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让我们有请李主任进行发言……”
话声一落，主席台就有人站起来，拿着稿子走向话筒。全场安静下来，候在一旁的主持人悄悄退几步，身形躲在幕布后，低声在问：“许阳娜呢？通知到位了吧。”
“在后台安排呢。”回答的人正滑着手机通讯录，头也不抬，“应该是，我再跟她说一声。”
电话打过去还没几秒钟，身后就有人拍了拍他肩。男生吓了一小跳，回头看许阳娜躬着腰，招手让他凑过去说话。
“我来确认一下，流程又改了吗？”许阳娜穿了一身黑色短袖，戴着口罩，人掩在黑暗里，却依然能从露出的半张脸窥见几分艳丽。她说话姿态从容，眼神不骄不怯，落下去的手腕有一串法文刺青，听说是她前段时间才和男友纹的情侣纹身。
真不愧是设计系远近闻名的交际花。
男生心底吹了声口哨，手上单子递过去，说：“开学典礼嘛，今年招的新生多，招生办主任打算多说几句。他插了个位，时间得错一下。第三流程发言不变，你们系的学生代表就跟在颁奖仪式后面。放心，不会搞错的。再说了，不是有你在后台看着吗？”
许阳娜是学生会骨干，这次典礼后台基本由她统筹安排。
大礼堂又爆发出一阵掌声，男生伸长脖子望了一眼，回头对许阳娜说：“主任说完了。教授发完言就要颁奖了，你先去让那群领奖的人过来候场。”
许阳娜点点头，手扶着挎包转身回了后台。今年的学生代表，设计系拔得头筹，院里统一意见，选了人出来。虽然这次忙前忙后，但许阳娜还是分了重心在自己院里，生怕出了什么事故。
她推开门，穿过短廊，来到后台附楼，相比井然有序的大礼堂，这里人声嘈杂，乱糟糟一片。有人跟她打招呼，许阳娜笑着匆匆点头，然后问他：“看见设计系的人了吗？”
那人点点头，指着化妆室说：“刚进去。”
化妆室小，里面人挤人，都是等会儿去领奖的。地上堆了不少杂物，许阳娜走进来，招呼几声，通知他们动作快点，该去候场了。然后她踮起脚望了几眼，瞄见熟人，“瑟瑟！明月她人呢？”
江瑟瑟身材娇小，站在衣服架子旁挥了挥手，举着一根腰带说：“在那边。她裤子有些松，我拿条腰带给她系系，等会儿看着精神些。”
今天发言都是正装，蔺明月前两天感冒才好，不敢穿西装短裙，这次专门挑了身长裤。
许阳娜随她手指一看，才看见角落里背对站着的身影。
“明月！”
……
“——明月！”
蔺明月嚯地睁开眼睛。
人声嗡嗡，聚在耳畔。眼前是刷着白漆的铝制文件柜，中间嵌着玻璃，能清楚看见堆叠的杂物。灯光打在玻璃上，折射出一片晃动纷杂的人影。
她有些茫然地抬起手，指头稍一动弹，才后知后觉地生出切实感。她记得，上一秒，洛拉还在给她看一颗珠子……
“明月！”
又是一声喊。
蔺明月下意识转过身，人声似乎在这一瞬间放大了数倍，来来往往的人群带着或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穿梭在这片场地。而她的瞳仁颤动着，目光有如利剑，紧紧盯着远处人。
许阳娜……江瑟瑟。
年轻又熟悉的脸，涌动着学生时代肆意青春的气息。在那一瞬间，蔺明月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剽窃、抄袭、撒谎、恶毒……数不清的骂名落在她身上，像爆发的洪水，声势浩大又暗藏污秽，狠狠冲垮了她早已摇摇欲坠的防线。即使多年后真相大白，最后也不过别人口中寥寥一句可惜。
