髅公主安心了下来。
比起像梦一样的飘渺的幸福，她更觉得眼前的骷髅更令人温暖。
徐光祖这个名字她好像在哪听过，却总是想不起来。
“徐光祖，看你找的好老婆，我们老徐家这是要没后了啊！”
想起了妈妈离世那一天，徐盼娣这才记了起来。
徐光祖，是她的爸爸。
不知为何，她感觉自己已经没那么怕他了。
与此同时，记忆回笼，徐盼娣想起昨天发生的那些事情，是梦吧，好心的叔叔看上去并没有事。
她又刨了口饭，刚蒸出来的米饭的清香在口中散开，嗯，的确是梦，还是个噩梦。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一夜醒来，骷髅公主和叔叔相处地那么愉快，但她接受能力很强。
徐盼娣认真地回答，“我想，可是……”我没有钱来回报。
“可是”二字音量骤降，被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好。”
楼不霁回了一句，便继续吃着饭，他难得自己下厨，要多吃点。
徐盼娣低着头，眼眶微红，大口地刨着碗里的饭。
泪水低落在她的碗中，一只骷髅手拿着纸巾帮她擦拭着泪水，很轻很轻，像是怕擦坏她。
她反而哭得更凶了。
*
次日清晨，天将将亮。
派出所外还亮着昏黄的灯，第六值班组组长老李拄着脑袋撑在桌子上打盹。
他值了一天的班了，年纪上去后，是一点夜都熬不住，好在他运气好，半夜那些喝酒闹事的人不多，让他睡了大半个晚上的囫囵觉。
要交班了，他精神起来，盯着时钟转动的指针，祈祷着不要有电话响起。
可电话还是“铃铃铃”地响起，尖锐刺耳。
老李将面前的执勤本重重摔下，缓了两秒又捡起来，平静地接过电话。
“你好，这里是C区派出所，有什么事情吗？”
“你好，我抓住了一个小偷，正在送过来的路上，大概半个小时后到。”
对面像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声音清亮，却有种死气沉沉的味道。
电话被对面挂断。
老李抬头看向走动的钟，看来七点钟能到，如果配合的话是可以在八点半按时交班的。
他推醒身旁睡着的组员们，七个脑袋就这么望眼欲穿地看着派出所的大门。
半小时正正好过去，一个男人押着一个小男孩走了进来。
七人见怪不怪，这年头未成年犯罪是越来越不稀奇了，只不过他们惊讶的是那个小男孩竟是剃了头发的小女孩。
一番询问，他们才得到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男人住在临近郊区的平房里，大半月没回家，一回家便发现家里的门锁被撬了，被迫破窗而入，发现屋内钱财洗劫一空，还搞得一团糟。
他本打算自认倒霉，连夜换窗换锁，谁曾想那小贼真让他抓住了，一直藏在他家废弃的衣物箱。
“怪不得最近买的吃食消耗地异常快，真是可恨。”
记录的辅警听着这平静的语气说着愤怒的话语，有种莫名诡异感。
但作为基层派出所民警，他已经有着极强的包容能力了。
小女孩对一切供认不讳，老李问她为什么要闯进别人家里偷东西，以及钱都去哪里了。
她只说着，“因为肚子饿，爸爸不给饭吃，钱都给爸爸了。”
老李看着面前这个瘦瘦小小的小女孩，身上还穿着不合身的脏衣服，想起了家里养得白白胖胖的闺女。
唉，也是个可怜人啊。
面前的小女孩突然挠起了手臂，无意中将手臂上的衣袖卷起。
老李的眼睛向来敏锐，一下子便看到卷起衣袖下狰狞的疤痕。
这事情不对劲。
他让一旁的女警老陈带着女孩去另一个房间检查，自己在公安系统查着女孩的信息。
输入徐盼娣三字。
查出来好几个人，他一一核查，只觉得那个十岁的信息比较对的上。
可那小女孩最多也就七八岁吧。
检查完毕，女警老陈一脸气愤地牵着徐盼娣回来，看着老陈的脸，老李大概猜到是什么情况了。
他换了更轻柔的语气去问徐盼娣，“孩子，你如今几岁了啊？”
“十岁。”徐盼娣老实回答。
老李和老陈都暗自惊呼，这是十岁的孩子吗？身高可能连如今八岁女孩的一般身高都到不了，瘦得皮包骨。
他们让徐盼娣暂时坐着，递给她白开水和从年轻警察那里搜罗来的一些零食。
见徐盼娣乖巧吃着零食，老陈和老李才安心交谈着。
那孩子的身上，有衣物覆盖的地方便有伤痕，手上遍布了厚厚的老茧，比她这个三十好几还总做家务的女人的手还要粗糙。
老李听着老陈的话，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如今这个年代，还会有人这么对待自己的孩子，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这件事，必须严肃处理。
他亲自给孩子的父亲——徐光祖打电话。
电话一振铃便被挂断，打了好几次才接通，一接通便是不堪入耳的骂声。
“我们是C区派出所的，您的女儿徐盼娣私闯民宅并实施盗窃，请您马上过来配合我们调查。”
对面的声音一下子愣住了，显然是清醒了，他赔着笑道歉，并承诺一定尽快赶来。
等到徐光祖赶来，已经快八点了。
老李看向一旁的时钟，默默叹了口气，又不能准时交班了。
转过头来，看到小女孩做在铁凳子上，干瘪的小脸因嚼着零食而变得圆鼓鼓的。
算了，值得。
徐光祖是带着他老妈来的，一个长得狠尖酸刻薄的老太太。
看到她的那一刻，警局里的七个警察便觉得大事不妙。
老陈连忙朝在一旁坐着的小女孩走去，可还是晚了一步。
那老太太身姿矫健得狠，腿脚利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向坐着的徐盼娣。
一只手朝她耳朵抓去，一只手打算扇她耳光，还大声骂着，“你个赔钱货，和你那贱/货妈一样不学好……”
就在徐盼娣愣住，躲避不及时，一道颀长的身影挡在了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