而蔺明月又得到了什么？
唯一的亲人与世长辞，身边最亲近的人背后中伤，她声名狼藉，没有获得学位，也无法成为一名设计师。说一句众叛亲离，也不为过。
她从不愿回忆起那段过去。因为太痛苦，太狼狈。
蔺明月的眼睫不自觉颤抖起来，她的心脏急速跳动，愈来愈猛烈。
怦！怦！怦！……
蔺明月感觉呼吸困难，她张开嘴，声音却随血流倒回耳膜，愈来愈不可控。
怦怦！怦怦！怦怦！……
“……欸，你…你怎么了？同学？同学！”
化妆室爆发出一声尖叫，有人大喊：“快！快！有人晕倒了！”
“怎么突然晕倒了？”
“不知道，我刚一转头，她就这样了。”
“她怎么了？好像呼吸不过来？”
七嘴八舌的声音炸开。许阳娜扒开人群挤进来，吓了一大跳。蔺明月看起来很不好，她面色发白，满头冷汗，胸口急速起伏，令人心惊的气促声从她喉咙溢出，她半阖着眼，因为痛苦不断产生泪液，随着睫毛轻轻一颤迅速落下来。
“这有点像哮喘啊！”有人语气急切，“她带药了吗？赶紧找药啊。”
许阳娜脑子一片懵，同住几年，第一次见人这副模样。她上手在蔺明月衣服兜里摸索，没翻出药。
这时，化妆室的大门被人重重敲了几下，来者匆匆说道：“领奖的人快去大礼堂，候场了！”
人群里几人张望，有些自顾离去，有些还停在原地。流程不能乱，可救人更重要。蔺明月的眼皮垂下去，濡湿的睫毛沾在眼尾，呼吸急促，隐隐还有些咳嗽，看样子更严重了。
许阳娜急了，吼道：“赶紧送医务室！”
可江瑟瑟身形不高，只能扶把手，她们两个掺人去医务室，恐怕情况更糟糕。
所幸这番动静传去了外面，很快有人来了。
许阳娜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双手臂快速搂住人，稳而有力地往上一抱。
她抬头，瞥见男生的下颌线，干净锋利得如雕塑师手下的走刀。
“顾流西！”
许阳娜认出人，松了口气。他腿长，又走得快，没两下就出了门。她追在身后喊了两声：“我跟老师说一声，等会儿就来！”
……
洛拉正扶着墙缓神。
短短一个小时里，连续两次天旋地转，是人都得晕一会儿。
太阳光强烈，比上一秒的暴雨好了太多，洛拉举起手挡了挡眼睛，环顾四周，教学楼林立，绿荫成片，这里应该是某处大学。
稍远处，是一条连接两栋楼的短廊，有不少人站在那儿，堵成一片。
大约是有什么人经过，短廊里的人群自觉分出一条道。洛拉站在另一侧，瞧不清发生了什么，她抬头又望了望天，顺了口气，一边走过去，一边思考怎么找蔺明月。
“同学。”洛拉不懂就问，朝短廊上的女生甜甜一笑，“请问你认识一个叫蔺明月的人吗？”
长得好看的人向来能得到许多便利。女生没多想，先是点了点头，然后指着远处说：“认识啊，刚过去。设计系的明月嘛，谁不知道？”
洛拉一时没反应过来，“刚过去？”
女生诧异地看她一眼，“你不知道？刚都传疯了，她晕化妆室里，说是哮喘，他们系的人刚过去，把人送医务室了。”
洛拉耳边“轰”地一声炸开了。她脸白了几分，舌头打结了般：“医、医务室，在哪里？”
女生给她指了个方向，“那栋楼过去右转就是了。”
洛拉的心蹦到了嗓子眼，她慌乱地点点头，一刻也不敢停，飞奔而去。
……
“医生！快救人！”
医务室大门被人嘭地撞开，正在刷短视频的校医一惊，连忙抬头看向来人。
“怎么了？”校医刚问，就看见蔺明月，她顿时放下手机，快步走过去，“是哮喘，赶紧扶她坐正。”
蔺明月的脸微仰着，那双眼睛被泪水淹没，她还在气促，嘴唇因缺氧微微泛紫，脸色白得吓人。
情形不对，校医立刻点开制氧机，高流度氧气通过呼吸罩，她按在蔺明月脸上，指挥着人：“帮她按着呼吸罩。”她绑上血压仪，抽出听诊器，贴着蔺明月的胸腔。大概是情况复杂，校医皱紧了眉头：“怎么会突然出现哮喘？她有既往病史吗？是不是接触了什么过敏源？”
顾流西尚未回答，医务室的门又被人急急推开。
女孩儿慌乱地四处乱看，在捕捉到这方情形后，她立刻飞奔上前，急声：“快上药！她是心源性哮喘！”
校医神色一凛，她刚问那么多就是想排除这病。哮喘不能乱用药，必须区分是否是心源性。这种哮喘耽误不得，多一分钟都会成倍增加死亡风险。
“你确定吗？”校医脸色严肃，“你是她朋友？她之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
洛拉喘着粗气，慌不择路点头：“是，我是她、她亲戚！她心脏不好，不能受太大刺激。”
问清病史，校医就情况立刻配药静脉推注。药效很快起了作用，气促声渐渐平歇，蔺明月疲惫地闭着眼，眼尾的泪痕尚未干却。
情况稳定，在场所有人均松了口气。
洛拉紧绷的神经一松，这才发现自己手脚发软。
她红了眼圈，有些想哭，眼睛一抬，却蓦地撞见一个甚为熟悉的人。
“……！！”
洛拉惊得眼泪都憋了回去。
男生个子挺高，肩宽腿长，一只手按在椅背上，另一只手正扶着呼吸罩。似乎感觉到注视，他抬起头，是一张英挺冷淡的脸。
洛拉：“……”
不是，她爹怎么还阴魂不散？
话声一落，主席台就有人站起来，拿着稿子走向话筒。全场安静下来，候在一旁的主持人悄悄退几步，身形躲在幕布后，低声在问：“许阳娜呢？通知到位了吧。”
“在后台安排呢。”回答的人正滑着手机通讯录，头也不抬，“应该是，我再跟她说一声。”
电话打过去还没几秒钟，身后就有人拍了拍他肩。男生吓了一小跳，回头看许阳娜躬着腰，招手让他凑过去说话。
“我来确认一下，流程又改了吗？”许阳娜穿了一身黑色短袖，戴着口罩，人掩在黑暗里，却依然能从露出的半张脸窥见几分艳丽。她说话姿态从容，眼神不骄不怯，落下去的手腕有一串法文刺青，听说是她前段时间才和男友纹的情侣纹身。
真不愧是设计系远近闻名的交际花。
男生心底吹了声口哨，手上单子递过去，说：“开学典礼嘛，今年招的新生多，招生办主任打算多说几句。他插了个位，时间得错一下。第三流程发言不变，你们系的学生代表就跟在颁奖仪式后面。放心，不会搞错的。再说了，不是有你在后台看着吗？”
许阳娜是学生会骨干，这次典礼后台基本由她统筹安排。
大礼堂又爆发出一阵掌声，男生伸长脖子望了一眼，回头对许阳娜说：“主任说完了。教授发完言就要颁奖了，你先去让那群领奖的人过来候场。”
许阳娜点点头，手扶着挎包转身回了后台。今年的学生代表，设计系拔得头筹，院里统一意见，选了人出来。虽然这次忙前忙后，但许阳娜还是分了重心在自己院里，生怕出了什么事故。
她推开门，穿过短廊，来到后台附楼，相比井然有序的大礼堂，这里人声嘈杂，乱糟糟一片。有人跟她打招呼，许阳娜笑着匆匆点头，然后问他：“看见设计系的人了吗？”
那人点点头，指着化妆室说：“刚进去。”
化妆室小，里面人挤人，都是等会儿去领奖的。地上堆了不少杂物，许阳娜走进来，招呼几声，通知他们动作快点，该去候场了。然后她踮起脚望了几眼，瞄见熟人，“瑟瑟！明月她人呢？”
江瑟瑟身材娇小，站在衣服架子旁挥了挥手，举着一根腰带说：“在那边。她裤子有些松，我拿条腰带给她系系，等会儿看着精神些。”
今天发言都是正装，蔺明月前两天感冒才好，不敢穿西装短裙，这次专门挑了身长裤。
许阳娜随她手指一看，才看见角落里背对站着的身影。
“明月！”
……
“——明月！”
蔺明月嚯地睁开眼睛。
人声嗡嗡，聚在耳畔。眼前是刷着白漆的铝制文件柜，中间嵌着玻璃，能清楚看见堆叠的杂物。灯光打在玻璃上，折射出一片晃动纷杂的人影。
她有些茫然地抬起手，指头稍一动弹，才后知后觉地生出切实感。她记得，上一秒，洛拉还在给她看一颗珠子……
“明月！”
又是一声喊。
蔺明月下意识转过身，人声似乎在这一瞬间放大了数倍，来来往往的人群带着或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穿梭在这片场地。而她的瞳仁颤动着，目光有如利剑，紧紧盯着远处人。
许阳娜……江瑟瑟。
年轻又熟悉的脸，涌动着学生时代肆意青春的气息。在那一瞬间，蔺明月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剽窃、抄袭、撒谎、恶毒……数不清的骂名落在她身上，像爆发的洪水，声势浩大又暗藏污秽，狠狠冲垮了她早已摇摇欲坠的防线。即使多年后真相大白，最后也不过别人口中寥寥一句可惜。
而蔺明月又得到了什么？
唯一的亲人与世长辞，身边最亲近的人背后中伤，她声名狼藉，没有获得学位，也无法成为一名设计师。说一句众叛亲离，也不为过。
她从不愿回忆起那段过去。因为太痛苦，太狼狈。
蔺明月的眼睫不自觉颤抖起来，她的心脏急速跳动，愈来愈猛烈。
怦！怦！怦！……
蔺明月感觉呼吸困难，她张开嘴，声音却随血流倒回耳膜，愈来愈不可控。
怦怦！怦怦！怦怦！……
“……欸，你…你怎么了？同学？同学！”
化妆室爆发出一声尖叫，有人大喊：“快！快！有人晕倒了！”
“怎么突然晕倒了？”
“不知道，我刚一转头，她就这样了。”
“她怎么了？好像呼吸不过来？”
七嘴八舌的声音炸开。许阳娜扒开人群挤进来，吓了一大跳。蔺明月看起来很不好，她面色发白，满头冷汗，胸口急速起伏，令人心惊的气促声从她喉咙溢出，她半阖着眼，因为痛苦不断产生泪液，随着睫毛轻轻一颤迅速落下来。
“这有点像哮喘啊！”有人语气急切，“她带药了吗？赶紧找药啊。”
许阳娜脑子一片懵，同住几年，第一次见人这副模样。她上手在蔺明月衣服兜里摸索，没翻出药。
这时，化妆室的大门被人重重敲了几下，来者匆匆说道：“领奖的人快去大礼堂，候场了！”
人群里几人张望，有些自顾离去，有些还停在原地。流程不能乱，可救人更重要。蔺明月的眼皮垂下去，濡湿的睫毛沾在眼尾，呼吸急促，隐隐还有些咳嗽，看样子更严重了。
许阳娜急了，吼道：“赶紧送医务室！”
可江瑟瑟身形不高，只能扶把手，她们两个掺人去医务室，恐怕情况更糟糕。
所幸这番动静传去了外面，很快有人来了。
许阳娜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双手臂快速搂住人，稳而有力地往上一抱。
她抬头，瞥见男生的下颌线，干净锋利得如雕塑师手下的走刀。
“顾流西！”
许阳娜认出人，松了口气。他腿长，又走得快，没两下就出了门。她追在身后喊了两声：“我跟老师说一声，等会儿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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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拉正扶着墙缓神。
短短一个小时里，连续两次天旋地转，是人都得晕一会儿。
太阳光强烈，比上一秒的暴雨好了太多，洛拉举起手挡了挡眼睛，环顾四周，教学楼林立，绿荫成片，这里应该是某处大学。
稍远处，是一条连接两栋楼的短廊，有不少人站在那儿，堵成一片。
大约是有什么人经过，短廊里的人群自觉分出一条道。洛拉站在另一侧，瞧不清发生了什么，她抬头又望了望天，顺了口气，一边走过去，一边思考怎么找蔺明月。
“同学。”洛拉不懂就问，朝短廊上的女生甜甜一笑，“请问你认识一个叫蔺明月的人吗？”
长得好看的人向来能得到许多便利。女生没多想，先是点了点头，然后指着远处说：“认识啊，刚过去。设计系的明月嘛，谁不知道？”
洛拉一时没反应过来，“刚过去？”
女生诧异地看她一眼，“你不知道？刚都传疯了，她晕化妆室里，说是哮喘，他们系的人刚过去，把人送医务室了。”
洛拉耳边“轰”地一声炸开了。她脸白了几分，舌头打结了般：“医、医务室，在哪里？”
女生给她指了个方向，“那栋楼过去右转就是了。”
洛拉的心蹦到了嗓子眼，她慌乱地点点头，一刻也不敢停，飞奔而去。
……
“医生！快救人！”
医务室大门被人嘭地撞开，正在刷短视频的校医一惊，连忙抬头看向来人。
“怎么了？”校医刚问，就看见蔺明月，她顿时放下手机，快步走过去，“是哮喘，赶紧扶她坐正。”
蔺明月的脸微仰着，那双眼睛被泪水淹没，她还在气促，嘴唇因缺氧微微泛紫，脸色白得吓人。
情形不对，校医立刻点开制氧机，高流度氧气通过呼吸罩，她按在蔺明月脸上，指挥着人：“帮她按着呼吸罩。”她绑上血压仪，抽出听诊器，贴着蔺明月的胸腔。大概是情况复杂，校医皱紧了眉头：“怎么会突然出现哮喘？她有既往病史吗？是不是接触了什么过敏源？”
顾流西尚未回答，医务室的门又被人急急推开。
女孩儿慌乱地四处乱看，在捕捉到这方情形后，她立刻飞奔上前，急声：“快上药！她是心源性哮喘！”
校医神色一凛，她刚问那么多就是想排除这病。哮喘不能乱用药，必须区分是否是心源性。这种哮喘耽误不得，多一分钟都会成倍增加死亡风险。
“你确定吗？”校医脸色严肃，“你是她朋友？她之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
洛拉喘着粗气，慌不择路点头：“是，我是她、她亲戚！她心脏不好，不能受太大刺激。”
问清病史，校医就情况立刻配药静脉推注。药效很快起了作用，气促声渐渐平歇，蔺明月疲惫地闭着眼，眼尾的泪痕尚未干却。
情况稳定，在场所有人均松了口气。
洛拉紧绷的神经一松，这才发现自己手脚发软。
她红了眼圈，有些想哭，眼睛一抬，却蓦地撞见一个甚为熟悉的人。
“……！！”
洛拉惊得眼泪都憋了回去。
男生个子挺高，肩宽腿长，一只手按在椅背上，另一只手正扶着呼吸罩。似乎感觉到注视，他抬起头，是一张英挺冷淡的脸。
洛拉：“……”
不是，她爹怎么还阴魂不散？